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话的声音,已经不是刚才那人贩子的沙哑的声音了,而是蘧玉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这是他!
“嘻嘻,”她忍不住低头笑了,道,“我的笑,原来是你!”她想,难怪那人贩子的名字叫“荀开心”,不就是“寻开心”吗?
原来,刚才叶儿进蘧玉凤卧房的时候,由于叶儿头上戴着那雌玉凤钗,而卧房里早已充满了熏香烟,因此,常开怀应召而来,只是隐蔽在蘧玉凤的卧房内,并没有现出人形来而已。当他看到吴娘的鬼魂控制叶儿,要掐蘧玉凤脖子的时候,他便出手拦住叶儿的手,使叶儿无法伤害蘧玉凤。接着,他又使出障眼法,让叶儿觉得有无数的马蜂在她的头上乱飞,使她像发疯一样喊叫,好使婆子们听见了来制服叶儿。等婆子们来撞门的时候,也是他从里面将门打开的。之后,他就现出人形来,并将自己打扮成一个人贩子,并故意用沙哑的声音说话,不让蘧玉凤和吴娘的鬼魂听出他的声音来,以便戏弄吴娘的鬼魂。
听了蘧玉凤的话,吴娘的鬼魂也明白了这个人贩子就是常开怀假扮的。她以为,常开怀跟蘧玉凤两人唱双簧来戏弄她,顿时感到怒不可遏。既然常开怀走了,她就要将怒火烧到蘧玉凤的身上去!
只见叶儿瞪圆了双眼,将牙齿咬得咯咯响,突然朝蘧玉凤冲过来,并尖声喊道:“看你表面温顺,却心如毒蛇!你竟然与那无赖野道,一起来陷害老娘!老娘要把你撕成碎片!”
看到叶儿的凶狠样,蘧玉凤吓得赶紧退进卧房去,并将门反锁上。三个婆子和花儿也都吓得躲到一边去。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常开怀的声音:“主仆反目,期限已满!疯丫头,随我来!”
听了这话,叶儿就像着了魔一样,转身朝厅屋外走去,但从她的嘴巴里却还传出吴娘的叫骂声:“野道人,老娘岂能任你摆布!”
但在叶儿被常开怀喷了纸灰酒之后,吴娘的鬼魂只能通过叶儿的嘴巴说话,已逐渐失去了对叶儿身体的控制力。刚才叶儿冲向蘧玉凤,已是吴娘鬼魂的最后挣扎。叶儿在常开怀神力的引导下,走出厅屋,接着朝前院大门走去。她走到大门背后,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柱子在外面守着门,看到叶儿走了出来,问道:“叶儿,你要去哪儿?”
叶儿哭道:“柱子,我被鬼魂附体了,我的腿不听使唤。你快进去请太太发话,让二蛋嫂她们把我拽回去。我不想被卖到南方去。”
“我去!”柱子听了这话,吓得撒开腿就往大门里跑。
他跑到厅屋前,喊道:“太太,叶儿说她不想被卖到南方去。她的腿脚不听使唤,想让二蛋嫂她们把她拽回来。”
蘧玉凤听了这话,从卧房里走出来,向二蛋嫂她们挥了挥手,说:“你们快去,将叶儿拽回来!”
可二蛋嫂她们还没走几步,叶儿却自己走回来了。
这时,空中又传来了常开怀的笑声:“哈哈!既然你们主仆和好了,这疯丫头还是暂时寄存在你这里!”
听了这话,吴娘的鬼魂又上火了。她对着空中喊道:“无赖野道人,你快出来!老娘不怕你!”
她喊了几遍,也不见常开怀的影子。她扭头看见蘧玉凤,便指着蘧玉凤,喊道:“野道人,你再不出来,老娘就要折磨她!”
她话音未落,空中又传来常开怀的声音:“主仆反目,期限已满!疯丫头,随我来!”
叶儿又不由自主地朝厅屋门外走去。她在前院没走几步,两腿一软,便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原来,她的身体被吴娘的鬼魂折腾了一个上午,身上的力气已经用完了。吴娘的鬼魂还想通过她的嘴巴喊叫。可她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吴娘的喊叫声也就成了含混不清的“胡话”了。
“你们把她抬回卧房去吧。”蘧玉凤对下人们说道。三个婆子没办法,只好跟花儿一起,将叶儿抬回丫鬟的卧房去。
不久,到了午饭时间。花儿将饭菜端到厅屋,伺候蘧玉凤吃完午饭。蘧玉凤吃过饭后,问花儿:“叶儿咋样了?”
“回太太,”花儿答道,“叶儿还在卧房内躺着呢。”
蘧玉凤毕竟心善,就说:“你们吃饭的时候,也打一碗给她吃。”
“是,太太。”花儿口中答应,但心中却冷笑道:“她跟俺同样都是丫头,要俺将她当奶奶供着,门也没有!”
等蘧玉凤吃完午饭,花儿收拾碗筷回到厨房去。她发牢骚道:“叶儿那个蹄子在卧房里装死,太太还让俺们给她打饭吃。她倒成了主子,要俺们伺候她咧!”
一个婆子说道:“打一碗饭给她,倒也不是啥大事。只是这蹄子吃饱喝足了,有了力气又要折腾太太和俺们了。”
“那咋办?”另一个婆子问道。
“嘿,”二蛋嫂笑道,“咋办?既然她吃饱喝足了又要闹事,那就别给她吃饱喝足呗。”
“那她自己来要吃的咋办呢?”一个婆子问道。
“那最好是就让她躺着别起来。”另一个婆子说道。
“那她的活儿不就俺替她干了?”花儿不高兴道。
“太太那里能有多少活?叶儿要起来了,不替你干活,只怕是还要给你和大家找活干呢!”一个婆子说道。
“就是!”另一个婆子帮腔道。
二蛋嫂想了想,道:“听你们这么说,俺倒有一个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