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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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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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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梦梦(第一部)》连载

第一十二章 明升守仁又结梁子 有银母病替其乞讨

梅古月:哥哥梅增月送来一小袋米给我们度饥,我和明升送他出门,只见叶守仁及其媳妇等人气势汹汹而来,并指脸点鼻对哥哥吼道:“梅增月,你竟敢在我头上动土!你个保证是多有头面的人呐!是我叶家湾的大舅哥,沾亲带故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竟然连我家的牛也敢偷!?你赶紧叫你手下的强盗把我家的牛送回来,否则,我要你出不了叶家湾!”

“你指什么你指?!是你捉住我偷你家的牛还是看见我家圈里放着你家的牛!你有病得很哩!”

我的哥哥一手挡过叶守仁快点到他脸上的手指,十分愤怒。早年哥哥能打会斗在我们石牛河街有一定声威,人们纠纷难解,都爱去找他断事明理,一些偷鸡摸狗、三派九流之辈自然也给他面子,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做起了“保证”,这个保证呢,就是乡邻的财物被盗,被盗的人找保证帮忙追找被盗之物,保证就找到那些偷鸡摸狗之辈要还,往往能找到被盗之物,失主付点辛苦费。如果保证是这样,那还仗义公道,也许最开始的保证是这样为人为事,可现在的保证,实则是暗地领着一群不三不四的人,专以偷盗摸窃为营生,保证手下的人先偷人财物后,被盗的人找到保证,保证到现场查看,他可以根据挖墙撂砖的样式判断是他手里那个强盗干的,这样一来,他就径直找到该人,追回被盗之物还给被盗的人家,收取一定的劳务费用,然后再与盗贼摊分。因此,做保证的人,有点伤天害理,哥哥做过一段时间就没有再做。明升气得脖粗脸红怒吼道:“叶守仁!你太欺负人了!我哥哥来走个亲戚你也要来显耀一下你是个甲长么?我哥哥早就没做那勾当了,你却在这里冤枉好人,真是岂有此理!?”

“挖我家墙壁撂砖的方式就是他手里强盗的手法,不是他指使人偷的又会是谁?”

哥哥道:“你怎如此不讲脸?言传你霸道还真不是虚传,你不讲脸我还跟你客气?!”说完他就撸袖挥拳,我忙拉扯住,老话说“贫不跟富斗,富不跟势斗”,他还算有钱有势,你一时过了手瘾痛快了,我却跟他是乡邻,本来他就坏,若要报复,我岂不是要遭殃,我解释道:“守仁大叔,我哥哥是来看我的,招谁惹谁了?你为什么非要认为是我哥哥干的呢?他早就没做那没良心的事,你快去找别的保证吧?”他也许是理亏,声音小下来道:“那你总得给个面子去现场看看,看是谁干的吧?”明升讥讽道:“嘿,哥哥,他好大的面子呀,是叶家湾的甲长!可得罪不起呀。”

“得罪不起?哼,我梅增月一不跟共产党往来,二不沾国民党的边,三不做昧良心的事,共产党找我,我不怕;国民党剿匪排长找我,我也不怕。甲长是个什么狗东西?我还会怕!?”

“好,你们有种!我怕,总行了吧?!”

叶守仁碰一鼻子灰走了。他也真是有些张狂,既然求人办事,不说应该要客气,至少不能横气逼人吧?明升、哥哥他们岂吃这一套?我忧心道:“明升,你俩人不要嘴上没个把门的,甲长是国民党的甲长,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小心他背地里使绊子!”

叶长山:“太好啦,大大,牛找回来了!”父挑着一副空箩筐牵着牛悻悻而归,把担子往地上一摔,阴着脸道:“好你个大头鬼,花了老子一担金贵的稻谷!狗娘养的梅增月,他明知道是谁干的,却硬气不告诉我,害得我绕一大圈,才在他湾里另一个保证手里保回牛,若是他出面,就花不了这么金贵的谷了——他太嚣张傲气,太不给我面子,我就不信你梅增月、叶明升某一天不撞到我手里来,到时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大大道:“昨天我们也确实冤枉了他,还是算了吧?”

“你怎么胳膊往外拐?他兄弟俩不给我面子,我岂能叫他们有好果子吃!”

我高兴道:“父,有什么好果子?我想吃,为什么不给我吃?”

“吃你个大头鬼!”

