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时光如白驹过隙。十八岁的伍昌臣已经长成挺拔的青年,肩膀宽厚,手掌粗糙。他家的蓝靛田扩大了一倍,染出的青布在县城小有名气。但最让他牵挂的,还是菜地角落那几株茶树。
“昌臣哥,你又给这些树苗浇水啊?”邻居家的林小荷挎着竹篮经过,乌黑的辫子垂在胸前,眼睛弯成了月牙。
伍昌臣直起腰,抹了一把汗:“小荷,你看,今年开花了呢!”
确实,三株幸存的茶树上点缀着零星的白花,花心泛着淡淡的黄。林小荷凑近闻了闻:“好香啊!比蓝靛花好闻多了。”
“我爹说这是浪费地。”伍昌臣苦笑,“可我就是舍不得。”
林小荷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给,我娘做的米糕。你尝尝,别让我爹看见。”
伍昌臣接过还温热的米糕,心头一暖。林小荷的父亲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向来瞧不起伍家这样的农户。两个年轻人的情愫,只能在这样的偷偷摸摸中生长。
“小荷!死丫头跑哪去了?”远处传来林秀才的喊声。
林小荷吐了吐舌头,快步离开。伍昌臣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竹林后。他转身对着茶树轻声道:“你们要争气啊,等我靠你们发了财,就能……”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父亲的咳嗽声。伍文海扛着锄头,脸色阴沉:“又跟林家丫头说话?人家是秀才家的小姐,将来要嫁到城里去的。”
伍昌臣低头不语。伍文海走到茶树前,皱眉道:“这些树占着好地,明天砍了种蓝靛。”
“爹!”伍昌臣猛地抬头,“再给我一年时间!我保证不会耽误蓝靛的收成!”
伍文海看着儿子倔强的眼神,叹了一口气:“就一年。要是还结不出能卖钱的东西,就别怪我无情。”
那天夜里,伍昌臣辗转难眠。他悄悄起身,摸黑来到茶树前,借着月光一片片数着叶子。忽然,他注意到最老的那株茶树顶端有几片叶子颜色特别深。他小心地摘下一片,放在掌心揉搓,然后凑近鼻子,一股熟板栗般的香气扑面而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郁。
“这是……”伍昌臣心跳如鼓。他想起曾在县城茶馆外闻到过的茶香,远不如这个醉人。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中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