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山腰”的法力高强,不是从师傅所学,也不是得到什么天书,而是天生就有的。
在山上砍柴,到歇脚的地方歇息。上山的人吃馍、喝水,抽烟,有得在议论村里一些五花八门的新鲜事,包括过年的对联;某某家婆媳不合吵架;某村的寡妇又跟谁谁好上了;某某村谁上山,清晨别人一喊,他走的急,天黑,细发的没有点灯,竟把老婆的裤子穿到了山上,他一天在山上不跟别人一起,怕人看见,在山上躲到天黑才回家......这些上山的人,都是粗人,说话声音大,笑声大,一说三笑,笑成一片。
而“截山腰”给大家伙说起河北某某地方的戏唱的热闹,胡子生唱的有多好,小旦唱得有点欠缺,大家有些迷惑,一问才知道,他昨天晚上到河北某某地方看戏去了,今晚上是《窦娥冤》戏。
于是,问大家想不想今晚上去看《窦娥冤》,大伙说,想看看戏,散散心,但河北离咱这么远,怎样去,怎样回,“截山腰”说,这些大家伙就不用操心了,下午回去了就到我家来,今晚我带大家去看戏。
在山上的砍柴人,下午早早吃过晚饭,就到“截山腰”家里集合,看他怎样带大家去河北看戏。
“截山腰”看到大家都来了,先是招呼大家伙坐下,拿出烟叶,再倒上茶水,说:“兄弟们闲聊一会儿,再等等,看还有人来没有。”
然后,从山上担回来的草捆上抽些草,编了一条草龙,人少了,就编短些;人多了,就编的长一些。临走时,还给每人发了两枚大子(铜钱),说:“今晚不但请大家看戏,还要请大家吃一盘炒凉粉。这两个钱叫青蚨,也叫子母钱。南方有一种叫青蚨的虫子,母子相亲,永不分离。用母虫的血或子虫的血涂于铜钱上,无论子钱或母钱,一次只能用一个,过一会,花出去的钱又神秘的回到你的口袋里。千万注意,一次用两个钱,钱就再也回不来,切记切记。”
天黑了,他吩咐大家伙骑到草龙上,闭上眼睛,不要说话,等他让大家睁眼时再睁开,就到了。否则,随便睁开眼睛,就走丢了,而且还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大家一定要切记,切记。
果然,大家遵照他的吩咐,闭上眼睛坐在草龙上,只听见耳朵旁边呼呼的风声,一会儿工夫,就听到唱戏的锣鼓声。
“截山腰”让大家伙睁开眼睛,说到了,切实记住我说的话,看完了,还在这里汇集,我带大家回去。
“截山腰”带人到河北看戏的事就传开了,开始是在上山的人中间传,最后在村里人中间传,越传越神,当时去的人里就有小银和帽子。
此后,上山的人没隔几天就要问问“截山腰”,这几天远处什么地方有戏,能不能带他们看等等,“截山腰”对于这样发问,也是有求必应,说:有了,一定叫上大家,同去看戏,同到舞台下吃凉粉,吃小吃......
张宝贵是“截山腰”的远方亲戚,虽然平时不大走动,但是正宗的亲戚。“截山腰”的母亲,是宝贵爷爷的外甥女的女儿,虽然平时不太走动,但真正算起来也有很近的血缘关系。宝贵爷爷、父亲在世时,他们之间还是年年走动的。
当张宝贵去找“截山腰”也想晚上看戏时,“截山腰”干活还没有回家,“截山腰”的母亲一见久违的老亲戚来了,又是取好吃的,又是倒茶水,她就一口应了下来。
可“截山腰”回来却说,别人都能晚上去看戏,唯独张宝贵不能晚上去看戏,因为他命里有几天要饭的劫,是晚上看戏惹的祸。但他妈说,我都已经答应人家了,还是老亲戚,一定要坚持让人家去。
“截山腰”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但要妈妈告诉宝贵,一定要听话,否则,有了要饭的灾,是他造成的,谁也不怨。
“截山腰”妈妈专门到西常宝贵家里,给宝贵传话。宝贵妈听了说,我觉着这事有点悬,当即表态,宝贵就不去了吧。
但从小娇生惯养的宝贵哪里听得进去,坚持要去,宝贵妈笑着说:“我这宝贝儿子从小就是爱凑热闹,爱看稀奇古怪的事,你真心想去,只要你高兴,我拗不过儿子,就让他去。至于他有要饭的劫,是他命里带的,躲是躲不过的,早报应还好些,就没事了。”
话是说到了,宝贵也当他妈的面保证听话,人要他怎样,他就怎样,绝不违背,让妈妈放心。
晚上如约出发,去远处看戏,张宝贵也在其中。“截山腰”还是每人发了两个钱,切记每次只能花一个,特别给宝贵交代,一定一定。
看完戏,“截山腰”清点完人数,让大家坐好闭上眼睛,又交代了一遍中途千万不能睁眼睛看,特别是宝贵,要他一定要切记切记闭好眼睛,宝贵也答应了,中途不说话,不睁眼。一切交代完毕,“截山腰”念动咒语,喊了声:“起!走!”
