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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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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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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社火》连载

第八章

农历十二早上十点多,王县令一行就到了西常村,轿子一到村口,他就下轿,在樊立本的指引下,直接向苏家走去。

苏益民家位于苏家祠堂的西北方向,是一座单节的四合院。五间北房住着老人和老大苏益民,西房住着老二苏天民,东房住着老三苏三民,门房是厨房和吃饭的地方。

门口有很大的一块空闲的地方,长着几颗瓦盆粗细的枣树。虽然苏益民现在名气很大,但他为人谦虚、低调,家里多年来未修未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北房的当间为客厅,西面墙上挂着梅、兰、竹、菊的条幅和一副篆书对联:琴棋书画华夏风,梅兰竹菊君子气;东面墙上挂着一幅岳飞的满江红的书法作品,作品上有专门送给自己恩师的题字,据说是苏益民一位当官的学生送他的。

中堂是一幅喜鹊登梅图,也是一位考取了功名的学生赠送他的礼物,上面也专门给他的题字。两边还有一副对联,上联是,喜鹊登枝喜临门祥和一生,下联是,梅花飘香梅报春福寿满堂。喜鹊象征好运与福气,梅,古称报春花,梅有四德,象征五福,即快乐、幸福、长寿、顺利与和平。喜鹊登枝不仅图案美丽,更蕴含着深厚的文化意义和吉祥、喜庆、好运的祝福。

一张漆明发亮的黑色八仙桌上放着茶具,旁边放着四张同样黑色的圈椅。堂屋青砖铺地,一尘不染。

苏家大门口的空地上,集聚了两大帮人。

一帮男人在收拾杆:把刚修理好的芯子,用皮绳捆在八仙桌上,在桌子边上又加上撑子(截成的短木棍,撑在桌面与下面的横档上),增加其承载力,把旁边的小孩抱到芯子上比划高低,调整踩板的高低。

一帮妇女正在打扮(土语,装饰)一顶花锣鼓:有的在比划,有的在缝合,有的在扎花。

这时,苏老爷子一手拿着一个孩子吃饭的铁小碗和一个小黑铁桶,一手端着一个小炭火盆,他走到花鼓跟前,王县令一行刚好走过来,樊立本扬手准备叫他,王县令立即制止了他,他想看看,德高望重的老师的父亲在为社火忙些什么。

苏老爷子放下小炭火盆,把黑铁桶放到火上,从口袋拿出几粒像冰糖一样的东西放到黑铁桶里,一会就化成了水,他把小铁腕翻过来,把融的水倒到碗底上,等了一下,白色的液体有点发硬,把绑在花鼓旁的竹子垂头上插到里面,小铁腕碗口朝下,翻转的碗底接在竹子的头上,他用手拨了一下小铁腕,小铁碗上下晃动,没有丝毫掉下来的意思,旁边的人一片唏嘘。

他说这是白矾,没有什么稀奇,焊接不同的东西,只有白矾才行。

“好,好,好”王县令一连几个称赞,樊立本高声说道:“老爷子,县令大人来看您老人家啦!”

苏老爷子一听,回过身,只见一身便装的王县令先是举双手做了个躬,直接爬到地上给他磕头,口中说道:“师爷在上,请受徒孙一拜。”

老爷子连忙上前搀扶起王县令,说:“不敢,不敢,县老爷到此,小民承受不起,小民承受不起,县老爷一路辛苦,一路辛苦......”他又转身,喊了一声:“春来,春来,赶紧去叫益民出来接客,县老爷来啦。”

王县令磕头,老爷子的慌乱,刚才热闹的人们都惊呆啦,一时鸦雀无声。长工春来一看,连忙应了声,“好,我这就去请,我这就去请。”说完就一溜烟的朝家里跑去。

此时的苏益民脱了长袍,卷起了袖子,手上还有没有来得及擦干净的墨汁和浆糊,村里面活脱脱的,普普通通的一个文化人,没有了斯文人的矜持,从外表上你怎样也看不出他就是阌乡县赫赫有名的教书先生,饱学鸿儒!

王县令一行被苏益民迎进了苏家客厅。苏益民让王县令先坐,王县令则先让苏益民先坐,要给他行学生礼,苏益民连连摆手说:“不可,不可,你现在是一县之长,是百姓的父母官......”

“恩师在此,这里只有学生,哪有一县的父母官。我到这里只想为社火做点事,成为社火的一份子,为弘扬农耕文明的朴实、勤劳、善良的民俗献计献策,尽心尽力......”

一袋烟的功夫,西常村里大大小小的头面人物闻讯,都纷纷来拜见王县令;不一会儿,东常村的头面人物也来啦,苏家的热闹超过村里任何一个地方。

王县令一行由县里到村里已经走了四十多里地,苏益民吩咐家里准备午饭。王县令连忙说:“恩师,饭是要吃的,你就不要麻烦准备什么七碟子八碗了。我今天斗胆在您家里派饭了,过去在您家里,师娘给我们做的饭是最好吃的,令我终生难忘的饭是香椿面、烤的焦黄的玉米馍和大葱辣椒菜、微辣的酸菜,今天中午再劳烦我师娘......”

众人听了王县令派的饭,纷纷称赞县长大人人品好,尊敬师长;又称赞苏益民教学有方,师贤徒良......

接着王县令又说:“我原以为在县里德高望重的恩师,家里应该是深宅大院,屋宇重叠,但今天看到恩师家的房子还不如村里普通的有钱人家的房子,我这才理解什么叫一颗诚心,两袖清风的师者风范。作为他的学生,没有照顾好自己的恩师,深感惭愧呀,深感惭愧呀!阌乡县谁都知道我恩师不收礼,我只能用恩师所授的忠君爱民,善良诚信的思想,为阌乡县繁荣昌盛、民安家宁之太平盛世尽绵薄之力,做为敬献恩师最好的礼物。大过年的,我来恩师家里只送给恩师两幅字画:一幅是我在省城请人画的孔圣人先师图,我见学堂里的先师图有点破旧了,让恩师把这幅图换上,让师弟们好好读书;一幅是我给恩师写得一个条幅——‘六合同春’,愿神州大地春和景明,欣欣向荣;愿恩师的身体如春一样生机勃勃,愿学堂里师弟们的学业如春天一样,百花齐放,万紫千红。但点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是古训,为了报答师娘在学堂一日三餐的养育大恩,大过年的,我专门给师娘带来一点薄礼:两装小麦,一匹杭州丝绸,一百两纹银,万望师娘笑纳。”

王县令来西常村看社火的消息不胫而走。尊敬师长,给老师下跪磕头行礼;知恩图报,给师娘送钱粮;平易近人,和老百姓同吃一桌家常饭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而且传的活灵活现。都说王县令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可能将来成为名垂千古的......

由于王县令的到访,苏益民没办法在忙活写牌子,糊牌子的事了。“人才辈出”、“人潮涌动”、“人丁兴旺”、“人山人海”、“人间春满”、“人声鼎沸”、“人中龙凤”等写好的牌子,交给了其他人裱糊,他随王县令先打扫了黄帝行宫庙,后拜祭了樊家牌楼。

冬子让人在樊家牌楼下铺上红毯,放了一张八仙桌,放上茶水和干果,王县令让他撤走红毯和干果,今天他是做为一位普通的看客,来观赏东西常社火演出的。

本来安排好,十二的锻马由苏家出,可县令来了,苏益民让县令随从的三匹马代替苏家的骡子充当探马。三匹军马一色纯红,膘肥体壮,威武高大,还经过正规的训练,跑起来有模有样,又成了西常社火的一大亮点,更成为东西常社火史上的一段佳话。

下午三点多,到东常拜请的队伍回来了,苏益民拿出一张红纸,对王县令说:“今天是西常村第一次出杆,有劳县令大人赐墨宝,书写首牌:人杰地灵。”

王县令欣然提笔,道:“恩师相邀,学生献丑了。”

今天西常村的首牌是:人杰地灵,开场楼的上联是:山高水远花增色,下联是:莺歌燕舞人添彩。收牌是:人定胜天。

来自十里八乡的老百姓听说县令大人也在牌楼前观看社火,都纷纷挤到樊家牌楼一睹县长大人的尊荣,人山人海,王县令也频频向老百姓挥手致意。

西常村社火结束,王县令邀请苏益民一同到东常村去,拜祭屈家的双碑楼、华佗庙、鸳鸯槐。

苏益民让春来火速到东常村报信,王县令要去东常村......

