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仁贵在秋雨迷蒙之中给林震云送报告费之事,俯仰之间就晃去了半年。
在腊八节前的一天,荻花集团的金老总又来了。他叫司机从路虎车里提了一件荻花酒扔给杨秘书,对自已一再麻烦小兄弟略表心意,并请他务必递上一句话:自己有非常重要而机密之事,向林市长亲自汇报。
面对金老总的满怀豪情,杨秘书勉为其难地收下荻花酒,转而像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似的恭请他在接待室稍作等待,将立即禀报林市长。金仁贵明显感到今天的接待茶比上一次的味道要可口得多,又一次亲眼目睹了让他推崇备至的林大哥真是这个星球上的一位大忙人,市长办公室仿若悬挂在悬崖峭壁之上的一个硕大无比的马蜂巢,一些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不知疲惫的工蜂在飞快地穿进穿出。非常幸运的是,金仁贵今天等待的时间的确不是很长,茶壶中的水还剩大半,他也才跑一趟卫生间。当他还在思虑一会见到林大哥该如何启齿,怎么用世界上最感人肺腑之言辞去融化一块坚冰之时,那位令人可亲可敬的林大哥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走了出来,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口,用一种饱含着无限深情的手势邀请他进去。
林震云同样叫杨秘书给金老总重新泡上了自己柜子里面的上等云雾白茶。金仁贵连忙递烟过去并亲自给林大哥点燃。
“金老弟、小杨说你今天有特别重要而机密之事要向我汇报?”林震云深吸了一口手中的中华细支烟,慢腾腾地吐出来一连串的烟雾说,“我倒要听听到底是如何的重要和怎样的机密。”
“林市长,我最尊敬的林大哥,其实呢,也说不上什么特别重要和什么机密。一是多日不见林大哥了,这心里头像梅雨季节闷得慌,想念之情如赤虺河之水滔滔不绝。二是小弟今年又撒网了两家荻花酒专卖店,年关将至算是捕获一点小财,今天特来向林大哥分享自己的喜悦。”
“哦。原来如此。”林震云心头顿感失望,但也不至于有什么不悦。“那到底如何一个喜悦呢,请慢慢道来------”
金仁贵说自从林大哥上次去荻花集团炸响了一个春雷,给身处迷茫之中的荻花集团指明了一条光明之路,也带去了无限的商机与好运,从此,荻花酒就像一只羽翼渐丰的高原雄鹰,自由翱翔于白酒行业的蓝天之下。他自己的五个专卖店一年下来可轻轻松松找上千把万。他说咱们林大哥就是个大福大贵之人,真正的战无不胜,走到哪里就把红旗插到哪里。金仁贵利用他那如簧之巧舌对林大哥从头到脚特意包装了一番。归根结底一句话:林大哥在他生命中等同于遇见了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是比他爹娘还要亲之人。金仁贵说自己今天的心情好比买了一张两元的彩票而中了千万特等奖一样爽朗,想恭请林大哥吃一个便饭。还望林大哥无论如何要给他金老弟赏一个笑脸。
听完金仁贵给自己汇报的“非常重要而机密之事”,一种怅然若失与高山仰止之情在林震云的脸上显露无遗。他颤抖着双手慢腾腾地打开面前的荷花香烟抽出两支来,默然地把其中的一支递给金仁贵,金老弟连忙掏出防风火机再次给他点上。当然,谁都清楚,荷花香烟的价格要比中华细支略低。
林震云已经被金仁贵哄抬到了云里雾里,有点晕头转向,摆在他面前的烟灰缸早已塞满烟蒂。同时,金仁贵那几个小小荻花酒专卖店所爆发出来的无限威力早已把林震云震得头晕目眩,他无异于在林大哥心中扔下了五颗小型核弹,林震云的心中顿时掀起了一阵阵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静下来。他抬手一看已是下班时间,把杨秘书叫了进来,说今天不用接自己下班了。他同时给妻子发了一条信息:晚上在外面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应酬。
金仁贵把林震云接到明州市比较偏远的森林酒店,从市政府过去,驱车约半小时车程。只见酒店周围古木参天,几颗银杏和金丝楠木已上千年。虽然已是隆冬时节,但一排排低矮的南国芭蕉树依然苍翠欲滴,地上芳草如茵,人迹罕至,环境甚好,显得十分雅静,真的是别有一番洞天之处。整个酒店今天好像只有他们预订的一个房间在用餐,看不到有其他人前来。
