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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太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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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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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小西山》连载

第一百八十四章 肉体难精神难生活难 完成长篇小说《大海碗》

七十岁的老太太花一千元钱买了一条名牌牛仔裤,没人知道值这么钱。老太太说:“吃的再好别人也看不见,买件好衣服穿谁都能看见,自己感到有精神,省吃俭用也的买。”金丝猴种群被吃猴脑的音乐旋律,昼夜在心头萦绕。家里的破烂,怎么收拾还在原来位置,理直气壮:将军不走我们不走!谁送了架不走字的挂钟,只为混淆时间概念,或永恒纪念某件倒霉事情。秒针偶尔动了几下,也是修复失败和屈辱的记忆。那钟被我摘下来,砸的粉碎。谁写出了剧本要研讨要修改要排练,就有一大群人紧张得睡不着觉,和小西山人听见发海、刮大风一样,到北海大流去拣竹竿,到山上占地盘划拉树叶子;修改几笔提点意见挂上名。

积攒了十几年的一堆挂历,被时光浸透被岁月浓缩,一片残屑,都能展开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每年做三百六十五次手术,在心头拉开密密麻麻的伤口,植入一件件不平凡的目录,索引喜怒哀乐。我用一个星期时间整理挂历上的记事,才知道人为什么会忘记痛苦,为什么时间会抹杀记忆抚平伤口。土地一旦荒芜,别说麦子,连毒草都难以生长。把坎坷和失败当做成功来经营,何惧之有?

萨达姆相信,时间是真正的武器。中央电视台播放歌舞剧《藏羚羊》,《最后的香格里拉》的翻版。肉体难(情欲)精神难(空虚)生活难(贫穷)。爱花草爱女人爱生活,这样的人应该永远活着。对艺术要有强奸的冲动。生活的剧情更曲折角色更精彩。我知道什么不能说,什么不能做。前进一步,成为可歌可泣的英雄,每一段经历都被人挖掘、传诵。中国的马克吐温和约翰克里斯多夫。后退半步:令人捧腹的小丑,每一段经历都无比荒诞滑稽。中国的堂吉诃德。

树林中有两条路,我选择了人迹罕至的那一条,这造就了一切的不同。“宁缺一顿饭,不缺二人转。”我是“宁缺一个倒(睡觉),不缺一次跑”。每天拂晓到绿波桥上压腿,旁边小树林上空,鸟儿翻飞。一盏高高的碘钨灯,将几棵大树辉映得如同白昼,鸟儿们把这盏灯当成了太阳,被吸进光的旋涡。年头岁尾,屋子里温度十二点五度。把自怜的情愫记录下来,将是一篇篇感人的遗言。

参加马制片人的系列电视剧《牵挂真情》、《青鸟飞飞》开机仪式,场面之隆重让我对她刮目相看。她的魅力来自于她的缺点,她也因为缺点才可爱。她敢当众骂出“X你妈”,和任何人喝“交杯酒”,身高不足一米五更让人生畏。她几年后被人打成残疾。“小钢炮”王立宪坐在我前排,三年后在台湾发生车祸。

他居高临下站在荧屏上,如同站在自家庄园里,眺望远方的草地和牛羊。他不时四处张望,警惕入侵者的觊觎。他绝不允许别人踏进篱笆,不管是女人是狗,一律捏死。他在边界深深埋下地角石,耳边回响一首旋律:我们生长在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一个靠为另一个同类排泄而寄生的同类。

危机感是安装在我身上的发动机,不敢有一丝懈怠,必须一直奋斗下去。《牛黄》里的唐丙山,原型是郝文章。而现实中的他,竟为忧国忧民大病一场。

任何事情都有成功失败两种结果,对于我来说只有成功一种结局,必须筑起雄伟的精神长城,抵御各种杂念袭扰,决不能分散精力,削弱意志和决心。

时代变了,不是救国而是强国,大我小我一致,仍要有梦想和理想。我半夜三更自言自语,是不是老了。以前为l 逗妻子孩子做出的鬼脸,变成了货真价实的面孔。以前看不惯父亲那些语言和动作,不知不觉发生在自己身上。

