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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卢伟诚和钱有才再也没有脱离囚笼的可能，邓云飞把弟兄们在阳塘安顿好了以后，便去找了尤世龙，尤世龙领着他跟老罗见了面。自此以后他便和袁虎、秦阳一起白天受着老罗的严格训练，下班之后就去暗中保护方云生。这也是老罗听了许金铸所说费得炳想要暗害方云生以后，才做的决定。
下午上班以后，方云生就被叫到田副局长办公室，田副局长对他说。
“收到可靠情报共党省委交通员明天晚饭的时候，要在城东的居然鱼轩跟地下党接头，警察局上层决定，要派三名精明强悍的警员，陪同孔老板一起去现场。经过三个局长的共同讨论，一致认为派你、季德坤和康纪元三人最为合适。你准备一下，到时候紧跟孔老板一起进入现场与共党接头，康纪元和季德坤在外面负责监督接应。”
康纪元站在田副局长后面摇头示意方云生不要上当，方云生心领神会地轻轻一笑，对田副局长提出反对意见说
“田副局长，这样安排好像不妥吧？我方云生现在是被那个孔老板指认有可疑身份的共党分子，然而，局里却又要我去跟他一起去执行共党的接头任务，不知道的会说这是局长们在重用我，知道的却都能明白，这是在以工作为借口又一次试探我的忠诚。田副局长，如果这不是有你和常叔下的决定，我想我还是应该避嫌的要好。要不然黄泥巴糊在裤裆里，不是屎它也是屎了，左右都会被人拿来做文章，到时候万一我脾气上来刹不住一下子翻了脸，我怕会破坏与长官们之间来之不易的交情。其实，现在的我已经是很克制的了，没直接对那个狗日的孔老板开枪，已经是很给某些人面子了。这倒不是怕被追究刑事责任，而是怕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再次诬陷成欲盖弥彰的杀人灭口。说句不好听的话，即便真的是杀人灭口，谁又能拿我怎么样？不能明着下手，暗地谁又能拦得住？当然，有你和常叔在，我必须要顾全大局的听从上司安排。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是个笨蛋傻子，不知道这是在被人算计任人宰割，我也有我自己的底线。所以，我恳请田副局长收回成命，要不你和常叔在场监督，然后我来执行也行。不过，即便这样我也要声明不会承担一切后果。”
田副局长听后，眉头一皱冷冷地一笑说。“后果？还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方云生嘴巴一撇，坚定地说道。“呵呵，局长，我一点都没想得太多。这明显就是个阴谋陷阱，难道田副局长真就没看出来吗？共党省委交通员要来找这个孔老板联络？还说是什么收到了可靠情报？大家都是搞这行的，眼睛里容不得任何沙子。如果说设计者没有安下别的后手，你们认为这可能吗？”
“唏——！”方云生的话让田副局长心里倒吸一口凉气，他可真是小看了这场专为试探方云生而精心布下的局。他在想着方云生最后的那句话，‘如果说设计者没有安下别的后手，你们认为这可能吗？’田副局长充满疑虑的眼光，回头看了看康纪元，从他的脸上也看到了震惊，于是，回过头来再次看向方云生。
“方云生，你是不是想得太多，过于危言耸听了？光天化日谁敢暗中施展阴谋诡计？难道真把我们这些人都当成聋子瞎子了不成？”
看他的表情方云生就知道，怀疑种子已经在田副局长的心里生根发芽，那么接下来的一切诡异现象发生，都有可能是这颗种子所结的果。于是，他冷哼一声说道。
