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崧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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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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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国》连载

第三百五十二章 重返鲁西南(10)

又一个嵩山的黎明就要到来了,一夜的大雪终于息止,豫西的莽荡山峦一片银装素裹,天灰蒙蒙的,山坡上的树木都披上了银甲,恐龙谷中的老营盘松枝草人方阵像秦皇大帝的战阵一样赳赳立正雪地里,背后山间少林寺的钟声准时响起,在千山万壑中回荡传响 经久不绝。

雪后的嵩山是那样的宁静,虽然里面住着千军万马,这场大雪似乎把这里和外面的战争世界隔绝了,千峰万峦 冰晶玉洁 肃穆宁静。

一向清晨都能早早醒来的周迅雷这天却没有按时醒来,大概是因为天寒地冻又加上没有紧张的战事,把他原来的作息习惯改变了。

由于部队要到敌后去,周迅雷决定加强部队的夜训,特别是急行军长途奔袭等突击性 运动性很强的项目,暴风雪之夜 353 旅355 旅独立 79 旅展开了夜训,早晨的五点半结束夜训之后,三个旅就进洞休息了,冯世伦新兵旅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已经非常疲劳,加上恐龙谷魔鬼风受伤的人数很多,周迅雷给了他们一个星期的休息时间。

在恐龙谷出操的只有冯冠雄的 352 旅。

早晨 冯冠雄准时带领部队在恐龙谷厚厚的积雪上展开晨训,部队先是跑步,随后就是刺杀训练,整个恐龙谷杀声震天,好像搏杀的战场一样。

这时候从郑州方向传来一片嗡嗡声,突然听到这种声音特别反常,因为天气不好,飞机很少出现在天空,再一个我第 1 战区也只有几架侦察机,这是大队战斗机和轰炸机群的声音,天空中飞机的马达声越来越近,山谷中的人很难看到远处的天空,只能听到那种大机群由远及近慢慢飞来的声音,冯冠雄是一个土匪出身的人,凭着长期土匪生涯养成的敏感习惯抬起头来疑惑地嘟嘟囔囔地骂道:

“他娘的 大早上东面的天空怎么这样大的飞机声……有点怪!”

他说着又竖起耳朵听了听转身喊道:

“小赵 走!我们爬上东边的山看看,在山谷中好像被人装进罐子一样,飞机飞到头顶都不知道是鬼子的飞机还是我们的!”

他们飞快向东面的山坡冲去,由于大雪,东面山坡上的那条小路早已被积雪所掩埋,他们也不管什么小路不小路了,用手攀着一棵接着一棵的树往上爬,刚刚冲到山顶,撩起眼睛向东面的天空一看,顿时吓了一身冷汗,东面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轰炸机群,正在战斗机的掩护下向这个方向压来,虽然看不清楚飞机上的标志,但是凭感觉完全可以判断出这是小鬼子的飞机,足有三四百架。

东方天空的飞机越来越近,这么大数量不容多想,这就是鬼子的飞机,冯冠雄恍然明白,也许这群飞机就是奔他们而来的,因为前几天他们在嵩山发现了鬼子的侦察机,大祸将要临头,情况紧急,他们立即连滚带爬地冲下山坡边跑边喊:

“飞机 飞机 飞机……鬼子的飞机……快隐蔽 快隐蔽 ……”

正在训练的部队听到情况异常,立即往两边的山洞里撤,人群刚刚从恐龙谷冲向山坡,庞大的轰炸机群就从东面的山顶上压了下来,倾刻间整个恐龙谷上空遮天蔽日,冰雹似的炸弹从天而降,分散撤退的人群在飞机的轰炸中纷纷躲避,由于操场离东面的山坡很近,附近的部队都爬上了东面的山坡,山坡上树木茂密,一万多人很快就消失在森林之中,鬼子的飞机把恐龙谷的松枝人当作了真正的轰炸目标,一批又一批的轰炸机从天空俯冲而下,把携带的航空炸弹像冰雹一样纷纷丢下,疯狂的对着那些松枝人进行扫射,顿时恐龙谷的老营盘在这群空中强盗的狂轰滥炸下变成一片火海,一片片爆炸的烟柱冲天而起,爬上山的部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几百架的轰炸机排成编队,一次次对着恐龙谷进行地狱式的轰炸,狂轰滥炸之后,这些空中强盗似乎还没有尽兴,立即把轰炸的着眼点放在两边的山坡上,一颗颗庞大的航空炸弹带着尖利的声音从天而降,顿时两边山坡,乱石横飞,火光冲天!

