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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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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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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梦梦(第一部)》连载

第一十九章 劝活古月被逼欲失身

梅古月:我有人供养还是不能活!因为本来大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再添上我和将来的毛头,是个不小的负担,更何况哥哥用的是缓兵之计,先救活我,等日后我一个人带个毛头有牵挂熬不住时,到时叶东升再卖掉我是易如反掌,到时我作为女人的名节岂不全失?叫我如何做人立世?我道:“我不能连累大家,只是我死后,只要把我的圹挖深就行。”父叹息劝慰道:“连累?不会的,若是怕你连累,你一出生我就把你弄死,哪还等到现在?我的好姑娘,记得你还未出嫁时我家的处境吧?你应该不会忘记父常挂在嘴边的一名话‘天无绝人之路’吧?我们一家到底挺过来了,现在你哥哥已结婚生子,这不是很好么?我家活下来的人,时刻要记住被卖的五毛,被送走做童养媳而病死的四毛、被饿死的三毛,以及最后被溺死的妹妹,是因为他们的死,才成就了我们的生,尤其是五毛,当年若不是卖了他,我想,你和你哥哥也许都活不到现在,你现在若死了,对得起五毛么?你曾经不是说要找到五毛么?你若死了,还怎样去打听他的下落?再说,我和你大大养你们,不就是为了你们能为我俩养老送终?现在你却要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于心何忍?‘好死不如赖活’,那叶东升要卖你,你偏要好好的活着不让他卖不行么?那梅稻香并无子嗣,却活得有声有色、高高在上的,我们虽没她家富有,但你腹中有子,相比之下,你岂不应该活得更理直气壮?我的好姑娘,好好活着,生下腹中之子,好好抚养,将来也做婆婆,让未来的儿媳来好好服侍你,将来像我一样,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有人送终。”

“父,你不要再说了。”我的眼眶湿润了,若不是两一天一夜滴水不进,我想我的泪早就泉涌了!此时心里酸、苦、涩、辣、麻地难受,我想,若不是逼到死路上,这世上又有谁想死?以前我待嫁闺中时,总是恨父心狠手毒,正所谓“养儿方知父母恩”,现在为人之母,方知世事之艰辛,才能体会到父当时卖五毛、送走四毛、眼看着三毛饿死而言不出心中无限的苦痛是多么的绝望,我道:“父,我听你的话,有你和哥哥做靠山,我要好好活着,活得理直气壮,我不能死去,我要活着,要好好的活着,把腹中的胎儿生下来,为明升留个后,也为自己将来能享天伦之乐,岂能让我的骨肉还未出世就夭折?”说罢,我这才感到肚内饿得一阵阵地疼。儿啊,你不会在娘肚中饿坏了吧?我要下床喝水吃饭——怎么?手脚不听使唤,它们僵硬了,都动弹不了?不行,我要活着,好好地活下去,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

梅古月: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为明升生下个儿子,他有后啦——但我的窗户又被人敲得“咚咚”地响,心里一紧,现在应该是深夜子时,也不知是哪个短命的鬼,想打我的主意,果然是“寡妇门前是非多”,那窗外的人会是谁呢?我的儿子被吵醒,嗷嗷哭叫,我摸了摸他小屁屁下的尿布——湿了,摸索着为他更换了块干的后,就侧身把他揽进怀里,喂只乳头在他嘴里,他就拼命的吮吸起来。这个小东西气力还大得很,吮得他娘的乳房痒疼痒疼。我捏着他的小手臂不让它乱抓,养了个把月,他这手臂越发的胖鼓鼓,越发像只白嫩白嫩的小莲藕,光溜溜,滑爽爽,弹性十足,真是越捏越想捏,越摸越爱摸,幸亏当初被哥哥、父劝回死去的心,明升有后了,我有儿子了,我有活下去的理由了,而且要好好地活下去,要把他好好养大成人,不能让他受饿挨冻,还要把他教好,不能再让他走上他老子那样的路。我想这个愿望并不难实现,明升有半亩田及二分地,父和哥哥帮我收种,我娘儿俩的口粮若不够,再从他奶奶、大伯伯那里接济一点,也还是可以活命的,并且将来一定要克服困难让他进学堂读书识字、能断是非,好告慰他老子在天之灵——“咚咚”地窗棂又响起,那窗外的人肯定是儿子的大伯,能看得出来他对我是贼心不死——我儿子的名字有了,就叫守志,叶守志,我要为他那死去的老子守志,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谁都别想打我的主意,更别想把我当牲口买卖——“咚咚”窗棂响得实在是可恨可烦,只要是晴夜,那就夜夜必响,不去教训教训这个不要脸的,我哪有安宁之日?第二天晚上,我先把叶守志哄睡,拿着一根扁担窝在后山墙下,只等那个不要脸的来到窗下,只要他来,我就要狠狠的抽他几扁担。夜寒风冷,乌云暗浮,可能要下雨,我的心兀自紧张起来,若打不赢叶东升这个不要脸的,反被他制住了,岂不称了他的心意?我打个冷颤,决定还是不要冒这个险,正欲起身,只见一团黑影从后面的湾街向这里移过来,路过我所躲的山墙脚,径直到我的窗下,背着我敲了几下窗后,再咳声怪扬。我又一个冷颤,不对啊?如果是叶东升他直接从前面来即可,为什么要绕一大圈从后面来呢?莫非不是叶东升?如果是他还好,我若打不过,毕竟是守志他伯伯,叶东升定然会碍于情面落荒而逃,现在听这咳声倒不像叶东升,那到底会是谁?我的心在胸膛里拍打得“咚咚”响,比这敲窗声还响,身上每根汗毛都竖起,干脆就窝着不动,突然,守志“哇哇”地被吓得哭起来,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揪心,本来这咳声就诡异,再加上我又不在他身边,小孩无胆,若被吓坏,该如何是好?我可怜的儿呀!我顾不了那么多,忙起身闭气停吸,颤颤抖抖地走出来,扁担扬过额头,悄悄靠近那个黑影,照他的肩臂劈去大骂道:“打死你个不要脸的!”我两手的虎口被震得生疼,那黑影惨叫一声被我打倒在地,我绕过他就往前跑到婆婆、叶东升的大门前,敲门大喊道:“他大伯,快开门,救我——”