东常村的屈家双碑楼建于清同治年间,东常屈家出了一位清正廉洁的好官,朝廷为了表彰他的功德,在他的出生地屈家寨旁边的小沟水库旁敕建两座碑楼记载他的生平功德。(双碑楼保存完好,被灵宝市确定为文物保护单位)

当王县令一行到双碑楼时,东常屈家、张家、王家的头面人物,王逢时也在其中,都到了双碑楼,并在双碑楼前放上了香案,香炉等祭祀用品。

众人见过礼后,王县令上香,跪拜;又到屈家祠堂上香,捐赠五十两银子,慰问屈家后人。

接着又在众人的陪同下,去拜祭位于东南村的华佗庙。

东南村位于东常村东南方向一公里左右,是东常村的一个自然小村庄。村里苍松翠柏,竹木成林,道路整洁,两旁的树木、花木、草整齐有序。

华佗庙位于东南村的西南角。

华佗庙始建于东汉末年。相传华佗要为曹操开颅治病,于农历六月初三被曹操杀害于此地,当地老百姓为纪念华佗的医德,在他被杀害的地方建起了一座庙。

庙有三间房,坐北朝南,隐于茂密的树林中,显得庄严肃穆。与别的地方不一样,庙里华佗的塑像怒目圆睁,头发凌乱,据传说,是雕塑工匠根据华佗被害时的样子塑的像,因此,此地是华佗被害地,就更真实,更可信。

荆山里的一个小山头——王山冠下的温火峪流出的流沙河从庙的西边经过。相传流沙河不论水有多大,都没有上过庙前的台阶的记录,更没有庙宇被水冲毁的说法。当地的村民更加相信神灵佑护之说,加上年代久远的各种神异的传说,又增加了华佗庙的神圣感。

百姓尊华佗为“黄华老祖”,每年农历六月初三,华佗被害的日子,附近几个村子的老百姓,自发到东南村举行隆重的纪念华佗活动。刚开始,庙会上,都是卖香的和祭祀用品的。

华佗的名声大,医术高明,豫西、陕西、运城、河北等地的信徒闻讯也纷纷来华佗庙焚香纪念。一时间,小商贩、做小买卖的生意人都云集于此,久而久之,形成了盛大的纪念华佗的庙会。

得了疑难杂症,寻医问病,虔诚求药的;祈求亲人、老人、自己身体健康的;求子嗣的;问祸福的等信徒络绎不绝,庙前香火旺盛。

为感谢黄华老祖赐灵药,治好家人或朋友家人的病,纷纷给庙上送锦旗、刺绣等物件,写上感谢之类的语言,为庙扬名,因此庙内挂满了各个朝代的锦旗、刺绣,字画等;还有的在庙前立碑,以示心意。如有唐朝的、还有大清道光二十九年的石碑,碑文都记录了华佗在此遇害的经过,当地老百姓于农历六月初三在华佗庙前聚会纪念华佗的盛况,以及百姓平日有疑难杂症来华佗庙祭拜求药的情况。

古会期间,东南村还要唱大戏。有关唱大戏,是有传说的,传的有名有姓,有根有稍,活灵活现。

农历六月正是秋庄稼生长需要水分的时候,雨水少了,庄稼长不起来,就会减产;更可怕的是,庄稼因缺水,旱死了,那就绝收了,这是要出人命的。

有一年天气大旱,河里水干,家里的井,水也撤了,连人吃水都成了问题,不要说灌溉了。为求雨,各村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有大先生放话说,只要六月初三,在‘黄华老祖’去世的日子,东南村华佗庙前搭台唱戏,戏到雨到,以解老百姓的燃眉之急,绝不失约。

万般无奈,好多大户纷纷解囊,在东南村华佗庙前搭建舞台,请有名的戏班唱戏祈雨。

六月初一,戏班子请来,下午就开台唱戏。

第一场戏,点的是武戏“金沙滩”:北宋时期,杨家将代替宋王到金沙滩赴辽国设的鸿门宴,杨家将与辽兵在金沙滩大战,最后,去时杨家父子八人,回来只剩下六郎和七郎。

因而,点此出戏,一是戏台上全是武将,都插着靠子(土语,插着小旗),能亮一亮演员的把式(水平);二来,弘扬忠君报国的思想。求雨是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姓安定,天下太平,与忠君保国思想异曲同工。

晴空万里,太阳高挂在天空。

第一回戏还没有唱完,台上演员已经热得汗流浃背,头上留下来的汗把脸上画的妆都冲了。台下的看客,更是热的拿着蒲扇,拼命的在扇风。

突然,一道闪电,一声闷雷,接着豆子大的雨点从天而降。台上的演员、台下的看客齐声高呼:“黄华老祖显灵了!黄华老祖显灵了!”

舞台上的演员,都纷纷对着华佗庙跪拜;台下的看客,有的人也对着华佗庙跪拜。

台上的演员唱的更起劲,更投入,台下的看客在大雨里没有丝毫的回避,都在认真的观看。

大戏整整唱了三天,大雨整整下了三天,场场看客爆满。

华佗庙的神奇不是祖上传说的,而是老百姓亲眼见到的,亲身体验到的。因而,庙会过后,几家大户相约,在华佗庙前集资盖起一座舞台,不论旱涝,每年六月初三都请戏班来唱大戏。

久而久之,东南村有了六月初三古会有唱大戏的传统。

古会期间,唱大戏,更增添了庙会的热闹。各种传统小吃,如炒凉粉、炸油条、羊肉泡馍等,是应有尽有;大人的新鞋、新衣服,小孩子的衣服、鞋帽、小孩子的玩具、银首饰等手工艺品,让人眼花缭乱;镰刀、锄头、䦆头、刀具案板等生产生活用品,也是样样俱全;附近的老百姓把自己的蔬菜、瓜果等特产也拿到了庙会上;村南树林里,牛、马、骡子、猪娃也有售卖的场地;摆方的、下棋的、码古牌的在树林里随处可见;算卦的、看相的、唱大鼓书的也来凑热闹。

东南村有更神奇的事,还有真实的人及后代,活灵活现的事情:不知道是那个年代的夏季,一天中午,东南村的一位妇女带着孩子在流沙河里洗衣服,周边都是玉米地,早上在地干活的人已经收工回家,中午天气太热,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在家休息,周围静悄悄的。

突然,从玉米地里窜出一条狼,扑上去,一口咬住孩子的头部,把孩子拉着就进了玉米地。孩子大哭,这位母亲着急,拿起洗衣服的棒槌,转身就追了上去。这位母亲又是打,又是喊,可地里没人。恶狼拖着孩子就是不松口。情急的母亲,这时想起黄华老祖,大喊道:“黄华老祖,黄华老祖,您快快显显灵,救救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说来奇怪,紧急时刻,忽然看见一位白发长髯的老者,手持木棍从远处赶来。看到恶狼,朝着狼的腰部扬手就是一棍,恶狼一声怪叫,丢下孩子,调头逃走了。

俗话说:狼是铜头,铁腿,麻杆腰(亚麻,一种植物,籽能榨油,茎的表皮纤维,能做衣服,秸杆很脆,一折就断),与狼搏斗,只有打它的腰部,狼才会退缩,否则,到嘴里的食物,饿狼是不会轻易丢掉的。

由于和狼打斗,争夺孩子,孩子半个脸已经没有了,满脸、满身是血,由于失血过多,刚才还有哭声,现在只有微弱的呼吸。要使不及时救治,恐怕凶多吉少。惊魂未定的母亲,抱起奄奄一息的孩子,无助的放声大哭。

老者从地里拔了些草,用石头砸碎了,敷在孩子的脸上,血就制止了。又说了一句:“赶紧到庙里,把香灰洒在伤口上,就没事了。”

这位母亲这时才醒过神来,她抬起头来,找哪位老者,但四周还是静静地,没有一个人影,她立刻意识到,这是谁就救了自己的孩子。

她跪在地上高喊“黄华老祖显灵了!黄华老祖显灵了!感谢黄华老祖!感谢黄华老祖!”说完,就赶紧抱着孩子朝黄华老祖庙跑去。

孩子是救活了,但只留下半个脸,村里人叫他“狼撤(cha,撕的意识)”。为感恩黄华老祖的救命之恩,这个孩子从小就天天到庙里扫地、上香,庙里有事,就住到庙里干活,一直到终了。临终还交代,要子孙后代,不要忘了这份恩情,义务为庙上做事......

