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外的敲门声,常开怀放开蘧玉凤,故意大声说道:“他舅母喝了这药,好好歇息,明日便无碍。”然后低头吻了一下蘧玉凤。
蘧玉凤万般无奈,也只好离开常开怀的怀抱,也故意说道:“多谢姐夫送药。”
常开怀深情地看了蘧玉凤一眼,转身走到门后,打开门,走了出去。他见门外站着的是蘧玉凤的丫鬟花儿,不认识,便问道:“你是舅太太家的人吧?”
花儿也不认识常开怀,只好答道:“是的,老爷。”
“你既然是舅太太的家人,就叫我姑老爷好了。”常开怀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江南的丝巾递给花儿,道:“你家太太刚刚喝了药,有些发汗,你用这给她擦一擦,然后伺候她歇息。”
花儿接过丝巾,答道:“是,姑老爷。”
常开怀端着碗走了。花儿拿着丝巾,进了房间,要用丝巾给蘧玉凤擦脸。蘧玉凤伸手拿过丝巾,道:“我自己来擦吧。你铺一下被子。刚才姑老爷说我晚上要发汗,你就让老爷他自己睡好了。”
花儿见床上只有一床被子,为难道:“太太,这被子不够。”
这时,门外传来了二蛋嫂的声音:“太太,这是姑太太让俺送来的被子,说俺们北方人怕冷。”说着,二蛋嫂抱着一床被子进来,交给花儿,道:“花儿,管家安排俺们俩就住在老爷、太太隔壁的房间里,说是好伺候老爷和太太。我等你一起过去。”
不一会儿,花儿铺好了被子,跟二蛋嫂到隔壁的房间去了。
不久,逄益友也洗漱完了,回到房间来,关上门。他实在是太困了,打了个哈欠,对蘧玉凤说:“你还不睡?俺先睡了。”也不管床上有几床被子,倒在床上,扯过一床被子盖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蘧玉凤看着睡死过去的丈夫,心中明白,他们两人谁对谁都已经没有了感觉。她将常开怀给她的丝巾在双手的手掌中摊开,然后轻轻地蒙到脸上去。她要将脸上的泪水沾干。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味,立即明白,这一定是常开怀自己常带在身上用的丝巾,才会有这种香味。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这香味完全沁润她的心脾。
她用一只手的手掌放在额头上,按住那蒙在脸上的丝巾,用鼻子轻轻地吸着上面香味,然后用另外一只手的两只手指,在脸上的丝巾上轻轻游动着。她的感觉,就像靠在常开怀的怀里,享受着常开怀厚实的嘴唇,在她的脸颊上游走轻吻一样美妙。
她忽然觉得上眼皮在往下沉,这是常开怀喂她喝的药汤开始起作用了。而且长途的车马劳顿,也使得她困乏已极。她拿着丝巾,上了床,轻轻地跨过熟睡的丈夫,到床的里侧去,拉过一床被子,盖在身上,把丝巾放到鼻子底下,闻着那草药的淡香,脸上露出了微笑,不一会儿,便也进入了梦乡。
常开怀先到厅屋,整理他一天出诊的记录。平时,这事他是在蘧玉凤住的那间房子里做的。一个时辰后,他整理完毕,便去洗漱。不久,他洗漱完毕,回到房间,见夫人元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在等着他。往常,常开怀忙的时候,元芳自己就先睡了。常开怀明白,今天妻子等他,定然有事,而且他也知道,妻子是因为何事等他的。
未等丈夫吹灯上床,元芳便对丈夫说道:“夫君,弟妹好像认识你。这是怎么回事?”
“哈,”常开怀笑了,他早料到夫人会问他这个问题。
大半个月前,因桂娘焚香,误将他的元神招了过去,他听桂娘的鬼魂说,蘧玉凤跟婆婆和丈夫到南方探访亲戚去了。虽然他也知道元芳在北方的母亲将要来访,但并未将二者联系起来,更没有想到,元芳的母亲就是蘧玉凤的婆婆。下午,他和蘧玉凤谁都没料到,他们二人会在他的家中相见,而且是以这样的亲戚关系相见。因此,两人的表现都有些失态,尤其是蘧玉凤。
元芳将这些看在眼里,心里不能不有所怀疑。她虽然说,蘧玉凤脱口而出的“我的笑”是吴中方言“我的魈(xiāo)”,但她仔细一想,蘧玉凤是北方人,又是第一次来吴中,如何会说吴中的方言呢?
元芳见丈夫笑而不答,便在床上坐起,问道:“夫君,你笑什么?”
常开怀解释道:“夫人还记得,你当初问过我:‘为何出诊时要用白布条裹脸’吗?这是刚我出家当道士时,因我这张脸颇得女子的喜爱,师父怕我惹下是非来,就给我定下了这个规矩。”
“这我记得。”元芳皱着眉头,继续问道:“可这与你跟弟妹相识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