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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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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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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村纪事》连载

第七十章 小弧出世

清明前后插的秧苗已经长高大茂盛,于馨跟着剑竹走进田埂,她举起右手才能摸到剑叶,大为惊讶,问:”剑竹,这有多高?”

弧剑竹笑答:“两米以上。坐在稻穗下乘凉,就是今天这个样子。”

于馨兴奋地问:“这是什么水稻?”

弧剑竹一边扶着于馨前行,一边回忆说:“这是虹村香米,也叫贡米。一种原始野生水稻,有五百年种植了,多亏清流大伯年都有种,才保留下粟种。清朝时代,这些大米全部送到京城,皇家特供。这种香米有四个特点:第一,田地不能太肥,而且低产;第二,高度超两米,稻秆小指大;第三,一锅饭只要掺一把香米,满锅生香;第四,只能在虹村种植,移植到其他地方则香味消失。农产奇珍,米体饱满,富有光泽,粒粒如珠,桂香扑鼻,沁人心脾,食欲大增,有“珠米桂香”之称。这些都是形容词,夸张自古以来就是商业手段。以前亩产量二三百斤,现在五六百斤。市场每斤香米卖到八十元,谁吃得起?我以前吃过,煮的时候香过三家,吃的口感比不上五常大米。可酿的酒特别醇厚,制作的米粉嚼头十足、耐人寻味。”

于馨马上提议:“剑竹,我们何不做做香米的文章。”

弧剑竹点头赞赏:“有道理,虹桥本身就是一个米粉消费大县,酒量更不得了。把大米升华为高级产业链,既可以增加就业单位,也能够创造高附加值。你转告干妈,这件事情由你来主持。”

于馨笑吟吟说:“谢谢你剑竹,我很愿意试一试!”

……

五月节(端午节)后第一天,来自四面八方的信息已经证明,“竹叶包沙——假粽(壮)”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在虹村,这是孩子们“煮沙饭”的道具;另是泛指外强中干的人徒有其表,而内在空虚,可以解释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另指身体虚弱者,表象看起来肥头大耳,其实是假壮,亚健康状态。

也在这一天,艾滋病毒携带者“弧菊阳非法集资案”开庭审理,一审他被判有期徒刑九年。

弧菊阳瘦成一条“刺”,眼窝深陷,神情颓丧,声音沙哑,他艰难地抬起头来,当场表态不上诉,认罪服法。对于他来说,判九年和判无期徒刑没有区别

有听众愤愤不平说:上诉,他还有条件和精力吗?

有人咬牙切齿:就该判他死刑,立即执行。

……

节后第二天,虹桥矿泉水厂卖出第一车矿泉水,五十吨,获利六万元。

虹村人惊讶万分,喝着甘甜的矿泉水,弧清流叹惜说:“千百年来,我们流掉多少银子啊?”

种种成果表明,村民对弧剑竹佩服得五体投地,对弧菊阳却是恨铁不成钢,都是早日三剑客成员,人家弧红梅也还做出了牵线搭桥的作用。

……

节后第三天,虹村老人组收缴读书比赛征文。

弧剑竹大为震惊,除了虹村几个老人,再也没有人应征。他质询:“是没有人读书还是读后没人写,不读书还是不当一回事?”

从东风寺反馈的信息,借书读书均属零星现象,对书本的反感,仿佛来自某种反抗的细胞。

“既然如此,图书馆就不要建了,不仅成摆设,还浪费钱和土地。”弧辉泽愤怒地说。

弧剑竹便没有受到打击似地,诙谐地说:“辉泽老师,我认为,读书靠自愿,只有当读书是一种快乐享受,才可能去认真读,要养成这个习惯氛围,必须持之以恒,当发生质的变化,认识扭转了,读书不再受饥笑、打击、负担,风气才可能走上正轨。我建议,不管多少人交征文,都必须重奖,我建议在原有奖赏上再追加一倍奖赏。图书馆,不仅不能半途而废,要加快速度建设,追加预算,以一流环境吸引读书人。我之所以能走到今天,不负东风塔,是因为我在深圳埋头读了二十多年书。高尔基说,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段。今天也是。弧菊阳之所以走上不归路,是因为他平时不读书,以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为生活方式。”

“活教材,好!”弧辉泽鼓掌,另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已说服家人,决定把这间书斋捐献给公司,也叫物归原主。这里原来属于弧家大院的书斋,是我爷爷和清仓的爷爷打赌获取的。本来就令人不齿,何不经过智慧,变成虹村的美谈,我是这样想的。我们也要把这些不光彩的往事贴上墙,警告后代子孙。我们的后代,不要遮羞布,不用藏着掖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很有必要。我们必须采取‘自救运动’,否则将被历史无情淘汰。以前我们还可以抱怨条件差,贫民窟,现在呢?”

