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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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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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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明月》连载

第二十六章 孽缘真爱绊前行

陈局长一行二十多号人,下午六点钟准时从镇上浩浩荡荡地杀了回来。还未跨进凯麻县十五中的校门,他们就闻到一股芹菜爆炒猪肝的香味,那是从一间低矮的瓦房里面飘出来的。一群人当天午饭在路上吃早了点,很显然,一个二个的肚子都在叽里咕噜闹革命了,被突然飘来的奇特香味撩得口水直淌。

简陋的食堂外面不大的一块水泥地面,早已被山上流下来的泉水冲洗得一尘不染。坝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四张乡村置办大型酒席的方桌。只见七八个人在跑上跑下,进进出出。他们一见尊贵的客人到了,从里面迅速端上来热气腾腾而香气四溢的芹菜回锅肉、糟辣肥肠、卤猪肚、清炖蹄花、炝炒血旺、爆炒猪肝、鲜炸河虾、清蒸腊肉、豆腐野生鱼、竹笙炖土鸡、油炸小花生、农家小炒肉、野生菌煮肉片汤等十多个菜。如此丰盛的菜肴,连碗筷都没有了堆放的地方。陈局长的队伍围了三桌,丁校长和学校几个帮忙的老师也跟着围了一桌。虽然稍显拥挤,但气氛相当不错。

陈梨老师紧挨在陈局长身边坐下,为的是好给他斟酒。早已有人把一件荻花酒从车子的后备箱提来了。

一大群人齐刷刷落了坐,闹哄哄的场面在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拿着筷子在空中晃荡着等最大的领导发表重要讲话。陈一鸣走出了一身微汗,起身脱掉西装,陈梨老师连忙接住,并挂在了其身后的凳子上。

“我真没想到,在如此偏远的山村,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今天的晚餐会置办得如此丰盛。由此可见,大家平时干事创业都是雷厉风行和有声有色的,对此,我倍感欣慰与振奋。其实,我刚才说过一句话,今天十五中有什么,咱们就吃什么,丁校长完全没必要如此耗尽心思去破费。这里离镇上有一段距离,今天又非赶场天,这几大桌菜不知你们是怎么弄出来的。端起这杯酒,我的心头不是滋味和无比沉重啊,看来,我下来一趟反而增添了不少的麻烦。这样吧,我代表明州市教育局,向凯麻县人民政府致以崇高的敬意,诚挚地感谢你们对教育工作的大力支持!为了明州人民的教育事业,同志们历尽千辛万苦,各位老师辛苦了!我敬大家一杯。”陈局长豪情满怀地一饮而尽,众人齐声喝彩,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接下来是王副县长端杯敬酒,冯局长跟着端杯敬酒,以及凯麻县教育局的其余副局长端杯敬酒,十五中所在地的云寨镇领导也分别端了杯子敬酒。当然站起来敬酒的还有凯麻县教育局的各股室负责人等,唯独十五中的丁校长没有站起来敬酒,也没有人提议请他过来端杯敬酒。在这样一个重大场合,也许是丁校长的行政级别还差得远呢,还轮不到他说话。

酒过三巡,也吃了几口菜,陈局长的肚子不再像刚才那样咕咕乱叫了,他把筷子放在了桌子上,问小陈老师大学期间学的什么专业啊,家住哪里,现在工作感受如何,作为特岗教师究竟有哪些具体的困难。陈梨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她说自己的家就在附近的高山上,离这里有五公里。她在牂牁大学选的是美术专业,现在有三千多元工资,没什么大的困难,这样的生活已经非常满足了。她说非常感谢陈局长对特岗教师这一特珠群体的关怀。

陈一鸣连忙拉她坐下,说现在又不是什么开会时间,不要显得那么严肃和庄重,大家都放轻松点吧。陈梨顺势弯腰把陈局长的酒杯斟满,她也在自己的杯中倒了一点,不过只是三分之一。