“积德福自来,行善病远去”,横批是“不用烧香”。王县令仔细的端详着华佗庙门上的对联,由衷地赞叹道:“常言说:十人烧香九为财,不知财从善中来。为人有德天长佑,行善无求福自来。这幅对联出得秒,秒,秒,秒极了!把人求财的道理用到治病上,简单的几个字道出了人生的真谛:积善行德,福气自来,祸事远离的道理,明确福祸是自己平常的积累,不是求神拜佛能管用的。真正的中华文明发祥地,文化源远流长呀!”

王县令净了手,上了香,捐了布施,还当即表示,华佗庙是文物古迹,一定要好好保护,县衙一定给华佗庙拨款修缮,还要把华佗庙的修建及六月初三的古会盛况,历代的碑文时刻等都记录入阌乡县志......

王逢时上前对王县令说道:“难得县令大人到此,请为华佗庙赐墨宝。”

王县令没有推辞,略加思索,挥毫写下:善到病愈,心诚则灵。

王县令一行又到铁王河自然村祭拜了鸳鸯槐,当即表示自己回到县上,拨款保护鸳鸯槐,树碑立传,使舍己救人的英勇事迹得以流芳百世,对爱情忠诚的贞节烈妇受到万世敬仰。

鸳鸯槐是白槐树,也叫国槐树,位于东常村小沟水库北约一百米处,东常村的一个自然村——铁王河村(据说是东西常村王家的祖先所在地,村子东面是仰韶文化遗址区,有古代建筑的地基夯土遗址)旁边。是一个树根长出来的两棵树,现在的两棵白槐树并排呈“v”型,每棵树三个人都合抱不住。

传说,东汉时期,铁王河村里王家一位后生与新婚妻子恩爱有加,不料,王家后生为搭救落入小沟水库的孩子,自己被水吞没,新婚的妻子在村边植一棵槐树,以示纪念,谁知槐根上又长出一棵槐树。

位于东常村东边的小沟水库,没有固定的河流注入,就是村里夏天的雨水汇集而成的临时性水库。新婚的王家妻子则经常坐在小沟水库旁整日哭泣,传说,她的泪水汇到东常村东面的小沟水库里,因此,人每到小沟水库经过,总感到有阴森森的一股凉气。说来神奇,自古以来东常村东面的小沟水库没有干涸的记录,更增添了小沟水库的神秘性。

祖辈的传说,铁王河村的鸳鸯槐还有更神圣的功能。如鸳鸯槐是忠贞爱情的见证,各种婚姻事,都到鸳鸯槐树下烧香拜祭,这样的婚姻就会白头偕老,地久天长;或在树上系红绳许愿,婚姻就牢如绳绑,现在鸳鸯槐树干上、大大小小的树枝上飘着长长短短的红布条;有的在树下许愿,自己的愿望实现了,就鸣放鞭炮,一了心愿。

还有玄乎的,如月圆之夜,鸳鸯槐还发出声响,像两个人在说悄悄话,声音像啄木鸟啄木头的有节奏,有时哭,有时笑,如泣如诉,神乎其神......

拜祭结束后,东常村留王县令一行吃晚饭。

席间,王县令说:“东西常‘骂’社火是千古奇观,本来是想今晚看完夜‘骂’再走,但是出门一天了,县衙的事太多,要回去处理,为了不留下遗憾,把社火母子请到这里,在这里现场给我表演一段‘骂’社火的精彩段落,我也不枉此行。”

小谷子第一个上场,对王县令行了礼,说道:“请县令大人多提宝贵意见,能为县长大人表演是我的荣幸,献丑了。都来听,快来看,黄河南岸阌乡县,钟灵毓秀出好官。明镜高悬王县令,微服乡村察民情。看社火,重文明,与民同乐享太平。尊师重教一典范,百姓心中一青天。”

“上古文明东常村,祖祖辈辈出贤人。东南村,华佗庙,治病救人手艺高;铁王河,鸳鸯槐,千古忠贞文明开;屈家寨,双碑楼,清正廉明万古流。老村老户灵验地,人才辈出圣贤集。先是屈家父母官,二是张家大善人张老三,再是王家王夫子(过去给进了学的人称夫子)教书育人阌乡县;村容正齐,村风好,邻里和睦,人尊老;大柳树,满井水,佑护咱东常村老百姓几辈辈......”

“好,好,好!”王县令连声叫好。

恒山上场,给王县长行过礼后,说道:“见过县令大人,敬请县长大人多指导。给县令大人说一段今天晚上‘骂’西常村有名的社火母子樊盼成的段子。樊盼成,小名樊豁豁,天生是个兔唇,东常村社火母子丑化他是只兔子。此人能说会道,为人和善,不识字,但记性(记忆力)特别好,有听别人说两遍就记住的才能,他编得西古镜(“骂”社火的话)锅流(押韵,好听),深受老百姓喜爱,是西常村有名的社火母子。西常村三条椽,南巷有个青似蓝。两颗门牙三瓣嘴,细长耳朵小短腿。不吃萝卜专吞肉,又粗又硬才可口。不思饭,不思茶,骚情大发怀春啦。院墙高,水道浅,急着出门红了眼;前腿刨,后退登,找郎配种拼了命。背抓烂,腿压弯,天天交配心喜欢。男人串门子是非多,妇女串门子风流多,小猫串门子猫崽多,狗儿串门子棒槌多,不知道你青似蓝串门子什么多。大老爷决定给你发野鸡家伙整一千......”

“再给县令大人说一段对今天社火的评价,敬请县令大人指导:西常社火耍得好,这里大老爷先把西常的杆来表一表。西常人能创意,乱点鸳鸯乱穿衣。杆上相公配姑娘,娃不同意甭勉强。相公本是儒雅人,鼻涕眼泪不斯文。歪戴帽子错穿鞋(hai),县令大人纠正几回都纠正不过来。姑娘见人张嘴笑,笑的芯子前后摇。随风张手乱舞扎,摇掉头上金头打。妈阻止,姨强调,娃娃就是不改调,抬杆的人气的受不了......”

王县令连连拍手叫好,且大加赞扬东西常社火中“骂”得内容好,既风趣幽默,还有教育意义。

王县令又对苏益民、王逢时说,继往才能开来,守正才能创新,弘扬传统文化,弘扬社会公德,把东西常传承的古老“骂”文化写进阌乡县志里,把上古文明传承并发扬光大.....

