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在经过了一年紧张而有序的忙碌之后,顺利通过了上级有关部门组织的专家评审,牂牁省首次拿到了一块闪着金字招牌的三甲医院牌子。
最近几年来,附属医院的发展犹如一江春水般迅猛,特别是在尹开山担任院长之后,在基础设施、人才引进、学科建设与科研工作等方面都向前跨了一大步。尹开山在医护人员中有着不错的口碑,他不像有些人那样,一旦当上个屁大点的领导,说起话来就阴阳怪气的,连走路刮起的那阵风都能把人扇倒,甚而吐一泡口水也想把别人淹死。他为人处事十分低调,一点也不像领导干部应该具备的样子,看上去与那些普通医生毫无差别。而且,他非常注重集思广益和体恤基层民众,经常与医护人员和患者交心。
在明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通过三甲医院评审之前不久,发生了一件不可理喻之事,一名八十岁的住院患者从十楼纵身而下。死者生前住在脑血管科,因突发脑出血在医院断断续续治疗了三年多。在医护人员的精心治疗之下,由当初坐在轮椅上模糊不清的只言片语等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到自己可以起来独立行走,端起碗吃饭且能完整而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愿望,甚至连自己找衣服穿上都不在话下。对于高龄的老人如此罕见的一种康复情况,大大超出了医学界的预料,管床医生结合最后一次检查结果给他的保姆慎重交代了一番,叫她作好近期出院的准备。其保姆把这一特大喜讯立即告知了女儿,女儿在视频中向爸爸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赞扬自己的父亲勇敢地战胜了病魔,她说等再过几天就回来接父亲到京城去。听说可怜的老人还从未在女儿家中住上一晚,一来女儿工作很忙,几乎常年在外出差,二是他觉得自己住在女儿女婿那里也不怎么自在。风烛残年的父亲老泪纵横地应承着女儿,说能跟女儿住在一起是自己一直以来之最大心愿。实际上,老人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只有他自己心头明白,表面上还比较乐观,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零件是好的。只要一个地方开始疼,其余处处都在疼。谁能想到,在保姆下楼去买早餐的瞬间,老人乘其他病友也并未留意,自己悄悄爬上了窗台,用尽全身之力推开窗户。其窗户最初的设计只能开启到三分之一,他那已经单薄得只有八十斤的身体刚好能够挤过,纵身一跃而下。
听说老人是明州市某局的一位退休领导,共育有两个儿女,老伴走了多年,平时请了一个保姆照看。其儿子特有本事,已经取得M国绿卡,在新生物医药研究方面卓有成效,两次被提名为诺贝尔奖候选人。他的女儿也同样优秀得让无数人仰望,在京城很牛的一家大公司任常务副总。他们在接到父亲去世的噩耗之后,女儿当天下午就赶到了尹开山的办公室,儿子第二天上午也飞到了明州市。儿女的意见非常明确一致:那就是必须追究医院的相关责任。
老人是自己推开窗户从十楼跳下的,没错,是他自寻死路。他自己要去死,谁又能拦得住呢?你作为儿女,你能拦得了吗?问题是,作为长期卧病在床的脑出血病人,他有那个身体能力与清晰思维爬上窗台去吗?此中必有缘由。还有,你明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窗户为什么没有做到彻底闭合呢?这在国际上,是严重不符合相关的病房设置要求的,这就给那些有自杀倾向的病人留下了一条轻松选择的捷径。对头,老人的儿女提出的诸多疑问,你医院又当作何解释,能脱离得了干系吗?医院坚称病房果真是完全闭合了,又如何做到空气流通呢?这根本不符合传染病防治和疫情防控等相关规定,如果发生重大疫情,造成大规模传播事件,谁敢承担这么重大的责任。尹开山认为,作为院方并不存在什么过错,怎么谈得上承担相应的责任呢。为此,双方各持己见和僵持不下。
义愤填膺的儿女做事果敢而决绝,要让明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在全世界人民面前给他们一个公正交代,甚至要让他们彻底献丑一回。一周之后,一纸诉状就把尹开山告到了法院,要求医院至少在公开发行的省级报刊上赔礼道歉,并进行经济补偿一百万。与此同时,老人的儿女打通了各种关系,在一些比较大的网络媒体上曝光了父亲坠楼事件,那些报道带有极端的片面性,再通过各种转载之后的添油加醋,已经完全歪曲和背离了事实真相,说什么老人是在住院后不久刚刚欠费,儿女都在外地工作,在还没有来得及续缴费用的情况下,在医院的威逼和恐吓之下,面临着巨大的精神压力才选择跳楼的。更有甚者,说老人根本交不起昂贵的治疗费用,因欠费数额较大且住院时间过长,又一直赖在医院里不走,院方又找不到其家属或监护人员,在被迫无奈之下,指使医护人员把他推了下去等等,这些毫无道德底线和社会良知的肆意渲染,给那些乐于吃瓜的群众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再加上其聘请的律师在利益的蛊惑和驱使下,进一步利用他掌握的法律知识煽风点火,使得整个事件爆发出比广岛原子弹还要大一万倍的威力,升腾起遮天蔽日的蘑菇云,把明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完全淹没在一片尘雾之中。