“陈局长,非常感谢您对我们的一片关爱之情,我敬您一杯!”陈梨再次站了起来面对着陈局长。

“年轻人,要酒满敬人呀,怎么连这点基本规矩都不懂呢?”冯局长连忙喝止住小陈的失礼和无知。

陈梨慌忙解释,说自己平时不大喝酒,但迅速端起面前的酒壶,把自己的酒杯斟得满满当当。

“就是,这就对了嘛,这才像一个敬酒的样子!”冯局长满脸坏笑着,露出了有着一丝裂缝的门牙,对自己刚才的撺掇很是得意。

陈局长也躬起身子来,两人滚烫的脸面差点撞在一起,他们碰杯后都一饮而尽,陈梨小鸟依人般再次坐下。几杯下去以后,完全看得出,她的确有点不胜酒力,面若春桃般娇羞,好似日落之后的一抹霞云披挂,更加俏丽迷人了。

陈局长今晚异常兴奋,拉着小陈的手连说“谢谢”,他已经眉飞色舞起来。他的脸上像打了鸡血一样,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最为时髦的苹果手机来,稍不注意滑到了地上,陈梨迅速蹲下身子捡起来奉上,陈局长顺势问了她的电话。陈梨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作了回答。不过,陈局长已经微醉了,他请陈梨帮忙把她的号码存在手机上。

可能是出于对他人最起码的尊重,陈梨也及时而有礼貌地问了陈局长的电话。

所有的人都能看见,陈局长今天心情特好。他说十五中食堂的饭菜真是太香了,他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可口的农家菜了。冯局长在招呼着大家慢慢吃和慢慢喝,劳累了一天一定要吃好喝好。

丁校长临时叫人在食堂外的柱子上挂了两颗节能的100瓦大灯泡,把整个坝子照得如同白昼。这个时候,十六的月亮还没有完全升起来,只见一些人影在地面上像鬼一样张牙舞爪地晃动着。

大家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你来我往,一直吃到一轮明月冉冉升起在后面的山巅上,皎洁的月光瞬间就泻满了整个坝子。陈一鸣叫关掉大灯节约几分电费,并不怎么懂得风雅的人群开始疯狂起来,共同举杯邀起明月来。这时,听到有人在齐声吟诵以孤篇压倒全唐的《春江花月夜》:“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人们又吆五喝六地胡喝了一阵和海侃了一通。所有的人终于酒足饭饱了,他们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恰似一群刚从前线溃退下来的残兵败将。顶着朦胧的月色,仍然有些意犹未尽。随着一缕缕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一个个像神出鬼没的幽灵般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三个月之后,陈梨老师站在了明州市第二中学的讲台上。这次调动如此的神速,太出乎十五中老师们的预料了。听到有人在议论,他们说陈梨那个女孩子,一个大山沟里打猪草出身的,怎么就突然跑到明州市里去上班了呢?难道她家有什么过硬的后台不成?但是谁都清楚,她家世代务农,她的父亲也从未走出过凯麻县云寨镇黑桃丫村的石窝窝,有两个哥哥常年在外面做苦力求生活,连养家糊口都是个大问题,哪里来的什么后台。

陈一鸣为什么偏偏对陈梨这个农村女孩如此走火入魔而不可收拾呢?

也许,在他看来,他觉得和陈梨在一起有很多共同的话题,两人都是从农村读书出来,彼此相似的人生经历和家庭境遇,把两颗心逐渐拉近了。最要命的是,陈梨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青春女孩子特有的迷人的气息,以及天生丽质般娇美的容颜和具有磁铁般强大引力的丰满胴体,还有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间,令人心生怜爱的楚楚动人般模样,一下子就彻底击中了陈一鸣的要害之处,使他犹如一只在荒原上被伏击的野兔而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束手就擒。自从遇到陈梨的那天起,他就再也不能忘记她,这个像妖精一样对他施了魔法的奇葩女孩子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整个心房。在认识陈梨之前,他曾经是一个人们津津乐道的好丈夫和好父亲,他也在竭尽所能地去做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模范的丈夫。就像他当年对妻子林明华许下的忠贞誓言:就算真有海枯石烂和天崩地裂那一天,对她也是永不变心。