周迅雷冲出山洞往下一看整个恐龙谷一片火海,他吃惊地摇了摇头叹息道:

“预料中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谷底和山坡上到处都是飞机轰炸而起的烟尘和冲天大火,看不到一个人,他心想,早上出操的部队一定伤亡很大,转念一想,操场东面离山坡很近,并且东边山坡边有很多断崖绝壁,那下面能够躲藏很多人,又加上山坡上森林稠密,很多人躲在这个大森林里就像泥牛入海都会不见踪影。

太阳出来了,这样晴朗的天气让这帮空中的匪徒更加疯狂了,随着轰炸面积的扩大,鬼子把轰炸的重点由恐龙谷转向山崖森林,于是炸弹纷纷砸向他们居住的岩洞,大树纷纷倒下,巨石隆隆翻滚。

周迅雷刚刚被小刘拉入洞中,几架飞机就对着他们居住的山洞俯冲而下,无数航空炸弹从天而降, 纷纷在岩洞前爆炸,洞口前面的一片片松树在火光中纷纷倒下,炸飞的石头像弹雨一样向岩洞内飞射,周迅雷和小刘躲在岩洞内的一个巨石后面,那些从洞外飞射而来的碎石把巨石打得砰砰响,岩洞内的几个参谋躲避不及被碎石击中当场死亡,周迅雷情急之下站起来大吼着让他们躲避,刚喊几声,顶上的帽子就被乱石击飞,小刘立即把他拉下来,挂在岩洞上的马灯被击得粉碎,小刘吓了一身冷汗:

“军长 你刚才要是晚蹲一会儿就完啦!”

周迅雷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有听到他说什么,想从石头上面伸出脖子看一看外边的情况,随着一阵阵地动山摇的爆炸,碎石从外面像弹雨一样崩射进来,一看这种情况,周迅雷终于放弃这种最危险的念头,他们两个索性背靠石头坐下来,碎石嗖嗖从头顶上飞过,背后的石头也被碎石击得像鞭炮一样梆梆作响。

好的是这个时候没有风,否则那腾起的大火借作风势就会把嵩山的整座森林烧光,这是抗战一来小鬼子飞机第一次对嵩山大规模的轰炸,在这之前,他们轰炸的重点几乎都是城市,前段时间郑州还被他们炸得房倒屋塌。

鬼子的大轰炸持续一个多小时,几百架飞机对着恐龙谷狂轰滥炸之后开始转向恐龙谷附近的村庄,在恐龙谷的左面还有一个飞霞谷,在谷口有个叫徐家岩的小村庄首先遭了殃,无数炸弹从天而降,这个本来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瞬间房倒屋塌 火海一片,大部分老百姓没来得及躲避都被埋在倒塌的房屋下面,有幸逃出来的又被鬼子的机枪追着扫射,几十架飞机几个俯冲之后,这个小村庄再也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了。

随后遭遇的就是拥有悠久历史的古刹少林寺了,早上刚刚起来的寺僧正在打扫庭院咏颂佛经,没想到几百架飞机铺天盖地压来,登时 把这个名胜古迹炸的一片狼籍,许多僧人躲避不及纷纷倒在血泊中。

周迅雷看鬼子飞机向少室山下的少林寺扑去,他心中一惊,立刻想到这个千年古刹要惨遭战火了,他立即命令部队向山下的少林寺跑去,小刘在后面拉不住他,他的性子像火一样上来了,就是天王老子他也不听,他和警卫连长抱着机枪冲上山坡,几挺机枪在飞机来回飞舞的空域组成火网,对着俯冲下来的飞机迎头就打,由于飞机拉起迅速,机枪的射高有限,根本就打不到它们,反倒被鬼子的空射机枪打倒十几个,警卫连长让人把军长拉下去,周迅雷抱着机枪瞪着眼睛怒吼道:

“都给我对着鬼子的飞机迎头打!打!!打!!!”