一审判决下来,法院完全支持了原告的诉讼请求,附属医院竟然败诉了,不光要在省级报刊上公开赔礼道歉,还得对死者家属进行巨额的经济补偿。如此弥天的枉法裁判,尹开山哪里肯依,直接上诉到明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三个月后,二审法院开庭审理了此案,尹开山亲自出庭进行了辩护。他已经清醒地意识到,此事如果处理不当,将会对明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即将进行的三甲评审带来极其恶劣的影响。在庄严的法庭上,就在双方唇枪舌战之际,老人的保姆突然走了进去,并交给法官一份老人生前早就书写好的遗书。从时间上来看,这份遗书应该是在老人离世之前几天完成的。法官当庭宣读了那份浸透着血渍的遗书,老人说在自己的名下共有一套房子和五十万存款,如果有一天他走之后,关于房子的产权和全部存款均归保姆个人所有,其他任何人不得无理干涉。在遗书中他还特别强调,如果自己去了另一个地方,无论以何种方式向这个世界告别,他的离开与任何人没有半点关系,完全是他自己的正确抉择,更不能迁怒于任何单位和个人,所有的原因是他不想再拖累任何人了,包括自己的儿女。他要特别感谢那个满怀无限真诚与善良的保姆,待他如自己最亲近之人,在他生命中最艰难和最黑暗的几年里,是她给了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与怜惜,衷心感谢她始终不离不弃的陪伴在身边。还请所有的人特别是自己的儿女务必理解并尊重他的这一决定,否则他在另一个世界也会得不到安宁。在法庭上,那个保姆还讲了,老人的儿女平时很少回去看望父亲,就在他们的父亲患上脑出血之后的三年多时间里,女儿中途仅仅回家看过两次,都是以工作繁忙为由,第二天清晨就扔下一句话匆匆离开:在紧急情况之下再打她的电话。他的儿子说正在搞一项事关人类前途和命运的重大科学研究,即将大功告成,一刻也抽不出身子,所以在老人临走之前一直没有时间回来。
二审法院的法官们在听完尹开山义正词严和铿锵有力的辩护后,结合整个案件的卷宗,再加上保姆当场提交的那份掷地有声的遗书,在大量的事实和证据面前,整个案件已经非常清晰而明朗。主审法官是一位极富正义感的年轻法官,他对一审法院的枉法裁判感到匪夷所思,在一股浩然正气的驱动之下,毫不犹豫地当庭依法作出了改判:撤销一审法院的判决,对毫无事实根据与道德底线的不当诉求进行了严厉地驳回,责令老人的儿女立即消除在网络媒体上对附属医院造成的不良影响。不过,站在人道主义的角度,尹开山主动承担了老人去世后处理后事的相关费用。
后来,据一些消息灵通人士透露,明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老人坠楼诉讼案件一审法院的院长是那两个挑事儿女的舅舅。有了如此一个大后台,他们当初才会有那么嚣张的气焰,敢在网络媒体上兴风作浪和颠倒黑白,他们想事先给医院来一个下马威,造成巨大的社会舆论压力。也难怪一审法院的那个表面上正襟危坐而冠冕堂皇的法官才敢有那么大胆而逆天的判决。但他们不知道魔高一尺和道高一丈的天理。他们更不明白,尹开山表面上待人十分亲逊,对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怀着几分天生的悲悯,但其深刻在骨子里的那份坚强和勇敢,足以支撑他去面对生活中的任何逆境与邪恶。
明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在通过三甲医院评审之前的一周,还发生了另一件令人唏嘘不已之事。在一个闷热得鸡蛋放在地上就能烤熟的晌午,愤激而喧嚣的人群把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一个个紧握着拳头。一位七十多岁满脸沟壑纵横的老大爷跪在地上,双泪交流而不停地捶胸顿足,仰天长叹。
“黑心医院、无德医生、还我女儿!”一条巨大的横幅拉直在医院门口。
在那横幅下面立着一块木板,木板上面白纸黑字贴着一张“告全体市民书”,大意说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农村妇女,在明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妇产科住院生小孩,孩子倒是生下来了,但不幸的是,几天后那位妇女却突然丢下孩子走了。家属认为,产妇的不幸去世是主治医生毫无责任心和医德严重缺失造成的医疗事故。一向身体壮实如男人,能担一百多斤大粪上山的人,怎么能够说走就走了呢?人家可是好好的站着走进医院的,却要让人横着抬出去,天理何在?良心何在?死者家属强烈要求医院赔偿各种损失费120万元,并严肃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
使人出乎意料而颇感惊叹的是,那份“告全体市民书”写得十分端庄而挺拔,看上去还有几分颜体风范,应该是一位书法高人的杰作。难道那位老大爷家里藏着一位具有如此非凡学问之人?
