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的于馨,肤色还是白里透红,她不同于俄罗斯、乌克兰那种女人白里透红,苹果红;不同于东北、西北那种女人的白里透红,大枣红;也不是四川、湖南那种女人的白里透红,辣椒红;她是那种苹果红、大枣红和辣椒红的平均值,属于虹村的自然红,皮肤中有一种游动着活跃的灵魂,根殖于细胞中,忽隐忽现,仿佛呼之欲出。
弧剑竹和她玩耍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情不自禁、如痴如醉就咬上她一口,不论哪里都妙不可言……
弧红梅经过认真研究,得出结论:于耿周的肤色是那种刚强的灰色,王宁惠的肤色是那种芋艿白,他们的结合,不可能生产出于馨的肤如凝脂、色如丹砂……
虹村弧氏也传说其祖宗来自河南某地,可族谱没有记载,祠堂没有对联,倒不如说是九死一生的“……”之类,都有文章,后代子孙说起来更加津津乐道、威武不能屈……
弧红梅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也忧心忡忡,她们母女之情或许真的一步之遥,可她敢跨越吗?
至于弧剑竹,老天给他掉下来一个妻子、女儿和红颜知己,足够让他享受三五十年后半辈子,他早已满足,而且有些方面已是“弱智”起来。
“剑竹,你总是手脚痒,我浑身上下都被你摸熟了,皮肤松弛,胸下垂。命苦!”于馨装得无限凄凉、有感而发,“哀叹”连连。
“谁教你愿意嫁个我这个木头人?”弧剑竹反诘。
“当然不愿意,但鬼使神差,成了失足少女。”于馨装的伤心,反转又说,“我问你,特别二十多年来,你晚上更深人静失眠抑郁症,怎么过?”于馨怜爱而好奇地说。
“看《红楼梦》呀!”
“意淫!”
“过了过了!你也发育十几年了,你怎么过我就怎么过。我的脑海里,始终有‘你’的存在。没想你的时候,一个枕头,足以解闷。”弧剑竹双手又觉得没地方放了。
“别拧我,我要报警了!”于馨拍着弧剑竹的手臂,“来虹村几个月了,事情一个接一个,我还没来得及问。”
“夜深了,明天才问。”弧剑竹反对。
于馨侧身夹着弧剑竹的右腿,“央求”说:“就问一个问题,其它的改天再问。好吗?”
“就一个!”弧剑竹重复。
“一个!”于馨举手保证。
“问,快速,时间紧迫。”弧剑竹总是手痒。
“我查遍了百家姓,又搜索各网站,有符姓、胡姓、虎姓、狐姓等等、等等,就查不到弧姓,怎么解释?”于馨得意非凡、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似地。
“看你挺有知识的,佩服!不过,我从来没有查过,有和没有关我屁事!”弧剑竹说粗话了,补救,“不过这个是小问题,原来创祖的时候,也许虹村祖先姓狐。你查不到弧姓,不影响虹村的存在,不影响我的生活。何况你查的是《百家姓》,又不是千家姓万家姓,若弧姓排在“一0一”“一00一”“一000一”,你怎么查?”
“如实回答!不要偏题,不能耍嘴皮子。口出脏话,强词夺理。”于馨揪着弧剑竹的左耳,逐渐加重力气。
“放开我就回答。”弧剑竹求饶。
于馨放开了,“不怕你姓狐,还是姓狸,自从你摊上了我,你的苦难就开始了,这辈子跑不掉了,再也没有办法狡猾了。我不是香口胶,我是墨斗鱼。”
“这种苦难,我喜欢。”弧剑竹在喉咙里说,脸上乐滋滋地,“小馨,我明天买墨鱼须回来,炸给你吃,很香很脆的。你可能没有吃过。”
“怎么炸?”于馨上当了。
弧剑竹美美地说:“洗干净,放入开水烫半分钟,捞出晾干,粘上鸡蛋和面粉浆,再放入橄榄油炸至微赤,捞起放盘,配好酱料,完了!”
他的手总不老实在于馨的肚脐边弄来挖去,挖了又挖,同时他已经听到于馨吞口水的声音。
一听到厨房的橄榄油,于馨心里笑了,“剑竹,感谢你的橄榄油!”
“那是!我的橄榄油来自西班牙,原装原瓶进口,当天收当天榨,鲜美,油中黄金!可直接用于孩子皮肤,按摩推油,冷盘,老年人生活更离不开它。”
“小声点。爸爸妈妈还没睡的话,就听到了。”
弧剑竹吓了一跳,扮个调皮脸,噤声偷笑。
“你真坏。”于馨娇羞地笑骂,“言归正传,为什么虹村不姓狐狸的狐,改为弧线的弧了?”
“于馨,你的肚脐生虫了。”弧剑竹闻一闻手指。
“痴呆!不要跑题。”于馨故意板起面孔,“我的肚脐我清楚,一天早晚喷了二次香水,你不用拿它做文章。没文章可做,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回答对了,我有奖励。”
“好吧好吧!”弧剑竹装得无可奈何的表情,“虹村为什么姓弧呢?”