临了,东常村也拿出一个纸糊的马头说:“借县令大人光,今晚是东常村第一次到西常村夜‘骂’,请大人点睛,再赐明天的牌子。”

王县令先点了眼睛,略加思索,挥笔写下:政通人和。

席间,王县令也表扬了柿饼、柿子醋、柿子酒的味道好,要村里人把这些好东西推广到阌乡县,推广到山西、陕西各地。

苏益民就趁势说:“咱们县东一带,柿子树多,老百姓就利用柿子做成各种食品,弥补粮食的不足。就请县令给东西常村的柿子酒、柿子醋题写牌匾。”

王县令也爽快的答应了苏益民的建议,欣然命笔。同时,他点头称赞,老百姓的谋生手段高,生活智慧高。

东常晚上夜“骂”的队伍如期而至。

探马、纱灯、哪吒、三眼炮、驮轿、走马、枣刺刷子、后场子队伍浩浩荡荡。队伍中最热闹的要数走马。

七架锣鼓在天王庙落场,屈恒山翻穿皮袄,第一个出场,他站在锣鼓上高声道:“今天西常村给大老爷耍社火,大老爷很高兴,大老爷在此就把今天的社火评一评,打家伙。”

小锣鼓开始打:一二三,三二一,一二三四五六七的曲调,他说一句,小锣鼓打一遍。

“西常社火耍得好,这里大老爷先把西常的杆来表一表。西常人能创意,乱点鸳鸯乱穿衣。杆上相公配姑娘,娃不同意甭勉强......”大笑。

“表扬完杆,说盼成,盼成可是西常村的大能精。西常村三条椽,南巷有个青似蓝......”

樊盼成,瘦高个,长脸,高颧骨,皮肤黝黑,西常村有名的社火母子。没有文化,但性格开朗豁达,为人和善,记忆力强,会说话。

他从小在赌场以卖麻花、香烟、水果为生,认识人多,见多识广,天生的兔唇,人都称其樊豁豁。

牌场上,遇到你手气好,赢了钱,他顺嘴就来:“鸿运当头吉星照,麻花水果少不了,烟叶能解浑身乏,吃了喝了接着打。”

若你手气不好,输了钱,他也能顺嘴到:“皇上轮流坐,明天到我家。吃点麻花抽口烟,下定决心咬牙关。转身和牌翻了身,时来运转手气顺。”

到牌场赌博的人,大部分都是社会上游手好闲的主,也是在村里能兴风作浪的人,人面广,见事多,无论输赢,都不关乎人家卖东西的事。盼成卖点东西,赚点小钱,让你买的高兴,买的舒心,所以盼成一到,不是这个叫,就是那个叫,都想听一段顺口溜,奉承奉承自己。

古往今来,千穿万穿,拍马屁的不穿,都想听好话,听表扬的话,场子就更热闹了。一旦要耍社火,东、西常村的人第一个想到的社火母子就是樊盼成。

樊盼成祖辈农民,家里有几亩薄地,虽然收入少,但他是家里的独苗,也是家里的宝贝。在牌场,有人见他小生意做得好,肯定有钱。于是问他借钱,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是没办法的人,哪有钱......落下了一个外号“大声唤”。

牌场的人多,嘴杂,谁都知道你生意做得好,哪能没钱,声唤什么,就不相信你没钱,只是没有触到掏钱的地方。

一天晚上,有人把他绑了票,并在赌场放话,没有五十两银子就要撕票,钱送到......

他爹没有三天就准备好了钱,托赌场的人赎票。

其实,据盼成说,自己被关在一个红薯窖里,下面有盏油灯,到吃饭的时候,有人就把饭放在笼子里,用绳子掉下来,坐在下面,都能听到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和鸡叫声,就是说这个地方应该在村里,不是荒郊野外。因此,家人推测,很可能是赌场的赌徒输了钱,把他绑到村里的一个红薯窖里......

盼成明白,这是自己嘴惹的祸,是牌场有人打他的坏主意,从此,再也不逢人就声唤“没办法”,“没有钱”啦。

张丙随第二个出场的,他也是没有文化,张口就是几句粗话:“男人的桑木扁担,女人的梨木案板,都是人的心尖尖,今黑我专说说西常人的顶尖尖。西常村苏樊贾,头号玉谷稍要数苏家门的苏老大。苏益民夫子面子大,县令大人都来看你了。吃了西常吃东常,前前后后你陪上,白吃喝,得表扬,县令把你凑(举)上房;登着鼻子又上脸,县令的好马你都敢使唤,你说你大胆不大胆。樊家长,贾家短,两个筷子配个碗,我专说西常苏家的‘苏富汉’(西常人给苏益民叫苏富汉),今黑大老爷把你名字点,其实就是我今天没有看到县长把你怨。下次县令若再来,一定要给大老爷引荐多引荐,我成名,我长脸,我的小生意才好干。今晚大老爷的礼物带得多,先给苏家发一大篮搓,山羊x......”

下面一片哄笑,还有人起哄:丙随,你今是忙得卖落花生,耽误的没见县长吧,你这是老婆不生娃,怨炕不热。今夜黑花生炒熟了吗?你整天操心的就是这一点事,哈哈哈。

丙随也是哈哈哈大笑,大声回应道:“逮猪娃,看母猪;娶媳妇,看丈母娘,凡事都找源头,县长大人是苏老大引来的,我不怨他我怨谁,哈,哈,哈......”

“丙随,你真是个歪把葫芦,黑馍多包菜,丑人多作怪。”

“丙随,你是笼子里的刺角子(土语,猫头鹰),真不是个好鸟(土语,骂人的话)”

“丙随,你是牛吃麦秸帽,一肚子的坏圈圈,哈,哈,哈......”有的听众在下面大喊。

“你丙随叔从小卖蒸馍——啥事都经过。人常说的,人老骨头硬,越老越中用;老姜味道大,人老经验多;树老半心空,人老事事通。你叔年龄大啦,肚子里早都空啦,不是一肚子里坏圈圈,而是一肚子坏水!你要不信,我尿道你喔坑里看看(土语,骂人的话),是不是坏怂。你还别说,你喔炕里头哩、炕外头哩,被子窝里头的、被子窝外头的,能见哩人得,不能见哩人的事,都可以来问问你丙随叔,哈,哈,哈......不是叔说你,你喔所眼神喃,还把你丙随叔当好人哩,其实,你叔是好人堆里挑出去不要的,人都说你叔我是萝卜敲磬哩——此根(土语,从小)就不是什么好锤锤儿,哈,哈,哈......”丙随扭头一般正经的说完,转身就是哈哈大笑。

小鼓还是他说一句,打一遍:一二三,三二一,一二三四五六七的曲调。

丙随接着说道:“西常娃好人情亲,开口都是找亲人。牛生麒麟,猪生象,歪嘴婆娘生皇上,丙随人丑年龄大,按照辈分西常人叫叔一点都不差。老丙随,丙随老,开口尊老真真好,其实年龄老了人可靠。老叔、老舅、老丙随,盘腿都坐在你家喔长辈位,回去问问你老爹,大老爷说得对不对。人老了,眼花了,早上起来裤子都穿差了(土语,错了);头秃了,耳背了,脸上的折子(土语,皱纹)排队了。尿尿老是尿湿鞋,鼻涕总是滴到怀,喝汤漏一裆(裤裆),腿弯的中间加个缸,擦屎抠破纸,放屁蹦出屎,你说老了可气不可气。葫芦圆,多忘事儿;书生小,不懂事儿;盼成着急了,说漏气儿;发财是麻线提豆腐,每回都提成了豆腐皮儿。老了称叔是应该,上了锣鼓也不能胡来,不是大老爷来指点,你们小辈要牢牢记在心里面。”

“丙随,你还想当叔,你到底叔不叔呀!”看客有人喊道。

“大老爷年龄大了,就应该是叔嘛,这还有假,叫叔不叫都无所谓,但你心里要有数,我真得是你叔哩,你别不信,去问问苏葫芦是不是,哈哈哈......”

“你是身上熟了,嘴不熟吧,鸭子吧(土语,男嫖客),哈哈哈......”

“丙随,你是鞋里尿尿哩,胡倒怂哩......”

“你是人熟啦,花生不熟吧,对不对,哈哈哈......”