一架架的飞机从头顶上呼啸而过,机枪子弹突突而出,对于这些空中强盗来说无济于事,山下的少林寺顷刻间一片火海,有四五架飞机投弹之后更加疯狂,回过机头对着山坡上的机枪群进行俯冲扫射,敌人的机枪从上往下打,我们的机枪从下往上打,在彼此机枪火力交织的瞬间,地上的人群纷纷中弹,周迅雷被警卫员从背后扑倒滚下山坡,在他们呼喊着呼呼往下滚的同时,鬼子的一架飞机被机枪打中,翻滚着拖着浓烟摇摇晃晃地向远处的山峰撞去。

疯狂的鬼子被打下一架之后又飞向恐龙谷,把那些没有投完的炸弹又都扔到恐龙谷两边的山坡上,刚刚还没有散尽的硝烟又一次在森林中腾空而起,许多大树纷纷倒下,恐龙谷经过鬼子的补充轰炸之后,空中狼群纷纷摇着翅膀向东北方向而去,不久 郑州方向想起了稀稀落落的防空炮火声。

飞机走后,周迅雷立即命令警卫连长带着人下山救火,他回头大喊:

“小刘 跟我去恐龙谷!”

这个时候一个通讯员跑来:

“报告军长 冯冠雄旅长让我告诉你,部队疏散及时没有损失。”

听到恐龙谷的部队没事,他悬着的心放下了:

“告诉冯旅长,带部队扑灭残余的山火,然后下山对鬼子轰炸的村庄进行救援!”

周迅雷看到少林寺大火熊熊烟尘滚滚,他立即向山下冲去,整个少林寺陷入熊熊的大火之中,房倒屋塌 浓烟滚滚,地上到处都是被炸死的僧人,他们一边救火一边抢救还活着的人,在一棵被炸倒的大树旁,小沙弥正坐在地上抱着一个老僧哇哇大哭,大火越来越猛,那棵大松树在大火中噼啪作响,小沙弥和倒在地上的老僧眼看就要被滚滚的大火所吞噬,周迅雷把机枪往地上一扔带着小刘扑上去,他一只胳膊抱着小沙弥,另一只胳膊夹住那个受伤的老和尚几个箭步冲出火海,把他们放在山坡上,小沙弥吓傻了, 一屁股蹲在地上,周迅雷瞪着眼睛吼道:

“好好照看你的师傅!”

说完,他转身又扑入火海,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山坡上的一片树木连同刚刚救出来的小沙弥与那个老和尚都被碎裂之后抛上天空,这是日本飞机投下的哑火炸弹,在大火的炙烤下爆炸了。

中州名刹少林寺经历一场浩劫,大火在继续燃烧,部队救人已经结束,好在没有风,渐渐火势减小,一个披着被大火烧去一半袈裟的老方丈向他们跑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小沙弥,这时候一颗丢在大树下的炸弹突然爆炸,大树被拦腰炸断,倒下的树冠呼啸着向奔跑的一老一小砸去,轰的一声烟尘四起,那两个可怜的出家人在劫难逃,巨大的树冠把他们砸在下面,落地的松枝瞬间燃烧起来,熊熊大火旋即吞没整个树冠,变成一个火球,他眼看着两个与世无争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少林寺的大火还在燃烧,他们再也没有看到一个活着的僧人,这些可怜的出家人一片片倒在地上,葬身在熊熊的火海,这样的佛门净地那些禽兽都不放过,他们要毁灭中国的罪恶之心昭然若揭,是多么的凶狠呀!