“问你呢?答不出来,后果自负。”于馨严肃地警告。
“小馨,今后罚我做俯卧撑,次数减一半行吗?”弧剑竹总是搅局,避开话题。
“正题正题!”于馨像幼儿园教师,似乎还手擒教鞭,“此一时彼一时也。”
“好吧。自古以来,各村寨,为了炫耀有文化,有来处,有底蕴,总有一个美丽的‘童话’‘神话’之类包装。像石古棚狗头王族的狗头人身传说,夸张而精彩。”弧剑竹又把手向于馨腋下伸进去,“据一代又一代传下来,祖宗刚来虹村的时候,本姓狐,狐狸尾巴的狐。小道消息,据说是避难来的,逃命。带有钱,现在说,潜伏起来。自从祖宗来了,不久改朝换代,天下太平,便开始建祠堂,却发现彩虹不见了,了不得!后来,初冬吧,挖番薯的时候,有一个不速之客,自称风水大师的,路过,讨水喝,宾主相谈甚欢,祖宗就请教他,他说,若要彩虹重见天日,第一,必须建塔,以男子汉大丈夫的阳刚之气召唤她(彩虹)。名为东风塔,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东风塔也叫东方塔、镇风塔,风水师总有理由,口若悬河,有祸说到无。这一条祖宗同意了,因为祖宗有的是钱,十八戏囊,不!百八戏囊都有。”
于馨着急问:“第二是什么?”她把弧剑竹的手指拉上胸口上。
“第二条么,提议祖先改姓改名。祖宗很为难,自古以来,坐不改姓,站不更名。大师说,不改姓改名不仅从此没有彩虹,还要断子绝孙。这一下祖宗害怕了,于是决定改姓。根据大师的提议,只改字不改音,狐变成弧,东升改东生。恰好!彩虹也是一条弧线,从东方升起。年底,大师把他的女儿‘下嫁’过来,翻转年夏天,彩虹回来了,有时候不止一条,妻子也怀孕了。皆大欢喜。当然,这时候,东风塔尚未建好,设计方案由岳父主持,原来这个岳父也想在虹村住一辈子。大概就是这样意思。”
“这么简单?你编的还是祖宗编的?”于馨抚摸着弧剑竹屈起的肋骨。
“肯定不是我编的,添油加醋难免。老子英雄儿好汉,都想出人头地。听说祖宗是举人出身,改朝换代,也就没有了官职。范进中举都疯了,可我祖宗没疯。祠堂门口有旗杆为证。二副,一副是总兵的。显赫!”弧剑竹只好补充。
“范进我不认识,弧剑竹我认识。”于馨左手好像碰到了“它”,连忙缩回去,转问,“深圳有一个弧光,你认识吗?”
“不认识。或许是曾用名、笔名之类,正常人不知道。”弧剑竹搪塞。
于馨不再追问,只循正题:“有钱祖宗的祠堂一定很壮观吧?为什么会倒塌,当然,雷峰塔也倒塌。”
“风马牛不相及,不可同日而语。”弧剑竹阻拦她,“说来话长,明天晚上再讲。早点休息,我们明天去老人组谈事。”
“我不困,你说,我等一下就奖励你。老人组能有什么事?你只是配角中的配角。”于馨亲了他,“你如果喉干,就吃我的……”
弧剑竹吻了她,吸吮两口,继续说:“既然你有兴趣,我就讲。弧家祠堂,在全县甚至全潮州也是数一数二的,雕梁画栋、嵌瓷灰塑自不必说。为什么会倒塌?其实是现在老人组组长清流大伯放一把火烧的。那时候,他是第二任生产队长,八十年代叫村长,大队叫乡长,那时候基层农村建制很乱,改来改去的。”
于馨倒吸一口冷气,紧张地问:“烧了祠堂,那不成了不肖子孙、千古罪人?”
“可是,全村人都拥护他放火。”弧剑竹平静地说,“那时候,工作队要把虹村的母亲们拉进祠堂‘阉割’,老人不干了。他们硬闯进去,清流大伯忍无可忍,真泼油点火了。”
“我不能理解,怎么能说阉割?那是阉牲畜的专用术语,或太监专用字。我反对。”
“都差不多。虹村都叫阉割。辅助材料。”
“大伯后来有罪吗?”
“当然,杀人放火,自古以来重罪。清流大伯判十年!也好,如今弧家祠堂改名虹村敬老院,不费吹灰之力。”
“也叫轮回?”
“小馨,睡吧,别猜了。”
……
弧剑竹来到老人组,七八个老人早已在等候。
弧辉泽大爷泡大庵老丛水仙,茶韵浓郁,回甘无穷。弧剑竹喝一杯,张口摇头,说:“爽!”也不知道是他习惯了还是恭维话。
突然,有检察院来人找弧剑竹:“根据犯罪嫌疑人弧菊阳举报,他说有两亿元脏款投放在你公司,是否属实?”
“你们不会查吗?”
“我们也想走一走捷径。”
“那我告诉你们,不可能,一派胡言!”
“有需要,我们再找你。”一阵风,他们告辞了。
“疯狗乱咬人。”辉泽大爷喷血似地说,“我提议,逐出《弧氏族谱》。”
议论纷纷,打抱不平。他们也就毫不遮掩地告诉弧剑竹,虹村此次受弧菊阳集资案牵连共八十一户,损失金额八千九百多万元。
此时,弧菊阳像一只秋后蚂蚱,可阴谋诡计“嫁祸于人”初步凑效,他会不会狐狸一样蹲在虹桥看守所七号监室三角头窃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