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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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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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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梦梦(第一部)》连载

第三十二章 叶铭旺惨遭杀害

梅古月:“玉成,要不你从后门逃掉吧?”

“万一后门有人看守呢?铭旺叔死得好惨,我要是有汪排长他们那样的冲锋枪或是几颗手榴弹就好了,冲出门把他们扫个精光!炸个粉碎!”

玉成边哭边用拳头砸墙,是害怕了?还是悲伤铭旺被杀而不能施救?我也真是急糊涂了,如果从后门出去岂不让人逮个现成——“哐哐哐”一阵踹门声,两边的门同时响起来,他们来捉玉成了?我觉得身子一飘,正在往一个万丈黑洞里掉,全身鸡皮疙瘩陡起,汗毛林立,心不知跳到何方,踹门之声,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紧,只听抽闩开门之声传来,可能是叶东升打开的,是啊,与其被踢破门,还不如打开,我跌跌撞撞走到门边,他们要是抓玉成,我就跟他们拼了,或者把我抓去也行,只要是不捉玉成。我打开门,两个乡丁凶恼道:“怎么这久才开门?有没有椅子?”

一股血腥味袭进门,他们不是抓玉成?我定了定神,暗喜,忙回道:“有两张。”这两个乡丁进屋掇椅,我忙出门,只见从正屋里出来两个人,手里也各拿一张椅子向那圈人走去,我跳进正屋,玉珠也跟进来,我道:“你来凑什么乱?快回去把我们的门闩了。”玉珠回去了,我惊慌转身准备闩门,只见叶春庭从我家的巷子里出来,迟迟疑疑地向那些人走去。他也是贫农团的人,若去岂不是自投罗网,那联保主任孙保吉应该与他是死敌呀,我忙低声招喊他道:“春庭,春庭。”春庭满脸疑惑地向我家走来,当他进屋后我忙闩了门,低声道:“孙保吉在杀铭旺,你能去吗?”春庭大惊失色,脸色惨白地追问道:“你确定是孙保吉在杀叶铭旺?”叶东升回道:“是的,孙保吉回来了,他们包抄了铭旺,铭旺被逼跳进塘里,他们开了一枪,然后就把铭旺捞起来,我在我家窗户缝里看得清清楚楚。唉,看来解放军真的撤走了。这伙人回来,我们穷人解放不了啦。”

“我要去救铭旺,他才27岁!”

春庭说后一阵剧咳,憋得满脸通红,吐出一坨带些许血丝的痰后,眼泪也跟着滚出来,他说着就要去开门,东升挡住他说:“他们那么多人,又有枪,就算你是说书人所讲的哪吒那样有三头六臂,你一人去,只恐也会是被他们打得一头不剩,去得么?”

我道:“是啊,不能去,我认为孙保吉之所以现在没来抓你和玉成,估计是刚杀回来的,还不清楚你和玉成受铭旺领导,而铭旺在我们这里搞地下活动好几年,和孙保吉是老对头,我想他们下一步就是捕捉你们了。”春庭哭着蹲下,两手捏拳,不停敲打着他的头。玉成从他房里出来,满头蛛网尘灰,估计是从床下钻出来的,我紧张道:“春庭,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你从后街过来,可看见我家后门处有乡公所的人?”

“没有。”

“那太好了,你快起来,和玉成一起逃出去躲一躲,事不宜迟。”春庭站起来,抹去泪,他激动的情绪很快恢复平静,右拳握得“格格”响,发誓道:“孙保吉,总有一天我们要把你碎万段!玉成,我俩走!”

我把后门打开,他俩一前一后跑出去,片刻就消失在湾街西边,我闩了门,心里安稳许多,这才真真实实感到两脚是走在地上!刚才吓得魂不在身,幸好他们没有抓走玉成。突然叶东升急声连呼道:“完了,完了,有银不仅是个苕货,还是个二百五!”

叶东升从门缝抽回头——孙保吉杀了有银兄弟?我忙把眼贴到裂开的门缝上,只见有银磨磨蹭蹭地也围到人群里去,这可如何是好,他是贫农团的会员,孙保吉会不会杀他?

叶有银:我很奇怪,这是些什么人,在这里围了一早上,我把粥煮好,他们还没走,都半个多时辰——肯定不会是乡公所的人,这不是他们捉人的方法,那自然应该是铭旺他们,但又有点不像。我大大咧咧走近,想看个究竟,边扒开人群边往里挤道:“你们是哪里的人?在这儿做什么?”我挤进去立马被眼前的场面吓呆:地面仰躺一个人,脚手摆成个“大”字,分别被四支带刺刀的枪钉在地上,胸部到腹部,被刺了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血洞洞,简直形成一只巨大的蜂窝!而这个被杀的人居然还没有死,他张开的嘴还在噏动,汩汩不停而溢出的鲜血,冒着丝丝热气,轻悠悠地升起,越升越高,越拉越长,最后消失。而溢出的血则把个脖子淋得红艳艳、光亮亮;鼻子被削平,面部积血滩液,若不是呼起个蚕豆大小的血泡,乍一看还以为是张开的嘴,而整个脸面、脖子上的血,像嫁娶刚刚漆过的嫁妆一样,红红火火,亮亮堂堂——他已奄奄一息,眼虽睁着却无光无神,耳朵也被割光——这个人有点面熟,是铭旺?我心一惊,这不是他又会是谁?只不过是因破了他的相,脸上又有血才不易认出!!!我的心一下子蹦到嗓门口,两脚更是发软不听使唤,身子也颤抖起来,那坐在中间椅子上的不是孙保吉么?他翘着脚,一手抱怀,一手则抛玩着铭旺的两只耳朵冷笑道:“嘿嘿,你叶铭旺的命还真硬,竟然还喘有一口气,还睁着一双眼!是条汉子,不过,还是硬不过我的刀——我早就发过誓,莫叫我抓住了你,抓住了你就让你不得好死,伤了我不少兄弟,我的命还差点丧在你手里——‘叶屠夫’,哼,这回是我屠你,总算报了仇——我们也该收队,兄弟们也都累,是吧?他虽有口气,估计也感觉不到疼,再折磨下去也无太大意义,只要我们出了这口恶气就行。小耗子,送他上西天,把他的头割下来示众,收队!”