“照可,你一勾子(屁股)蹲到屎上啦......”丙随大笑道。

屈小红第三个上场,他翻穿皮袄,站到锣鼓上,高声说道:“铃声响,社火成,大老爷赏罚要分明。耍社火,出力大,大老爷,我多发;耍社火,出力小,给东西,不能少;大老爷心地善,男女老少都发遍。大老爷上锣鼓,今黑就给西常人发萝卜。萝卜粗,萝卜长,肉夹萝卜吃着香。樊书生,你多领,家里人多要分停(平均),要使惹得打了架,你说你这娃哈不哈(哈:坏)。”

“贾发财,是乖娃,你赶紧朝大老爷跟前爬。可惜你腰长小腿短,当你爬到场子萝卜早分完。不泄气,不埋怨,大老爷再送你三千鸵鸟蛋,蛋大皮厚重量重,你和婆娘慢慢用;烂梨酸,烂桃甜,你喜欢的烂货,大老爷今黑带得全,左手梨,右手桃,老了老了还风骚。”小鼓还是他说一句,打一遍:一二三,三二一,一二三四五六七的曲调,周围一片哄笑。

“苏葫芦,人殷勤,村里大事最上心;跑烂鞋,人喜欢,葫芦的舌头都夹烂;心肠好,人不赖,耍社火到满井灌水爷不怪,大老爷今黑还要重重把你太(tai,招待)。白萝卜、红萝卜,吃到肚里都大补。葫芦腰短腿长跑得快,萝卜领了三麻袋。自己人少吃不了,切成片,擦成丝,天晴晒干好收拾。葫芦面善人心好,东西邻居都送到。”哈哈哈......

天锁翻穿皮袄也站到锣鼓上,他读过书,在村里好歹是个文化人,高声喊道:“打家伙,大老爷来一段新鲜的西古镜。”看客一片大笑。

小锣鼓开始打“一二三,三二一,一二三四五六七”的调子。

“刚才说了西常的‘大声换’、‘大能精’樊盼成,又给西常的‘人才子’(土语,含贬义,某方面有过分特长的人,如懒、贪吃、贪睡等)发财和葫芦发了礼物,西常村历来有‘三穷’‘三懒’‘三富汉’‘三声唤’,大老爷今黑给你说个‘十穷’‘十贵’‘十富汉’。”

“好,好,好,大老爷赶紧说,哈,哈,哈......”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马瘦毛长蹄子大,猪肥气喘睡不下,都说人的命天注定,其实个人的贫富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心中。黑猪向前拱,芦花鸡向后刨,有口饭吃靠勤劳。家里有田,不务农,懒惰穷;家有生意,放任不经管,慢慢穷;手掌大,手缝宽,收的再多是枉然,容易穷;喜欢交结富豪为干亲,攀附穷;借钱冲大装门面,自寻穷;娶妻馋懒还爱花钱,命当穷;子孙结交无良友,上当穷;好打官司逞英雄,斗气穷;天天睡到日头红,邋遢穷;嫖赌吸食恋酒盅,彻底穷。各位老少爷们仔细听,我说着‘十穷’你听分明,日日严管自己身,天天教育好儿孙,成家如同针挑土,败家就像浪淘沙,你说可怕不可怕。”

“好,大老爷说得好,大老爷说得真真好。”看客一阵高呼。

“刚才给大家说了十种穷,现在给大家再说十种贵,你看你是哪种贵。人品正直贵,心底善良贵,修德布施贵,行善孝顺贵,待人诚恳贵,做事尽心贵,贫穷有志贵,性格坚韧贵,行为稳健贵,治家勤俭贵。人品贵,行为贵,你的身份就高贵,你的家庭就高贵,你的前途就光明。”

“好,大老爷说得好,一贵全部好......”听众有人高喊道。

“说下一个,说下一个。”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再三年,节俭富;买卖公平多主顾,忠厚富;听得鸡叫忙下地,勤劳富;手脚不停干家务,终生富;防火防盗管门户,谨慎富;不非礼,不犯法,守份富;父子睦,婆媳和,同心富;老婆好,孝父母,帮家福;积善德,天佑护,为善富;子孙贤,走正路,辈辈富。”

“好,好,好,大老爷说得好,说得好......”

西常村里确实流传着这样的顺口溜:三穷,三懒,三富汉(有钱人),三声唤,后来又添了四大着气(生气)。

“三穷”指的是:苏帽子、樊柏子、贾发财。

苏帽子家的穷,是祖上有人抽大烟,把家抽败了,家里老的老,少的少,就靠他一个人,给人熬活来维持生活,因而,他再拿劲干,年年都是不够用。但乐观的他,经常说:年年盼得年年富,年年穿个没裆裤;天天盼得天天有,天天都是光葫芦(什么都没有);一亩地,两亩田,春夏秋冬都不闲;腰变弯,腿成圈,一年难余三个钱;一天两头鸡不下架(早上起床早,鸡没有出窝,在架上;晚上回去的晚,鸡已经上架了,农村人把起早贪黑的叫两头鸡不下架),出得是牛马力,挣得是毛毛钱(小钱);吃糠咽菜,命薄不怪;一身臭汗,心里不怨......

樊柏子的穷,是因为自己经常抓鬼,不积肥,不下地干活,土地不少,就是地薄(地里肥力不足),每亩地产量少,收成不好,平常人说人“哄”地(不给地里施肥),地“哄”人(地里不产粮食)。庄稼汉,庄稼汉,就是一亩地,有一装粮食(一装大约120——140斤)的收成就是好样的。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况且柏子家里吃饭的人多,干活的人少,掌柜的又不算计......

贾发财家的穷,是地少,再加上发财整日游手好闲,不好好干活,没办法,只好经常到自己亲舅舅——樊子明家里蹭吃蹭喝,并且连吃带拿,从不挑剔,什么东西都要,惹得子明大老婆为这事,经常和子明生气。

“三懒”说的是:苏葫芦、张宝贵、王黑脸。

苏葫芦整天没力气,身上乏,爱睡觉,懒得出奇,都懒得去茅厕,吧尿(拉屎、撒尿)到自己吃饭的碗里。他有一句口头禅:要是不出气不能死,我都不想出气。

张宝贵是家里的独苗,是家里的大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里怕掉了。因为家里几辈人护着,从小养成好吃懒做的毛病,整天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一辈子都没好好下地干过活。他的口头禅是:“妈,xx东西在哪,你给我拿来,我要用,或者是:妈,我饥了,你赶紧把饭给我端过来,赶紧。”

王黑脸更懒,懒得下地,懒得干活,最后连饭都懒得吃,也有一句口禅:要是我张开嘴,老鸦拉到嘴里就好了......

“三富汉”指的是:樊冬子、苏益民、雷殿华。

樊冬子是祖业地多,本人有文化,有思想,善经营,村里有收入,县城有店铺,富甲一方。

苏益民则是通过自己勤奋,进了学,在县城办私塾,规模大,教学有方,慕名而来的学生源源不断。

雷殿华大夫,医术高超,能制药,审病准,用药合适,尤其对疑难杂症,有药到病除之能,加上品德好,声名远扬,四邻八舍的人都来看病、买药。

“四大着气”指的是:宝贵妈、柏子老婆、子明老婆、黑娃老婆。

宝贵妈不跟别人生气,她只跟说自己宝贝儿子——宝贵懒的人生气,背后听说了,她就气的一天不吃饭;要使有人当面说宝贵怎样怎样不好,她立马跟你翻脸,她不允许任何人说自己宝贝儿子的不是。

柏子的老婆爱生气,最爱生立山的气,一提起立山,她气的见鸡打鸡,见狗打狗,是人都不顺她的眼。尤其是柏子对她说要对立山好一点,她更是生气,有一次,生气了把自己陪嫁的、心爱的铜镜都摔烂了。

子明老婆爱和发财生气,只要见发财来家里,就坐在门口什么都不干,看发财拿了什么东西,要使没看住,问了下人,知道发财拿了什么东西,或者是子明给了什么东西,她气的睡在炕上,几天不吃不喝。

黑娃老婆心眼小,跟自己喂的鸡生气,喂的狗生气,和自己的孩子生气,一句话,只要不愿意,就生气,气的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气的浑身打颤,气的睡不着觉。

“三声唤”指的是:樊盼成、安安爹、猪娃。

盼成整天声唤“没钱,哪有钱”;安安爹成天声唤“没办法人”;猪娃则是声唤“过不下去了,没法活了”。

要使遇到盼成在说“没钱”的话,猪娃听到就感慨道:廋猪哼哼,是饿得;肥猪也哼哼,是吃饱了,自在得,满圈的猪不知道那条猪好受,那条猪不好受。

其实,是卖油的还见不得卖面的!