可回到家里,让大伙睁开眼睛,却偏偏少了张宝贵。
第二天一早,“截山腰”妈妈就去西常村给宝贵家里送信,让宝贵妈放心 ,宝贵要么二十几天,或者最多一个月,丢不了,不用寻找,到时候就自动回家了,这是他命里的一劫......不过,让他受受苦也好,知道珍惜眼前的好日子。
其实,那次“截山腰”妈妈专程来说,宝贵妈就知道了宝贵要饭的这档子事,当时她心里就有点含糊,心想:别人要饭,她会相信,宝贵要饭,打死她,她都不信,因为张家这么大的家业,都是宝贵的。但她是信命的人,命里注定的事是老天爷安排好的,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就像自己小时候,在山里老家,村里来了一位算命先生,给别人算命不要钱,偏偏给她算命要钱,因为人家算出她是富贵命,她有钱:这小姑娘一辈子富有,不愁吃喝,还能使唤下人......在场的所有的人都笑了,当时,她还小,住在山区,家里没有过夜的粮,整天少吃没有喝的,所有的人都不信......
原来宝贵骑在草龙上,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就得很有意思,平常爱看热闹的他,总想睁开眼看看到底怎样一回事,但每次想起“截山腰”的交待,去的时候忍住了。回来还是呼呼的风声,宝贵想,再不看就没有机会了,加上平常随便惯了的他,想着想着,就飘了,他就忍不住睁开眼:发现自己就在原地,四周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刚才一路来看戏的人一个都不见了。
宝贵这一下傻眼了,没有办法了,只好在人家房檐下睡一觉,等天亮再说。
天亮了,他一打听才知道,这是在河北,离阌乡县还远着哩。又饥又饿的宝贵,摸摸口袋,只有“截山腰”给他的两个钱,他傻脸了。
宝贵妈知道儿子好赌,他身上平常不能装的钱太多,每次,总是给他几块大洋,没有了再给,不敢多了。因为只说晚上看戏,一会功夫就回去了,下午宝贵涨接的(土语,含贬义,因兴奋,发狂的),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胡逛了,没有回来,因而,宝贵妈忘了给他钱。
宝贵这才想起“截山腰”给两个钱时的交待,每次只花一个,口袋里总有钱。于是,一路走着,一路问着,向阌乡县方向而来。每次都花一个钱,吃不饱,也饿不着,走了半个多月,翻过黄河,进入阌乡县境界。
一打听,到了阌乡县了,宝贵高兴地说:“我可是回来了,今后再也不跟着他们瞎起哄了,放着家里好好地日不过,看什么戏,凑什么热闹。”心想,只要到了阌乡县,就到家了,我就什么都有了。于是,没有了顾忌,到一家饭馆,叫了几个菜,一瓶酒,大吃一顿。竞把“截山腰”交代的话忘到九霄云外了,两个钱花得一个不剩。
谁知道,此时,老天爷下起了连阴雨,他是想走也走不了。摸摸口袋,这一下口袋里是一文也没有了,衣服也被雨淋湿了,加上半个多月来,忙着赶路,饥一顿饱一顿的肠胃上火,这次又吃得太撑,已经很弱的肠胃哪能受得了,既拉肚子,又感冒发烧。
平日里,养尊处优、过惯舒服日子宝贵,也有屋漏偏遇连阴雨的时候。张家家大业大,这时的宝贵就是够不着,他的肠子都悔青了,甚至死的心都有了。
人到困处,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宝贵常常夜里没人时大哭:妈,妈,我妈呀,你在哪里呀,你赶紧来,你赶紧来,我受不了了,你再不管我,我要死呀。他哭的比死了爹都恓惶......
