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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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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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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梦梦(第一部)》连载

第二十六章 有银惧怕地下党来访 古月惊恐收坨子钱

叶有银:我挑着一担青砖走上紫栖寺后的山丘上,终于到目的地了,只要把砖挑到在建碉楼边就可以歇息一下了。我被我们十六保派工到这里修碉楼,估计要修到明年二、三月份才能完工,除了在原址上重修外,新增紫栖寺山丘上的一个,它与紫栖寺门前和古枫树边的碉楼对立相望,看来,这里必有一场恶战。突然,叶长山的二哥叶南山被一个背枪的士兵踹倒在地,并凶骂着。我心一紧,南山那天上吊幸亏我们救他及时才活过来,但人却变得更呆更苕,这些兵作威作福,若把南山惹怒了定然会反抗,他岂不要挨打?我忙去扶南山,原来是他把砖直接倒出箢子,结果摔断了几块,我替他辩解道:“军爷息怒,他这人有点不明白(苕,傻),请不要见怪。”这士兵听我说后,又骂了一通,并没有继续踢南山,而南山默不做声担着空箢子下丘,也不去和这士兵理论,感觉南山换了一个人似的。他死过一次,认为曹二姐在阴间等着他而上吊寻死,那天被我们救下后,他醒的第一句话是,“长山,你干吗救下我?你二嫂在下面等着我的呢。”不知他痴情还是愚笨,或是我偷吃了他供曹二姐的鸡汤,他竟死理认为曹二姐没有去投胎而是在等着他?幸亏他没有死,要不然我就会内疚一辈子,没办法,为了他不再去寻死,我只好把偷吃鸡肉之事告诉了他,原以为他会发毛,没想到他反应平淡,甚至认为我所讲的是善意的谎言。他也许是死过一次吧,也许是常被派工修碉挖壕吧,现在不去寻死觅活,但仍对曹二姐念念不忘,他大大为他托媒相亲也不去理会,这也真是个怪人,也不知他日后还能干出些什么与众不同的事来,即便他再寻死去见曹二姐,我想我是不是应该心安理得呢?放工后,我回到家,今天是除夕,点亮一盏油灯从灶房到堂屋,堂屋里腾的亮起,我要奢侈让它亮小半晚上,亮亮堂堂,红红火火,预示明年我的日子将红火,会有更多的收成,好顺顺利利把娥儿娶回家,没有什么比娶娥儿能让我更兴奋、更有干劲的事了,这不但让我觉得人生美满,还是让我唯一好好活下去的希望。“咚——啪”屋外传来稀稀落落炮仗之声,夜幕渐渐拉下,只见一个黑衣人提着个什么一跛一歪向我家走来,会是谁呢?我连忙把灯放在桌上,再回头时,那人已进屋道:“有银兄弟——日子过得红火啊!”

这人把一条约两尺长的青鱼扔在地上,提着个酒葫芦望着我裂嘴笑开,只见他头发直立如刺猬,目光明亮像晨星,黑旧袄裤干干净净,他精神爽爽,似曾相识,我忽然辩认出来道:“你是——铭旺?”

“好小子,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正是我呀!”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战死它乡了)。”我来到大门口,瞅瞅外面并无半个人影就忙把大门闩上继续道,“当年你们一行八人去夏楼家山报名当八路军,前些日子只有叶春庭一人回来,他说什么‘国共破裂了(国共第二次合作失败)’,因有火病(肺结核病),体质过弱,不能随部队行军打仗而被允许掉队回家。他回来没几天就远走张家湖一带去佃田种了,估计是怕举中乡公所的人加害于他,你现在(是共产党的队伍或者也掉队了?晚上突然出现来找我,不知是福是祸)你来得正好,有口福我锅里炕的饭、罐中煨的鸡了。”

“那真是好得很,我这里有酒,你另外再把这条鱼煮了,我哥俩好好过个大年!几年没回来,我现在到我家里看看,以及去看看我父、哥哥的坟和我大大的假坟,回头咱哥俩痛痛快快干几杯。”

“好的。”铭旺说着就歪出门,我心乱如麻,他怀里肯定有枪,肯定属于共产党的队伍,否则不会晚上回家看祖坟,不会是因为我们去修王司令他们的碉楼而得罪他吧?如果是这样,那我今晚可有好果子吃了!再说,私通“共匪”若被石牛河举中乡公所派遣到各个湾里刺探情报的人发现,那我也活不成,不如我逃到乡公所去举报他而保命?