那叫小耗子的上前抽刀砍铭旺的脖子,肉溅血飞,他砍了二、三下后,铭旺的头就和他的躯体分了家——铭旺的嘴再也不动了,他的眼仍然怒睁着,是死不瞑目?是不瞑目我们打倒土豪、穷苦人翻身胜利的果实就这样被破坏?还是想看到天下太平、终究是我们贫农决定一切的日子真正到来?小耗子用枪上的刀刺进铭旺的食道气管,挑起他的头,像扛冰糖葫芦杆一样地挑着和众人一起嘻嘻哈哈、热热闹闹地离去,血淋淋的头一路滴撒着血点——我想大声哭叫,但强忍着悲痛和泪水,否则,他们将视我为铭旺的同党,到时我的下场会不会是铭旺这样呢?可是,我本来就和铭旺是一伙的,他们为什么不捕杀我?还是刚杀回来没摸清情况?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不是身在虎口边吗?刚才因恐慌而忘了自己危险,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孙保吉千万不要回头来捕捉我!

叶有银:我的腿脚发绵发软,倒到就近的一张椅上坐着,泪如雨下!孙保吉的人没有回头,他们一走,湾里老少围过来,无不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哭,大家哭声一片,骂声一片,我哭诉道:“铭旺,你死得好惨啊,你是我们穷苦人的英雄,你是为我们穷苦人翻身而死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忍不住大声哭起来,叶大爹抱来一块木板,还带了块白布,盖在铭旺的躯体上后,对我凶道:“你快把声音哭大一点,最好让那孙保吉听到——要小心你自己!在场的人都听好,孙保吉的人临走前找到我和叶仁昌甲长,说‘共匪’已彻底被剿灭干净,所谓的解放大军也被他们打垮投降,叫我们不能再听信贫农团的谣言,凡是加入贫农团的人,今天必须去石牛河举中乡公所改过自新,只要是改过自新的人,一律不追究以前分夺地主的田地、浮财等罪,若不去自新的人,则按通共论罪,下场就是像铭旺这样的。”

“去改过自新会不会是自投罗网送死呀?”

叶仁昌甲长道:“不会的,我们人人都参与了分田,能把我们全杀光?放心吧,孙主任说了,政府会宽大为怀,只要我们不再跟着‘共匪’瞎闹。”

改过自新?完了,一切都完了,我们近三个月的打土豪、分田地运动全化为泡泡,我们分到手的田地还没开始开耕种就这样眼睁睁地被收走?我们千辛万苦团结起来的贫、雇农和中农,就这样被铭旺血淋淋的惨事所瓦解?共产党真的全被杀光?解放大军也被打垮投降?完了,一切都完了,我们又要无尽无止地被地主们剥削压榨,我愤怒长吼道:“啊——啊——”我不甘心!怎么没看见玉成、春庭?他们人呢?我们下一步是要继续斗争还是真的去改过自新?他们真的会对自新的人不追罪责么?

叶长山:我挥起斧头,一下子就砍断贫农团锁在我家门环上的铁锁,“×”在我家门上发白的条纸上书“封”字被震破。我笑了,家里人也含微笑。我扯下纸条撕个粉碎,撒在空中,纸屑纷纷扬扬地大叫道:“我们回来啦——”大家先先后后进屋,屋里什么也不少,包括被分出去的田地,湾里人把插在田里、写着他们名字的竹签都拔了烧掉,现在来自广西的国军反攻倒算,据说派了好几个师去围剿大别山建解放区的解放军,解放军被打跑,谁还敢要我家的田地?!哈哈哈,这下可好了,自从贫农团封了我的家后,我们一家人在祠堂内搭了个草棚,担心受怕两、三个月,今天终于又重获天日,我说叶有银他们蹦哒不了几天吧,果然说中!那梅三姐这回可能又要遭殃,不管好玉成,让他跟着贫农团里的人乱跑,听说他和叶春庭早上逃过土河,没想到路过徐河湾时,被正在徐河湾清乡的“还乡团”碰到,那带队的是我们十六保保长刘喜财,自然认识叶春庭、叶玉成正是领导贫农团在我们保及其它保里分田地的人,被抓个正着,估计他们俩凶多吉少——叶有银正贼头贼脑地穿过湾街,他背着一个不很鼓的布褡裢潜向后山岗,他出逃了,这是明智之举,去乡公所自新,那还是不自投罗网?看他那笨样子,逃得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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