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顺老爷和老奶奶的长孙谢涛被确诊为先天性弱智后,在新屯村做妇联主任后又当了村长的岳淑平的奔走下,明晨夫妇取得第二个生育指标。明晨和媳妇也是争气,大约在谢涛六岁的时候,他们夫妻俩生育了二胎,且又是个儿子,一个智力健全正常的孩子,取名谢青。
然而,令人不解的是,明山和不老屯的张姓女子结婚之后,生育了一个看似活蹦乱跳的正常孩子,而到了上学的年龄,在班级上却是跟不上班,多次被班主任约谈家长后,明山夫妇带着儿子去了京东县人民医院,医院的结果让人大跌眼镜,明山夫妇的看似正常的孩子谢海的智力水平偏低,介于正常值与弱智之间,也就是说,谢海是个智力略高于堂哥谢涛的准弱智。其实,在外人看来,根本瞧不出谢海的智力有问题,举手投足、言谈举止,谢海都与正常孩子无异,在明山夫妇承包的不老屯供销社里卖东西,谢海也能独挡一面的时候,可就是到了学校里课堂上,谢海的学习成绩总在倒数第一或第二的位置上,到三四年级的时候,明山夫妇决定让儿子休学一年,这一下不要紧,谢海在一年之后,继续回到学校后,还不如原先,成绩总是垫底的倒数第一,班主任老师直是感叹,“没辙!”在勉强读完小学四年级后,明山夫妇无奈之下,让儿子谢海退了学。
彼时,明晨的二儿子的谢青让这家人眼前一亮,这是个正常的孩子,且明显像他的妈妈,虽非伶牙俐齿,但说起话来吐字清晰且语速稍快、逻辑清悉,直到此时,这家人尤其是老爷谢天顺和老奶奶胸中方才舒了一口气,提到三孙子谢青,他们的脸上也才有了笑容。
1980年代末期,村里开小卖部的刘得怀带着老奶奶的长孙谢涛去京东县城里上货,之后谢涛失踪,之后,明晨夫妇一纸诉状将刘得怀告上了法庭,胜诉后,明晨一家得到了赔偿。本来就视谢明坤等兄弟如手足的明晨,就更加地敬重身在法院工作的二哥谢明坤。实际上,在为明晨一家讨回公道要回补偿的案件上,谢明坤是按要求回避了的,但将别人的孩子弄丢而想不了了之,那是对人性和法律的亵渎,即便谢明坤不在法院工作,明晨的官司也不会输,据说,弄丢谢涛的刘得怀赔偿了明晨夫妇大约五到七万元。
大约明义和崔淑芝的儿子谢波一岁的时候,有一天下午,崔淑芝家来了一位她娘家同村的年龄略小些的妹妹,据说那女子叫梁慧茹,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梁慧茹笑起来还算好看,那张小脸儿仿佛绽开的小花儿,但她很少笑,尤其是来到崔淑芝家里的时候。那时,当兵退役了的谢国柱已经等在了那里,原来,善于成人之美的崔淑芝是介绍国柱和梁慧茹认识之后谈对象的。梁慧茹是眼光很高的那类姑娘,见同村的姐妹都相继出嫁,她才意识到眼光高是不可以的,找一个可以依靠的差不多的就得了!事先,崔淑芝就和梁慧茹讲明了国柱家的情况,尤其言明男方的父亲是个少言寡语的曾经参加过抗美援朝的人,而男方的妈妈是个哑巴……缘分常常是说不清楚的,那原本心高气傲的梁慧茹在和国柱见过一次面后,便悄悄对崔淑芝说,她没意见;而国柱也为年轻姑娘的外在与内在美所吸引,同意了这门亲事。
谢国柱在婚礼之前,特别请求作为本家叔叔的谢明坤,帮忙找一辆用来接亲的吉普车,那谢明坤没有推脱,竟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国柱在明义和崔淑芝二人的撮合下结了婚,之后按照辈分,在娘家的村里以姐妹相称的梁慧茹,便很自然地跟着国柱称呼崔淑芝为四婶;不过私下里,那国柱媳妇竟是大咧咧地称呼崔淑芝为“崔淑芝”,既是做姑娘时候姊妹,崔淑芝对此并不计较,而是笑眯眯地答应了来。
国柱和梁慧茹第二年便生育了女儿谢雅,国柱对女儿的这个名字先开始有些不乐意,毕竟自己的妈妈是个哑巴,而自己的女儿由叫“雅”。而媳妇则辩称,她只希望以后女儿在学业上有所成绩,做一个有文化的生活雅致的人。国柱向来口闷,不喜也不善争辩,但他还是抗争了一回,“既然如此,那叫‘谢文’,不好嘛?”“叫‘文’的太多太俗了,我决定了,就叫‘谢雅’吧!”
在孙女叫什么的问题上,作为爷爷的谢明华和作为奶奶的哑巴大妈均是顺其自然不参与的态度,于是国柱的女儿便取名谢雅了。
谢青、谢雅均小谢波几岁,那谢雅随父母亲住在村子前街靠中间的位置,谢青则随老奶奶一家人住在村子东北的位置,其实,他们这辈人都不知道的是,在1970年代前的时候,他们的老一辈谢家人,是都住在谢明华的深深的院子里的。
常日里,都是谢青穿过村子的街道往西走,中间或还要叫上侄女辈的谢雅,再到村子的最西头,去找谢波玩。少年时代的谢波,虽然如大多数他那个年龄段的孩子一样,不如意常要以哭才赢得关注,但总的来说,他的性格是偏于稳重,所谓三岁看老,大概是说从一个孩子小时候就能看出他的大致性格特点。在堂弟谢青、堂侄女谢雅眼里,谢波就是一个可以依靠、可以诉说心事的大哥哥。对于谢青来说,谢波是自己没出五服的堂哥,那强大的家族基因的记忆和力量,令谢青当谢波是可以一起玩耍的好朋友,遇到有人欺负或者和村里同龄段的孩子起了冲突,谢波哥哥又是他可以依靠的力量。实际上,谢青对于失踪了的亲哥哥谢涛是少有记忆的,倒是对村西头的四伯谢明义的儿子谢波,谢青把他当成了亲哥哥一般。而国柱的女儿谢雅,对堂叔谢波发自内心的爱和依恋程度,较之谢青则是有过之而不及,这是她爷爷谢明华、父亲爸爸谢国柱,及叔叔谢国建与村西头的谢天祥、李玉容家,与村子东头的老爷谢天顺及老奶奶等的关系和感情一脉相承的,有着一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情关系。
在谢波大约十来岁的时候,谢青、谢雅便一天到晚地踪着他每天至少一次地从村东头、村子中间位置,来到村西头的谢波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