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三十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伍昌臣正在茶园指导新芽采摘,一队官兵疾驰而至,为首的双手捧着一卷黄绫圣旨。
“宣恩伍昌臣接旨!”
伍昌臣慌忙跪地,只听钦差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伍家台茶农伍昌臣制茶有方,特召入宫任茶事顾问,即刻进京。钦此。”
接过圣旨,伍昌臣双手微颤。入宫?茶事顾问?这突如其来的召唤让他措手不及。
钦差低声道:“皇上喝了您的‘皇恩七香露’,龙颜大悦,说是有事相询。伍茶监,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啊!”
消息瞬间传遍全村。林小荷抱着两个孩子匆匆赶来,眼中满是忧虑:“要去多久?”
“说不准。”伍昌臣轻抚妻子的肩膀,“少则月余,多则……”
俞静澜拄杖而来,白眉紧锁:“宫中不比民间,处处暗流涌动。昌臣,切记谨言慎行。”
程启山则兴奋不已:“这是推广伍家台茶的大好机会!若能得皇上金口玉言……”
当夜,伍家灯火通明。林小荷为丈夫收拾行装,除换洗衣物外,特意装了一小罐“七香露”茶叶和几块茶晶石。
“听说宫里规矩大,你想家时,就泡一杯家乡茶。”她将包裹仔细系好,声音哽咽。
伍昌臣抱紧妻子:“我尽快回来。”
次日黎明,在乡亲们的目送下,伍昌臣随钦差启程。马车驶出村口时,他回头望去,晨雾中的伍家台宛如仙境,茶山层层叠叠,美不胜收。
半月后抵达京城。穿过巍峨的城门,繁华的街市让伍昌臣目不暇接。但当马车进入紫禁城,那金碧辉煌的宫殿群却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迫感。
“伍茶监,请在此稍候。”太监将他引至一处偏殿,“奴才去禀报。”
殿内陈设简朴,唯有一张茶桌颇为精致。伍昌臣正观察茶具,忽听珠帘响动,一位身着杏黄宫装的老嬷嬷缓步而入。
“这位就是伍茶监吧?老奴姓苏,在尚茶局当差五十余年了。”老嬷嬷嗓音沙哑,眼睛却异常明亮,“听说您精于茶道,老奴特来请教。”
不等回应,她已摆开一套古朴茶具,动作行云流水。热水冲入壶中,一股奇异的花果香顿时弥漫开来。
“请品鉴。”老嬷嬷递来一盏琥珀色茶汤。
伍昌臣双手接过,先观色,再闻香,最后小啜一口。茶汤入口醇厚,随即化为清凉,竟有一种奇特的上升感,如同烟气直冲百会。
“这茶……”他惊讶地抬头。
老嬷嬷神秘一笑:“此乃前朝‘灵雾茶’,制法早已失传。”她凑近低语,“老奴这里还有半部《龙凤茶经》,不知伍茶监可感兴趣?”
伍昌臣心头一震。《龙凤茶经》是传说中的制茶秘典,据传收录了唐宋十四种贡茶的完整制法!
“嬷嬷为何告诉我这些?”
“因为……”老嬷嬷刚要回答,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厉的通传:“皇上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