叶有银:我们一家人总算还活着,在外讨米快半年,经常是吃了上餐愁下餐,过了今天愁明天的日子。夜晚来临,我心有点发慌,按照以往,父和大大早就乞讨回来,可仍不见他俩的身影,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我引着弟弟、妹妹躺卧在被里,因没有棉袄过冬,只能裹在被子里。我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把弟弟和妹妹照看好。我们临时落脚在一个叫阳新湾的村庄里,听人说离我西岗县有三、四百里路,父在这个湾里找了一户好心的人家,也就是现在的阿伯,愿意借一间偏屋给我们住,我们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芭茅、稻草,打起地铺。当父乞讨回来得早的时候,就帮阿伯家里挑水、打柴或做农活,我兄妹三人也帮些力所能及的小事,阿伯他们一家人还是很喜欢我们的。父想在过年前又讨回我们的家乡——叶家湾,大大则不想回去,这样就不会欠那梅进田还也还不清的债,但在外总觉得不踏实,是飘浮的,莫非我们一家四口一直要这样乞讨流浪下去么?妹妹又哭起来道:“哥哥,我的肚肚好疼。”妹妹肚子饿疼了,我们在早上的时候,一人喝了几口用讨回来的饭煮的粥,现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天都快黑了,父他们也该回来了。我安慰道:“有甜,乖,不要哭,父和大大很快就会带东西回来吃的。”弟弟叶有元紧挨着我,脸上青一块白一块,额头高耸,眼眶深陷,他目光无神,有气无力的噏嘴道:“哥哥,父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呀?”是啊,父和大大都出去一整天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呢?以前这个时候早就回来了。我爬起来,顿时觉得像掉进冰窑一般,踮着脚到窗前,打开木窗扇,寒风如刀似箭般灌刺进来,我打一个冷颤,只见外面北风卷屑,昏天暗地,朦胧中一个身影从中而出,是父背着大大慌张而来,我忙开门相迎道:“父,大大怎么啦?”父把大大背进房后就把她塞进被窝里,顺手把篮子放在铺前,里面有半碗饭,还有一碗粥,已结冰,弟弟、妹妹坐起来,顿时眼亮生光,盯着篮中的饭,舔舌啧嘴,而大大蓬头垢面的脸,惨白无血色,闭目不停地呻吟颤抖着,我又问:“父,大大怎么了?”

“她病了,本来就有点伤寒,我早上不想要她出去的,可她看着你们受饿非要出去,本来就不好讨饭,讨到了又想着要留给你们吃,她在午后不久昏倒,全身叫冷,无力行走,我只好把她背回来。”

“大大是又饿又冷,那快去把讨来的饭、粥合在一起,煮点热粥喝,兴许就好了。另外再烧点热水,把她的脚手泡一泡。”

“对。”

父开始生火做饭,我摸了摸大大的手,冷如冰,心里一惊,怎么会这样啊?早上出门还能走能说,现在却病怏怏的,不动不语,她不会就此病倒吧?

叶有银:我裹坐在地铺里。大大昨天回来后,喝了一点粥,用温水泡过手脚后,病情好转一些,可直到今天早晨,她仍然叫冷,说全身酸软无力,她想试着起床,用手撑了几次,最后还是无济于事地躺平在地铺上,看来大大真的病倒了,只见她滑出两行泪喃喃道:“我起来不了啦,真是不中用!平常两个人去讨饭,一家人还是吃了上餐没下餐,过了今天不知明天,现在我起不来啦,少一个人就少了一份保障,这怎么办?”父安慰道:“不用着急,你先在屋里休养着,我一人出去就行,争取能讨点钱为你请个大先生看看病,或者直接买点祛寒的药,先治你的病要紧。”

“肚子都顾不好,哪还能有钱去买药?我真的是没有用!”

“不会的,我相信我能买到药。”

父挎好篮子,准备出去。他能请到大先生、买到药?这不是自己骗自己么?没钱,谁愿意从几十里外的集市白白跑一趟来为大大看病,我道:“父,你把我带出去讨饭吧?”

“你怎么去讨?光着脚、单着衣?也许饭没讨到就先冻倒了。”

大大:“老大出去也未必就不行。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机会。我把我的袄子脱给他穿上,估计也能对付一下。”

父:“你不是喊冷么?这被子太单薄,脱了袄岂不是更冷?”

大大:“不如脱了,捂着被,睡着还要舒服一点。”

大大说着就在被里解扣脱袄。我忙爬起来过去帮忙,并穿上身,袄边没过膝盖,手指还抻不出袖口,松松垮垮像件大袍子。弟弟看后笑出声来,妹妹也从被里伸出头笑起来。我的样子很可笑么?就连一脸雕愁刻苦的父,嘴角也掠过一丝笑容,大大也祥和地止哭转笑。父犹豫片刻后,放下篮子,过来帮我挽袖,布扣对扣后,形成个衣筒,冷风从下往上灌。父干脆解开布扣,直接对裹,找了条草绳往我腰间一系,衣袄才紧贴我身,把我裹了个严实——我也可以去讨饭了,是的呀,如果能讨些钱替大大请位大先生看病那该多好。我想,我一定要实现这个目标,一定要把大大的病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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