叶有银: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去举报铭旺,我俩曾是那么要好的伙件,他会害我?我把鱼做好只等他回来吃,心里却七上八下又到底怕他回来加害或怪罪于我,但我们是刘保长派工去修碉楼,是被强迫的,要得罪铭旺的也应该是刘保长,与我何干?即便铭旺想害我,他还跛了条右腿,斗起来未必我就吃得了亏,先走一步看一步,铭旺若是好意,也不是什么“共匪”,这样岂不坏了我俩的友谊而为自己树一敌呢?忽然,铭旺推门而入,我笑脸相迎,并闩好门,请他上坐,在桌边推杯把盏,吃鱼啃鸡,酒过一轮,铭旺道:“有银兄弟,你知道我为什么提一条鱼来呀?”

“不知道。”

“当年,我生吃你和长山捉的那条鱼,你骂我哥哥是‘匪’才被杀,我也是个小‘匪’,当时我委屈得直掉泪,发誓要还一条鱼给你,现在我做到了,我还是‘匪’么?”

他说的这件事清楚的在我脑中呈现,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没想到他还牢记在心,不会是这件事得罪了他吧?我反问道:“有这事么?我可半点记不起。”我忙换个话题道,“你的右脚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打仗时中弹了呀,差点整条腿都废了。你小子当年不听我的话,凭你的蛮勇和胆大,在战场上定然是个冲锋陷阵的好手,混到现在至少可混个团长,那该是多么有光彩呀,不仅可为你父报仇,还可以为广大贫苦老百姓翻身解放而建功立业!”

我笑了笑,他说为贫苦百姓不是地下共产党又是什么?我笑道:“是的么?”幸亏当年大病才没去当兵混饭吃,去了八人,现在也只剩两个活人回来,我继续道:“说句心里话,真的很感谢你们这些英雄把日本鬼子赶出去,不仅替我报了父仇,还为许许多多无辜死在日本鬼子枪下的人报了仇——来,英雄,我敬你一盅。”我俩举盅仰脖,一饮而尽,铭旺就替我又满上一盅,再为他自己满上道:“听你说这话我心里暖暖的,我的脚跛得值了,而那些死去的无名英雄在地下也会感到欣慰——刚才我问你我是不是‘匪’,你避而不答,是提防着我呢还是惧怕我呀?几年不见,你小子变精明了。”

“就算你是(地下党)我也不怕。”想想你们丢了性命把日本鬼子赶走,而我却时时提防着你,情理不通呀,我继续道,“不过,我倒为你捏把汗,你不怕乡公所里的人么?你冒着危险前来,仅仅是为了还条鱼给我么?”

“问得好。一来确实是了却曾经的愿,向你证明我和我哥不是你说的抢人财物的‘匪’,我们是为了遍天下穷苦百姓翻身当家作主人、人人平等,人人有田耕、有粮吃、有衣穿而与反动国民党斗争的共产党,这样为贫苦大众翻身解放的革命人可能是匪么?国民党内部窝斗、腐败,各为各捞钱捞官捞权,根本不顾老百姓的死活,就拿日本鬼子投降离开西岗县来说,军队军官和政府官员忙着争抢鬼子留下来的洋房、钱庄、商铺等等,相互争斗,谁的官大、后台硬,谁就争得好的房屋院落或女人,他们强取豪夺,贪饱自己,娶一个又一个女人,又有谁关心着我们缺衣少粮的穷苦人被冻死的、饿死的、卖儿卖女、流浪乞讨的?别看国民党有枪有炮,它不得民心,我坚信过不了多久,必定会被我们共产党的队伍打垮,到时天底下的穷苦百姓就可以翻身当家作主人了。这二来嘛,是想叫你加入我们的革命队伍,实不相瞒,我是石牛河这一带的便衣队长,本来是要随大部队一起走,只因腿脚不便,组织上让我回到家乡坚持地下斗争,现在我领导的这个便衣队有十来号人、十来条枪,我很欣赏你的蛮勇胆大,你要是加入我的队伍,相信你比我更有出息——当然你放心,你若是不愿加入,我也不会强迫你,你还是去种你的田,我还是去闹我的革命,我俩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也根本没在一起喝过酒、说过这样的话。”