人群像一锅煮开的沸水。尽管路过的人们与那位躺在冰凉盒子里的农村妇女素昧平生,很显然,他们无一不深受那份“告全体市民书”的强烈感染,对她的苦难身世和不幸遭遇均表现出了一种同仇敌忾般的愤怒,一个二个心潮澎湃,说现在的医院就是他娘的草菅人命,一天只晓得向老百姓捞钱。医生哪里有什么心思来专心看病呢,上到院长下到实习医生,哪一个不是整天在寻思着装满自己的腰包。
如此险情陡然发生,医院相关职能部门闻风而动,迅速派出大队人马,竭力劝阻死者家属不要扰乱正常秩序,以免造成不良社会影响。有什么委屈和想法,可坐下来好好沟通,待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定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案。同时还告知家属,如对调查结果和处理意见不服,再走正常的行政和司法程序也不迟。
但是,无论那些工作人员如何苦口婆心般好言相劝,几乎没有起到一点效果。一位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梳着油光水滑的瓦片头式,自称是死者丈夫的男子,在横幅下面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大呼小叫着:“黑心医生、不良医德、还我妻子”,致使过路的人群越聚越多。
作为医院行政一把手的尹开山正在外地参加一个紧急医疗卫生工作会议,在接到主管医疗的陈副院长的电话后,立即指示他不能有丝毫的懈怠,迅速奔赴现场去灭火。但是,陈副院长的到来也没能阻止事态的进一步恶化,医院门口那条平时繁忙的交通线眼看就要彻底中断了。许多不明真相的群众受到现场的蛊惑,声嘶力竭地在帮着死者家属呐喊助威,要求医院必须给全社会一个公正交代,一种誓不罢休的紧张气势在那里明摆着。
眼看局势要完全失控了——
情势真的是危急万分。突然,人们看到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疾步从门诊部那边跑了过来。
“大家听我说一句话,我来给大家交待清楚。”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在一道强光的直射之下迅速为她闪出了一条道,那位白衣天使直奔横幅之下,她大口喘着粗气。她说自己名叫林上华,是附属医院妇产科的主任,自己非常清楚那位不幸年轻妈妈的事情。她先请各位大哥大姐大叔阿姨安静下来,再当着大家的面把整个事件交代清楚,她说自己可以对天发誓:如果她今天说的话有半点不实之处,她愿承担全部责任,甚至遭到天谴般的报应。
林上华接过医务处一位年轻人递过来的一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并稍作镇定。她说死者姓黎,殁年四十二岁,属于高年高危产妇。在妇产科住院生第二胎,因身体肥胖,自身患有高血压和高脂血症,在孩子生产的过程中,血压一度猛升到200,中途出现了昏迷。全体医护人员费了很大的劲,历经两个多小时,孩子倒是顺利取出来了,但产妇引起了大出血。医生们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没能止住血,且血压始终居高不下。在第二天早上,血压好不容易降下来,中午又迅速飙升上去了。第三天下午,产妇突然出现心脏、肝脏、肾脏和脾脏等多器官功能不可逆转的衰竭,科室请了全院知名专家进行了两次大会诊,进行了集体讨论研究,采取了一切可能挽救的措施。在整个治疗期间,林上华和整个治疗组一直坚守在病房,片刻也没有离开,大家竭尽全力,看能否帮她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但是,非常遗憾也非常不幸,到了第四天凌晨,还是没能挽留住可怜的乡下大嫂。所有的人都尽全力了,希望家属能够理解医护人员的一片良苦用心。每一个医生的初心和最终使命都是希望把病人医治好,没有哪一个医生是心存恶意要把病人往死路上去医,更不存在什么居心不良地把病人整死。
林上华噼噼啪啪放了一串鞭炮,人们刚才心头上熊熊燃烧的那股无名之火仿佛也随着那串鞭炮的烟雾渐渐消散了。一个二个的看上去呆若木鸡,又恰似遭到了电击的鸭子一样,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她,他们在欣赏着这位美丽善良的医生无与伦比的容颜,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熠熠光辉融化了,闹哄哄的人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恰似一场酣畅淋漓的春雨路过,林上华稍微停顿了一会,然后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她恳请人们能够体谅医护人员的难处。她说每个人都会有难处,你有你的难处,他有他的难处,难道我们医护人员就没有了自己的难处吗?她说着说着,就朝着地上的黎大爷“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黎大爷被这突然的一跪给吓懵了,他转过头来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群,他恍若梦中初醒过来,一双惶惑不安的眼睛惊慌得不知所措。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哟。人家林医生说的没错。”
