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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风吹草动，阴雨滴溜溜。老人组办公室里，却无一丝寒意，相反热气腾腾。各位穿着剑竹送给他们的鹅绒大棉衣，简直是有些微微出汗了。他们围坐在一起品茶、吹牛、吃甜食，谈论虹村去年这个时候的迷茫、无助和担忧，甚至惧怕——掉落悬崖。弧清仓身体不便，在他的卧室休息。其实，弧辉泽所住房屋，原也是弧家大院的书斋，阴差阳错就改变了户主。
弧剑竹来了，和长辈们打了招呼，落座。
弧清流代表大家问：“贤侄，我们新年正月十一游不游帝君？今年你说了算！要游，必须通知乡亲们马上准备，不游也告知他们一声。”
弧剑竹笑呵呵地说：“游神在虹村是‘大事’，据说涉及的是精致的乡土文化，本来我不该做主，可大家问我，我就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大伯，我先问你，摸一下底细，如今乡亲们对营老爷的真实想法？”
弧清流表态：“实话实说，几十年来，我们也从未停止营老爷，无人不虔诚，礼物一年比一年丰厚，膝盖跪到无皮，额头叩到出血，却感动不了老爷，乡亲们愈营愈贫穷。贤侄，老爷究竟有没有？虹村娶不上老婆的年轻人却越来越多，无一百也八十了。鉴于此，有人口出怨言，怀疑老爷不是人。也就是说，以前大部分人同意营老爷，现在是大部分人不同意营老爷，何况时间也来不及。”
弧剑剑微笑着陈述已见：“各位大爷大伯大叔，老爷究竟有没有？似乎已经不是这个时代的主题。
“我出门二十多年，从来没有拜老爷。我们处在一个优质的大环境下，历史最好时期，财富数字是靠人类奋斗出来的，而不是赵公明、关公、比干、范蠡他们恩赐的。
“上世纪八十年代，自从我们恢复游帝君以来，虹村是好了还是坏了？一目了然。而溯流而上，我们村全民扫盲后，大家都有了文化，都有信仰，精神焕发，为什么还要纠结这些神鬼活动呢？
“以前春节期间娱乐活动少，情有可原，现在什么世界？我看不应该！劳民伤财，不值得提倡。游帝君和祭东风塔又截然不同，祭塔是我们的根本所在，是优势传统文化，游帝君则是虚无飘渺，看不见摸不着，少部分人爱好和强加摊派，吃力不讨好，还有安全隐患，该觉醒过来了！
“方向错了，目的地不是渐行渐远，就是背道而驰，应该还有比营老爷更好的方法改变我们虹村的前进弧度，而非一成不变。
“何不试一试？
“穷则思变、自力更生永远是老百姓改变命运的第一法宝，而东方塔则是我们的精神依托、不死定律。时代变了，我们的精神生活必须在传承基础上服从变革，诸如虹塘不能只养鳞鲤草几条淡水鱼。
“各位前辈，虹村为什么不组织读书比赛？以前牵弦笑曲、下棋猜谜、拔河摔跤该多好。
“不是我吝啬，钱要用在刀刃上。我认为，就是天天游帝君，他也是只民间神话故事而已，不会给我们的未来生活创造真正物质财富。”
老人组七成员都赞同，似乎有了主心骨，天降定海神针，他们交头接耳，立马决定，虹村取消营老爷。
弧辉泽接着表态：“剑竹提到读书比赛，我第一个赞成。我同时主张首次比赛主题——评读《红楼梦》有感。”
弧清流反对：“叔辈，不行，如今虹村几个人像你一样读过《红楼梦》？那比天书还奥妙，我们想读也读不懂。民间文学，门坎要放低，再慢慢调高，我主张先来——评读《水浒传》。一百零八好汉，该出手时就出手，多好！”
弧清晨亮开嗓子：“我主张——评读《西游记》！”
“不要以为你爷爷吹过‘糖猴’就以为和孙悟空结下不解之缘，有些人比你更精通七十二变。”弧辉泽“打击”弧清晨，“清晨，你动一下尾巴，我就知道你是拉尿还是拉屎。”
……
弧清楚害怕慢说无份，也插话：“你们勿吵了，我主张先来——评读《三国演义》，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多好。央视还有《品三国》，多精彩！三国三国，三结义，三顾茅庐，三分天下，三出祁山，生生不息。我们目前需要的就是团结，大团结！”
“慢慢慢！六出祁山被你对半砍。清楚不清楚，不清不楚，先罚三杯酽茶。”弧辉泽马上就要执法。
大家发言有的相当热烈，有的慢条斯理，有的似连环炮，有的……
“大家不要吵了，再听听剑竹的意见，我们放的都是空炮，热闹热闹而已。”弧清流主张，“他才是真正的读书人，在深圳二十多年，听红梅说，他读过的书足足一火车。”
辉泽忙纠正说：“是一卡车吧。”
“一样一样！”弧清流可爱地解释。
大家静听。
“大伯过奖了，说实话，我在深圳读书，是一种消遣，是一种打发时间，走马观花，读后就忘了，没有多少记得下来，不可取。要我说几句，我就说一说。”弧剑竹站起来，心里怪梅姐嘴多，“大家刚才所说的都是四大名著，中华民族文化瑰宝。我认为，第一次读书评奖活动，四部一起评读，来一个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各位前辈认为如何？”
