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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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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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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墙上的山丹花》连载

第一十八章 行侠

一队卫兵在龙池的带领下,踏碎路面冰冻的积雪,向着出事的地点狂冲过去,一时间官道上雪屑飞扬。

龙池冲在最前,这时就看到对面来了一匹快马,他认出了那正是副官的战马,马上一张俊秀的脸庞,略显稚嫩。一双漆黑的眼眸之中充满了睿智,可在此时的龙池看来,那是魔鬼的力量。

他双眼猩红,抽出战刀,“冲啊,给副官报仇!”

“给副官报仇!”“唰唰唰”刀枪齐出,愤怒的卫兵像燃烧的怒火冲向狐喊。

这就不给解释的机会啊,正儿八经的刺客不抓,倒是和救命恩人杠上了。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罢罢罢,先躲过去再说。狐喊调转马头又往回跑。

“抓刺客,哪里跑!”身后叫喊声越来越近。

抬眼一看,前面官道上出现了斑斑黑影,正是那些黑袍长辫子。

真倒霉!前有坏人,后有追兵。狐喊缰绳一摆,胯下战马腾空一跃,跃上路边山岗,山林茂密,狐喊弃马钻进深山。

龙池这时也看到了那群黑影,正是刚才的刺客,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决不能再留隐患,他顾不上进了山的狐喊,战刀一指,杀向前方。

那些长辫子懵了,黑压压的士兵向他们压过来了,子弹“噗噗”地落在周围的雪地里,也有长辫子中了弹,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他们短暂的愣神之后,边还击边狼狈逃窜,在官道上逃跑就是送死,最后,只有五六个人冲进了山林。

有被击伤的长辫子跑得慢了些,被龙池抓住了。经过拷问,他们承认了是熊国斌的部下,为了筹措刺杀的资金,他们在晋阳抢劫焚烧商户,弄得晋阳城人人自危。

当然,他也问出了刚才救他的正是被他逼上东山的少年,懊悔不已。他派出一队士兵,要求他们务必找到自己的恩人。

此时,狐喊在丛林中寻得一条羊肠小路,却不敢行走,雪地上极容易留下踪迹,他沿着这条路的边沿尽量在树上跳跃。就这样,他翻上山头,已渐近黄昏,光影黯淡。

纵横的沟壑银装素裹,稀稀疏疏的柳树傲然挺立在风雪之中,树下往往是一座座白色的坟堆。没有树木的掩护,要想隐藏踪迹真是太难了。狐喊不时借助露出雪面的枯草向前跳跃,避免留下脚印。

天渐渐黑了下来,影影绰绰发现前边山腰处有座小庙,他喜出望外,急奔而去。这是一孔石头垒砌的窑洞,没有院落,门窗早已毁坏,塑像就是一尊泥胎,砂石板平铺就是供桌,桌上落满了尘土,赭黄色的陶瓷香炉孤零零歪斜在桌面上。窑洞里有座石碑,碑额篆书刻着“义泉沟重修山神庙碑记”的字样。靠窗的墙角里,立着几捆谷秆草。有这就不怕,钻进草堆里一样可以御寒。

想想在狐林庄,也是这寒冬腊月,老母猪下了猪仔子,按说是该高兴的事,没想到老母猪笨拙,吃饱了往倒躺的时候只顾着自己,根本不看小猪仔,难免会被压坏。爷爷奶奶带着老管家在城里,照看小猪仔的事只能由狐喊这个“闲人”做了。白天还好说,煮了婴儿拳头大小没有削皮的土豆,上面闷一层糠皮,煮熟了,用勺子搅拌,倒进猪食盆里,老母猪的猪食盆是磨得光溜溜的瓮底,其它猪立着石板隔开,在另一边,猪食盆是雕着花纹的石槽。猪食往槽里一倒,“嗒嗒嗒”抢食的场面总是会给他带来一些乐趣。但到了晚上,攒了一白天的冷空气一股脑儿放了出来,太冷了。狐喊就在猪圈一旁用石板搭了个简易的窝棚,朝着猪圈的方向留了一个一尺见方的孔洞,周围垛上秆草,可以挡风。一开始,猪粪的臭味扑鼻而来,有点受不了,时间长了,也就不以为然。狐喊就抱着秆草躺在小窝里,一听到猪圈里老母猪有动静,他就拿着一截一丈长的木棍扒拉那些迷迷糊糊的小猪,避免被老母猪压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会想起在狐林庄的点点滴滴。

