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下,逄益友见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流着眼泪,脸上恰似梨花带雨,更加娇嫩可爱,又见她话语带着哭腔,说出的话来如此凄惨,早把他的心给揉碎了。他一把搂住桂娘,道:“我逄某人怎会如此无情无义!桂娘休要多心,我收下你,领你回家去就是了。”
听了这话,桂娘顿时破涕为笑,靠在逄益友的怀里,撒起娇来,道:“奴家就知道,相公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不会撇下奴家的。”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逄益友不是柳下惠,哪里忍耐得住?他将桂娘抱到床上去,脱去衣裳,便做起那颠鸾倒凤的事来。开始的时候,他感觉桂娘的身体是冰冷的。可处于壮年的他,一个多月的单独生活,使得他犹如干柴遇到了烈火,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两人难免折腾到东方露白,方才倒头呼呼睡去。
第二天快到中午了,两人才起床。逄益友想,他还要往北去收债,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留在这里不稳妥,带着去收债更是不方便,还是先将她送回老家去。他谋划已定,便将桂娘藏在房内,出去跟崔命贵说,他有点急事先要回河东府一趟,让崔命贵带着家僮有余先到涿(zhuō)州府,边收债边等他。崔命贵无奈,也只好这样了。
等崔命贵带着有余走后,逄益友雇了一辆马车,往南而去,三天后回到了河东府。他碰巧在城北边上碰到了孙偏宁。这次他主动问孙偏宁是否有房子出租。孙偏宁还真知道在附近的“归居守”巷,有一栋房子要出租。逄益友让孙偏宁当中人,当时就将那房子租了下来,让桂娘暂住。他不敢直接将桂娘带回家去,一是因事先没有跟母亲杨氏商量,担心母亲责怪,二是担心妻子蘧玉凤一时难以接受。晚上,他就跟桂娘在这新租的房子里凑合了一晚。
第二天正好是清明节,他先去祭祖,之后便跟母亲说了桂娘的事。母亲倒不反对儿子娶桂娘做妾,只是不知道桂娘的秉性、家庭底细,又无媒人、保人,有些不放心。因此,儿子暂时让桂娘单独住在外面,她倒也乐不得,却舍不得让儿子再花钱买下人。另外,儿子已经有了新人,她对蘧玉凤这个“不下蛋的母鸡”便不再放在心上。因此,她说道:“住在外面也好,叶儿这丫头会伺候人,就让叶儿和两个婆子伺候那桂娘吧。另外,城东那边也用不着柱子了。”
有了母亲的话,逄益友第二天先到城里为桂娘那边添置了一些家具、铺盖等,两人将房间装点成新婚的洞房一般。下午,他又到附近的饭馆,叫了一桌酒席送到家里来。晚上,两人自行拜了天地,虽然没有热闹的婚宴,也算是成婚了。逄益友为桂娘揭去头盖,喝了交杯酒,吃了酒席,跟新婚夫妇一样,亲热了一个通宵,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
下午,逄益友跟桂娘说出去办点事,便往城东的宅子跑。他跟妻子蘧玉凤说明情况,然后领着叶儿等四个下人过来。桂娘见逄益友一去半天不回来,心中早已不快。当她听到逄益友进门来时,便故意让她的鬼魂隐匿(nì)起来,让逄益友着急,直到见逄益友在楼梯上站立不稳,才现出人形来。
当桂娘看到叶儿,接着见叶儿的模样跟自己有些相像时,吃了一惊,问道:“相公,这是啥人?”
逄益友扭头看见叶儿,便放开桂娘,站起来,朝门口那边喊道:“你们都过来!”
两个婆子听到喊声,都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跟叶儿一起,朝里走过去。等下人们走过来,逄益友对她们说道:“往后,你们就在这里,好好伺候二太太!”他之所以这么说,因为他心里还是将蘧玉凤放在第一位的。
可是,这却惹恼了桂娘。桂娘的母亲死得早,她父亲老何对她从小就百般娇惯,因此养成她心高气傲,颐(yí)指气使的脾气。桂娘如此秉性,哪容得逄益友将她放在第二位?只是当着下人的面,不便直接向逄益友发作。因此,当她听了逄益友的话后,便拉长了她的驴脸,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现在,她才过门两天,还不敢直接向丈夫撒气。
“是,老爷!”三个下人应答着,向桂娘行屈膝礼,说道:“见过二太太!”
桂娘听下人们也跟着喊她“二太太”,不由得怒火中烧!只见她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这哪里还是那个娇滴滴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