他原来是想拉我入伙,什么翻身做主人、人人有田,那离我很远,没有比我能娶到娥儿更重要的事了!且那是把脑袋系在裤带上的险事,我才不愿意,便小心道:“谢谢兄长看得起小弟,我先自罚一盅,表示对你刚进屋时的猜忌,我太小人之心了。”我一饮而下,铭旺笑着替我满上一盅,我端起来道,“来,我敬你一盅。”我们对饮而下,我夺过酒葫芦先为铭旺满上,再为自己满上道:“你说的何尝不是那个理?说心里实话,我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勇猛,我太想娶回我的娥儿,她太让我喜爱,把她娶回家是我活下的唯一希望。再说,我帮长山家干活,一年下来也能落点吃的,虽说不好过,但也饿不死。想当年,要不是因为得病,我也跟你们一起参军了,但现在,要不是因为有个未婚的媳妇,我会毫不犹豫的跟你走,对不住了!”

“干——人各有志,没什么对不对得住的,但我总觉得你太穷,除了有裤裆里那东西外,一无所有,你能娶得到媳妇么?”

叶有银:我来到张家坳天已放亮,湾街上有两、三人拿着镰刀,是去收割麦子。我一大早赶到娥儿家,就是为了帮她家收麦子,只见娥儿跟在“小白脸”补锅担子后面往湾街外面走,她还挎了个包袱,我心里一酸道:“这是要私奔啊?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男人哩!”我拽住娥儿,把她往回拉,那“小白脸”落荒而逃,我占着理就更来劲,一路把娥儿拉回她家,对正欲出门的岳丈道:“伯父,娥儿想跟那补锅的私奔,你不知道么?这事若传出处,你俩老还有什么脸面啊?”

“哦?是吗?”

娥儿充满厌恶不悦道:“不是,我是想跟他一起去看望我哥哥,这个人好粗鲁。父,你真是老糊涂了,还不去向甲长报告一下他来了?到时保长、甲长来对查人口,突然冒出个他来,不把他当‘共匪’抓走才怪!这也罢,可还要连累别外四户人家受罪!”

“对,对,我心急还真忘了‘五家连坐’之事,有银,你在屋里坐一会儿,我这就去向甲长报告你来帮忙割麦子,不要理会娥儿,她就这样嘴刁。”

岳丈向前排湾街走去,我跨槛进屋,娥儿噘着嘴到灶房去,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我心里生凉,还一阵酸疼,她竟然希望我被乡公所的人当“共匪”抓走,常言最毒妇人心,看来是真的了。哼!你个臭女伢,不就是嫌我穷、嫌我头生瘌痢么?可婚姻之约,父母之命你违抗得了?若今年把你娶回家,你还会这样狠毒吗?说实话,我心里没个底,还真有点怕你,不过幸亏你的提醒,若真被当“共匪”捉走,那我就冤死了。唉,以前是怕日本鬼子,鬼子虽赶走,可现在依然和过去一样,总是弄得人心惶惶,走访亲戚也要小心,否则犯法,这山里的村湾或其它地方搞“五家连坐”,一家“通匪”、“藏匪”、“济匪”若不报,就要被杀死全家,再牵连另外几家受罪,山中独家独户并进大村湾,想通过这样严酷的法子来消灭地下共产党,也亏国民党也想得出来,未免太恶毒、太伤人心了、太劳民伤财了吧?真是令人气愤,但又能如何?还是叶铭旺牛,在我们这里一带大名鼎鼎,在这样严酷的条件下,他却继续他的革命,只要石牛河街的大枫树下有新死的革命党人,那么不久,必定有国民党的士兵或一些凶恶的保、甲长也难免一劫,举中乡公所的人到处捕杀他,却仍一无所获,他还跛了一条腿,不佩服他还不行。感觉现在共产党比起以前要强大得多,为穷苦百姓翻身解放,若真的能把这可恨的国民党打倒那就好了。我想,若再有缘和铭旺见面,可能要考虑跟他一起干了,兴许能混个什么队长之类的当当,到时天下是我们穷人的,我也会有田有粮有穿的,到时娥儿可能就不会嫌弃我。唉,她刚才究竟是不是想跟那“小白脸”私奔呢?今年我能把她娶回家吗?

