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于耿周和王宁惠有疑问,东风山下西北面,村名为什么叫虹村?
古往今来,男女老幼,也不止一个人问,凡到过虹村者,几乎都在问,问谁?
按划归地属分,东风塔的正面,在相当长时间内,雨后天晴,就会冒出一条甚至二条以上或长或短、或大或小的彩虹,给路人以万分惊喜,指指点点,流连忘返。
虹村的祖先,来到这里,可能是一个读书人,也可能是一个文盲,还可以其它种种假设,歇脚第一眼就看到彩虹,不用别出心裁,而是顺其自然以虹作为村名,棋高一着,定名虹村,既简单又优雅,令外村人颇为羡慕。
不管情况如何复杂,到虹村能看到彩虹,是明摆着的,老天对这里的奖赏,不是一句简单的“自然景观”就能够随便解释得了的。
朝弧红梅手指方向看去,“小馨,那个有炊烟袅袅的地方,有几排破房屋,就是红山农场,看到了吗?”
因为有白色炊烟,从绿色地平线上升起,非常显眼,虽然不是狼烟,大家还是都看到了。
“看到了!荒山孤烟直。”于馨拍手说。
于耿周问:“小馨,你真的想放牛?”
“爸爸,‘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了。一不小心,女儿没有回头路了。”于馨故装擦眼抹泪,“牧童遥指杏花村。爸,以后想喝酒,就找女儿我。”
“比喻都用错了,引用更不合时宜。研究生,研究什么?”王宁惠批评女儿,“我看啊,又找一个破事来麻烦你干妈,她日夜操心,你不心疼吗?”
“嘻嘻,干妈不怕累。”于馨转身抱住了干妈,“干妈结实得很,浑身是劲。”
“是的!我天生劳碌命,习惯了,是闲不住了。诸如多天没登山,就像生病一样,浑身不舒服,沉的像石头。虹村有一个词,叫贱骨头,就是我。”弧红梅说得大家都笑了。
“不能这么说,应该叫做热爱劳动。”王宁惠纠正说,她已经进一步接纳了弧红梅,纵使心中还有结没打开。
“干妈,你昨天晚上和牛奶奶说了没有?”于馨不放心地追问,要不是弧红梅提起红山农场,她倒是忘了。
“我忘不了,也不敢忘,干女儿的事,就是我的事,比我的事还重要。”弧红梅朝她认真说,“牛奶奶说,本来,要过两年卖了建新房,因为这次有剑竹回来免费建设,她也就同意提前卖牛,而且出价八万。”
“不行,要按市场价!我们不是西门头那些猪中。”剑竹斩钉截铁地说,“听说牛奶奶不容易。梅姐,你转告她,平均价,每头一万元。”
“我会说的。”弧红梅似乎是面对于馨父母,“这家子!她丈夫在二十多年癌症去世,儿子在同年车祸猛于虎,随后儿媳妇带着孙子改嫁,小女儿百日内匆匆忙忙出嫁,剩下她一个女人孤苦伶仃,后来女儿‘超生’送回来一个外甥女,做伴,就是昨天下午被牛气哭的那个小姑娘,可爱又可怜。这个小女孩叫弧荽,听到有人要买牛,她高兴得哭了,她要读书,十二岁了,还没上学。”
为之动容,王宁惠表态,于耿周支持,“还有这样的家庭,我们要捐款给她。”
“有剑竹回来,这一下,虹村可以平安无事了。如今,老百姓不外三件事,住房、医疗、读书,这三件事解决了,无忧无虑的生活就在前面等着。”想不到红梅这样想,剑竹觉得自己太落后了。
王宁惠想起二十多年前,接生医生告诉她:“她母亲是一个烧伤病人,无能力抚养孩子。”
难道是她弧红梅?于馨和弧红梅年轻时一模一样,王宁惠越听越纠结、害怕。此时,她最想的是看一下,弧红梅年轻的像册。
每每碰到、听到范围内有火烧伤女人,她都会紧张,不由自主前去探看一下。
她没做贼,她不心虚,可她怕女儿丢了。如今想一想,其实,女儿找一个“大叔”,她倒心里踏实。
然而,该来的总会来。
“小馨,买下这些黄牛,修好红山农场,你是不是要搬到那里去生存?”于耿周老纠缠这件事情。
“不一定!爸你去不去?”于馨不置可否,却反问。
“爸,那当然!小馨不去,怎么叫放牛?”剑竹故意严肃起来。
“剑竹,你想错了!我只是偶尔去体验一下而已。我会请干妈聘请一个大叔或大妈去养,现在都机械化养殖了,打个电话,牧草就载上门。弧剑竹,落后分子!”于馨戳着丈夫的手臂说,“再高薪聘请一个‘保姆’,负责把牛刷的干干净净,检查不合格,就炒鱿鱼。”
“要不要把你的香水给牛喷一下。”
“多谢你提醒。”
弧剑竹和红梅都笑翻了。
因为于耿周和老伴不懂养牛,故不知道剑竹他们为何笑得那么开心。
“我一定满足干女儿的要求,找两个懂牛的来喂养、管理,不惜血本。”红梅保证。
“干妈,工资也不能太高,每月就一万元吧。”于馨划出底线。
“小馨,那我就辞职来替你养牛,我守护东风塔,每月才一千五。”红梅率先响应,“好歹我也养过几年牛,可以凑合。”
“那必须加一个附加条件。”弧剑竹提议,他认为于馨“吃亏”了。
“什么条款?”
“什么附加条件?”于馨重复问。
“每年至少生产四头牛崽。”弧剑竹竖起右手,扳下大拇指。
“有八头母牛,生四头牛仔不过份!最老的也只八齿。”弧红梅也扳着手指回答。
什么八齿?于馨如听天书。
……
回到正面,于耿周率先说:“剑竹,虹村村道已经呈现出一条弧线。”
“也是按照彩虹的弧线设计,直线不一定适合这里的审美观。在自然界,栽湾取直,显示一个时期科技的力量,也失落了弧度上的风景和柔美。”弧剑竹不像回答,更像介绍。
“今后,村道内侧,种花也是照七色间种。”红梅补充。
王宁惠沉思:“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命运坎坷,早就飞黄腾达了。”
或许王宁惠说对了百分之五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