“好，一碗水端平。”弧清流同意，大家也都点头，“大家定一个交卷时间，不能作弊。”
“辉泽大爷讲一下奖励办法。”弧剑竹提议。
“好！”弧辉泽扬扬手中资料，念了一遍，大家听了面面相觑，尔后才会心一笑。
“外村人能不能参加？”弧清晨突然问。
“可以！”弧剑竹回答，“各位前辈，在端午节前收卷行不行？”
“够了，时间充足！”弧辉泽回答。
议论纷纷，各抒己见，或“笑”声，或“骂”声……
弧剑竹手机响，是红梅打来的，“剑竹，过年了，我还要去看一看菊阳，你去不去？”
“过十分钟，我打电话给你。”弧剑竹回答，他转身问，“各位前辈，刚才梅姐问我去不去看菊阳，我想听一听你们的意见。”
“不用去！”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疯狗乱咬人。狗改不了吃屎！”弧清流愤慨地说。
“好心被雷劈！免理他。”弧清晨面色很黑。
“吃里扒外，蛇蝎心肠，虹村败类，早该除名。老天有目！”弧清楚说。
“吃老人的血汗钱、棺材钱，断子绝孙，三世未超生。”弧三妹说，眼圈发红。
……
“那我就不去了。”弧剑竹笑说，他给红梅去电话，“梅姐，我不去了，你去吧。我叫人载你去。风雨兼程，小心感冒！”
“不用，我开电动车，我有雨衣，二十分钟路而已。”红梅回答，又吩咐，“没有其它大事情就早点回去，小馨这时候要人陪。”
……
弧红梅顺利见到弧菊阳，他比上次又胖了，她心里骂他：没心没肝！
表面上：“菊阳，过年好吗？”
“托你的福！我在里边简直就是神仙的生活。”弧菊阳感激涕零，声音哽咽，“下雨吹风，天寒地冻，你还来？以后不要来了，可能春节后就要开庭了。”
“剑竹本要来，被村里的老人绊住了。”
“不要提他。他来了我倒不高兴。两面三刀。”
“你这样说，我就不高兴了。上次几包宝斗饼收到没有？”
“我也是肺腑之言。”弧菊阳也很生气，“收到，可我只吃到半块而已。”
“吃多少就多少，你以为还在自己家里。有什么事情快说，我家里还在炊粿。”
“现在还炊粿干吗？”
“剑竹妻子爱吃。”
“管那小妖精干什么？提到她，我替你打抱不平，他是故意找一个长的像你一样的女人来气死你的。他娶了她，就等于侮辱你！你还为她炊粿？”
“剑竹说的没错，你真的走火入魔。你知道什么？于馨是我干女儿。”弧红梅失望地说，眼睛发红。
弧菊阳怒目圆睁，丢下话筒，扬长而去。
……
弧红梅回到家中，双手冻得发紫，牙鼓不断叩响，可她没有后悔去这一趟。
弧剑竹见红梅眼睛浮肿，心情阴郁，生气地问：“他又异想天开？”
“无可救药！我以后不去看他了。”弧红梅沙哑地说。
“声都变了，肯定冻了。”
“同乡一场，同学一场，同事一场，我又放不下他。气死人！”弧红梅也有苦衷，“既然如此，一刀两断，我也就无牵无挂。他连小馨也骂，气死人！”
夹起两个“真追”粿（糯米粉外皮，包甜豆粉心，月饼大小），招呼：“小馨，快来吃。”
弧剑竹也趁热吃了一个，又软又香。
“干妈，之前我还没告诉你，我为什么恨他？今天我才清楚，那时候，他都已经破产了，还心怀不轨。癞蛤蟆！”于馨愤气冲冲。
“他已自我坠落，没资格让我们议论他、可怜他。说了嘴臭。我们高高兴兴过年。”弧剑竹概括一句，以为总结。
“真的是无药可救。”弧红梅说，似乎还是喘不过气来。
弧剑竹挥动右手，最后表决：“不提他了，以免污染环境，破坏气氛。”
弧红梅补充：“今年没有年三十，只有二十九夜，你们四人一定要来家吃年夜饭。我二十多年单独过年了，今年大年夜一定要热热闹闹。”
弧剑竹建议，“多累啊！去酒店吃吧？”
弧红梅坚决不同意，“不行！没商量余地。有钱了，要时刻想起没钱的尴。”
“干妈，辛苦了！”于馨一边吃真追一边感谢。
红梅满脸堆笑，“小馨，不辛苦。有机会让我表达，你吃的合口，我真的很高兴。”
弧剑竹总是搅局，他说，“不合口也要说合口，就像猪血菜。”
于馨白了他一眼，“干妈煮的是舌尖上的猪血菜，不像路边摊。”
此时，弧剑竹手机铃声……
门外的春雨，像一个“大号乞丐”，学到了吴六奇乞讨的精髓，赖在虹村过年了。
附件：
虹村读书有奖活动公告
读书对象：《三国演义》
《水浒传》
《西游记》
《红楼梦》
比赛主题：评论，读后感（3000字以上）
交卷时间：明年端午节前（纸质、电子版均可）
奖品：
一等奖4人，每个人奖红木书柜兼写字台1台（价值3800元）
二等奖8人，每个人奖精装《资治通鉴》1部（价值1200元）
三等奖16人，奖每个人精装四大名著各1套（价值800元）
优秀奖32人，每个人奖文房四宝1套（价值380元）
虹村老人组
虹村发展有限公司
癸巳腊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