梅古月:我在湾街上塘里洗儿子的屎尿片,故离正在洗衣服的妇女们较远,只见叶守仁甲长歪着脖子从稻场那边向我这里走来。我心一紧,打个寒颤,忙低下头浣洗,真是越怕鬼越撞到鬼,昨晚劈人一幕现在还心有余悸,后来叫起婆婆她们时,那个想打我主意的男人就不见踪影,因来不及看人脸面,故不知是谁,而叶守仁歪着脖子该不会是昨晚被我劈的吧?应该是的,他必定是到石牛河街上叫先生看了伤现在才回来。如果真是劈的他,那就闯大祸了,他一个湾霸,以前明升、月升他们兄弟在世时,他还有所顾忌,自从他俩死后,就没人敢与他对着干,他说一是二,湾里没有一个人敢与他辩驳个是非,事事必先利他,人人必顺着他,否则就会招来打骂,或是报复伤人,或是多派劳工或多摊粮税。据昨晚婆婆分析言传:湾里几个出色的妇人都被迫被他沾污过名节,之所以到现在才轮到骚扰我,一来是前些日子我有孕在身,后来又生产未满月子而晦气,从而不敢明目张胆,也许有可能惧怕我的哥哥梅增月。我到现在对这事半信半疑,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节,被遭踏了还有脸活在世上么?但可以确定的事是,明升第一次冤枉被抓,我去找他作保,他那时就想打我的主意,如果不是他就好了——波动的水面荡着一个倒影,竟停在我几尺来远的地方,我颤抖着把头低得几乎贴着水面,突然叶守仁凶巴巴道:“臭狗婆娘!差点没要去你大爷的命!我想要的还从没有失过手,看上你是你的福份,有很多女人想巴结我、我还不要,别给脸你、你不要脸!今晚把门给你大爷我留着,否则,你会很惨!”

我乱成一团,果然是他,真是禽兽!那“剿匪”的怎就不剿掉这号人呢?据言传月升、明升兄弟俩搞地下革命被他发现,就是他举报的,尤其是明升被我大哥保出来后又被捉去,就是他点名报告的,害死了我的男人,又来逼我,若顺了他意,我的名节不保,死后还被人唾骂,这比取我性命还严重的事岂能容他得手?若不顺其意,我真的会很惨,单凭他在湾里称王称霸,要整人那还不像翻掌一样简单容易?搞地下革命的人只打压那些土豪地主,恶霸劣绅,他叶守仁算不算恶霸劣绅呢?叶明升呀叶明升,你说你搞的什么革命,没把自己湾里恶霸的命革掉,反而被这个恶霸给害死了,你的命被搭进去且不说,反而还要危害我娘儿俩?现在倒好,这叶守仁更是胆大包天,我的大月未满,不能去娘家躲避,乡俗会晦气娘家人,再说,躲过了初一,跑不过十五,莫非我娘儿俩又走到绝路上了?

梅古月:我把守志哄睡着时,夜幕也就降临,每个夜晚都让人觉得恐怖,但没有比今晚更让人害怕的了!我的心七上八下,慌张不安,因为直到现在还没有想到最好的办法解决得罪叶守仁的事,叶东升坐在大桌子旁跷着二郎脚,边抽烟边半讥半怨道:“哼,应该没人跟你立贞节牌坊,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守什么志,要是跟我过,那会有这样的事?”婆婆叹道:“唉,怎么得罪上他?要是月升、明升兄弟俩还在,就不怕了!‘铁金莲’的外号那是贬你、不是夸你的呀!你怎就不开窍、不顺了孩子他大伯呢?真是的!”

婆婆纵容叶东升的荒唐言语,反埋怨我的不是,我的心现在彻底冰凉了道:“真是可笑,被调戏了反倒是我的不是?兔子逼急了还咬人,今晚我就把门敞开,枕边放把菜刀,只要他敢来相逼,我就敢杀死他,大不了一命抵一命!”这样的结果也许很值,比起前些日子想死要值,一则有个垫背的,二来也算为民除一害了,三来为明升他们报了仇,只是苦了我儿守志,我淌出伤心的泪接着道:“明升,你在天之灵,你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了吧?我为你留下一根独苗,我若是死了,你的这棵独苗将来是被送被卖,那就与我没半点关系,反正,我清清白白,问心无愧,是对得起你的,不像有些人,帮不上忙还要趁火打劫!”婆婆白了一眼叶东升,皱眉道:“说你是个‘铁金莲’刚烈,可总是哭哭啼啼、死呀杀的!也不要怨这个骂那个的,这就是你的命,要怨就怨你自己!你今晚就搬进正屋来,住到原先你二嫂的那间房里,我们走一步看一步。”

晚上,我按婆婆说的住到二嫂原先住的房里,开门到屋外倒洗脚水,只见天黑云沉,夜里不是阴天就是雨天,也不知叶守仁今晚会不会来呢?突然有四、五黑人影飘飘晃晃地进了我家的巷子,向后排湾街隐去,“剿匪”队的人又行动了?又要杀谁?我赶紧进屋闩门,心跳剧响,也不知今晚湾里又是谁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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