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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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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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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东往事(第二部)》连载

第一百六十八章 甲班班长李卫

班长李卫很快知道了谢军喜欢坐车出去逛街了,那一次出去之后谢军所表现出来的兴奋就那么明显地显露了出来。有时白班谢军和小钟子坐在放蜂料的小屋里,闲得没事儿闷得难过,谢军便跟了一辆运煤出去,后来被李卫发现,他很不高兴地说道,“谁让你出去的?好家伙,现在可倒好,大白天的就敢背着我出去了!让厂长发现怎么办?路德(三分厂厂长,名叫陈路德)不会说你什么,可他会找我的不是!”谢军闻言不好意思起来,连忙道歉,但心里未尝不是乐滋滋的,班长李卫的善意的批评谢军终是接受了,他顺手摸出一包烟,掏出一支递了过去,李卫没有像往常那样随便地接过去,假装生气却微微笑着背着手说,“甭给我上烟,我不抽!”那时谢军看到李卫的上衣口袋里装着一包金黄色包装的“希尔顿”,于是也就不勉强了。“得,甭抽你那次烟了,抽我一颗希尔顿吧!”李卫笑着抽出一支希尔顿递给了谢军。

有一天白班的时候,在放型煤的小屋里,当着祥子的面,李卫对谢军道,“我不想在这儿干了,我想调出去。”谢军诧异地问道,“你想往哪儿调?”谢军以为班长李卫想调离这个厂,到一个新环境里去工作,却听李卫道,“我想调到保卫科去!跟厂长(三分厂厂长陈路德)申请过几次了,保卫科那边也同意了,劳资科都批准了,可厂长就是不同意。你猜他说什么?他说你走了,再找一个像你着人才可就难了,车间甲班连续六七年的总公司先进班组恐怕也就保不住了!真是好笑,好像我就有那么大的作用似的!不过,人家厂长既是这么说了,这么瞧得起咱们,我也就不好再挣蹦了,闹僵了也不好。干就干吧,在哪干还不是都一样。况且在这儿,我说什么是什么,谁敢说个‘不’字儿?我是没理的事儿不干,没理的话不说!”

说到这里李卫自顾自掏出烟来点燃,之后接着说道,“对待临时工跟对待正式工一样。话又说回来了,谁出来挣点儿钱也不容易,一天到晚又脏又累的,谁又比谁强多少,谁又比谁差多少?有人不拿正眼儿瞧临时工,我他妈就看不惯这个。你是临时工不要紧,只要上班好好干,有点儿什么事儿,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会不帮忙,都是凭力气吃饭的。”

“李哥,你的思想水平够个党员水平了!”谢军认真道。

“那当然了!不瞒你说,小谢,你还爱信不信,厂长为这事儿找了我好几次,(三分厂)书记也找过我几次,都暗示我该写入党申请书了。就差暗示我‘只要写了,就指定会被批准的’了。可是,我还是没写。写了干嘛,入党干嘛?在这里,入党就是‘吃苦在前,干重活儿在先’,我一入了党,那时候想离开这儿,厂长、书记不但不同意,大道理立刻就会给你讲!我这个岁数在这儿还能干几年,等到干不动了,我还是想离开车间,到保卫科去,那里自在得多!”

祥子在旁边专心地往卡车上放着煤球,仿佛没有听见李卫和谢军的聊天,他还不时地推开旁边的窗子朝司机嚷道,“嗨,往前走点儿,往前走点儿!”

谢军眼睛一会儿瞧瞧李卫和祥子,一会儿瞧瞧传送带,看那一堆堆煤球整整齐齐地沿着传送带涌出来,又呼呼啦啦地掉进卡车的车厢里。

那天李卫谈性正浓,这时他继续对着谢军说道,“你就说这坐公共汽车。我一般去哪儿都骑自行车,很少坐公交,谁知那天我走半路,车胎爆了,我把车往路边一放,就上了一辆公交车。那天车上人不多,可是也不能说少,两个人不知谁碰了谁一下,对方不干了,吵了起来,要不是旁边的给拦住,还就能动手打起来。你说都是坐公交的,谁碰谁一下,说声对不起不就完了?也不知现在是怎么了,街上游手好闲的痞子倒是少了,可这普通人的火气可是大了,碰一下就能大吵一架。其实他们也不好好想想,坐公交车都是些什么人,哪个挣大钱的还坐公交?人家可以自己花钱买辆车,大不了还可以打车。现在小公共(汽车)到处都是,哪条线路没有他们的身影,至末不济还可以坐小公共,还肯定有座位。坐大公共的大多都是些口袋没有几个钱的主儿,可怜巴巴的,就这样还不互相照顾照顾?这可倒好,碰一下都不行,吵嘴干架,我一看(生)气了,车刚到下一站我就下车了,花十块打了‘的’,我真不爱看这样的人!