农历十三,东村村社火的首牌是:政通人和,收牌是:政声远播。开场楼的上联是:政清天心顺,下联是:国富民自安。

杆的数量增加到二十八座。

从十一出杆就看出今天的阵势,东常村加杆是势在必行。西常的村事负责人苏天民就赶紧给苏、樊、贾三家都增派了任务,一家都要准备十五座杆,否则数量上压不倒对方。

今年的社火耍得好,冬子心里高兴。听苏天民说,每家都加了杆,闲下来啦,他到本家兄弟几个家里走走,问问有啥主意。尽量动员各家再出新杆,出好杆,保证数量压倒对方。

子亮心灵手巧,冬子的宝压在他身上。

子亮也在考虑利用自己的木匠特长,设计一座新杆。房子的框架,家具的框架,门窗的框架等等,他都考虑了。怎样把这些框架搬上桌子,再绑上孩子,还要有玄乎劲......他不抽烟,整天蹲在石头不说话,一蹲就蹲半天。

他的小老婆自从上次撞到鬼后,接受了法师的建议,身体弱就要少出门,免得惹祸伤身。子亮给她做一个能摇动的椅子,夏天坐到阴凉的地方做衣服,冬天又移到向阳的地方。

她见子亮整天闷闷不乐,就提示他说,可以做一个摇摇椅放到桌上,孩子坐到上面很安全,也好拴杆,也好抬。

子亮说:“不行,保险是保险,不轻巧,没有美感,显不出来芯子的玄妙。”

老婆又说:“我只是说说,无聊的。过完年,就快清明节了,咱那几个孩子还惦念清明打秋的事,让你社火耍完啦,趁农活少在前院绑个秋,免得又是浇地,又是上山,农活一忙,这事就又要耽误了,今年打秋还要到柏子哥家,那里孩子多,大的要上,小的要上,年年打架,还不安全......”

“对,绑个秋,绑个秋,哈哈哈。”子亮一下子开朗了。

老婆高兴地从椅子上起身,满心欢喜地说:“今年真是个吉祥年,说啥啥成。”

子亮叫上王二,拿上锯子、斧子、砍刀,推上推车,就出去找材料,老婆高兴地在院子里比划(规划)绑秋的地方。

其实,子亮说的绑个秋,跟老婆心中的秋不是一个秋。

子亮和王二推回来一段碗口粗的桑树,两个人喝了一碗水,休息了一会儿。子亮又让王二再去把刚才锯好的槐木椽也推回来。

自己拿出墨斗、刨子、锉子等工具,搬来了三脚架,把桑树一端放到三脚架上,另一端固定死,用刨子先把树皮退了;然后拿出墨斗在桑树中间打了线,用锯子从中间一分为二锯开。用拐尺量了高低,锯齐。又用锉子在桑木的一端都锉成隼,另一端都锉了卯。

从后院又找来一块干的槐木,锯开成两个槐木条,其中一根用刨子刨成圆形,两端锉成隼,套到桑木得卯里面,做了一个横断;另一根两端都锉成卯,套到桑木的隼上,架子就算立起来了。

他又取出铫子和胶碗,用三块石头支起来,倒上水,用火加热。取出一包楔子,这些楔子是楸木做的,是他在农闲时用废弃楸木段劈出来的,楸木楔子结实耐用,是木质家具最好的楔子。

水开了,碗里的胶也慢慢融化了。他用锉子在套好的隼上轻轻的锉个口,取出一片楔子,把薄的一端在胶水里蘸一下,然后用斧子把楔子揳进隼上锉的口里,楔子下面薄,上面厚,上面蘸了胶水,越揳卯和隼接触的越严密,木质结构就越结实,最后用刨子把多余的部分刨平即可。

他又从牲口圈了抱来一些麦草,点着,把几根鸡蛋粗的桑木棍放在麦草里,等麦草烧完了,他迅速的把桑木棍从灰里取出,在板凳上列成圆形,用绳子绑好,这叫列举子。

王二把槐木椽推回来,子亮退了皮,用斧子取直,用刨子刮到鸡蛋粗细,一端用钻子打了几个眼,一端锉成疙瘩。

又找了一块板子,锉个窟窿,把槐木条穿到木板上。

把列好的举子套上,让王二用牛皮绳子把槐木条和举子连到一起。一座小型的秋就做好了,子亮用手轻轻一推,举子开始晃荡。

子亮来不及喝水,就找来自己的老二儿子试一试效果。他和王二脚踩着下面横框木条,秋就开始荡,孩子不停的用劲,秋荡得很高。

子亮很快发现这座秋的毛病,举子在横担上来回的活动,他用木条固定上,不让举子活动的空间大,免得在桌子上不好控制。

秋荡的太高,他又截断了槐木竖条,重新用牛皮绳穿好。

孩子站在坐板上不稳定,他又在坐板上钉上一根竖条,在竖条的顶端列了一个更细的弧形,在弧形上用两根桑木细棍固定在双手抓秋的架上。孩子脚踩在竖木两边,弧形把孩子围住,孩子的两手抓着固定在竖木的细桑木棍上,用绳子一绑,孩子和秋就成一个整体,衣服一穿......

子亮又把孩子抱上去,反复试,看那个地方不合适,他逐一改进。

其他的孩子听说在杆上荡秋千,也都纷纷来试杆,子亮前院热闹非凡。

柏子也在家里琢磨造新杆的事,平常自己忙的东家抓鬼,西家镇宅,没有给村事出过力,就连自己本家的事,自己也很少出力,包括冬子的孩子——显德的满月的大事,自己都有事回来得晚,没有帮上忙。虽然,冬子哥没有说什么,但自己总感到理亏,毕竟是一家人,血缘又最近。

冬子一说,让帮忙添新杆的事,自己就琢磨上了。根据自己的专长——神鬼的事,如狼虫虎豹、狐仙蛇灵、八仙过海、钟馗抓鬼、神笔马良等等,在老百姓心中有分量、有印象、有教育意义的传说、演绎,利用故事中的典型人物,浓缩到一个面上,搬上桌子造成新杆。

他又想到《孟姜女》、《梁山伯与祝英台》、《牛郎织女》、《白蛇传》四大民间传说,其中《白蛇传》的影响最大,既有灵异成仙的神秘的色彩,又有知恩图报、坚贞不渝的爱情故事,更有善恶有报的大团圆的结局,老百姓都喜闻乐见,也最感兴趣,柏子就选了这个题材为原型,创造新杆。

白蛇是老百姓心目中的神灵,是家的守护神,是吉祥的灵兽,不是让人看见就尖叫的冷血动物。柏子先画了一条蛇,染成白色,寓意白蛇,旁边站个女孩子,表示白蛇成仙的人形;又画了一条蛇,染成青色......

