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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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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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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东往事(第二部)》连载

第一百六十七章 读书本,品社会

在三分厂李卫班组劳动锻炼的这段时间里,谢军比任何时候都用功,一日不看书他便觉得亏欠了谁,一日不写作,他便觉得未来变得渺茫,前途少了光明。谢军暗中告诫自己,“读吧,写吧,也许通过这种刻苦、这种奋斗能使自己得到些发展,可以到自己想去的三环路上文联大楼里去工作,更可以摆脱开这个工厂的束缚。努力吧!”

三分厂的甲乙两个班组分为白班和夜班,白班大致是上午九十点钟到下午六点,夜班则从傍晚的到凌晨四点左右。白班有型煤就是煤球和蜂料两种产品,夜班就只有蜂料。白班的司机喜欢拉煤球,因为有的客户是要求直接送到单位,这种情况司机常常能得到一定金额的运费,你不单给运费,对不起,我不给你送!而这个运费又像是小费一样,被司机收入囊中。

第二天上白班时,前一天晚上谢军常常看书到两三点钟,第二天八点钟起床,应时按点赶到单位上班;上夜班则更其“潇洒”,晚上十一点前的这段时间,是指定的工作时间,期间谢军可以在班长李卫含着笑容的默许下,坐着运煤卡车去夜逛北京城,于是东直门、东四十条、二环路内外以及和平里等等地方,谢军乘机转了个遍。常常在十一点钟的时候,李卫便示意谢军,“你可以下班了,洗澡去吧!”十一点半回到宿舍的谢军再读书或写作到晚上两三点钟。

虽然如此,谢军的住宿条件还是令人唏嘘的。京城煤建厂诚然是花园式工厂,宿舍的墙壁上附着着爬山虎之类的绿植成了蚊虫的滋生地,后来谢军等人才知道,绿植蒙冤了,那从地下开采出来的煤,如山似海般的煤,作为有机物产品,更是蚊虫的滋生地,晚上上床稍不留意,没有打理好蚊帐,第二天早上起来,便会发现蚊帐里会有几只甚至十几只吃得肚皮溜圆的蚊子飞都飞不动地趴在蚊帐的角落里,在将其一一绳之以法后,手上常常沾满自己的血。环境虽是如此,但谢军内心里却是满足而平衡的,像一泓碧水般波澜不惊,没有涟漪,谢军绝得渴得要命,非读书、写作不能解其渴。晚上既可以看上两三个小时的书,夜班的白天又是归自己使用的,可以优哉游哉地随意行事。

在兰州上学那会儿,谢军喜欢逛图书馆甚于书店,一则学校图书馆有着古今中外大量的各类藏书,尽可以借阅阅读,二则家里给的生活费有限,买了书,生活上就变得拮据了;工作了之后,就在报到的当天,厂组织部便按照规定发给谢军四百五十块的安置费,之后谢军每月都有高于这个数额的工资,所以在厂里的逛小图书馆,在京东县城逛县图书馆的间隙,谢军喜欢上了逛各类书店。

这一时期,谢军喜爱上了俄罗斯文学和法国文学,托尔斯泰、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等俄罗斯作家的中,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能很快将你带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世界,他的《白痴》和《死屋手记》,给读者谢军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印象。法国作家中,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三个火枪手》,又是另一番风味,是传奇中的正义与邪恶的斗争。雨果的《悲惨世界》、《巴黎圣母院》让谢军领略了十九世纪的资本主义形成和发展时期的景象。读那些大作家的书,仿佛在聆听他或激情或舒缓的诉说,在听这些目光深邃的大师们的讲座,谢军游荡在大师们中间,潜移默化间受到他们影响和点拨。通过这段时间的大量阅读,谢军的视野变得宽阔了,他有一种飞跃的感觉,像是飞跃上陡峰的人,从那个视角在观察人和世界。

面相学大约没有被当成一门学问来供学习,大多是师父带徒弟,因此这门学问可谓讳莫如深,有些人以为那是迷信,之前,那谢军也是这般看待“面相学”的。但在大量阅读文学作品之后,他最初感到面相学自有它的存在价值。自那之后,谢军开始在有意无意间观察人的脸,后来他发现周围的人都是那么有特点,眼睛的大小及间距,颧骨的凸起程度,口鼻的大小形状,平时的习惯表情,乃至这个人发出的某种声音,诸如此类,联系起来便可给这个人画一幅肖像漫画。当时的谢军只恨自己没有绘画的功底,否则,他或许会画出栩栩如生的那个人的漫画来,而当时的谢军,也之能大致在心里对周围的人进行描摹勾勒。而读巴尔扎克的作品,这位语言大师用言语对人物进行了勾勒描写,于是谢军便于无意间将某个人物进行言语的描写和勾勒,将他们的形象诉诸于文字,虽说没有巴尔扎克的大师风范,但隔过些日子再看时,竟也有了些许的模样,而不似先前那般下笔拙劣,自己都不满意自己写出来的东西,且为自己这么写东西而脸红。