“临时工不就更苦了,不过在北京打工做临时工,比他们这家要强许多,要不他们干嘛出来?咱们厂的临时工,大部分都是(河北)坝上那边或是别的什么边远地方来的,抛家离子来到这里,咱大小也是基层小头头儿,咱再不可怜他们,护着他们,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再者说,还得指望他们出产量呢!正式工没他们能吃苦,咱这里又都是吃苦受累的活儿。我对他们怎么样他们心里清楚,都还不错,要不怎么连续六年的总公司先进班组呢,呵呵。”

那天下午,来了个保卫科的“崔警卫”,和李卫很熟,要李卫找五个人给他家搬运蜂窝煤。李卫坏坏地瞧了一眼谢军道,“你不是爱坐车嘛,跟着去一趟吧!”回来已经擦黑儿,那几个临时工没咋样,谢军可是领教了世态炎凉,在崔警卫和他家人的眼中,临时工就干活儿的机器,几千块蜂窝煤搬上搬下的,不一会儿谢军的衣服就汗湿了,他仿佛看到了当初干小工时的景象。最后,那个崔警卫抛出一盒烟来给了他们,算是答谢。

回来时李卫正等在那里,“不是爱坐车吗?这回坐够了?”李卫坏笑着瞧谢军言道,“什么,我请客?行,我请客,你出钱。”

小钟子大声道,“李卫你这块怂真不地道李卫,你把人家学生整成这样,还不兴表示一下,小谢今儿晚上就让他请你吃饭小谢,这怂有钱这怂!”

“小钟子你丫挺的别瞎你妈掺和!行,小谢,我请,我请你吃饭,赶紧洗澡去吧!别假模假式的了,洗完澡,咱们吃饭去!”

李卫领着谢军到了厂门口靠北侧的那家饭馆,那是本厂的一名厨师停薪留职后承包的一家馆子。据说刚开的时候很多职工捧场,到那里去吃饭聚餐,因为那个人在厂里食堂做厨师时很是大方,打饭基本手不抖,因此在他开了这个饭馆做老板之后,人们大多以为此人厚道;他的媳妇是个体态丰满有几分姿色的娘们儿。虽然如此,到后来饭馆的经营却了惨淡了,本厂的职工去的少了,三五天也见不到一个本厂职工,吃饭的大多是路过青春路的过客,职工们则宁愿往北或往南走较远的路到别家饭馆用餐,也不再到这里捧他夫妻的场,原因很明显,到他那里要一份酱牛肉或是酱肘子之类的凉菜,看着不少,实则在十几片肉片的下面是黄瓜丝之类的东西,葱爆羊肉也常常是葱多肉少。那天天晚了,李卫才将谢军待到那里。

“老板娘,您这是砂锅丸子还是砂锅白菜?”李卫笑着对着女人质疑道,“我这一筷子下去,都是白菜,就是夹不到丸子,丸子哪去了,莫不是让厨师偷着吃了?得,您给来点儿白胡椒,那东西下去才有味道!”女人没有辩解,只是很快拿来了一小袋白胡椒,李卫悉数倒入砂锅中,那道汤菜于是变得可口了许多。

不知道李卫酒量如何,但见他几口酒下肚脸就红了。李卫在早该是个帅小伙,一米七五的身高,体态适中,一张耐看的准国字脸,一双浓眉,眼睛不大却有神,他有打牌的嗜好,由于隔三差五地熬夜,他两眼的眼皮略微肿胀,常常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肤色是那种健康的颜色,嘴角右边的那颗痦子上长有一根长长的须,吃饭咀嚼的时候,那颗痦子连同长须也跟着一块动了起来。

“小谢,吃呀,别放下筷子!今天咱俩先凑合一下,改天找个机会,我好好和你喝点儿。今儿晚上哥哥有点事儿,一会儿还要到六里屯,到我表哥那儿拿钱去,等着用呢,要不我不会这么着急。上回来找我的那个开‘的’哥们儿,你哼是瞧见了,我们约了玩玩儿(牌)。你别说那么难听,什么赌博,就是玩玩儿。我去表哥那儿拿钱,五千。你可别动不动就说什么‘赌博’,那是娱乐!娱乐,懂吗?别说什么‘赌博’,怪吓人的。许你傻子似的看书,就不我们我们玩玩儿。少了五千会让他们看不起的,以为你是空手套白狼,咱不干那事儿。

“我去六里屯拿的钱,可不是借他的,是先前我表哥从我这里借走的,如今他说有钱了,要还钱,我能不去拿!

“你呀,甭杞人忧天,哥哥的底细你还不清楚,告诉你吧,我投资了两个饭馆,一个在北京站附近,一个在首都机场附近。我不管经营,只管收钱,每月定好时间,到时候上门拿钱,一个月差不多有一两万的收入。咱们这点儿工资就那么回事儿,指着它活着不得饿死!别给我瞎说去,这件事我还没跟第二个人说过,千万别给(说)露了。

“可以今天不去拿钱去?不可以!那可不行,你可知道,现在欠钱的爷爷,他能主动还钱,我已经是阿弥陀佛了,老天爷,再不赶快去拿到手,保不齐这钱就飞了!这是他借我的钱。我再糊涂也不会借钱玩牌,你说是不是?哥哥是个有家室的人,那种糊涂事我是不会干的。

“听你的,今儿晚上我不去玩牌,也不走夜路赶回来,要不这黑灯瞎火的,在让人给劫了去,那可就瞎了菜了!

“吃饱了吗?吃饱了咱们撤。还我慢点儿,还是你慢点儿吧,你比我喝的多!今儿一定不去,让他们‘三缺一’去!明儿见吧!”

李卫骑了自行车,往北奔六里屯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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