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费得炳得到报告,从住处赶到调查处时,小吃摊主已经和曹占彪一样已经变成了快乐的冤魂。当听到手下汇报说好像是县党部的人把他们送来的之后,一怒之下也不顾天色已晚,就把电话打到了余百川的家里。因为长期疾病缠身,余百川已经不能坚持再坐镇县党部上班了。听到费得炳把事情说得似乎很严重,就让费得炳直接给胡福举打电话进行质问。结果胡福举非但没有直接承认,还在电话里把话题转到了胡云鹏被害一事上来,责问胡云鹏到底是被谁害死的?还含沙射影地把费得炳骂了个狗血喷头。没等他骂完,费得炳气得一下子挂断了电话。
谭玲在一旁安慰说:“处长,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搜捕共党武装分子。与他们这些闲淡之人置气,只能使自己的性格更加暴躁,从而扰乱你应有的冷静思维,被心魔所蛊惑失去最初的判断和目标。你想一想上峰已经对我们不满已久,再不能抓住机会年前出点成绩,那么年后就有可能被调整下台。你可别忘了,那边的许世昌可一直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
谭玲的话如当头棒喝,给费得炳发昏的脑子上浇了一瓢清醒的冷水。费得炳看了她一眼,缓缓坐回到椅子上,想了想说:“是,你提醒的很对,我们不能总困惑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寻找突破才是大局。这样,以后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由你来处理,我把主要精力还是在案子上。”
谭玲一听激动地扭起水蛇腰,撒娇地走过来依在费得炳的怀里。说:“查找共党也不能太死心眼。你以为还是当共产党的副书记那会儿,一群共党就摆在那里等你抓?长长脑子学学人家方云生,搞没搞清楚真共党还是假共党,全都一枪撂倒,这死人还能跟你辩解是对还是错?报给上峰审查他们要想着要出政绩,谁还能下来细细辩解一番?”
“好,好,好,好,谭玲,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有了这个主意,以后我看谁还敢质疑我费得炳的能力。”谭玲的一席话让心情抑郁多日的费得炳茅塞顿开,他兴奋地搂紧她在布满粉霜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咳,咳,咳,咳,” 过于得意忘形,费得炳一不留神的把唐玲脸上的脂粉吸进气管,呛得他巨咳连连。
“报、报告处长,我、我。”这时候张竖横满嘴酒气慌慌张张地一推门就冲了进来,看见费得炳正在跟谭玲亲热,在酒精作用下,看着谭玲那翘首弄姿的淫荡模样,欲火焚身的他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有什么事?” 费得炳赶紧将谭玲从怀里推起,结束了与她之间的亲热,皱着眉头问道。
“是、是、是。”张竖横的眼睛和灵魂,还附在谭玲那被旗袍包裹的丰韵身体上,一时忘记了到费得炳这里是来干什么的了。
自己的女人竟然被一个下属给当面死盯着意淫,费得炳心里很是不痛快。他掏出手枪“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气急败坏地骂道。
“没事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滚!” 把张竖横吓得顿时一惊魂魄归位,腿脚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咯,咯,咯,咯,”谭玲笑得身体乱颤。
“我、我……”被他一吓,张竖横更加忘记了要来报告什么了。
“滚!滚!再不滚,我他妈的非一枪打死你不可。”
费得炳已经暴跳如雷,抓起手枪就要子弹上膛。把张竖横吓得屁滚尿流,慌忙爬起来向外逃去。只留下呵呵大笑中的谭玲,和一脸铁青的费得炳在那里生气。紧接着就是曹占彪和小摊主的尸体被人扔在调查处门口的消息,在平江城迅速传播。方云生听后更是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了淡淡地鄙视笑意。
来不及相互交流这些日子分别后的经历,方云生将成小慧在地道内安置好以后,安慰了几句就出了地道换上警服,跟老罗夫妇匆匆交代几声,便向成家方向迅速赶去。路上碰到几个同事,一边低声议论出事的过程,一边急急忙忙地赶路。时候不大来到现场,方云生很快知道,季德坤手下的便衣被打死炸死四人,两人重伤,五人轻伤,这其中包括有季德坤。对于季德坤怎么忽然到了这里,大家都是一头的雾水。那些轻、重伤员和昏迷中的季德坤一起,都已经被送进了医院,其他四名被击中头部已经苏醒过来的便衣,被常国孝集中到了对面屋里子进行询问。
走进右手的房间,方云生碰到许金铸正在那被拆的墙洞边仔细查看着。见方云生过来,许金铸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方云生知道即便他怀疑什么,也不会在此时盘问自己,于是也懒得搭理他那色迷迷的眼光。转了一圈之后,便来到了对面的屋里。在这里,他看到常国孝刚问完那四个头上流血的倒霉蛋当时情况。
当着方云生的面,常国孝对他们几个吩咐道:“你们把这些人的体貌特征向技术科认真叙述一遍,争取画出他们的头像,然后进行张榜通缉。记住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治你们玩忽职守和泄露机密之罪。听清楚吗?”