尽管陈一鸣和林明华之间的夫妻生活少得可怜,但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向尚好。在外人看来,甚至是非常般配而融洽的。在他的记忆中,有时一个月,有时三个月,甚至半年两人才勉强温存一会,而且每次的时间都非常短暂,如同猛兽般的瞬间欢愉。林明华从小就患有小儿麻痹症致使右腿残疾,对夫妻生活那方面的需求基本上可有可无,或者说根本就不需要。在她看来,那种事简直就是在瞎折腾,或者白费力气,甚至是费力也不讨好的事情。这样一来,时间长了,陈一鸣在那方面好像也没了更多雅兴,觉得那门子事反倒成了可有可无,甚至是一件令人颇伤脑筋的麻烦事。如果两人只是清清爽爽在一起该有多好,不想那种龌龊肮脏之事也罢。

但是,自从第一次在云寨镇黑桃丫村遇到陈梨,陈一鸣觉得他的青春激情好比一座沉寂了亿万年的死火山,在一瞬之间被点燃而突然喷发了。当他见到陈梨,心中就狂跳不已而情不自禁。仿佛置身于茫茫大海之上,一阵狂风巨浪席卷而来,把他裹挟其中而不能自救,他已经彻底沦陷了,而且是到了神魂颠倒和夜不能寐的地步。他正在经受着一场人生中的重大考验。

陈一鸣内心深深知道,如果没有和林明华走在一起,他现在根本不会有这般风光的样子,他将沿着那条既定的轨道一直走到远方的尽头,一辈子也不可能改变一个普通中学历史教师清贫寒酸的命运。正是因为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即他的妻子林明华之后,他的人生轨迹才改变了方向。因此,在他的内心才有着一种深深的愧疚感,在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愿伤害的人就是自己的妻子。想起那从小就落下一身残疾而一步也不能行走的她,他觉得林明华的人生有着太多的不幸,上天对她真有点不公平啊。自己怎么能如此狠心对她呢?

陈一鸣像一只牂牁高原上慌忙奔突而乱撞的野兔。晚上,他回到家里深感疲惫,就一头钻到房间洗澡去了。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笃、笃、笃”地震动了起来,林明华没有接,他想丈夫正在洗澡,等他出来以后再告诉他回电。但紧接着那人又火急火燎地打了过来,那种“笃笃笃”的令人不安的声音严重影响到她那欣赏电视中精彩情节的美好心情,顺手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叫“陈梨”的人。她把它按成静音后扔在茶几上。随后,丈夫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提示的声音,林明华再次拿起来瞧了瞧:你明天什么时候来啊,我的哥。她看到了这一条莫名其妙的信息,但还是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仍然专注在电视剧的精彩情节中。

不一会,陈一鸣穿好衣服来到客厅喝水。林明华提醒着丈夫——

“刚才有电话在找你”

“哦、好的。”

“好像是一个叫陈梨的人给你发来的信息,问你明天什么时1候去。那个陈梨是谁啊?”

妻子显得不紧不慢地问。

陈一鸣被妻子这一不经意的询问震惊得不得了,手中的杯子差点就掉在了地上,赶忙用另外一只手紧紧托住杯底。

“没有谁啊,你说的那个陈梨哟,是我老家同姓的一个妹子。”

“很亲吗?以前怎么没有听到你提起过呢。”

“同一个老祖公分支下来,算是同房的人吧。哦,她刚来明州市不久,听说是在春风路一家服装店上班。”

“她叫我明天借给她五百元作房租费,刚来嘛,可能在生活上有点紧张。”

“既然是你家亲妹子,那你就多借点给人家吧,我们每个人都有困难的时候。”妻子满是同情而体贴之意。

“人家说借五百就够了,等下个月老板发了工资就还回来。”