“谢谢您,辉泽叔公!”弧剑竹带头鼓掌,改变称呼。

“见外了。我总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总走在清仓的脚后,惭愧得很。比起你来,形象一落千丈,我恨不得钻进地下,无颜见江东父老。”弧辉泽说着说着,眼睛已经湿润。

……

是夜,于馨被吵得睡不着,摇着剑竹问:“窗外什么叫,为什么不困不睡?”

弧剑竹惊讶地说:“连这个也不懂,春天的爱情,天籁之音呀。”

于馨又拉着他耳朵下通谍:“快说。”

弧剑竹念出一首诗:

咏蛙

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

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于馨忽地坐起来,兴奋得像一个孩子:“这就是蛙声十里?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我太幸运了!剑竹,你的成功,离不开这蚌声。”

弧剑竹苦笑着拉她睡下来:“如假包换。别冻着。别冻着孩子。”

于馨突然来了劲头:“大地飞歌。剑竹,起来穿衣服,我要去看,你带我去。”

弧剑竹左右为难,昏头昏脑。

……

一转眼之间,虹塘下百亩水稻已经“饱柜”,眼看就要扬花吐穗了。

芒果已黄,于馨吃了一个又一个,她边吃边赞:“又香又甜,又甜又香。剑竹没骗我,天堂一定没有这种水果。”

“不能吃太多,芒果虽补,也是很热气的。可以醮点酱油吃。吃三个就行的。”弧红梅劝告她。

吃罢芒果,弧剑竹带她去参观水稻田,他小心翼翼搀扶她,还替她拍了几张像片,天气热,一会儿,便返回弧红梅家里。她还想吃黄橙橙、甜蜜蜜的芒果,却已被红梅藏起来了,气得她小声嘟哝:“吝啬鬼。”

喜看稻菽千重浪……

再过一个月,收割机进住塘下,不用几天,水稻就收割完毕。村里老人感叹:“以前为什么没这家伙?”

……

回头看!九月一日,于馨入住虹桥医院妇产科产房。按照她爸爸妈妈、干妈的意见,一定要她去深圳待产,弧剑竹也同意,可于馨不同意,故只能在家乡这里生产了。

于馨坚定不移地说:“干妈你们不是说,以前虹村产妇都是业余接生婆接生,生锈的剪刀,抹布,一盆开水,热气腾腾,生死由命。我要天天看着你们,干妈不去深圳,所以,我也不去。月月查,胎位正,何况我已吃了三个苎叶粿,还怕啥?”

“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有条件。”王宁惠做最后努力,“后悔莫及。”

王宁惠指望女婿决断,他当然有办法,然而,他弧剑竹呢?他指指于馨……

“我们五人投票,少数服从多数。”王宁惠看着丈夫,她不得不另找捷径。

“我同意去深圳,广州也行。”于耿周举手表决,明显是夫妻商量好的。

“我不去!”于馨说,眼神勾着弧剑竹。

“我只能听于馨的。”弧剑竹摊开双手,皱眉头。

“气管炎!”于宁惠居然说出口。

弧剑竹傻笑着,心里回答:“有遗传。”

四人的眼光都落在弧红梅身上,她“嘿嘿”两声说:“我居然成关键性人物,责任重大。按主观,小馨是该去大城市医院生。”王宁惠松了一口气,只见红梅继续表态,“客观又摆在这,虽然交通方便,也是远隔千里。一路颠簸,容易出事。既然小馨也喜欢在这里生,大姐大哥就依她,高高兴兴、平平安安地顺产,生一个大胖小子,皆大欢喜。”

王宁惠不高兴地反讥:“你怎知道是大胖小子?”

“虹村经验么。”弧红梅认真地回答,理直气壮。

“又不是你的经验。”王宁惠顶杠,她顿时感觉到了大权旁落的不愉快。

“妈干妈,你们要辩论的话,我就不生了。”于馨使出杀手锏,果真效果显著,她们都住口了。

弧红梅苦口婆心:“傻丫头,瓜熟蒂落!生肯定要生的,我不信你能憋住?”

于馨被逗笑了,转而对王宁惠:“妈,是你提的,少数服从多数,又想干吗?一个教师,四比二还不服输。”

于宁惠无计可施:“鬼丫头,哪来四比二?”