梅古月:我一大清早在石牛河集市上卖布,人渐渐多起来,刚才那个神情紧张的中年男人问了问价就离开,不知为什么,感觉有点诡异,但一时又说不出他为什么诡异!?他不想买,我还不想卖呢!我不怕布卖不出去,反正今天到梅新湾娘家赶大大寿辰的礼已经办好:两斤面条和十个鸡蛋,若能把布卖掉,那我就可以再割一斤半斤猪肉孝敬她老人家,卖不出去就送这样的礼,她们也不会去计较的,这些可都是我们平时从牙缝里省下来的——那个男人径直走到我面前道:“大姐,就你刚才说的那个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哇,你有眼光。”我抱起篮子里的布拍打着道,“你看看我这布织得紧凑平密,结实耐用,几乎看不到断头、结头,说实话,若不是等着用钱,这个价我还舍不得卖呢。”这男人也不去和我理论这布的质量,直接从我手里抱走布匹,伸过一个拳头,我忙用手去接他拳头里的钱,一坨纸落在我手里,当我把手缩回来时,这男人早已掉头离开,待我再看手里的钱时,吓得心惊肉跳,这是坨红色的纸币——“坨子钱”,前些天听叶东升说过此事,这是共产党用的“边币”,若被乡公所的人发现,那就会被当作“共匪”抓起来杀头。我忙把“坨子钱”捏得紧紧的,眼扫前后左右四方,应该没有人发现,但心扑愣愣跳得如拔鼓,眼见那男子已到了大古枫树下,若现在喊他用“坨子钱”,碉楼里的兵就会把他抓住。但是,他要不是共产党的人,像我一样也是被人强给误得的,这样被抓起来杀头,岂不死得很冤枉?他或许也有几个子女等着他要吃要喝要穿呢,若是这样,就害得他家破人亡了;如果他是共产党的人呢,这样也不能喊,不说我会被共产党的人误认为是乡公所的帮凶,至少我会害死一个为我们穷人翻身的好人,也不管他们所喊的“人人有田种、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能否实现,他也会像明升那样被杀害,从而害得他的媳妇像我一样过着非常艰辛的日子,可难道我这匹白布就这样白白丢了吗?算了,算了,就当我送给他们用的吧,但这样不行啊,若被乡公所的人知道,会不会把我抓去杀头呢?我收拾了匆匆离开街面,一跨进了娘家的大门,就“哇哇”哭起来,哥哥梅增月迎上来问道:“怎么啦?”

我把哥哥拉到大大的上厢房,父尾随而入,大大刚起床,正准备洗漱,都十分紧张疑惑地看着我,我掏出“坨子钱”托在手心道:“我被人害了,别人用这买走我一匹布,花了我和玉珠一个来月的工且不说,这会不会成为嫌‘匪’?”大家都不敢言语,生怕也被沾上“共匪”的嫌疑,哥哥拿起“坨子钱”剥展开来,两张邹巴巴的红色纸币,他拧眉谨重低声道:“先不要哭。前些日子我也得到过‘坨子钱’,像做贼一样把它用出去了,你这些钱先给我,我再试着把它用出去。”

父:“算了吧,还是把它烧了,免得掉了脑袋。”

大大:“我看这样行。古月,你就当没织这布吧,只要人平安,以后要织多少布呀?”