包裹里还有点铁硬的饼,狐喊把枪立在塑像前的石板上,掏出饼来,狠狠地啃了一口,饼渣子呛到了嗓子,一阵咳嗽。他急忙伸手从小庙门口抓了一把雪掩到嘴里,慢慢融化,雪水顺着食道流下,带走了饼渣,狐喊这才好受了一些。

天已完全黑了下来,狐喊背靠秆草,怀抱枪支,确实困了。正丢盹的时候,突然,山脚下传来一声狗叫,整个山沟里的狗都回应起来,吵成一片。

狐喊躲在窗台下,慢慢探出脑袋,这才发现山脚下有点点星光,应该就是碑刻上那个叫做义泉沟的小山村了。而此时,他也看到了可怕的黑袍,五六条长长的丑陋的辫子正从山神庙下面的一条小路冲进了点点灯火中。

真是阴魂不散啊!

接着,就听见了枪声,小孩的哭声,有人在央求着什么,狗叫声更响了。

别看狐喊年龄小,他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不就五六个人嘛,解决掉他们并不是太难的事。要说以前狐喊还真不敢杀人,自从那晚和饿狼搏斗以后,见了血腥,他的胆气不觉豪壮了。

义泉沟,是个跌圪洞的小山村。村庄四面环山,零零星星的人家就住在山下沟畔旁。

一进村打眼就是一个铁匠铺,木栅栏,靠山根下两眼窑洞。

铁匠铺是老杨头开的,也就是平常给邻村上下种地的打造一些锄镢锹镰等用具,人们都叫他杨铁匠。

三年前,老伴生了一场大病,耗光了积蓄。眼看老伴稍有起色,可是家徒四壁,再也拿不出一文钱。四邻亲友都已借遍,杨铁匠万般无奈,只得向前村掌子沟马财主借了高利贷,原指望老伴好起来了,闺女铁梅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四邻八乡数的着的美女。

这天上午,在院子里搭着的简易棚下,杨铁匠锤打着一把镰刀,铁梅坐在小凳子上“呼哧呼哧”地拉着风箱。

“杨老头,活的好自在啊!”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声音,杨铁匠心里头不由得一惊,一锤子落下去就砸偏了,落在铁砧上,“叮当”一声响。

“哟呵,杨老头,你发这么大脾气,这是吓唬谁呢?”

一顶瓜皮帽进了院子,山羊胡子花白,左脸有个瘊子,瘊子上面长了一撮毛,呈扫帚形散开。他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光头,纹身,一进院子就踢翻了挂铁器的木架,“丁零当啷”滚了一地。

“啊,哦,是马先生,你来了?”

杨铁匠低头哈腰,十分紧张。杨铁梅站起来低着头正要回到屋子里,蓝底白花的棉袄上拖着一条油黑发亮的大辫子,辫梢扎着一截红头绳。

马财主抢先一步,拦在了杨铁梅前面,眼角眯起,一手就要勾住铁梅的下巴,铁梅怒目圆睁,狠狠瞪了一眼。

“好,好,好!”

一撮毛一迭声叫好,可吓坏了杨铁匠,急忙给马财主赔礼道歉。

“小女没见过世面,请马先生多多包涵。”

“你女儿好得很啊!”一撮毛色眯眯的眼睛死死盯着铁梅看,“杨老头,钱呢?”

“马先生你就行行好,过了年关我一定想办法。”杨铁匠低头不断央求。

“啧啧啧,你看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的多轻松。二十块大洋你这么一哆嗦我就得等到下一年。你说,有这便宜事吗?”一撮毛咄咄逼人。

杨铁匠耷拉着眼皮,圪蹴在铁炉前,赌气说:“你说咋办吧?我顶多先还了本钱,三十个铜钱。”

“哟,你个死老头,欠我五十块大洋,你才想还三十个铜钱。你不觉得这是异想天开吗?是年关前我们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一撮毛冷笑几声,阴着脸,歪着脑袋盯着杨铁匠,“看你也是个可怜人,我呢,也想做好事积德。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看你闺女也老大不小了,你这样的人家,哪能嫁个好人家。谁让我心肠好呢,这样吧,你闺女我看上了……”

“什么?”杨铁匠支愣着脖子“忽”地站起来,觉得不对,马上堆起笑脸央求:“马先生,万万使不得,我闺女从小野惯了,哪能够得着你家的高门槛。”

“爹,别跟他说了,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铁梅怒目圆睁,手中紧握一把亮闪闪的镰刀一步来到杨铁匠跟前。

一撮毛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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