病是病了,没钱就得忍着;饿是真饿了,碰到能吃的就得吃,无论什么食物都得吃;要真不想吃,就得饿死,饿死了,就不受这份罪。但转眼想到家里的一切荣华,还是放不下......
好死了,不如赖活着,为了活着,就得拉下脸面,到村里要着吃,那管人家的眼神,眉眼的高低!
宝贵明白,家里一切都好,关键是要到回家,要回家,哪就得自己走路;要想早点回家,就得自己不停地赶路,一切要靠自己。
宝贵边要着饭,边赶路,果真不到一个月时间,走回了西常村。
宝贵妈笃信命,“截山腰”说不用找,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宝贵一个月左右一定能自动回来,她就相信,宝贵一个月左右就能自动回来。不过让他吃吃苦也好,这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上世来命里带的劫数,也就没有派人去找,而是天天坐在门口等宝贵回家。
一天午后,一个蓬头垢面、拄着棍子的人在离家门口不远的地方停下来时,家里喂的黑狗箭一般的向那人奔来,在他面前地上打滚,欢蹦乱跳。
那人抬起头来,看到门口坐着、打着瞌睡的老太太,嚎啕大哭,喊了一声:“妈,妈,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妈!”
听到有人喊,宝贵妈抬起头。不是宝贵喊,宝贵妈根本认不得眼前的这个蓬头垢面,满身尘土的汉子是自家的宝贝儿子——张宝贵。
她猛地站起来,声泪俱下,大喊一声:“我的宝贝,我的命根子,你可回来了!把妈给吓死了!”奔向宝贵。
宝贵也扔掉手里的棍子,一下子扑向母亲,他爬在母亲身上大哭。本来有点胖的宝贵,人廋了一圈,宝贵妈也抱着儿子嚎啕大哭,宝贵这次真正体会到挨饿是什么滋味,加上有病,看清了人世间有多艰难。
一年夏天,“截山腰”到西常村找人,还未到西常村,在村西遇到了一个摆方的老相好,俩人就在西常村西边的大柿树下开始摆方。
方是在地上横竖画六条线,四四方方,类似棋盘,三十六个位置。摆方是农村人的一种古老的休闲娱乐游戏,是农村高等的智力游戏。供两人玩耍,每次一人在方格上放一枚棋子,一人一次,轮流放子,每人十八子。等全部格子放满了,根据方、股、顶、柳、鞭杆的多少,才开始吃对方的子。
成方、成股、成柳,每成一次,吃掉对方一个子,但对方的方、股、顶、柳、鞭杆上的子不能被吃掉。
成方,就是自己的四个子成四方形,每一个角都可以成一次方,这个方最多成四次,每次成方吃掉对方一个子。
成股,有三股、四股、五股。就是任何一个方向,斜着有三颗、四颗、五颗自己的子,一个位置成一次,三股最多成三次,以此类推,成股吃掉对方一颗子。
六股,就是方的斜对角有自己六颗子,也叫六顶或六节子,能成六次,很难得,每次吃掉对方两颗子。
成柳,就是四条边上六颗是自己的子,能成六次,每次吃掉对方一颗子。
成鞭杆,即中间的四条线上都是自己的子,能成六次,每次吃掉对方两颗子。
一人一步,谁的子最后被对方吃完,谁输。
两个人玩,旁边一群人观看,往往为走动一步子,几个人争得面红耳赤;有时你说这个地方成过了,他说没有,都能动手打起来。这种游戏上瘾,能让人忘掉一切,一天不吃不喝的玩。
“截山腰”的方正摆的起劲,这时来了一阵很大的旋风,尘土飞扬。“截山腰”随手把自己放在身边的草帽,扔向旋风,他念动咒语,用中指指着草帽,说一声“定!”