“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几个便衣机械地回答道,一旁的方云生听后心里立刻就是一咯噔。心想:疏忽,纯粹是粗心大意的疏忽。看来负责进屋接应的那几个地下党成员,包括米金凯都要躲出去一阵子了。否则,就很有可能被搜查发现。好在技术科的画像还需要一些时间,马上去通知他们倒还来得及。
想到这里,他故意对常国孝说。“常叔,我看这里也不用我帮忙,那我就先回局里去跟田副局长汇合,看他有什么安排。”
“可以,你去吧。哦,对了,你把他们几个也带回局里交给田副局长吧,就说需要技术科的画像,他知道该怎么安排。”
“是,常叔。那我去了。”
“好,快去。”
方云生带着四个便衣向警察局方向走去。路上,方云生在问了事件发生的经过以后,故意对他们说道:“虽说你们都是季队长从各乡镇挑选过来精英,可我们大家都是同事,所以我想善意的多提醒你们两句,你们几个也太认真了。”
说着他指向那个最后喊叫的便衣说:“就说你吧,怎么那么死心眼呢?被人打昏也就算了,明知道那是共党有计划的营救行动,没有周密的武装防范措施,人家能随便过来冒险行动吗?跟你们打屁周旋,那是在麻痹你们,这个时候被打晕那是你们的福气。如果你醒来后大声喊叫,人家二话不说就给你们每个人一枪,想想后果,现在好好想想。”
“对,对,对,老兄你说的太对了,大家差点被你这小子给害死。”
“妈的,想起来都后怕,那后面又是枪又是炸弹的,据说那边还打死了好几个呢,我们还真是命大呀。”
“就是,看着比谁都聪明,狗日的怎么关键时候就不长长脑子呢?就你这缺心眼的货,以后他妈的离我们远点。”
“是,是,是,都怨我他妈的当时嘴贱,回头想想还真他妈的吓人。以后一定接受教训,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傻逼错误。”
几个人的埋怨咒骂,让这个家伙更加悔恨后怕。可方云生之所以这么威胁他,一方面是想进一步引起他们内心的恐慌,另一方面则是想在他们的心理上栽下一根钉,好继续威胁他们尽量将米金凯几个的特征说的模糊一些。
“其实这些已经都是过去,起码你们暂时保住了性命,但是,更可怕的事情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次共党在袭击中既没有蒙面,也没有肆意伤害你们的性命,知道这是为什么?”
“是啊,还真是这么回事。这是为什么呢?”
“嗯,想想好像真是这么个理。可这能说明什么呢?”
“也许是他们根本就不怕我们会对他们不利吧?”
“也或许是他们过于匆忙,来不及顾及我们的死活。”
“如果你们都这么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结果你们无非就是顺手再来一下的不是,哪里还存在什么时间上的来不及。哦,对了。你们都有家庭有孩子吧?”方云生进一步蛊惑威胁道。
“当然,谁没家庭?这有什么……啊?啊!你、你、你是说......”
“你是说他们已经记住了我们?”