每当我为一件事情感慨,发出太奶“唉——”地一声长叹,爷爷愤怒地一声“呸”,父亲“吭吭”两声咳嗽,搬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也发出“吭哧憋肚”的喘息声。当初被我嘲弄的,现在都成了本能,让我彻底宽容理解了长辈。

父亲当年的那场职业变故,是我们家庭的一次大塌方,我们幼年被埋进岩洞,毕生都在寻找改变命运的出口。我年近而立,前方终于露出光线。而姐姐和妹妹们站在为自己挖好的坑边上:“这不挺好的吗?”三瘸子看见弟弟掉进水坑,躲进坑边棉槐丛,快淹死了才回去喊人。姐姐把妹妹诱导进烂泥坑,再扮成救世主救苦救难。老妈是巴勒斯坦的精神领袖拉辛,让所有女儿学她逆来顺受,做牛做马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弟弟具有多幅面孔:高兴了是个踌躇满志的幻想家;愤怒时是个靠电话“杀人”的杀手,张口“拿下催款杀掉全家”;沮丧时是万念俱灰的懦夫。你对他越好越记仇。他酒后说话半文半白,半普通话半方言。

有时候突然来电话,无比深沉:“大哥,我是你兄弟……唉……”一声长叹感慨万千,挂断之后死活不接,仿佛遗言,让你牵肠挂肚,做出一万种猜测。弟媳来电话:“咱妈在哪儿住?你怎么打算的?咱妈在我这儿住了十年了……”我用“死一窝烂一块肉臭了不能往外扔”做底线,形容此时的亲情。要不就是没人联系,仿佛父母根本没生过我。对于家人来说,老人有病、病故才需要我,我只是个传说和幻觉。搞文学的人不怕孤独,孤独是培养大师的学校。

近半个世纪,我被家庭所累。任何成员来信来电话,不是要钱就是各种各样的倒霉事。我是一个通缉犯被通缉了半个世纪,被一群杀手追杀了半个世纪。

正月十七,大雪。一大早,弟弟有气无力来电话,说他在瓦房店那屯医院。我感到天都要塌了,忙问有没有生命危险,能不能残疾。他和朋友酒后过“哈大”公路发生车祸,朋友被撞死他受了重伤。我手忙脚乱如同大难临头,坐火车到瓦房店,再坐汽车到那屯医院。当我看到弟弟还活着,长吁了一口气。弟媳、姐姐妹妹等,都守在病床周围。姐姐满意地说:“董太锋(儿)这回还差不多。”她认为我有得是钱,花天酒地无所事事。弟弟昨晚和山东一位朋友一边喝啤酒,一边穿越正在翻修的“哈大”公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大挂车撞出三十多米远。朋友当场身亡,弟弟撞在臀部侥幸活命,衣服碎成布条。我找交通大队认定事故责任,工程人员在路边竖了警示牌,弟弟和朋友负主要责任。弟弟要打要杀,又有了麻烦。死者哥哥老夏是江湖人物,和弟媳后天就到,当务之急是想出应对办法。

老夏和弟媳早上到了,一言不发。老夏是个独眼龙,一只眼中疑问闪烁,仿佛总要问:“我弟弟死了你怎么没死?”他不断打电话,似调动千军万马。我和妹妹好言安抚,他一杯杯地喝酒作答。当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终于哭了。第二天,我陪他去瞻仰弟弟尸体。我经历多场丧事,成了专家,熟练地为死人换衣服,净身净面。他看我连手机都没有,知道是个穷鬼:“我明白你是工薪族。”暗示不找麻烦。我全程陪同老夏处理弟弟后事,披麻带孝当孝子捧着骨灰盒。丧事处理完,老夏独眼泪如泉涌,和弟媳一行人齐刷刷地给我下跪,我跪地还礼。

“非典”是一口浓痰吐在一群蚂蚁身上,世界被胶着,不敢轻举妄动。

那天,我到敦煌市场买海红。卖海红的女人一口海岛口音,是小长山人。我问她住在哪儿,她说大岭子。我和他说起二十六年前到小长山岛打靶,在岛南渔村遇见一个五岁女孩,给她一个红气球,她叫“大鼓啪”……她惊讶地说:“那是我呀!”她三十一岁,在金州安家,儿子已经上小学。我们乘坐时光飞行器,一刻不停把许多东西甩在身后。我回家又返回来,给她带来衣物和文具等。