“嗯。”

哥哥思忖道:“别人敢用,我也能用!只要不当着乡公所和那些兵面,大着胆子还是可以用出去的。父,你去跟甲长打个招呼,就说妹妹来赶寿——月月,你怎么送这么多东西来?”

哥哥把钱放进里面衣服,又在胸前抹了一抹,确保装好钱才从我手里接过篮子,一起来到堂屋,双双坐下,哥哥总能让我感觉到安全,我擦干泪水笑道:“多什么?我都拿不出手。我们租种的那块地里的麦子收成好,否则只能空手来了。”

“哦,听你说过,就是叶长山家的那块地吧?请他吃饭定课,他不吃,且只要了一担麦子,你们还落下三、四担,不错,这叶长山比他老子更会做人处事,他老子要不做害人的事,他家好,你们家也会好,他没说要把地收回去吧?”

“没有,他还说我想种到什么时候就种到什么时候。我想,即便他想收走也不能给,我们种下的棉苗已成活,这样以后我们也有自己的棉花织衣布——说也怪,他二哥叶南山可能真的是鬼上身,自从他媳妇难产死后,大半年,他常常寻死想去阴间和他媳妇会面,天下那有这样痴情的男子?以他们家的条件,再娶不费吹灰之力,可他总是把媒人赶走,且游手好闲,家里的事一概不闻不问,不言不语,我想,要是他当家,我家也许就落不到这样的便宜事了。”

“那他肯定是有鬼上身了。”

“若有鬼,那也应该是他媳妇曹二姐。哥哥,更有意思的是,叶长山那天收课问我还要不要佃他家的田,说也只要少量的课,我没立即答应,怕人说嫌话,哥哥,你说我要不要再佃他家一块田?”

“答应也没什么,他这是在行善积德,为他老子赎罪。他家之所以这样灾祸不断,就是因为他老子以前做的坏事太多,现在遭报应了。所以说他会做人处事呀。”

“那就佃他家离我家不远的那块五分田。要是这样,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玉成除了不能挑重担子外,样样活儿能干,玉珠也能帮上不少的忙,感觉我家的日子要好过起来,这最要感谢的人非哥哥莫属了。”

“呵呵,我兄妹俩还说这些客套话干啥?不要张扬,好好储点粮,最好把麦子稻谷藏到楼上,一会儿保里要提粮,一会儿乡公所要粮,一会儿军队要粮,有再多的粮也会招架不住,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家有点粮而不被饿死,慢慢攒多了有点剩余就争取买块田,这样过四、五年就可以为玉成娶个媳妇,你就可以做婆婆,以享天伦呀,这样,你就出头了。”

“我也正是这样想的呢,总算要熬出头了,有盼头啦——”父神色严肃进屋道:“你俩不能小点声吗?说得这样热闹,外面远远都能听到你们的笑声。”我道:“报告没登记了么?还是又出了什么事?”

“登记了,正出甲长家门,甲长就被乡公所的人叫走,听说虎头崖那个碉楼里的一个士兵下来到街上来买东西,在快要进我们湾的山坡下那片荒地里被人抓断了喉,气绝身亡,说这又是‘叶屠夫’干的,这会子又要更加严搜严查,古月,你在这儿吃了早饭就早点回去,免得无事生非。”

“嗯。”这走亲戚若不报告就会被当作“共匪”而“五家连坐”,太吓人了,那石牛河街上三座碉楼,其顶端每面一排排黑洞洞的方孔,还是不能压制住“共匪”的出没,你杀我,我杀你,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是个尽头,我压低声音道:“哥哥,我们这里会打仗吗?”

“这又不关你的事,也不关我的事,我们谁都不惹,谁都不沾,我们就会平安无事。”

哥哥还是他那套老话“共产党不沾,国民党不惹,本本分分做我的大耳朵百姓”,我很信守,忙闭口不言,可是这次新上任的保长陈保长要派玉成去修碉楼,玉成还不满十七岁,能去做苦力活么?我好说歹说,湾里的甲长也替我们说好话才免了此役,这打仗能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会平安无事么?我和玉成玉珠他们会过上好日子而我熬出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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