一同分配来厂的几位分配到了乙班,乙班的班长是一位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组织部似乎有过交待,对于到一线锻炼的学生,要和普通职工一样的要求,按时上下班,不能享受特殊待遇,即使没事儿也得坐在那里等到下班才能走。每次见这几位上班都是一脸的苦相,其中那位叫孙波的东北籍哥们儿就更是如此,每每上班出门前总是咳声叹气用他的东北口音道,“唉,又要上班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呀!”孙波更没有坐车逛京城的待遇,因为他们的班长,那个一脸严肃的中年男人就从来没有过,连个那样的念头都没有,“出了事儿怎么办?我如何向领导交代?”大约中年班长总是这么想。当听说谢军有夜逛京城的待遇时,就更增添了孙波等人的苦恼。那时的孙波找各种借口不上班,有时还希望自己像刘海一样生一场病,不但可以名正言顺地不上班,还会有组织部的人前来看望。来自沈阳某县级市的小伙子孙波常常开玩笑地对谢军道,“你快别说了,我可嫉妒了啊,我嫉妒,我好嫉妒你呀,谢军!”

孙波入厂时是白衬衣,脚上穿着发着光亮的皮鞋,瘦长脸,头发乌黑且整齐,是个十足的俊男;女友是他们班的班花,身材骨感,笑魇如花。

孙波时常和谢军提起他的家,那时他对家、家人的想往之情便溢于言表。孙波属于那种放进肉缸里也不会长肉的瘦身体质的人,那年他二十二岁,父亲在当地公安系统任职,生活舒适,住在一套四居室的楼房里。在煤校读完中专的孙波一心想和女友(他的同学)留在北京,于是便托人打点实现了双双留京的愿望。谁想生活不只和谢军开了玩笑,也和孙波等开了玩笑,本以为在首都北京,能够像大街上的俊男倩女一样的生活,可现实并不遂人愿,安排他整天的与煤打交道。虽说孙波是学计算机的,可照样也得过组织部人口中的“熟悉工作环境”这一关。孙波时常抱怨自己选错的行当,不如干脆回家算了。

孙波絮絮叨叨发泄着心中的牢骚和不满,同时他也提到了女友晓瑾,“本来我俩想分在一个厂,可公司那边不同意,说什么‘我们招女生一般招没有男朋友的,你俩既然成双成对地进了我们系统,就一定不会分到一个厂!’公司人事处的女处长,对,就是那个老太太,咱们在北海公园培训时候见过的,这样,晓瑾被分到百子湾的煤炭机械厂。和咱们厂一样,他们那里学生要到一线去劳动锻炼,可那里的一线也全都是老爷们儿,到了一线班组后,她说那些男爷们儿腿软眼直有些过分,可也真差不多,从班长到爱说话的小卒,都似乎变了,变得好像换了个似的,说话不粗野了,也指定不随地小便了,人们心里仿佛被塞进了什么东西,变得不爱说话,却又喜欢傻笑了,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一个地方,这时你顺着他们目光看过去,肯定是一个女性!呵呵,这帮大老爷们儿!

“她见习劳动的车间,班长对她甭提有多好了!在那里,晓瑾一个星期不露面,考勤照划不误,工资奖金照拿,一分钱不少。女生在咱们系统都给捧在手里了,呵呵。咱这男生可就惨了,你们班当然是个例外,我们乙班那帮子人都他妈不是好东西,不是叫你干这个就是让你干那个。有个家伙把我惹火了,翻了脸,他说‘下班找个地方练练!’我说干嘛下班呀,现在就干!我抄起铁锨就抡丫挺的,心想你他妈跟谁耍横呢?今天叫你认识认识我!那家伙整个一孙子,看我真急了,他就不吱声了,别人把我拉开了,要不我非拍丫挺的。后来这家伙好多了,起码不再指使我干这干那了。

“谁让咱是男的呢,又分到了这样的厂子,如果分到纺织厂,那咱可就是宝贝了 ,那些大姐小妹什么的不得处处照顾咱们,恐怕连饭都有人给咱打了,呵呵,你还甭不信!跟咱们班组的这些男人在一起,真他妈难受,一天到晚的乌七八糟地胡说!”

说到这里,孙波“唉”的叹了口气,晃晃了手腕一看表急忙道,“唉,十二点了!你睡觉吧,我还得上班去,真羡慕你碰到一个好班长,我气愤,我嫉妒你!”孙波戏谑着边说边作势拿他那煤黑的手抹谢军的脸,比比划划后,嘻嘻哈哈地一阵风似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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