“危言耸听？哼哼，一点也不。这光天化日难道就不能出点什么意外？有权利都是大爷，难道就不能欺负大家当一回睁眼瞎子？只怕未必。请长官不要忘了假李洪刚的事情还在眼前，那么紧锣密鼓地配合，难道就不是把大家当作睁眼瞎子？”
方云生的话斩钉截铁，说的有根有据，让田副局长一下子警惕起来。“你的事情终究要有一个结论，虽说在这个问题上我跟常副局长意见不太一致，但是，总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吧？换个角度来说也是为了你的名声和前途在考虑。”
方云生微微一笑。“谢谢局座的关心，你和常叔的心思我都明白，包括老康也看得非常清楚。其实你们也是多余在为我操心了，我的命运由我不由天。试想我在新寺茶楼抓捕共党之时就差点被背后捅刀子残害，有谁想过要为我先记功劳再判真伪？出生入死反不如一个共党叛徒莫名其妙的怀疑，这狗日的一句‘好像’二字就被我们局长给当成了宝，更有季德坤那个王八蛋在背后扇阴风点鬼火，难道我以前杀了那么多共党的功劳，都抵不上这杂碎一个‘好像’吗？真他娘的宁人寒心。算球了，多余的话我也懒得再说，还是那句话，手中握有重权想要给我设局没问题，只要能把事情搞清楚，我受这点欺凌倒也无妨。但是，既想要计划设计给我下套，又不想我乖乖听话不做拼命挣扎，那也是不可能的。我方云生再给长官面子也不想总这么反反复复被人阴谋陷害而无动于衷，坐以待毙自寻死路就是个傻子我想也做不到吧？大不了脱了这身警服就是，改天换到邻县去照样还当警察。”
方云生的理直气壮，把田副局长燥的老脸通红，他恼羞成怒地对方云生骂道。
“什么屁话？哪个不记得你的功劳？这不是有个大梗结阻挡在面前吗？只想着你在委屈，我们的难处能对谁说去？难道我跟常副局长都想要阴谋陷害你不成？不知好歹的东西，滚！老子不想看到你这副嘴脸，滚！马上滚！滚出去！”
知道田副局长说的都是事实，对于这样的臭骂，方云生丝毫也没放在心上，他不卑不亢地对田副局长说。
“我知道你和常叔是不会任人牵着鼻子走路的，这明显就是在给我设计挖坑，还想逼着我自觉往里跳的伎俩，我说什么也不会心甘情愿地配合的，我的为难也请局座三思。”
说完转身就走。望着方云生离开的背影，田副局长回头又跟康纪元聊了很久，于是，暗暗决定一定要把这次的事情搞个水落石出，他要亲自上阵来监督这次的行动。
覆灭了与莫绍庭合作希望的胡福举，沮丧了两天都没能缓过劲来，他在反思了自己不断出现失误的做法后，又念起了之前与方云生的关系。安安后悔一手好牌被自己打得稀烂，他想挽回到之前能够掌握一些主动的局面，于是就把许金铸叫到他的办公室。以许金铸与胡云鹏同学关系为切入点，大打感情牌，说胡云鹏死后自己非常孤独和暴躁，他希望许金铸平时有时间带同学到他家走动走动，也好重温往日的情谊。许金铸明白他这所指的就是方云生，便敷衍回答说一定跟大家把话带到。对此方云生感受深切，他明白所谓的‘胡云鹏死后自己非常孤独和暴躁’，其实也就是在许世昌被费得炳干掉之后的兔死狐悲，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狼失去了狈的沮丧，其目的无非是不甘心自己的险恶用心屡遭挫败，想要在他这里重拾往日的辉煌。于是，方云生也懒得再做计较，只是一笑了之。
快到下班的时候，方云生惦记着与黄中祥相约的时间。他刚出警察局大门就看见袁虎和邓云飞在不远处等他，他也没向他们招呼，便到苏小莲那里买了一盒烟，叼上一根缓步走着，路过一家生意不错的卤菜店，方云生买了两只烧鸡和少许的凉拌卤藕、油炸花生米，也分别打成两包，还另外要了几张包装纸塞进口袋里，又在旁边的副食店里买了四瓶烧酒，两瓶一捆分别用绳子缠好拎在手里，转身路过袁虎身边时，交代一句：“帮我盯着点。”然后一转身溜进了一个死胡同，将那几张包装纸铺在地上打开一只烧鸡，将耗子药仔细而均匀地撒抹在那只烧鸡的腹腔内和表皮上，接着重新打好包装提着走了出来，对着袁虎他们笑了笑就径直向溢香茶楼走去。