林明华听到丈夫说得有板有眼,而且也在情理之中,也就并没有了其他心眼。陈一鸣则拿着手机去了里面的房间,他说自己给堂妹回一个电话。妻子林明华则仍然沉浸在电视连续剧《康乾盛世》的一阵刀枪棍棒之中。

陈一鸣觉得额头上冷汗直冒,幸亏自己一时反应迅捷和应对自如,妻子才没有起什么疑心,她在手机上也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要不然,在她的盛怒之下,一个电话打给岳父大人,那他这辈子就什么都完了。他对着镜子静静看了看,镇定了好一阵,迅速给陈梨回了:“明天再联系”。他把自己和陈梨之前联系的所有信息彻底删除掉了,才装着若无其事的一副样子走出来。他喝了一口水轻咳了两声,走到女儿的书房,女儿还在做家庭作业,有两道数学题不会,一直咬着笔杆子在等着爸爸去辅导呢。

第二天中午,陈一鸣趁着午休时间,驱车半小时来到陈梨在明州市第二中学旁边购买的新房。他今天想给她说清楚,他们之间以后将永不联系,他的爱人已经有了警觉,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深爱着自己的妻子,林明华不能没有他,他也不可能失去她,他不能给她带去任何的伤害。反正一句话:他是永远不会抛弃她的。他想和陈梨来个一刀两断,今后两人桥归桥,路归路。

陈梨走上特岗教师岗位才一年多,每月三千多点只够她自己用。她调到明州市以后,陈一鸣就东挪西借地给她买了100平米的房子,连装修款都是找一个企业界的朋友借的,说他家里急用,年底就如数归还。

他气喘吁吁地爬了四层楼,掏出钥匙来非常熟练地打开房间。刚走到里面的客厅,看见陈梨正好洗完澡出来,赤裸着身子袅袅婷婷地在找什么东西。她那洁白滑嫩的肌肤,窈窕的身材就像一道电流当场把他击晕了。他惊呆在那里,像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一样懵愣了好一阵,直到陈梨喊他,叫他走过去帮她梳理吹干湿漉漉的头发,他才恍若梦中惊醒过来,并且“哦、哦、好嘛、好嘛”地发出令人十分不解的声音。他敷衍了事地拿起吹风机帮她吹了两下,就抱起陈梨又亲又咬起来,直到她喊疼了才住手。

他迅速把她抱进房间,大白天也顾不得拉上窗帘。他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他真是饥渴难耐。

一阵狂风暴雨过后,风停雨歇,陈一鸣歪倒在一边昏沉沉睡去,渐渐响起了雷鸣般的鼾声。他早已把之前的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

待他迷迷糊糊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两点半,他猛然想起三点钟还有一个紧急会议,迅速抓起掉在地上的衣服夺门而出。在出门的一刹那,他又莫名地想起了腿脚残疾而可怜的妻子来,内心就感到一阵阵刺痛,一种深深的愧疚感和负罪感从心底升腾起来。他真后悔,自己太没骨气,也太不争气了!怎么又来到这个不该来的鬼地方。他痛恨自己作为一个大男人,怎么没有勇气和决心,哪怕拿出一点点,来和这个小妖精抽刀断水呢?

陈一鸣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他和爱人林明华在一起,一点也不想那种夫妻之间的事。但是,他和陈梨不一样,每当他和她在一起,他就犹如一只逃脱出笼的猛兽,他就会产生一种压抑已久的莫可名状的冲动,他内心也深知这种冲动和想法是极其不道德的,也是极其不负责任的。他本己有着幸福美满的婚姻,聪明伶俐的孩子也即将进入中学,有着较为尊贵的明州市教育局的局长身份,堂堂皇皇的一个正县级干部。而陈梨今年才二十二岁,一个有着无限美好和正值青春年华的姑娘,他们之间有着一条岁月塌陷下去的深深的壕沟,在这条沟渠里埋藏着十六个春夏秋冬。整整十六岁,恰好是长成一个豆蔻少女最好的年华。陈一鸣深陷在矛盾和痛苦的旋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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