每当我产生不自信,对着镜子破译脸上的皱纹:只有刚毅没有愁。

洪钟充满豪气对我说:“创作室哥说了算,马上解决你的职称问题。”我说:“我没有文凭,做个‘三级老’安乐死足矣。”他说:“单位拿钱,让你和鸿双喜参加党校学习拿文凭,在退休前评上副高。”我很感动,评高极职称的欲望又死灰复燃。我不改初衷,仍走“破格”这条云中险路。没有文凭参评高级职称叫“破格”,在科技领域必须发明创造出具有革命性的成果、或成为某种领域内创新的领军人物。在文学艺术领域,作品需获省以上级金奖、两个国家级二等奖,才符合参评“副高”以上职称条件。当然,还有其他不可预测的因素。国外称作家是“对人类精神世界的一种记录,是上帝与人类沟通的使者。”我们说作家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时代的代言人”。我要是生活在古代的科举制度下,连秀才都不是,更别说作家了。我为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体制下,感到由衷地幸运。

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愁自己就是愁人类,叹人生就是叹民生。“某坏”历数“十大坏”及种种“罪行”,岂不知梦中不知身为客,自己就是“十坏”之一坏。趁午夜黑暗,“坏者”们锲偷走大街上的窨井盖。“非我莫属俞锉愈坚”不是装在口袋里而是装在心里,不是自讨苦吃以卵击石,而是披荆斩棘所向披靡惊世骇俗。一座座大楼是一座座人造悬崖峭壁,开门开窗凿洞合理开辟生活空间,供人们每天坐电梯攀楼层上上下下地攀爬。《教父》中考利昂有句名言,“每个人只有一种命运。”每当我到了绝望之时,都要牢牢地抓住文学这根稻草。哪怕大树拦腰折断,树茬也要直面苍天。羊角用自负和肤浅,搭建一座座马架窝棚,摇摇欲坠支撑着虚空。文化小丑的所谓“评论”,在一座干净的广场上随处乱扔垃圾。

我不再害怕两种事情:一是征兵再是复员转业,如同已经死去的人不再怕死一样。由“匠”变成“家”,再由“家”变成高级“大师”。我的终极目标一是健康长寿,再是出精品。能代替肉体生命的是思想和精神,我要创作一部好作品大作品,超越时空代替我的存在。我要写出一部长篇小说,提前购买一块墓地。战无不胜的力量来自羞耻。小贩子推销蔬菜,都夸张到“和绿地球一样好吃”。

当初我跟蔡干事搞新闻报道,只是权宜之计,真正目的是搞文学创作,在解放军文艺上发表小说。我进创作室做专业编剧写剧本,也是权宜之计。我既呕心沥血写剧本,也为小说创作开拓生活积累素材深化思想,达到戏剧小说化、小说戏剧化。荣主任曾经鼓励我,戏剧和小说创作“隔行不隔理”。许多剧作家尝试写小说都没成功,许多小说家写剧本也功亏一篑。成功的剧作家,非老舍先生莫属,既在剧本创作上独领风骚,也在小说创作上登峰造极。剧作家不能写小说,不算是真正的剧作家。写小说不能写剧本的小说家,也不算真正的小说家,也和“不到旅顺不算到大连”,“不带海洋岛”不算到海岛一样。

通过这些年的各种历练,我对生活的感悟和思想水平,已经得到全面提升,自我感觉快成精了。我已经四十岁,达到了辜鸿铭先生著书立说的条件。每当我坐飞机离开大地,心也和人一起悬浮起来,飘飘欲仙身不由己。我在空中俯瞰祖国的万里山河,一幅幅历史长卷也在脚下展开。风云变幻政治板荡,沧海桑田朝代更迭。金戈铁马腥风血雨,霹雳闪电摧枯拉朽。一切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一切纷争化作乌有。待飞机落地之后,就和从殡仪馆出来一样,一切如初。