柏子拿着图案找到本家的冬子、松子、子明提建议,改进方案。松子、子明都感到这个创意挺好的,但提不出意见。他又到冬子家,刚好苏天民也在那里和冬子说话。

听了柏子的描述,他俩连声说好。

苏天民一边接过了柏子画的图案,一边又把旱烟递给柏子,两个人坐在桌前。

苏天民说:“杆是个好杆,寓意也好,迎合了老百姓惩恶扬善、灵异降福心理。但总感到缺点什么,蛇类喜欢潮湿,可以弄点草,蛇从草里爬出,更形象、逼真。孩子站在蛇旁边,容易让人有别的想法,如是孩子引个蛇或者是蛇在追着孩子跑......”

冬子走过来,看了看,说:“弄一堆土,上面有深的草,草带着露水,蛇盘旋着身子从草丛里伸出头来,孩子站在蛇身上,寓意蛇的化身,这样杆也通条,也好拴杆,也好看。”

柏子一听,起身磕了磕烟锅,说:“好,好,好,这样更逼真,更形象了。烟这么好,我没有功夫抽了,下次来再抽。你俩坐,我照冬子哥说得样子,这就回去试试。”

柏子让铁匠打了两条盘旋的蛇,并且让蛇张开嘴,中间还加一段扁铁,柏子回去后把这段扁铁染成红色,寓意蛇口中信子,是活蛇。蛇身上又加一段竖铁,竖铁下有踩板,铁棍的顶端是一个圆弧形,圆弧卡着孩子,一切就绪......

苏西章在家里也没有闲着,他仿效油坊的水轮造出过梁秋,就是用四个轻重一样,不到一岁的孩子,绑成九十度平衡,用扶手一拨,四个孩子在空中缓缓地转动,就像现在的摩天轮游戏,只是没有它转的那么快。若有一个孩子重量不够,就用铁块加在包裹里,一定要四个孩子重量相等才能平衡。不到一岁的孩子,孩子不哭不闹,在空中旋转,谁看了都惊讶,他创造的杆更玄妙了。

苏帽子也加入了造杆的行列。利用平衡的原理,在家里造了一座三人杆,可以扮成“拾玉镯”或“彦贵卖水”或“西厢记”等等戏曲,到时候拿的道具一变,人就明白这是什么戏,如“拾玉镯”的戏剧,下面站一媒婆,一根刚从树上剪下来带绿叶的树枝,最好是冬青树树枝,媒婆两手托着树枝,树枝两边分别站着小姐和相公,小姐手里挂着一只玉镯,两人相对。为了增加趣味,媒婆挂着烟袋,画着丑装。如“彦贵卖水”的戏剧,下面站的是彦贵,肩挑一副桶担,挑着小姐和丫环,栩栩如生......

西常村王家的私塾师傅王敏学先生也在家里造新杆,他根据书上“岳飞枪挑小梁王”的故事,造出一座二人杆。一个站立的孩子,手拿红缨枪从敌将的胸部刺入,枪头已经穿过胸部,在背部露出,站立的孩子大一些,被刺的孩子小些,再给胸部、背部涂点红色,形象逼真,既有正义感,又有社火的玄妙。

又根据红缨枪枪刺透敌人的原理,造出穿心杆。一根棍子从孩子的胸部穿过,两给人抬着,孩子手提烟袋,不停地朝烟锅里装烟叶,有时还放到嘴上抽几口;到人多的地方,把孩子放下来,孩子还满地的跑......

正月十四,西常的杆添了子亮的“荡秋千”,柏子的“青、白蛇”,帽子的“彦贵卖水”,西章的“过梁秋”、王家的“穿心杆”、“枪挑敌将”,加上农历十二的杆,共计二十八座。

西常村的这几座新杆一亮相,受到广大看客的一致好评,有的人追着这几座杆看,就连历年来的社火老耍家都称赞这几座杆的奇妙。

十四西常村的首牌是:天人合一,开场的上联是:天行健万物自强,下联是:人事新百代不息;收牌是:天道昭然。

十四东常村夜“骂”到天王庙一落场,小谷子翻穿皮袄,站在锣鼓上,说道:“打家伙”,小鼓就开始打:一二三,三二一,一二三四五六七的曲调。

“大雪地出溜溜滑,刚出锅的镜糕粘掉牙,天气冷,人心急,热镜糕粘到上牙瓢上(土语,口腔上)烫的掉层皮,疼得大喊着娃他姨。新年新春新气象,西常的大道扫的光,家家户户灯笼早都亮,都在准备迎接大老爷今黑发了东西早用上。开场先表一表西常今天出的杆,出的杆真真不一般。秋千荡,荡秋千,桌上的秋千荡上天;西常村人能创新,人人看了心振奋。创的妙,创的巧,大老爷我都要说你好。要使再能改轻便,秋千能传万万年。听说此杆樊家造,大老爷的奖励少不了,发个樊家......”他说一句,小鼓打一遍一二三,三二一,一二三四五六七的曲调。大笑。

“西常人真敢想,磨坊水轮搬上场。不用水,不用风,轮子照样能转动。不担心,睁眼凑(看),水轮改名过梁秋;过梁秋真真悬,月娃(刚满月的小娃)空中转一圈,娃他妈的心提上天,大老爷看了都胆寒。安然无恙娃酣睡,人人都说杆真美。大老爷真奖励,发个家伙拿回去。野猪......”大笑。

“枪透心,血染红,保家卫国心要忠;强筋骨,守家园,民族英雄代代传。穿心杆造的好,就是娃娃绑的受不了。娃他妈本想亮娃好,娃是难受的要哭闹,大老爷真心来指导,还望你把杆改造。费了劲,爷知道,补发营养不能少,先发......”下面的看客一片哄笑。

正月十五,东常的杆增加到三十五座,也增加了不少的新杆。如踩在一条线上的独条软稍杆,又玄又通条;猴子摘桃,小猴子爬在一根横木上,小猴子手动摘桃,横木就动了;也添穿心杆......

首牌是:高山景行,收牌是:高歌猛进。开场楼的上联是:山因高峻人敬仰,下联是:天确辽阔鹏翱翔。

中午第三次到西常村拜请队伍中,就带上主官,礼教,孝子,乐队,抬上礼盒,礼盒里面放死猪、死狗、死猫等稀奇古怪的尸体,蜡烛、香炉等祭祀用品,更要抬上对性崇拜的阳具,要在西常村樊家牌楼拜祭西常村的老户苏、樊、贾的老祖先。

队伍一到樊家牌楼,锣鼓喧天,看热闹的人山人海,早已等待在此,看今天东常村怎样糟蹋西常村人。

西常村苏、樊、贾牌位的画像,被抬到正中间,农村人称画像为神之皮,神位的神字,写得很大,占到神之皮的三分之二大,中间没有一“竖”。神之皮的上联是:水性杨花贾苏樊,下联是:头小肚大戏耕田,横批是:猪狗不如。

王立猫身穿明代官服,化妆,走上台,是今天的主官,过去朝廷专门负责祭祀的官;天锁头戴黑礼帽,身着黑长袍,是礼教,专门主持今天的祭祀活动的人。小谷子、小红、恒山、丙随等身着孝服,分别站在神之皮两边,乐队,两挂鞭炮,礼盒都已到位。

天锁走向前示意,锣鼓停打,牌楼前一片安静。他高喊道:“今天是农历壬寅年正月十五,西常村大小犬子犬孙齐聚苏、樊、贾先祖灵前,祭拜先祖。”

“祭祀开始,第一项,西常村大小犬子犬孙就位。”

小谷子、小红、恒山、丙随等几人走到台前,分两行站在神子皮两边。

“第二项,鸣炮奏乐。”

鞭炮齐鸣,三眼炮鸣放,乐队奏乐,牌楼前烟气四起。

“第三项,有请主官大人,奠主。”

乐队奏起喜庆的进行乐,王立猫大步走到神之皮前,整理衣冠,进步走到香案前,礼教取香,点着,双手递给主官,主官接过香,朝牌位鞠一躬,上香,鞠躬。

“奠主!”