“我可没这么说,也就是根据当时的情况进行的胡乱分析而已。”方云生欲擒故纵地矢口否认。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老兄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是,是,是,我也听老人们说过,这当差就跟走江湖黑道一样,遇到乱臣贼子,你敬他一尺他就会还你一丈。看来以后不管碰到什么人,都要尽量留一些余地。”
“算了,算了,人家既然都已经放过了我,我也懒得再去招惹他们。当时因为过于紧张,这些人相貌我是没记清楚,要是在技术科跟你们说的不一样,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对,对,我也是,我也是。”
“管他的,不一样就不一样,总不能强迫我跟你们说的一样吧”
“就是,就是。”
看着他们被自己一阵连忽悠带吓得,紧张到七嘴八舌地把事情全都说得变了样,方云生的心里一阵阵好笑。忽然,一个便衣开口问道。
“哎,老兄,你是哪个科的?怎么知道这么多?一定跟共党打过不少交道吧?要不再开导开导我们吧。”
“呵呵,这位老兄你可说笑了。这开导什么的我可不敢当,我只不过是在行动队干过些日子,后来又调到情报科,手上也曾经的留下过不少共党性命,所以,就体会的多了点而已。你们其实不知道,共党已经派来几波人暗杀过我和我的家人,不是我运气好恐怕早都变成死尸了,并且这种暗杀还在继续的预谋中,根据我的经验,一旦被他们记恨上就会不择手段地赶尽杀绝,听说过一个叫倪新才的人吗?”
方云生一问,他们跟着就议论开了。
“听说过,不就是在城外被共党给折磨死的那个人吗?”
“谁不知道?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了。”
“是,听说死得很惨。”
“对,我也知道,”
“看,你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还来问我。其实共党一般不跟我们这些当差的一般见识,他们奉行你不过分地惹我我就能放过你。我要不是跟他们有杀父之仇,我也会跟你们一样能躲就躲,干嘛非要跟这帮疯子一样的家伙死磕?这就是我对你们的忠告。”
眼看着警察局就快到了,方云生继续说道:“大家都是同事,不想看着你们的家人以后靠拿抚恤金过日子。言尽于此,就只能说到这里。好了,过了今天希望你们都能长点记性。”
那个被二次打昏的便衣很是感激地看着方云生,说。“真是太感谢了,如今像你这样的实诚的人可是太少了。老兄,你贵姓啊?”
方云生对他微微一笑说道。“呵,呵,免贵姓方,我叫方云生,在警察局我已经是臭名远扬了。”
“哦,你就是方云生啊,听说过,听说过,是条汉子。”
“是,我也听说过,很够朋友,很仗义。”
“对,我们也知道,就是还没对上号。”
方云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警局大门旁边,苏小莲正在吆喝着卖烟,他忽然站定身子对他们几个说道:“好了,我们就说到这里,进去之后人多嘴杂,有些事儿大家心中有数就行,我去买盒香烟,你们稍等。”
说完就向苏小莲跑去。借买烟的功夫,向小丫头交代完毕,就转回大门口与那几个人汇合。“走吧,我带你们去技术科。”
“方先生,你先请。”
方云生和这四人刚进警察局,看见院子里已经站满拿枪的警察,那阵势像是要有什么行动。方云生刚想打听一下,就见康纪元远远迎面走来。
“嗨,方云生,你也刚来呀?”
“是的,老康。这是要有什么行动吧?”方云生指了指院子里的警察,问到。
“我刚来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哎,他们几个不是在成家那边蹲守的吗?怎么你跟他们有事?”康纪元看着另外四个人,问方云生。
“哦,没有,我刚从出事地点过来,常局长要我带他们去技术科办事。看见你平安我也就放心了,还好你没有出事。”
对于康纪元的热情招呼,方云生也只是随口回答一句。可没想到在康纪元的心里却引起了巨大的震撼,特别是那句‘看见你我就放心了,还好你没有出事。’让他感动的差点没流出眼泪。
其实整个警局回来最晚的就是康纪元,这当然要归功于方云生昨晚‘别有用心’的第二顿酒。虽然枪声和爆炸声响彻整个平江城,可康纪元却硬是没有被吵醒。常国孝到达出事现场后,要康纪元先组织抢救伤员,这才忽然想起他昨晚调班,立即派人去找他。
被人从被窝里扯起的康纪元,迷糊中还没听清是哪里出了事,来人就已经走了,康纪元胡乱穿好警服匆忙来到警局。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成小慧夜里被武装的共党给劫走,还打死打伤了许多蹲守的便衣之后,康纪元猛地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在暗自庆幸,要不是方云生昨晚请客,说不定这死伤的人员中间就有自己。现在在警察局里已经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既便是被打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庆幸之余他把方云生当成了福星,更坚定了投靠他的决心。所以,一见方云生,就把常国孝要他去成家那边,帮忙清理现场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是,是,是,我也感到非常幸运。要不是昨晚你那顿酒,可能倒下的人中间就有我。谢谢你啦!哦,还有你们几个也都没事吧?”