“看来,四十多岁高龄了还是不要生小孩。”
“你又不是不清楚,高血压患者本身就不能生小孩,硬是要生那是要拿你的命去换的。”
“太肥胖生孩子是有严重风险的。”
“看来,这事不能全怪人家医院吧,更不能缺德嫁祸于医生。”
“古话不是说了,自古以来,医生只医得了你的病,却医不了你的命呢。”
之前还深陷悲愤之中的人们,在彻底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和真相之后,在心底里产生了对林医生的深深愧疚与歉意,转而对她的神圣工作抱以无限的崇敬之情。大家觉得自己刚才好像被魔鬼灌了迷魂汤一样,林医生的一番话真如醍醐灌顶,在瞬间幡然醒悟过来。原来这老汉一家是在无理取闹,想乘机敲诈医院和陷害无辜医生,实属居心叵测和用心险恶啊。人们在感叹这世道真乱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他们在一阵唏嘘之后离开了。就像一片秋日的浓雾,在阳光钻出云层直射天地之间,迅速撤退到了远方的天边。
最后,横幅下面只有死者的丈夫和那位老大爷了,老大爷还坐在地上没有起来。他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但又不好意思自己起来。
“您女儿离开的真正原因清楚了吧,黎大爷。请您理解我们作为医生的艰难。”林上华再次带着一片赤诚之心宽慰着可怜的老人。
“你回去给我讲的不是这么回事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大爷凌厉的目光直逼着蓄着山羊胡子的男人。
从他这句话可以看出,很显然,老大爷是被其女婿一直蒙在鼓里,压根不知道自己女儿是如何去世的。
“唉——真是的!”垂头丧气如斗败公牛般的男人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把头扭向一边。
“我女儿的命好苦啊,我那可怜的孩子,自从几岁就没了娘,是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地把她喂大的,现在丢下我这个孤老头子轻飘飘的就走了。就算是你说的那样,但我这心里头难受得很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儿女都只有她一个,妹子,你说我的日子今后咋过呀。她还给我丢下一个大包袱,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今天死还是明天死的人呢。”
老大爷用他那黢黑干裂、粗壮而强有力的手使劲捂住自己疼痛着的胸口。
“老大爷,我知道您的心头难受,您这辈子有很多苦说不出来,但您们不能跑到这里来拉起横幅胡闹呀。这种做法做是非常不恰当的,而且已经违法了,如果造成严重后果是要被追究刑事责任坐牢的!”
“老大爷,您看您都跪了这么长时间了,腿都跪疼了,快起来回家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
“如果您老人家今天不起来,我就陪着您跪下去。”
“医生——妹子——医生,这个……这个?”
“亲爷,回头我们再找医院慢慢算账去。”
其实,老大爷早就觉得自己应该起来了,只是在他女婿的裹挟之下,没有办法。林上华扶着他的手臂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因为长时间的跪着,老大爷的腿脚已经麻木而无力,林上华扶着他摇摇晃晃地半天没有站稳。
“医生,我看得出来您真是个大慈大悲之人,天底下什么人我都见过了,但今天我真服了你。只是我就一个女儿,她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今后我去依靠谁啊。还有那可怜的娃。”老大爷已是泪眼婆娑,声音哽咽着摇摇晃晃地走了。
“林主任,您怎么可以给他们这种人下跪呢,以您那样尊贵的身份,却低三下四的做法,回头让我们怎么向尹院长和全体医护人员交代呀?这些人真是无赖!他们与流氓和地痞有什么区别呢,可谓挖空心思和卑鄙无耻到了极点。”一直站在旁边的医务处长一脸的愤怒与惊悚。
“算了,什么也不用说了。这是我们自己的工作没有做到位,作为妇产科负责人,我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并进行检讨,如此看来,咱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我还得要去门诊,刚才临时叫人帮我顶一阵。”林上华拍了拍膝盖上沾满的灰尘,迅速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