我没有逃避、逆来顺受,只有抗争。我只有破釜沉舟砸锅卖铁,没有瞻前顾后。我把厄运降临当做领受任务,把战胜困难做为成就。犹太人说:瓦罐碰石头,碎的肯定是瓦罐;石头碰瓦罐,碎的也是瓦罐。我的理解相反,把自己当成瓦罐就是瓦罐,当成石头就是石头。和英雄交往增加勇气,和君子交往胜读一部好书。

生活是一口油锅,我铁了心跳进去接受煎熬。命运的路标是一根坚韧的弹簧钢,我一次次用力折弯试图改变方向,一松手又弹回原状。在法制不健全的时代被判刑,在无保障条件下下岗,在权力之下做了牺牲品,和没通过性交排精一样,既倒霉又冤枉。不要放大苦难。我是苦难大学里一位勤学苦读的好学生,认真做好“苦难”这门功课。我为命运打工,命运是个苛刻的老板,总是拖欠工钱,经常白干。世上什么都可以改变,唯有正直和善良不能。大忽悠雷打不动,虔诚洗手供奉财神。鸿双喜楼上楼下焦急地寻找彭成万,仿佛彭掌握着厕所钥匙,也掌控他的“尿道开关”。他只为向人炫耀他与彭成万平起平坐,是个有用之人。我用自卑向自豪过渡,用苦涩酿造幸福,用儒弱打造坚强。不做过头事不说过头话,少喝酒多喝茶……谁都能做到,还活在尘世干什么?做神仙岂不更好?

彭成万“劝”我:写出剧本别人就会对你好、说你行。出去走一走,开阔一下眼界。多看点书等等。给人下毒还假扮医生。他一边和我说话,一边偷着往小本子上记录素材。我刚刚和他说过的话,他马上拿来卖弄。我可以做他们的老师,他们却不配做我的学生。他们写什么战争题材电视剧,竟问我“手榴弹可不可以拉出弦抡得呜呜响吓跑敌人”,“高射炮能不能打巷战”等可笑问题。我没当兵的时候也懂这些常识。我们相互胶着欺骗着等待乾坤扭转,我由所谓“坏人”成了“好人”。“离姨”问有个朋友结婚,双方都属鼠,送什么礼物合适。我说“送毒鼠强。”她竟不知“毒鼠强”为何物,在哪里能买到。实际上是自己再婚。

人们都说现在的人很难被什么东西所感动,我觉得恰恰相反,身边到处都是感人的事。老太太寄养四百个孤儿。光棍汉和白天鹅结下情谊。民工为讨债跳楼自焚。人贩子不断制造惊天大恶等等,让人恨到眼睛充血感动得流泪。一直向前看才能向前走,勇往直前前途在前面。许多人的前途毁在小人手里,一个天才被小人灭掉太冤枉。战胜小人摆脱小人,需要时间和技术。一场战役很快会见分晓,与一个小人的斗争,却要付出漫长时间。他们精心挖好一个个陷阱,让你不停地跌跟头,走弯路,一切努力付之东流。他们在暗中窃笑,什么都得不到。我得不到也不让你得到尼采刺向上帝的剑。命运有三种:必须通过奋斗才能达到目的;不用奋斗也能达到目的;通过奋斗也达不到目的。我评价自己:有怨无悔虽然不完美,但是很成功。长子长兄也是人,政府不发津贴,还得放弃财产继承权,要求太高实在做不到。弟弟又不接电话,我又将被推上被告席上等候审判。

有一种从来没出过力气没负过责任的人,却终生驼背,被清闲压弯脊梁。

我自小和冻疮和蚊子结下了不解之缘,无论走到哪里,都被这两种东西所惠顾。连襟有条大裤衩子,一次我去他家喝酒穿回来,成了铠甲和武器。我穿上大裤衩子蚊子叮不透,脱下来卷成一团,击杀天棚上的蚊子百发百中,搬家时带到侯一。半夜三更女儿被蚊子骚扰,喊我打蚊子。我在女儿房间里追杀蚊子,不比追杀杀人犯更简单。天下的蚊子都是蚊子,一边咬人一边避险。我打蚊子也是相同战法,故伎重演关灯,等蚊子出来突然开灯,将落在墙上或者天棚上的蚊子灭掉。不管明里暗里用笤帚大裤衩子或者苍蝇拍,不能直接打更不能从后面向前打,没等打到蚊子已被扇风吹跑被吓跑。要出其不意打提前量,蚊子刚要起飞已被拍在墙上。我上蹿下跳扑打,怕影响女儿和刘萤睡觉,在自己身上涂抹糖水引蛇出洞,将蚊子引到我住的小厅里。蚊子咬我是天经地义,咬了女儿是大逆不道。