“没事,没事,康组长不必担心我们。”四个人看他跟方云生似有话要说,便回答一句,与他们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他嘴里没说什么,只是扫了那些人一眼,身体一转就跟在了方云生的旁边。对于康纪元的感谢,方云生倒没怎么放在心上。他一边继续朝里走,一边笑着对康纪元调侃着。
“这都是凑巧,谢谢倒也不必。只不过以后可要注意,不是每次都会有这样的幸运。”
“对,对,对,对,还是你方少爷体贴人关心人。唉,这人啊,有时候就他妈的鬼迷心窍。”
对于康纪元的感叹,方云生不清楚是为了什么。他只是沿袭了刚才与那几个便衣的谈话方式,毫无目的地随口对康纪元瞎说,没想到却让康纪元感激地恨不能五体投地。
“哎,你怎么也跟我到田副局长这里来了呢?”几句话的功夫,方云生就来到了田副局长的办公室门外,忽然想起康纪元还跟在身边,就诧异地向他问道。
“哦,这个……我也想起要请示田局长善后的事情。”
康纪元尴尬地回答一句,方云生也没有做其他想法,就对那四个人说。“你们几个先在外等一下,我去向局长报告一声。”
四人点头微笑答应下来。方云生接着敲门报告一声,和康纪元一前一后地走进了田副局长的办公室。
“局座,我刚从常副局长那里过来,带来四个目击证人,说要到技术科画像通缉,那边的清理工作已经就绪,就回来看看你有什么安排。”
其实在他们没进来之前,田副局长正为刚才跟费得炳不愉快的通话而感到生气。见方云生、康纪元进来,立刻怒气冲冲地对他说道:“云生,你俩来得正好。其他事情我会让人去做,你现在就带着这个、这个……哎,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康纪元心里悲哀极了,同样都在警局上班,这么长时间局长连自己叫什么都记不得,再看看方云生,一有事情就出现在了长官面前,并且到哪里都会受到重用。这人比人可真气死人啊!心情复杂,说话也就磕磕巴巴,没有了章程。
“他叫康纪元,出事之后已经忙了好半天了。”看见田副局长皱起了眉头,方云生立刻为他打起了掩护,康纪元心里又是深深地感动。
“那好,我要去县党部开会,你负责和这个康纪元立刻带人去城中心,以东西纵向为界封锁北边的城区,不管是谁,一律不许越过此线,违令者可以直接开枪击杀。不要怕调查处的人过来捣乱,一会儿,我也会带保卫团的人过来跟你们汇合。”
“是,局座,你请放心,只要调查处的人敢来无理取闹,我不会杀人让局长为难,但我保证会打断他们的腿。”说着他一脸严峻地转向康纪元。
“老康,今天既然在一起负责此事,这点我也请你记住。长官是靠山,但不是避难所。按章程办事就是对上峰的最大的爱戴和拥护,瞻前顾后的不团结,办不成大事。”
“好,云生说的很好!我就是喜欢你小子这样的冲劲。就这样,总务科那边我已经交代了,你们快点过去带人出发,记住一定要赶在调查处之前封锁道路。”
“是,属下这就去办,外面的四个我就说你让他们去找技术科。”
“可以,去吧。”
“是。”方云生礼毕,和康纪元走了出来。对那四个人讲了田副局长的意思,领他们到技术科做了交接,马上就去了总务科。总务科长谢宝顺已经安排警员在院子等候,方云生、康纪元和他一见面,就对他说了田副局长的决定。随后带着这帮荷枪实弹的警察,往城中心隔离封锁去了。