诺大的一股旋风愣是被草帽压住,越来越小,越来越低,最后被草帽完全盖住了,在帽子下面打转。
他俩依旧在柿树下摆方。这时,一位路过的人捂着鼻子,走到他俩跟前,说道:“今天真是行大运了,寻人不如碰人,我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啦,鼻子一直流血,止不住,今天遇到大善人,烦劳你给支个招吧。”
“截山腰”蹲在地上没有动,他抬起头来,笑着说道:“什么大善人,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过去真有一个‘止血咒’,我教给你,鼻子流血啦,你念几遍,就不流血啦:血公姓周,血母姓刘,生在云南广华洲,叫你不流就不流。你若还流,奉南斗六星、北斗七星,敬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咒太长了,我不识字,记不住,有没有短一点的,好记一点的。”
“有,你记好啦:太阳出来一滴油,手执金鞭倒骑牛。喝令三声长流水,一指红门血不流。其实,长短咒都管用,你记好就行。”
“好,好,好,这个好记,谢谢你啦。”
“不用,不用,举手之劳。”“截山腰”笑着回道。
他俩又继续摆上啦。都是蹲在地上,专心的摆方。一会功夫,对方的脚有些麻了,他蹲不稳,稍微一动,就睡到地上。
“截山腰”哈哈大笑,说道:“看你喔X架,不存财(土语,不中用),来,我教你个方子,马上脚就不麻啦。”
“都是老伙计啦,我知道你的杀伐严(土语,办法多,办法好),你有什么好方子就教一教,让老伙计不受罪就行。”那人说道。
“容易,很容易,你站起来,是左脚麻,用力甩右手;是右脚麻,用力甩左手,立竿见影,马上就好,你现在就试试。”“截山腰”笑着说道。
那人站起来,用力的甩了甩右手,果然脚不麻了。他说:“老伙计,还是你的法子严活,简单易学,还管用,关键是不花钱,真是老伙计啦......”
夏天的太阳毒,晒得地面都裂开了缝隙。大中午的,人们坐在树荫下乘凉,也随树下的阴凉而转移,尤其是下棋的、摆方的、顶牛的更是随着阴凉不停地转移位置。
太阳到正南了,树下的阴影都转到了北边,摆了一响午的方,此时都有些饿了。哪人站起来,突然,左脚抽筋,猛地睡到了地上。
他笑着说道:“这是哪年在山上担柴火落下的病根。担子重,没注意,下坡把脚崴了,当时年轻,觉着没事,就没有好好的保养,谁知现在只要在地上蹲的时间长了,脚就会抽筋,老毛病了,没办法。”
“截山腰”说道:“凡事都能改变,多大点事呀,咱们都是老相好了,有什么疑难问题,你随时说嘛,真是见外了。”
“这个老毛病,都能解决,那太好啦,你真我的老相好,哈,哈,哈......”
“简单,很简单的。左脚抽筋,举右手,右脚抽筋,举左手;百试百灵,你现在就试试,马上就好啦,多简单的事。另外,我再给你说几个小验方,都很管用的:落枕啦,把一个脚抬起来,脚大拇趾在地上转圆圈,转几下就好了。吃饭噎住啦,把双手举起来,举几下就好了。身上痒痒难受,知了蜕的皮熬着喝就好了。咳嗽,蜂蜜腌制白萝卜,又吃又喝就好了。嗓子疼,早晚喝点蜂蜜......”