虽然黄中祥想不通在这吃饭点的时候，应该不是约在酒楼，就该约在饭馆，为什么偏偏要约在茶楼？即便糕点再多也架不住浓茶的寡淡，多饮几杯就会饿上加饿的。但是，既然方云生坚持要在这里见面，黄中祥还是在小摊上吃了碗鸭肠粉，以免临时丢丑。看到方云生拎了烧鸡、卤菜和两提酒进来，猜想他的家里可能有什么安排。
“哈哈，几瓶烧酒两只烧鸡，还有酌酒的小菜，这样喝酒倒是很有情趣，方警官这是有什么喜事儿吧？”
方云生把这些东西放在桌上，轻轻一笑说。“嘿嘿，哪有什么喜事儿？男人嘛，不就这点爱好？除了女人，无非是忙了一天到晚，几个凉菜几杯烧酒美美的一下肚，接着往床上一躺，一觉睡到大天亮，岂不是非常惬意舒服？”
听着方云生把生活说得这么的有滋有味，在平江孤身一人的黄中祥心里很是郁闷，他何尝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于是他看了看方云生的那些食物，心想一会儿事情办完，也去买些回去独自在家里好好品尝品尝，看有没有方云生说的那样，‘岂不是非常惬意舒服？’
“你倒是很会享受啊。”黄中祥给方云生倒了一杯茶，推到他的面前调侃一句。
方云生喝了一口，拿出烟来跟黄中祥分发一支。“当然，我可是几乎每天如一日的独斟独饮，看看肚子都吃出油来了，不信你今晚也会去试试。”
被方云生勾起馋虫，黄中祥笑着咽了口吐沫。“好啊，我今晚也试试独斟独饮，如果没有你说的那么舒服，明天找你报销今晚的酒菜钱。”
方云生眼睛一瞪，把预制过的那份烧鸡和酒往黄中祥面前一推说道。
“别明天了，吝啬鬼。看看今天就先给你报销了，吃好喝好，明天晚上该你请客。说好必须是独斟独饮，一醉方休才有情趣。”
知道方云生家中有钱，黄中祥只觉得他豪爽大方，哪里还会怀疑这是在准备要他的命？于是，带着欣喜的痛快调笑说。“行，保证一会儿回家独斟独饮。”
接下来的交谈对于黄中祥来说，是舒心而又非常的愉快，他每提一个建议，几乎都能得到方云生的积极响应，并且还不时透漏出对莫绍庭的强烈不满。然而他不知道，方云生此时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死人，这些不时发出的激情感叹，无非都是一种刻意的表演和敷衍。他在等着时间一点点一点的过去，好让黄中祥在不知不觉中快乐地走向死亡。想到马上就能给李同芳、裴成和成小慧一家、罗志成报仇雪恨，方云生心里一阵一阵地感到痛快。嘴上却不住地对黄中祥大加称赞，说他方云生在调查处只认黄中祥这一个朋友。方云生卑鄙的无耻捧杀，让黄中祥欣喜若狂，以为方云生这是发自内心的感动，也流露出相见恨晚的表情。
从茶楼的雅间分手出来，方云生又向黄中祥举了举手中的食物，对他说。“别忘了今晚的独斟独饮，一醉方休。”
黄中祥笑嘻嘻地回答他说。“忘不了，保证一醉方休。”
分手以后走出几步，方云生把手一招，袁虎和邓云飞马上来到他的身边。方云生一脸严肃地对袁虎说。“虎哥，跟上和我刚才见面的人，在他家附近蹲守到三更，不管他家今夜有什么动静，都不要放他出门，必要时可以……”
说着他以手刀的形式在自己脖子上一比划，袁虎心里马上明白，重重的一点头。方云生又让邓云飞脱下外套交给了袁虎以备他夜里避寒。袁虎接过随即一扭头钻进黑暗中，追踪着黄中祥的身影，和他一起往他的住处而去。看着袁虎离去，方云生突然看了看手里的酒菜，想了想把手里的食品递给邓云飞，只留下烧酒对他说。
“等会儿你把这些吃的给袁虎送去，再给他带些棉衣棉帽什么的，告诉他一定要注意隐蔽，如果没有动静三更以后就回去可以睡觉了。知道吗？”