事情也巧。那天因为发现得较晚,张竖横即使紧赶慢赶,也没能追上郭指导员他们。半天的时间耽误,张竖横向淮滨调查处说明原因并传递了公函以后,下午就回到了平江。成小慧被救,费得炳第一时间让黄中祥去追查地下党的下落,而派他去组织人员封锁道路。之所以这么着急上火地去向费得炳报告,是因为他在与季德坤喝酒时,忽然看见王勇从对面万源副食店里出来,由于被季德坤的无聊纠缠所耽误,等张竖横回过头来,王勇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急忙抛开季德坤,就去向费得炳报告。谁知道正看见费得炳淫心发作正在调戏谭玲,使他酒精上头加欲火焚身,想起了企图霸占林秋蛾时的情景,一下子忘记了来费得炳这里是什么急事了。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奉费得炳的命令他领头封锁的区域,正好包括了尤世龙关押朱自立的仓库。保卫团到场后他想要进去搜查,忽然遭到了一大群青帮工头和工人们的强行阻扰。他想依仗保卫团的力量冲破阻拦强行进入,但是,保卫团的士兵全都是本地人,知道青帮弟子的阴毒手狠。所以,不管特务们怎么催促,这些人也只是装模作样地吆喝一阵,一直磨蹭快到中午,也没做实质性的结果。没办法张竖横只有到青帮总舵去找方正魁,却又被经过区域的警察给挡住了去路。几番交涉警察带着去见刚刚领着保卫团过来的田副局长,田副局长心里还在恼恨早上开会时,费得炳对警察局的连番侮辱,便一记耳光就打在了那名领他过来警察的脸上,嘴里骂到。
“妈的,不知道北区是我们这些只会管理户籍的低能警察在负责吗?你把南区调查处高智商的精英带过来是什么意思?就不怕影响人家的公干,放走共党武装分子?”
“田局长,不是……”这边张竖横刚想解释,田副局长一脸怒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不是?我去你妈的不是,老子堂堂的一个局长还没你清楚?回去问你们那个什么鸡巴费大处长吧,看到底是还是不是?滚!”
既然青帮和警察局都不配合,张竖横无端被田副局长一顿臭骂之后,心中虽有不甘,也只能暂时放弃。有了保卫团的人在那边守候,自己就带着手下换了个地方继续搜查。没曾想几家搜查过后,却无意中搜到了林秋蛾的家里。医院里忌惮费得炳还在病房里,李鹤龄那时尚有半条命,虽然借故上下其手将其揉了个遍,林秋蛾也因害怕羞愤难当,却碍于名声没敢过度地声张,张竖横却没能真正得逞。李鹤龄死后,张竖横一直都色迷心窍地惦记着林秋蛾的美色,近期因苦于差事缠身根本没时间去打听她的下落。今日一见,哪里还肯放过?支开手下翻身插上门闩,就向林秋蛾扑去。没想到林秋蛾拼命反抗,加上女佣人疯狂护主,一个嘴巴加撩阴脚,打得张竖横一脸的手脚印痕狼狈逃窜。刚跑出院子的大门,就遇上康纪元带人搬运路障经过,回头将此所见说给了方云生听。
“云生,刚才我去搬路障的时候,碰见调查处的张竖横在调戏李局长的小妾。”
方云生听后有些不敢相信。“什么?什么?李局长还有小妾?这可是有违戡乱条例的。你不会是瞎猜的吧?”
康纪元尴尬地一笑说:“嘿,嘿,哪里是什么瞎猜,这事我早就知道。当然那也不能算是小妾,还没被李局长正式娶进家门呢。”
“那就是养的外宅。”
“对,对,对,就是外宅,是外宅。”
方云生嘴巴一撇,斜着眼睛对他说道:“你怎么知道那是李局长在外养的女人?”
“我受李局长的吩咐,给那里送过食品和绸缎。所以、所以……”看着方云生鄙视的眼光,康纪元心虚地说不下去了。
方云生忽然想到张竖横是调查处的人,心生恶感,就对康纪元这样问道:“知道那是李局长的外宅,受人欺负怎么不去帮忙?”