用餐的房间是一间豪包,应该可以容纳二十人的餐桌,实际上稀稀疏疏只坐了七八个人,他们是荻花集团完完整整的领导班子,一个也没少。金仁贵走在前面推开门,林震云右脚刚迈进去,只见房间里的人一个个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热烈的掌声瞬间了响彻整个房间。那处于正中央格外宽大醒目的主宾之位自然是给林市长留着,金仁贵紧挨在他右边。待大家重新落座之后,金仁贵给他尊敬的林大哥一一作了介绍,整齐的班子从赤虺河边驱车一百多公里而来,只为了陪他吃一顿饭,林震云颇感意外。
金仁贵说林市长宵衣旰食,上次到荻花集团指导工作,鞍马劳顿,真是不辞辛劳啊,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就打马回程了。为了表达无限感激与深深愧疚之情,荻花集团全体班子成员今天特意赶到明州森林酒店,恭请林市长吃一个工作餐。
第一杯酒,金仁贵站起身来,他的同事们也跟着齐刷刷地站起身,大家毕恭毕敬地端着酒。金仁贵满含深情地说:“一路走来,可谓一言难尽。荻花集团能够在白酒行业日渐萧条的国际大环境之下破冰前行,迎难而上,在千军万马之中杀出一条血路,取得今天的成功,要倍加感恩林市长一直以来对荻花集团恩重如山的厚爱!否则,荻花的今天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还真不好预料。另外,我们要永远感恩和铭记明州市政府的正确领导和英明决策。请我们共同举杯,一起来敬我们伟大的英雄市长。”
第二杯酒,金仁贵同样站了起来,他恭请林市长勉励荻花集团领导班子一杯。林震云端着杯子正准备站起来,金仁贵迅速起身拉住了他的右臂,说林大哥您这么大的领导站起来我们可不敢当哟,快请林大哥坐下。林震云习惯性地轻咳了两声——
“我今天只讲三点,一是荻花集团能有今天的辉煌,得益于集团全体员工的共同努力与拼搏,得益于荻花集团有一个以金总为班长的团结协作与格外和谐的领导班子。首先,看到这一点,我深感欣慰。二是最近几年来,荻花集团在金总的带领下,发展迅猛,取得了骄人的战绩,希望大家不忘初心,戒骄戒躁,更加奋发有为。我代表市委市政府,感谢荻花集团全体员工为明州市社会经济发展所作出的巨大贡献。第三点,我在这里要特别强调一下:非常值得肯定的是你们荻花集团在脱贫攻坚异常艰难阶段所展现出来勇做新时代排头兵的担当与作为。最后,我衷心祝愿荻花集团的明天更加徇烂多彩!”林震云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如雷鸣般的掌声震耳欲聋,大家也跟着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第三杯酒是金仁贵个人单独敬林震云。他站起身来面朝林震云,再次毕恭毕敬地把杯子举在胸前,然后半躬着腰说,“万分感谢市长大哥对我金某的赏识,我真心诚意地敬您一杯。大哥,您请随意。”林震云也把杯子端起来,金仁贵连忙端起杯迎过去轻碰了一下,然后收回来举在空中,但他的杯子要明显低于林市长的杯子,他几乎半蹲着身子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金老弟真是过于客气了。”林震云略带笑意地说,“你我同饮赤虺河的水长大,本是自家弟兄了。”他随后也一饮而尽。
不知从哪朝哪代开始,明州市喝酒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是敬酒之人自己杯中必须自行倒满,要走到被敬酒之人身边,才足以表达自己的恳切与敬重之意;二是敬酒之人所举杯子不能高于被敬酒之人,特别是给长辈和职务高于自己的人敬酒,否则就是犯了天下之大忌;三是长辈或者社会地位较高之人可以与下面的人随意喝酒,即他可以端起杯子用舌头随便舔一下,以示已经打湿舌头,而你则要满杯一口气喝完,才能充分表达出你对他的感激涕零、无限敬重与爱戴之意、以及永生难忘等等。
接下来,荻花集团的其他班子成员也分别向林市长敬了酒,每位副总都依次走到林市长身边,毕恭毕敬地躬着身子,端着满满的酒杯每敬一次,林震云坐着只喝一半,一杯酒他基本上分两次把它喝完。