于馨指指肚子里的孩子,“我代表他。”

大家都被她的单纯和幽默逗乐了,结果只能依她。

弧剑竹有事离开,红梅也有事,留下爸爸妈妈陪护,王宁惠还想最后争取,被丈夫阻挡……

下午三点,弧剑竹被叫到医院去,他冲上三楼,签了字,于馨已被推进待产室,纵使一切顺利,还是令人紧张不安。

弧剑竹他们四人站在待产室门口走廊,来来回回,躁动不安……

“叫你找那个熟悉的王医生,就是不听。”弧红梅小声责怪弧剑竹,来回来去,焦急万分。

弧剑竹安慰她:“李医生都一样,放心!你看芸芸众生,不是越来越多,马路上越来越拥挤。”

弧红梅白眼以对:“说了也没用,来不及了。高丽水拿着,等小馨出来给她喝,刚才进去前已经喝了一半。”

四点钟,弧剑竹被接产护士叫了进去,于馨紧紧抓住他的手,额头冒汗,却微笑看着他。

他握紧拳头,鼓励她:“最后一厘米,加油!”

于馨被逗笑了,一笑就轻松。

弧剑竹帮她擦拭脸上额头上的豆大汗珠,让她咬住毛巾一角,竭尽全力。

一个小时后,孩子顺产,哭声震天,母子均安,护士抱孩子去洗澡,医生替于馨缝针……

“医生,缝几针?”弧红梅痛心地问。

“三针!”

“剑竹,红包!”弧红梅连忙提醒。

“差点忘记。”弧剑竹从背包里摸出几个红包,大的一个交给医生,小的送给护士,皆大欢喜。

于耿周夫妇推着女儿回房间,问个不停,医生却强调产妇必须好好休息。

王宁惠去几次育婴室看孩子,怕被掉包了。她又犯愁,孩子不哭,她找医生问,医生回答:“以后就知道,不哭的孩子好带。”

王宁惠不仅要感谢这个孙子,她也要感谢这个女儿于馨。自从于馨进入她家门,她的家才像一个家。那时候,她们夫妻的工资几乎百分之六十用在于馨身上,于馨也争气,一路上健康成长、成绩优秀。

“妈,你想什么?”于馨突然问,“做奶奶了,高兴吧?”

王宁惠激动得泣不成声,“当然高兴,谢谢你给妈带来这么多快乐。”

于馨:“妈,你怎么也见外了。你去抱孩子过来吃奶。”

王宁惠:“你有奶水了,谢天谢地!”

……

“小馨,你妈年纪大了,有事叫我。伤口还痛不痛?”弧红梅建议。

“好的,干妈!”于馨变了一个人似地,“麻麻而已,小便的时候就有点痛。”

弧红梅说,“一周后就好了,好好养!”

于馨意犹未尽,心情舒畅,恨不得把她的快乐分享全天下,“以后用得着干妈的地方很多。”

弧红梅故装嗔道,“尽会哄我。”

……

因为身体恢复正常,医院气味呛人,第三天早上,于馨就出院回家了。

弧剑竹抱着儿子,和他四目相对,有时候鼻子顶着鼻子,逗弄他玩,孩子睁大眼睛,微微一笑,仿佛他在静静地倾听,而且要做出了正确判断。

“以前的婴儿,很久都睁不开眼睛,额头的皱纹等到二三岁都未烫平。”弧剑竹回忆说,叹息一声。

“包括你吗?”于馨慢条斯理地问。

弧剑竹承认,“是的!我不例外。如今孩子一出生就会笑。”

于馨不解:“为什么会这样?”

弧剑竹解答:“营养不良。艰辛的童年,是一部教科书,我也是书中人物。”

于馨点点头:“还有这样,我原来只是听说。皱纹等这么久,拿什么烫平?”

弧剑竹开玩笑说:“炭火烫斗,南门井仔脚老裁缝借的。”

弧红梅路见不平:“小馨,好好休息,别上当,他是骗你的。”

于馨释怀:“干妈,我知道他老不正经,可我为何就喜欢听?奇怪!”

弧剑竹一边逗孩子一边逗妻子:“这就是诗的魅力。正如你是土地,儿子就是诗。说简单点,你已经上了我的贼船。”

于馨向红梅撒娇:“干妈!他看我现在没办法打他,他就肆无忌惮气我。”

弧红梅授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

床上,沙发上,地上,顿时都是婴儿用品,诸如奶瓶、奶粉、衣服、尿布、纸巾、汽车、飞机、毛绒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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