和某总吃饭,说起老辈人的饮食态度。韩振和马明捷老一代人痛恨奢侈,给他们吃的越好越生气。我们这茬人,吃好的能享受,粗茶淡饭也能吃饱。年轻人吃好的才满意。女儿这茬孩子吃什么都不满意,不知道以后的人吃什么。

成功幽灵般无处不在,又阴阳两隔。时间是个斤斤计较的小商贩,沾不得半点便宜。用理解去商榷,用宽容去挑剔,用情感去诠释,用爱覆盖一切。读懂自己也读懂了整个世界。一首歌中唱道,“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明白”。命运安排我做个盲人,酒要一条道走到黑。命运安排我做劳而无功的傻子,就傻到底。

万寿把创作室经营成了“万家铺子”,除了彭成万,其他人都是架子上的摆设。如果是座灵堂,他就是守灵人,为每个人定做了一个骨灰盒。彭成万的《路灯辉煌》连亮都没有,他开始肉麻吹嘘:集老舍、布莱希特、奥尼尔之大成。这些人成了他家亲戚,早已定居大连。彭成万听了非常受用,仿佛真的超越一众大师。一次他竟以大师贬低我,说我的作品充其量是老舍那套东西,书读得少了点。他那口气,老舍做他学生都不配。每当羊角卖弄,都被我引经据典驳得哑口无言。再辩论时他开始放赖:“你背诵一遍说明书,否则没有资格和我说话!”鸿双喜胸无点墨什么书没看过,他俩却有共同语言。鸿双喜不但对他直呼其名,经常训斥他教育他。为了发泄职务上的不满,羊角八年不上班,每天熬个通宵,大白天赤膊大睡。我以为他一定写出了旷世名著,出版后一鸣惊人,岂不知彻夜在网上打扑克下象棋聊天。单位有个工作人员八天没上班,局里让羊角找他谈话。那人员针锋相对:“你八年没上班我才八天没上班,有什么资格找我谈话?”这是他八年来唯一做的工作。他八年后出山仍担任最初的职务,有声有色地干到退休。

那一年我到武汉参加全国艺术节,坐在飞机上俯瞰大地,除了耕地村落就是城镇,几乎不见原生态。一天天一年年一代代,人们在广袤的土地上辛勤劳作喜怒哀乐生老病死,无时无刻不在上演各种各样的悲、喜剧。我也处在生活和事业的困顿阶段,对自己、天下苍生产生了深深的悲悯。让老百姓过上富裕生活,是执政者义不容辞的责任,不断改善人民的生活迫在眉睫。我们五〇后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经历人生的大起大落,磕磕绊绊一路走来,懂得责任和担当。一个栩栩如生的小说人物辛永林,走进我的灵魂,随我在机场降落。他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草根,历经坎坷和挫折,同情弱势群体,具有强烈忧国忧民的家国情怀。

辛永林上山下乡十年,回城后档案被老鼠咬碎,成了没有户口的“知青盲流”,沦落到被世人遗忘的胡同里,和四个寡妇拧绳。女人们为了改变命运走出胡同,对他寄予厚望。上山下乡时的“咸菜缸事件”,让他蒙受不白海洋之冤。他对四个女人的理解与同情,又在胡同里掀起一场感情狂澜,遭受“男根”被刷油的惩罚。一系列坎坷经历和尴尬境遇,不但没使他自暴自弃,更磨砺了他的意志丰富了人生。他把“位卑未敢忘忧国”作为人生座右铭,体现了一个草根的家国情怀。他紧跟时代脚步,博览群书,思索人生意义,立志做一番大事业。那只价值连城的大海碗,更升华了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他坚忍历练,博学深邃,忍辱负重,仗义执言。他才华横溢不功于算计,完美自己成全他人,一个小人物终于有了话语权。他事业如日中天前程无量,却一次次蒙受不白海洋之冤。他在事业、家庭、情感上屡遭磨难,不屈不挠成为时代中坚,始终兑现“装满老百姓饭碗”的诺言。