当荻花集团所有的副总们都一一向林市长敬了酒,金仁贵又把满满的三杯酒倒进一个分酒壶里,他借着一股酒劲猛地站起来,对他恩重如山的林大哥再次表达崇高的敬意:“千言万语,都不能表达兄弟对大哥的一片挚诚感恩之心。遇到您是我金某一生至高无上的荣幸,您在战场上的英雄气度,您在明州市的指挥艺术,您的光辉人格与魅力,您波澜壮阔的人生篇章,您的幽默谈吐与风趣------都让兄弟佩服得五体投地。您就是千百年来日夜奔流不息的赤虺河,您就是我心目中无与伦比的荣耀!为了表达对大哥的一片赤胆忠心和崇高敬意,我用这一个‘小钢炮’敬祝大哥一路繁花,青云直上。”金仁贵端起分酒壶,真是滴酒未漏,白花花的酒水无声无息流进了他的喉咙中,然后他把分酒壶放回桌子上。林震云深受感动,也端起面前的小杯子一饮而尽,金仁贵用早已准备好的卫生筷子连忙给大哥夹上几口菜,并说大哥先吃点菜压一下。
一大桌人你来我往,觥筹交错。荻花集团的其余副总也都是第二次、第三次或者第四次端起酒杯,他们每一次都毕恭毕敬地走到林市长面前,充分表达着对林市长的无限尊崇与爱戴。什么林市长您就是荻花集团的救世主啊,您到赤虺河边的那番讲话胜过黄金千万两,给两岸人民带去了脱贫奔小康的无限希望,重振了集团的信心和决心,如今荻花集团可谓乘势而上,势如破竹。林市长您在南方前线的英雄壮举,一战而成名,可谓力挽乾坤,勘定了我们国家和民族难能可贵的几十年和平安宁与发展环境;林市长您不光会带兵,为官一方也是政绩斐然和风生水起,如今明州市那是官清民顺和山川秀丽;林市长您上马能打仗下马能安民,文武双全,真是难得的一表人才,是牂牁省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明星,真是政治前程无量啊------等等。各种各样可谓五花八门的敬酒词,那些人在酒精的疯狂刺激下,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或无比肉麻的话都敢说出来。林市长早已被他们忽悠得飘飘欲仙,且被他们逗乐得心情大好,有点乐不可支,尽管他的酒量并不咋的,但他最终还是心甘情愿且美滋滋地把杯中的酒一一喝下。不到一个小时,五瓶荻花酒就已经被喝了个底朝天。还剩下最后一瓶在箱子里,金仁贵醉眼朦胧地侧身瞟了一眼静静站在一旁而时刻待命着的貌美如花的小妹,同时挥手示意她去打开。林震云无力地挥了挥手:不能再开了,总量还是要控制的,今天完全超标了。以往,林震云总是把握得很好,一般象征性地喝几杯顶多不到二两,今天在不知不觉之中灌下去了至少半斤。
“好吧,那就按林大哥的指示办。”金仁贵见桌子上的酒所剩不多, 他叫小妹给大家一一斟满。最后一杯酒,他站起来再次恭请尊敬的林大哥进行总结性讲话。金仁贵一看林市长的杯子被倒得满满的,连忙把他的酒杯端过去倒了一半到分酒壶中,然后再把他自己杯中的酒倒进了分酒壶里,将近半壶酒。很显然,他最后打算再表现一下,再喝一个更大的“小钢炮”。坐在他旁边的两位副总争着去拿酒壶,意思是尽力帮他分担一点。但被金仁贵迅速推开了,他说自己今天能请到尊敬的林大哥,真是荣幸之至,心中万里无云,这点小酒没什么问题。他有点生气地责怪着身旁的小妹:怎么倒的酒呢,你是想把大哥整醉不是。林震云心中暗想:话说酒品看人品,这金兄弟还真有点酒量,的确是一个豪爽而可交之人。
林震云轻咳两声,再次清了清嗓子说,“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但为了革命工作,大家还是要多保重身体才好,只有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为了荻花集团更加辉煌灿烂的明天,同时也为了咱们明州市更加美好的未来,让我们共同举杯,为了共同美好的愿景干杯!”林震云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把杯子倒立空中,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金仁贵也端起半壶酒一饮而尽,大家也跟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走出酒店,金仁贵和林震云两人都有些飘飘悠悠的了,他早已安排司机把车开到了门口。大家把林市长扶到副驾驶位上,金仁贵也钻进了后排。等到达林震云所住的小区门口,金仁贵忙不迭地下车替林大哥拉开车门,慢慢扶着他下车。金仁贵搀扶着林震云的右臂颤颤巍巍地走进小区里,他们嘟囔着说了些什么谁也听不清楚,也许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远远望去,两人看上去俨然是一对生死相依的难兄难弟。
“到了,请回吧。”林震云醉眼婆娑地抬头看了金仁贵一眼,像将死之人用左手无力地向他挥了挥——
“一点小心意,大哥您千万别介意。”金仁贵乘林大哥处于昏昏沉沉之中塞给林震云一个硬梆梆的黑色袋子。