正在这个时候通讯员从东面山坡上连滚带爬跑过来,他在大火附近找到周迅雷,连报告都忘记喊了:

“815 团住的那个最大的山洞被炸塌,里面有五百多人!”

周迅雷听到这个消息立即把少林寺的救火交给警卫连长,他带着小刘翻过山坡向恐龙谷跑去,原来的小路根本找不到了,山坡上到处都是被炸倒的树木,横七竖八,他们跳过一棵棵横木 爬上山坡,站在上面往东一看,815团那里人群乱喊乱叫,整个山洞被坍塌的巨石严密封闭了,他心一沉,知道大多数的山洞都是单口,洞口被堵,里面的人很快就会断绝空气,如果不及时扒开洞口里面的人是撑不了多长时间的,周迅雷冲过来询问正在指挥洞口抢险的冯世伦:

“冯旅长 炸塌多长时间了?”

冯世伦回头一看是军长立即说道:

“二十多分钟了,是一颗丢在洞顶上的定时炸弹炸的,我们从东面的山谷回来之后,有个战士发现一颗丢在草丛中的定时炸弹,他立刻冲下去要把山洞里的人喊出来,刚刚绕过一块巨石,炸弹就轰的一声爆炸了,把洞口封死了。”

时间就是生命, 立即扒洞救人,山洞被泥土和巨石封堵着,清理起来十分困难,如果在下面清理,上面的巨石随时随地都会滚下来,造成更多的人员伤亡,周迅雷站在远处仔细观察之后,命令一个连从上往下清理,人爬到上面,把一块块乱石轰隆掀下来,那些小块的碎石很快被清理干净,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才算从顶弄开一个通气孔,由于时间过长,里面的人可能没有多大希望了,王连长趴在气孔口喊了几声:

“里面的人出来啦……里面的人出来啦……”

他喊了半天没人应声,几个战士一起喊,洞里仍然没人应声,周迅雷心里一凉:

“完啦 完啦……这几百人肯定被闷死在里面了。”

他说着转过身来问冯世伦:

“这是陆正峰那个团吗?”

“是的……815 团的团部也在里面!”

“唉!这个陆正峰也在里面啊!”

他们正惋惜,刚刚挖开的那个小口轰隆一声坍塌了,几个战士随着陷了下去,在场的人赶紧往后退,洞口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天井,人群有纷纷围过来,对着洞口呼喊,没有回应,过来一会儿,有人在里面喊道:

“连长 连长快救我们!快救我们!”

吓傻的王有福连长清醒过来,他趴在洞沿上向下喊:

“弟兄们 你们还活着吗?”

“活着 活着 我们五个都活着!”

王连长转身赶紧对军长说:

“军长 掉下去的五个人都活着 都活着!”

“好好……问他们受伤没有?”

“你们受伤了吗?”

“没有 五个人都没有受伤。”

“好好……让他们看看山洞里的人怎么样。”

“你们找一找里面的人看看怎么样?”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里面喊道:

“报告长官 山洞里没人 没有一个人!”

上面听到这个消息惊呆了:

“军长 山洞里没有死人 !”

“没有死人……好好……是不是都活着呀?”

“不是!军长 山洞里根本就没人!”

周迅雷大吃一惊:

“怎么可能啊?难道都炸飞了吗?不行!让他们再仔细找一遍,几百人不是一个小数字,怎么说没就没呢?”

过了一会儿山洞里又传来了没人的报告,周迅雷哈哈笑了:

“难道陆正峰带着几百人从人间蒸发了?是不是在轰炸间隙他们冲出去了,要不然怎么能死不见尸活不见人呢?”

他立即命令王连长找绳子把那五个大命的兄弟拉上来,正在这个时候有几百人从南面的山脊上跑来,周迅雷转脸一看:

“我的天哪!那不是陆正峰吗?他们什么时候跑到那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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