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午后时刻,阳光热辣,天蓝风静,老人组组长弧清流一声令下,水闸开启,虹塘开始蓄水了!
压在于耿周、王宁惠心头的一根横向松木终于挪开,他们感谢弧红梅的大度、冷静和机智,也许这才叫做母爱。她就像一只母鸡,老鹰俯冲时,她奋不顾身迎上去,顽强拼搏,不怕流血,不怕牺牲,用翅膀和生命保护自己的儿女。
于馨还蒙在鼓里,若无特殊情况,她可能在近期内无法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
既然于氏夫妇捅破了窗户纸,弧红梅也就决定正面告诉剑竹有关于馨生身的真相,弧剑竹皱着眉头,故装轻松地说:“梅姐,这件事情,我早已知道。”
“是吗?”弧红梅诧异,“福尔摩斯还在你的心中?”
“是的,去年,我已经把你们的头发送广州有关部门检测,你们的DNA链条线路是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亲母女无疑。”弧剑竹转而严肃地说,“梅姐,我会把检验报告发给你。之前,我是断定你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你第一眼见到于馨,就知道答案了。”
“资料不用发,我还不相信你吗?”弧红梅顿时泪水汪汪,“谢谢你告诉我科学鉴定的真相,也谢谢你对小馨的千般呵护。是我对不住小馨,至今她还认为自己是于氏夫妇的亲生女儿。当然,于氏夫妇是一对合格的父母,在养儿育女方面,胜过我这个亲生母亲百倍不止,否则培养不出这么优秀的女儿。其实,虹村人都不知道我生下一个女儿,我也清楚这件事情对小馨的杀伤力。我除了再次感谢你对小馨保密,还希望你暂时不能说漏嘴。别看我们经常说她傻丫头,其实她聪明得很,一有风吹草动,她就知道天气要变了。”
“梅姐,我有设置防火墙,放心。”弧剑竹保证。
“是不是你先知道她是我女儿后,决定娶她来报复我、羞辱我?”弧红梅不甘心地问。
“梅姐,天地良心!”弧剑竹扮鬼脸喊冤。
“叫妈!”
弧剑竹苦笑,“叫不出口,也不能叫啊。小馨比你精灵得多,她早有怀疑。用大智若愚来形容她,不为过。不要因小失大,后悔莫及。”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
弧剑竹话头一转:“木已成舟,不说于馨了。那个李完蛋有没有信息?”
“你都叫他完蛋,完蛋了还有什么信息。要是他汶川地震幸存的话,他可知道我的地址。近日来,我发现那个川籍民工越来越像他的背影,可他偏偏叫李返,又能站着拉尿。你好好回忆一下,真剪假剪?”
弧剑竹坚定不移,“真剪,血淋淋!”
弧红梅陷入沉思,好久才说:“先就这样吧,胡猜烦恼,隔墙有耳,慢慢调查。”
弧剑竹挪开话题:“好吧。今天虹塘验收,他也是小工头,我们一起去看看,逾期三个月了,如果按合同,要扣工程款百分之二十,回头商议一下,其实他们也不容易。”
弧红梅公事公办:“不扣工程款,也要事出有因。”
“生活么,总要有波澜,否则死水一潭。”弧剑竹的相貌,比刚回来那时候又有变化,眉结打开,眉门舒展,眉毛展翅,皮肤粗赤,嗓门变大,“时间到了,我们去吧,免得大家等太久。”
八月十五上午十点,虹塘周围三千多米长的塘坝全部竣工验收,早日忙碌的民工放假;有的去逛商店,买心适物品;有的在工地宿舍里打牌,下棋,玩游戏;有的则关心验收是否通过,蹲在坝沿倾听、抽烟等待。
十几个大小工头一边抽烟一边忐忑不安,脸色黑乎乎地,黑色的衣服,黑色的水靴,黑色的脚手,白色的烟圈。
经有关部门检验,工程质量合格。
虹塘工程今日的圆满完成,也凝聚着于耿周和王宁惠的热情和心血,他们画出的图纸,堪称经典。
坝头处,弧剑竹和李返打招呼,他只嘿嘿傻笑着,声音便不沙哑,他有自知之明,不敢伸手那双老茧长满、硬梆梆的手掌和弧剑竹握手。仿佛他们一个在阳处,一个在阴处,彼此间在相互侦探。
弧剑竹笑容满面地说:“朋友们,我代表自己和虹村谢谢你们的贡献!”