作者以冷眼看世界,语言犀利幽默;以刁钻的角度和独到的洞察力回顾历史,穿越时空,辐射现实生活的方方面面;以鲜明的人物形象和曲折的故事情节牵动读者;刻意营造的氛围,赋予人物强烈的历史使命感和社会责任感。

我写小说轻车熟路,再加上这些年写舞台戏的锤打锻造,语言精炼幽默,结构更严谨,叙述故事得心应手,刻画人物生动形象,情节设计曲折跌宕。我的小戏《碗》获得了中纪委舞台戏一等奖,遂以主人公为原型,开始创作长篇小说《大海碗》。我在去杭州参加中国艺术节的飞机上,进一步完善了小说构思。

每当我坐在大屋宽大的窗台上写稿,心里充满了自豪和空旷。逢刘萤在家,一动不动地坐在我身边,像一艘轮船上的大副紧随船长,眼睛里充满幸福和期待。再没有希望我也要干到底,非成功不可!她说着急了,小时候哥哥做小桌子小椅子,她就着急,盼望家里添置新家具。女人和孩子一样。我说:快了快了。

我个人的奢侈品,是刘莹陪我走了几家商场,在老军人俱乐部的“灯具大世界”,花十八元钱买了一具小袖珍台灯,钢壳灯罩设计成钢盔形状,用手指头一弹“当当”响,听声音就是块好钢。如果一位袖珍士兵的脑袋鹅蛋大小,做钢盔正合适。做童话里“锡兵”的头盔,还大了些。我们把台灯拿回家,插上电源揿亮,十五瓦灯泡在稿纸上映出一张烧饼。“钢盔”被灯泡烤得温暖可人,却招来满屋子蚊子,咬得我满腿是包。换上三十瓦灯泡,“钢盔”顿时炙手可热,蚊子扑上来全被烫死。“钢盔”不但烤人还漏电,我时不时被过一下。不等我把长篇小说写完,不被烤死也得被电过死。刘萤把“台灯”扔到垃圾点,一直没人拣。晚上我把钢盔拣回来,换上十五瓦灯泡。我写作到拂晓,几个警察敲门进来。

公安部门开展打击“黄赌毒”专项行动,窗户正对着外面公用楼梯,上上下下的居民知道这家彻夜长明,以为聚众赌博,惊动了派出所。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用一张破凉席穿了电线,白天卷起来挂在窗户上,晚上再放下来。

每天让妻子女儿吃好吃饱心情愉快,就是长篇小说的一部分。我几经修改定稿,完成了六十四万字的长篇小说《大海碗》。为了让编辑爱屋及乌,我的字迹如同硬笔书法。即使编辑不喜欢作品,也欣赏作者得书法。为了保持字面干净取悦编辑,我不在页面上修改,而是剪了纸片粘贴。随便将一页稿子对着光亮,一处处贴痕顿时变成了斑斑血痕。我一厢情愿相信,编辑一定会被感动。我写秃了十几枝钢笔,用光了几箱墨水,写了几百万字得初稿。我买光了多家商店的稿纸,售货员们以为我搞稿纸收藏。我字迹工工整整,每一页都可以用来做字帖。我剪了几万片纸片黏贴错别字,逆流而上方显英雄本色,不同凡响才让人属目,做另类我行我素。单位召集,人们眉飞色舞,大讲昨夜麻将、扑克的搏杀历程。

我把小说稿寄给某著名出版社,编辑看过之后非常赞赏,和我商定,出版上架后让我先购买一百本图书,以此打开销路。她很快来电话,说找一位清华大学退休老教授把关:作品如果出版上架,百分之百下架被追责。我将作品复印,寄到作家出版社,杳无音信。小说出版后第一个寄给董太水的打算,也悬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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