“我看见时,张竖横已经被赶出来了,并且也看见他的脸上还有手掌印,像是没有得逞已经挨过了打。”
“哦,呵呵,原来是这样啊。”
康纪元的话,让方云生想起了上次刘铭对自己说,夏专员要费得炳再对自己的陷害。方云生知道这个张竖横,还有一个叫黄中祥的,是继章成、朱自立后,只剩在费得炳身边最得力的干将。想要战胜费得炳,就必须先斩断其爪牙。现在张竖横敢色迷心窍想要侮辱李鹤龄的女人,那么就该好好地利用警察局与调查处之间的矛盾。
就在方云生想着要除掉张竖横的时候,狼狈不堪的张竖横遇上了满头包裹着绷带的季德坤。昨夜,整天乱晃着贼眼想要抓住个地下党立功的季德坤,好不容易和他们碰了个面对面,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想法,就被米金凯一拳干翻在地,昏昏然中他觉的自己好像开过几枪,可又感到子弹对那地下党好像没起到任何作用。他还想再仔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耳听见“咚,咚,”几声,头上脸上再次遭到重击,眼一翻“嗷!”的一声就昏了过去。
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院里,旁边还有两个受伤的同事。一问之下,才知道昨夜正逢地下党在武装营救成小慧,被自己遇见撞了个头彩。季德坤暗自庆幸地下党没腾出时间收拾自己,要不然也跟那些送命的死鬼一样,正躺在冰冷的停尸间里享受着冰凉的寒冻。除了头疼头晕和脸上鼻子处一阵阵地疼楚外,倒也没感到其他方面的不适。医院来苏尔刺鼻的气味,让季德坤不时感到反胃恶心,他还不知道这是脑震荡的原因,就爬起身来晃晃悠悠地出了医院大门。到了警局一问,说局长、科长们都出去设卡搜查,便想着长官面前刻意表现找存在感。走了几处也没看到局长们的身影,问了同事知道田副局长在这里,就连忙往这边赶。没想到刚走到半路,就远远看见了张竖横。
季德坤连忙迎了上去,巴结地向他打着招呼。“张兄,张兄,碰见你可真是福气,你这是上哪儿啊?有没有时间,我们聊聊?”
张竖横一路捂着脸,本就怕人看见那里的手掌印。忽然被季德坤拦着说成是有福气,心
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福气?什么他妈的福气?你这是在看老子的笑话?”
季德坤这才看清张竖横脸上有伤,连忙道歉说:“哪里?哪里?张兄千万不要误会。没见着季某也是这么狼狈吗?哪敢笑话你?”
张竖横听后把眼一翻,毫不客气地骂道:“你狼不狼狈关老子屁事?前面事情繁忙,没事滚开,别影响老子的公务。”
本来就着急有求于人,又苦寻多日不见,今天忽然路上碰面,季德坤哪肯就这么放他过去,便一脸媚笑着对张竖横说:“张兄,别急,别急嘛。小弟真有事找你,要不晚饭时我们约个地方,小弟请你喝上几杯,再慢慢谈,你看如何?”
对于季德坤的过分殷勤,张竖横感到很是莫名其妙。不过想想觉得他肯定有什么求助自己,到底是什么事情还搞不清。举手之劳倒也罢了,如果太费劲,他可不会管这些破闲事,反正先混上一顿吃喝也是不错的。
“那、那好吧,不过千万别让兄弟太为难。”张竖横故作勉强地打着预防针,他想既能吃好喝好,又不准备付出。
季德坤见他这么前后反差的表现,哪能不明白他的心事?但是有求于人,就得低三下四。于是他连忙陪笑着点头答应道:“是,是,是,哪能让兄长为难呢?你放心就是一起喝点酒,随便聊聊。”
“那好,晚上我们就在梵一路的陆家酒馆见面吧。”张竖横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行,行啊,那张兄,你先去忙,晚上我们陆家酒馆不见不散。” 约定了晚上的吃喝,两个人这才各怀鬼胎地分开。
谁料正是有了季德坤今天的这番对张竖横刻意相邀,也就给万源副食店这个游击队的联络点带来了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