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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霜过后的第三天，伍昌臣蹲在山坳里，小心翼翼地用草帘为那几株幸存的茶树挡风。他的手指冻得通红，却不敢有丝毫懈怠。程启山留下的纸条已经被他翻看得起了毛边，上面只有简单一行字：“徽州府歙县程村，交程颜氏”。
“昌臣。”父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比往日温和许多，“回家吃饭吧。”
伍昌臣摇摇头：“爹，我得去趟县城。程先生对我有恩，我不能眼睁睁看他……”
“糊涂！”伍文海压低声音吼道，“官府拿人，岂是你一个平头百姓能插手的？”
伍昌臣站起身，眼中闪烁着罕见的倔强：“爹，您教过我，做人要知恩图报。我就去打探消息，绝不惹事。”
伍文海看着儿子消瘦的脸庞，长叹一声，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路上买些吃的。”
宣恩县衙门口，伍昌臣蹲在对面的茶摊上，花一文钱买了一碗最便宜的茶梗水，眼睛却时刻盯着衙门大门。直到日头西斜，才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被押出来。程启山戴着木枷，面色灰败，但腰杆依然挺直。
“程先生！”伍昌臣忍不住喊出声。
程启山猛地抬头，看清是他，急急摇头示意他离开。押解的差役立刻警觉起来：“干什么的？”
伍昌臣急中生智，举起茶碗：“差爷，天寒地冻，给犯人喝口热水吧。”
差役打量他几眼，见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家小子，哼了一声：“算你有心。”接过茶碗粗鲁地灌给程启山。
借着这个空当，程启山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北门外十里亭，俞……”话未说完，就被差役拽着枷锁拖走了。
伍昌臣站在原地，看着程启山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拳头攥得发白。那碗茶梗水，是他喝过最苦的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