“你到底什么意思?”林震云好似猛然清醒了过来,“我知道你那几个小店收入可观。但我林某不稀罕那几个臭钱。”
“作为兄弟发了点小财总不能忘记大哥呀。”金仁贵连忙跟进解释道。
“我金仁贵是一个懂得什么叫滴水之恩的人,日久见人心,请林大哥尽管放心。”
“你---你---你---”林震云已经有点语无伦次,双腿发软差点跌坐在地上,金仁贵紧紧搀扶着他。
金仁贵轻轻敲了敲门,一位面相如秋日苹果般结实的保姆“哐啷”一声把门打开了。那位保姆看到情况不妙,迅速伸出双手接住醉酒的林市长,把他扶到沙发上躺下。金仁贵抹了一把头上淋漓渗出的油汗,说了一声林市长您好好休息一下,就退到了客厅。他顺便把黑袋子放在了客厅的餐桌上,并用一个水果盘子压在上面。岳虹倒了一杯热水过来,问丈夫今天怎么喝得这么多啊,林震云轻咳了一声证明他还好好地活着,不用她担心,但没有答复她。金仁贵十分礼貌地尊称岳虹为嫂子,慌忙解释说林市长今晚心情很好,可能稍微喝高了点,真是不好意思,只有辛苦嫂子了。金仁贵十分愧疚地和岳虹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岳虹见丈夫真是醉得不轻,赶快吩咐保姆去打了一盆热水,她帮丈夫用热毛巾擦拭着身上。她在杯中放了一汤勺的蜂蜜待热水慢慢凉却了喂他。岳虹慢慢吹着喂完大半杯之后再扶他躺在沙发上,然后自己静静地坐在旁边,待丈夫酒醒过来。不一会,林震云的鼾声就惊天动地起来。可以毫无夸张地说,林震云的鼾声也是世界上独具魅力的,整栋楼发出犹如杀过年猪般沉闷、抗争而无奈的嚎叫与叹息。
第二天清晨,岳虹起来发现了餐桌上的黑袋子,她有点疑惑,拿着黑袋子思索了好一阵。他想去问丈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林震云昨晚喝多了还躺在床上,她不忍心这么早去叫醒他。她索性打开它,发现里面竟然是细胶圈捆好的一摞一摞的人民币,每一摞应该是一万,她点了一下数,一共有二十摞。岳虹当场被吓了一大跳,心跳骤然加速,是谁吃了豹子胆呢?岳虹想起了昨晚送丈夫回来的那个人——应该是他。她整整齐齐把那些钱放好,恢复到原样,把黑袋子重新捆成了之前的样子,放在餐桌的边上。
林震云起来后刷牙洗脸上厕所,他的酒意还没完全退去,感到脑子昏昏沉沉,在卫生间折腾好半天才来到餐桌边,妻子岳虹早已为他端来丰盛的早餐。
林震云刚喝下第一口牛奶,也许牛奶的甜汁都还流淌在喉咙的山间小道上,伸出筷子正准备去夹一块点心或者包子。
“黑袋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呀?”妻子坐在餐桌边扬着脸,假装不知道是什么而十分好奇地问。
“你说什么?黑袋子?”林震云满脸疑惑不解,伸出去的筷子瞬间缩了回去,两指夹着直立在空中。
“你就别装蒜了吧,难道你真不知是昨晚送你回来的那个人放在餐桌上的?”
林震云低头沉思了片刻。
“黑袋子,什么东西?多少?”
“多少?你看你到底有多么的糊涂啊!”
“你也看见了,我昨晚的确喝高了一点。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什么黑袋子或者白袋子。”
“二十万——二十万啊——”
“二十万?简直是在胡搞!荻花集团的金总明显是在胡来嘛。”
“你自己收了人家的东西,还不知道多少,你看你昨晚都醉成一摊稀泥了。”
“唉!上了年纪有点不胜酒力,其实也不多。昨晚真是醉了,哪天叫那姓金的捻回去。”
“这个金仁贵也真是,看上去一脸的淳朴与憨厚,他把我林震云看成什么人了?我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有见过,钱那东西能算个屁啊,什么名利,他娘的最终都是浮云!”
一大清早,林震云就吃下了满肚子的气,他夹起凳子上的公文包气呼呼出门去了。
岳虹见丈夫的确也不知情,而且他还真的生气了,后来就没有再说什么。她相信他一定会把这件事处理好。自己的丈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作为妻子的她再清楚不过了。
林震云当天上午要到明州市下面的一个G县去搞调研,并最终敲定什么时间在G县举办共和国茶文化节的盛大事情,他从家里出来就上了路。那黑袋子的事就暂时搁置在了一边。
岳虹一个人望着黑袋子沉思良久,也没有想出一个很好的主意来,心想只好等他回来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