哪人把右胳膊举了几下,立刻左脚的抽筋就好了,高兴地说道:“老伙计,你的办法真好,你说的我都记下啦,我也会把好方子给别人说的,你放心。哪天有时间了,到我家来,咱俩好好摆一回方,我让我老婆给咱俩做水面(土语,疙瘩面)吃,行不行,都是老相好啦,这下子解决我的大问题啦。”
“行,我就喜欢吃水面,到时候多放点油辣椒、柿子醋,再来几瓣大蒜,就更好啦,哈,哈,哈......”“截山腰”笑着回道。
“好,一言为定,下次我找你。”
“好,到时候好好摆一回。”
“截山腰”起身时,顺手拿草帽,这才想起草帽下压的旋风。他拿起草帽,旋风又开始升起,这时旋风里有话传出:“我本是上天的信使,给主人送信路过这里,没有惹你,更没有伤害你,你无缘无故扣留我这么长时间,耽误了我送信的时间。若主人不怪罪,这事就做罢;若要怪罪,我一定找你算账,不管你是哪方神圣。”
旋风虽然飞走了,但因在草帽下旋转了一个中午,在西常村西北方向,玉簪奶奶庙前留下一个很大的坑,日积月累,坑里集满了雨水,于是,成了村里人夏天洗澡的池塘。
旋风里传出的话,“截山腰”牢牢地记在心里,自己也后悔,人家跟自己无冤无仇,是自己一时疏忽,耽误了人家的公事,因而,时时刻刻把自己的大印带在身上,他知道只要有印在,能确保自己万无一失。
时间过去了三年,又到了一年的收麦季节,天气热,中午摊完场(把割回来的小麦晾在场上,等晒干了,麦籽才能打下来),或者下午出垛了场(把碾轧出来的麦子,从壳里扬出来),人是又脏又累,由于出汗,浑身沾满了小麦上的灰尘,这时,都会下到水里洗一洗。
村西北的池塘离打麦场近,自然就成了夏天洗澡的最佳去处。
天热得出奇,“截山腰”摊完场,想洗洗再回家吃饭。冰凉的水,他尽情地在水里游泳,游着游着,游到了池塘的中间。
这时只见西南天空急速飘来一团乌云,乌云翻滚,来势汹汹。
“截山腰”大喊一声:“不好”,迅速朝岸边游去。眼看着就要游到岸边,乌云却比他速度还要快到了他的头顶,只见乌云里伸出一只大手,手握金锏,朝“截山腰”的脊背就是一锏,旋即乌云又翻滚着西北而去。
“截山腰”眼看着就要抓到自己的衣服,衣服里有自己的大印,只要大印在手,就能万无一失,可就差一那点点,他被打成了重伤。脊背上五只宽的黑印越来越宽,越来越黑,他疼的在炕上打滚。
他妈要给他找大夫,他说没用,这不是凡夫俗子能治的病,这是要他命哩!
平常被他奴役的小鬼们,这时也来了。趁他有难,纷纷出手报被奴役之仇,他疼得更厉害了。周围全是小鬼,“截山腰”想死都死不成。
一个多月下来,“截山腰”廋得不成样子,人也被折磨的没了人样,他实在受不了了。
这天农历十五,“截山腰”含着泪对他妈说:“妈,我背上的伤是医治不好的,早晚都得走。与其晚走受罪,倒不如早走,一了百了。况且,我实在受不了了,我想速速地走,就不用再受罪了。你把铁犁铧(就是铁犁前面的破土的生铁,叫犁铧),放在火里烧红,给我。轩辕泉西边的那块高地正北方向有一颗柏树,我给你说过那棵树,你还记得吗?我走之后,不用看日子,也不要用棺材,用白布裹了,就在走的当天晚上,把我埋到那棵柏树下。妈,我不是死了,是上天安排我去另一个地方了。今后您要想见我,每年在我走的那天晚上,您来柏树下,都能见到我,并且和我能面对面的说话,您的儿子时刻都想着您,时刻都在您的身边......”
他妈把犁铧烧红,含泪递给“截山腰”,“截山腰”接过烧红的犁铧,含泪对他妈说:“妈,儿子不孝,不能为您老人家养老送终了,您老今后多保重,我给您说的话,您要牢记......”
只见“截山腰”用尽全身力气,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把烧红的犁铧从窗户抛出。
这时,外面有人大喊,火神庙着火了!火神庙着火了!
村里人拿着水桶、瓢盆,去救火。
三界的各路大小神仙、小鬼们也都去救火了,“截山腰”趁机咽了气。
从此,王家河村西北的农历三月二十一会底上,再也没有火神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