大家彼此客套一阵,听说马上可以领到工程全款,民工最为兴奋。
由弧红梅宣布工程验收结果:“各位师傅,工程完工了,谢谢你们辛勤劳动。说是工程验收,我们只是走马观花而已,因为我们每天都在验收。由于塘土清理拖延时间的缘故,所以我们决定不扣你们的工程款。下午,财务部会把余款打入你们的帐户,注意查收。祝各位身体健康,后会有期。”
一阵阵响亮的掌声,回报这位“丑陋的管家婆”。
弧红梅最后说:“另外,今天由公司出钱宴请你们,你们自己安排,要在晚上聚餐也行,每桌八人,每桌按八百元标准,包含酒水。”
李返突然回答:“谢谢弧总关心,万分感激。”
他声音低沉,宛若来自一个遥远的彼岸,又具备惊人的吸引力。
弧红梅征询:“剑竹,还有没有话说?”
弧剑竹问李返,“你们是离开还是留下来,若想留下来,虹村所有石篱砌筑由你们来完成。”
“愿留!”大家都愿意留下来,磨拳擦掌,准备再大干一番似地。
“那你们必须再和公司商议后面工作和签订合同,避免以后产生纠纷。百年大计么,质量第一。”弧剑竹一番告诫,“我们如今所干的事业,都是快乐事业,不快乐,我们就不干,否则,出钱买痛,何苦?”
民工开怀大笑,目送弧红梅和弧剑竹他们一队人离去,他们还议论纷纷。
整个虹塘,最大池容量水面足足六十五亩,正常蓄水面六十亩,虹溪上游有两大引水工程,确保池塘水量充足,质量保证。塘坝最深为七米,最低为一点五米。坝面为八米宽水泥浇铸,内面为花圃。每隔一百米一个塘隙,宽三米。池中十字形交叉两条九曲迴廊,各设有凉亭八个。莲花、浮萍已经种植,清水继续在慷慨输入……
一群人站在塘尾入水口观赏,白花花的泉水,欢声笑语注入虹塘,观众争相拍照……
弧清流提出要求:“贤侄,将来钓虾比赛加我一名。”
此时,弧剑竹已经有事走开了。
“你?”弧清楚愣了,笑了,“老了,剑竹刚才向我们告辞,你没听见,没见他走?”
“哦,忘了!”弧清流乐了,“清楚,难道你不想回味?儿时故事,近来一幕幕在我脑子里回放。”
“想归想,真干,会不会笑掉人家大牙?”
弧红梅许诺:“公司负责给你们再镶。”
“太好了!”
“那我也报名。”弧清楚丢下“假面具”。
“我也算一个。”弧辉泽老师也不甘落后。
……
“叔公、大伯、大叔,不用争,大家都有份。塘坝这么长,要容下多少人?成千上万。”弧红梅笑着安抚他们,然后问,“三婶,你说我们现在最想做什么?”
“吃牛饭!”弧三妹回答,又掰开了,“钓虾比赛,更离不开我了。”
“三婶,真的?”
“有假包换!”
“三姐,我记得那时候塘主是你四叔。”弧清晨冒一句。
“你懂个屁!”
南风吹过,大家开怀大笑。
“要谈我的历史,只有一个男人比较清楚。”
“谁啊?”
“咸涩佬弧清仓。”
“这不等于没说。”
……
过了一会儿,他们又聊到棺材,弧三妹说:“我惦念那株古枫,倒下的时候,锯一截装骨灰。”
“古枫不能死,古枫死了,喜鹊怎么办?”
“有榕树。”
“榕树太矮。”
“这个问题,我们还是交还给喜鹊自己处理,我们回去填补肚皮。”弧清晨建议。
“对了,清晨的爷爷今天祭日,该早点回去跪拜。”弧清明提示。
反正习惯了,弧清晨不理会后面同伴是怎么调侃他,就头也不回地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