喜乐响起,主官又正衣冠,从香案上双手拿起一个削成阳具形状的大白萝卜,到香案亮一下,又举起双手把萝卜拿到台前让观众看一下,缓缓地在香案上蘸上红色的原料,在神之皮“神”字上,用蘸上红色的萝卜补上差的“竖”,浓浓的血红的液体从上缓缓流下,再蘸一下,猛一下朝神之皮戳去,神之皮留下一滩红色,萝卜也被戳坏,扔到地下,台下看客一阵哄笑。

“第四项,奏乐,狗子狗孙祭拜祖先。”

小谷子、小红、恒山、丙随大声喊道:“X苏家老祖宗,X樊家老祖宗,X贾家老祖宗”,同时亮出藏在裤子里的硕大的阳具,朝前晃动,做出交配的样子,一时,乐声、骂声、笑声混成一片,......

“第五项,众孝子归位,宣读祭文。”

王立猫又正了正衣冠,拿出稿子,一脸严肃的开读,他一边读,一边假装擦泪,声色俱下,让台下的看客感到有点像真的一样。

唯:

农历壬寅年正月一十五日未时,于西常村苏、樊、贾户之灵前,不孝之子孙苏××、樊××、贾××,致祭于犬父犬母孝天之灵前曰:

呜呼,神犬,名唤哮天犬,尖嘴,长舌,竖耳,黑背,腰长腿短,尾巴拖地,豺狼杂交后代也。紧跟杨戬,东讨西征,为天庭之安宁,万神之太平,出生入死,尽狗全力。玉皇大帝于天庭摆酒庆功,论功行赏各路神仙,称哮天犬乃有功之狗。

孝天神犬,狗辈中小人也。庆功宴上,仗玉帝赏识,小狗得志,不知天高地厚,得意而忘形,竟狗胆包天,借酒醉之机,调戏百花仙子于众仙面前。玉帝怒而下旨曰:孝天狂犬,畜生也,酒后兽性大起,调戏仙子,罪不可赦,贬下凡间,永不录用。

于秦岭山下之六尺土洞,以安其身。哮天犬为土洞题匾曰野狗府,自称野狗大叔。食人间之残羹剩饭,吃人畜之新鲜粪便而苟延残喘。其生性特征:扎(zha)腿尿尿,弓腰屙屎,闻狼狗之骚气汪汪乱叫。

二八月风流季,春心骚动,哮天犬兽欲中烧,昼夜狂躁不安。恰贾、苏、樊三母狗春情萌动,阴水横流如涓涓细流,骚气冲天,哮天犬闻骚味而性起,翻山越岭不觉远,跳墙翻窗不知险,刀山火海敢闯,荆棘遍地敢往,一无反顾找狗交配,壮哉!

哮天犬,天庭神狗,野种也。贾、苏、樊母狗,畜生类,人间家狗也,两狗交配,野狗精尽而走,家狗受精而守,二月怀胎生产,一胎多崽,均由母狗照看长大。狗崽子感母狗恩,随母姓也。

哮天犬虽被贬凡间,仍能繁殖后代,壮大种群,为繁华人间做贡献。帝闻其功,故赐尔十多年之阳寿,与贾苏樊三母狗尽享之风流快活之事。

知自己阳寿有限,叹狗命苦短,故不分昼夜拼命交配,壮大种群。纵孝天神犬之精力旺盛充沛,怎敌贾、苏、樊三母狗之贪无厌,一员猛将对三母狗之轮番进攻,半杯淡水难灭三杯熊熊之烈火。终日疲于交配,竭力是母狗精满欲足,三年不到,精尽力竭命亡于黄土洞之中,呜呼……哀哉……,痛哉……惜哉……!

这正是被天帝贬到凡间,六尺土洞把家安,苏、樊、贾母狗献身借种,才有今日西常村。不孝之子孙苏××、樊××、贾××叩首......

此祭

                农历壬寅年正月一十五日

“第六项,献祭品。进野猪一头,进野猫一只,进狗一只,进黄鼠狼子一只,进野鸡家伙十斤......”

礼教叫一项,有人就从礼盒里拿出来,在台前亮一亮,扔到地上。挤在前台的看客,“哄”的一声朝后退。

最后,主官留下一句老祖先都要喊的话“谁明(明天)谢主官,驴X他老祖先!”一片哄笑,鸣炮结束。

祭拜的队伍离开了,刚才还吵闹非常的樊家牌楼前一片寂静,地面上留下了死猪、死猫、死狗等东西,还有那一具头部涂着红颜色的、硕大的木头阳具。

十五的晚上,月亮早早地升起来,挂在东天上,天气特别晴朗,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月朗星稀,皎洁的月光好像也静静地等待今晚的精彩夜“骂”。

正月,农历也称元月,古人称“夜”为“宵”,正月十五是一年中的第一个月圆之夜,也是一元复始、春回大地的夜晚,自此以后一切恢复常态,百姓对此加以庆贺,所以称正月十五为“元宵节”,又称“灯节”、“火节”、“上元节”或“元夕”,是民间多彩多姿的节日,“元宵节”在我国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

道教将自然界分成三界,即天界、地界、水界,掌管天界的神尊为“天官”或“上元天官”、“天官大帝”,掌管地界的神尊为“地官”或“中元地官”、“中元大帝”,掌管水界的神尊为“水官”或“下元水官”、“水官大帝”,三位神灵合成三官大帝。他们的生日分别是正月十五、七月十五、十月十五。

天官的主责是赐福,所以,民间在正月十五当天清晨备牲礼醴,祭拜天官大帝,祈求赐福,故道教称正月十五成为“上元佳节”。

古俗元宵节之夜,民间有吃元宵、吃琪子豆和开灯祈福之说。

正月十五吃元宵的习俗由来已久。相传,北宋时期,每岁上元,老百姓以白糖、玫瑰、芝麻、豆沙、黄桂、核桃仁、果仁、枣泥等为馅,用糯米粉包成圆形,或在糯米粉中洒水滚成圆形,如核桃大小,最早叫“浮元子”,后称“元宵”。可荤可素,风味各异,可汤煮、油炸、蒸食,热热火火,团团聚圆,有团聚美满之意。因其形状为圆形,生意人美其名曰“元宝”,在江南地区称其“汤圆”。

在面粉里放上盐、花椒粉、辣椒面等调料,用水和成硬一点的面团,再用擀面杖擀成筷子厚的面饼,用刀切成如手指大小的块,放在锅里炕干,叫琪子豆。吃琪子豆的风俗,源于过去卫生条件差,人身上寄生有跳蚤、虱子等害虫,叮咬人后,皮肤发痒,敏感的皮肤会起红包,更是奇痒难忍,经常困扰人们正常的生活,但很难除掉。因而在正月十五晚上,家家户户用面做成手指大小的面块,在锅里炕干,吃了它,寓意是吃掉跳蚤、虱子等害人的虫子,这样一年身上不生跳蚤、虱子,免除了很多烦恼。

开灯祈福通常在十四夜开始,十四夜点灯为“试灯”,十五夜点灯为“正灯”,十六夜点灯为“送灯”,后来发展以热烈喜庆的观灯习俗为主,又增添了玩社火、舞狮子、猜灯谜、放烟花、扭秧歌、打太平鼓、吃汤圆等一系列传统民俗活动。

这些传统的民俗活动,俗称正月十五“闹元宵”,尤其是有钱的家庭,更注重“闹元宵”:元宵节,是一年中第一个月圆之夜,日圆月圆元宵圆,圆圆满满;运圆事圆家人圆,团团圆圆;官源财源欢乐源,源源不断;人缘福缘情缘,缘缘美满;心愿情愿祝福愿,愿愿成真。

中国古代传统,妇女三步不出闺门,但元宵节当晚“闹元宵”时,可以破禁,与男人一样可尽享欢愉,可结识异性朋友,所以,不少中国古代的爱情故事,都是以元宵节为题材的。

巷道上,心急的孩子顾不得吃晚饭,早早地点着灯笼,在巷道里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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