邓云飞听后点点头。“你放心吧，方先生，这点小事如果再办不好，就妄为男人。”
方云生拍拍他的肩膀。“那好，今晚就辛苦你们了，去吧。”
看着邓云飞离开，方云生冷冽地一笑，回头向幽苑走去。
昨天下班前费得炳突然接到省里打来的电话，言辞犀利地对他说，冯专员一行不日即将到达平江，要费得炳必须做好一切防范接待，如若再发生任何事故，一律按家法处置。从电话中流露出的锐利来看，冯专员的此次平江之行，或许会对他有所不利。至于不利到个什么程度，费得炳九猫抓心般地揣摩了一夜，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第二天一上班，他就让人把谭玲从城外给叫了回来，又要刘铭去找黄中祥一起来商量对策。刘铭过来说上班到现在都还没没看见黄中祥的人影，费得炳以为他有事耽误了也没在意，想等谭玲回来一起再作计较。然而直到谭玲回来，还是不见黄中祥的影子。费得炳突然心里有些不安起来，他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黄中祥又被什么人给抓了去，再闹出一些不利于他费得炳的证据出来，那可就麻烦更大了。他要刘铭和手下一起分头去找，时间不长刘铭回来报告说，黄中祥惨死在家中的床边，那情景像是中了什么毒。费得炳大吃一惊，慌慌张张地跟着刘铭来到了黄中祥的住处一看，只见黄中祥七窍流血而亡。并且嘴角斜歪，眼睛一大一小地上死瞪着，像是在拼命挣扎中惧怕某种东西，又像是在恐惧中等死神的临幸。胸口的睡衣已经被抓烂，被子被蹬乱七八糟，一半挂在脚头，一半被拖在地上，桌子上两瓶烧酒，一瓶完整，一瓶喝掉大半。一只烧鸡啃得只剩了头尾和骨架，只是卤藕与花生米还剩不少，室内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明显是食物或酒水中毒而死。费得炳看见脑袋一晕，身体晃了两晃在手下的搀扶下勉强站稳。眼睛直直地看了好一会，才对忽然暴怒地刘铭吩咐到。
“好好细查昨天下班以后，他去哪家商店买的这些食物，查清以后把老板抓起来赶紧审问，争取尽快破案。”
刘铭答应一声，带人出去排查。费得炳回到调查处一脸凶神恶煞地对谭玲说。“我有预感这是地下党对我们的报复，方云生肯定也参与了其中。现在我说什么也不能再忍了，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看到那姓方的死在平江。现在，立刻，马上，我只要结果。”
“好，好，好，我这就去办。”
想起那天突然遭到的武装袭击，谭玲心里就非常的窝火。前面刚被阻止进城，后面紧接着就挨了炸，人员损失极其严重。重新召集的人马现在还在训练之中，贸然拉进城来会不会再度招惹到是非？谭玲心里也无法确定。想着费得炳已经气急败坏，长时间自己在他身边也没有建树，这次再没有些表现也是难以交代。现在黄中祥、张竖横相继遭到暗算，几次行动都被人抄了后路，人员凋零，费得炳手中几乎无人可用。权衡之下，谭玲决定派遣一个六人的精悍小组悄悄进城，由一个负责训练的特务带队，今晚就想要对方云生进行刺杀。
她这边刚有动作，老罗安排监视的人就来向方云生报告。方云生心想，这一定是费得炳因黄中祥之死，穷凶极恶想要来谋害自己。想到今晚要与孔老板一起，去跟所谓的共党省委联络员接头，突然灵机一动一个大胆的计划涌上心头。于是，他满怀欣喜地去行动队找到许金铸，在他耳边嘀咕一阵，许金铸阴笑地一笑去跟康纪元打了个招呼，便去青帮找尤世龙商量去了。许金铸走后，方云生去门口买烟的时候，对小丫头低声交代几句，小丫头收完钱便蹦蹦跳跳地不见了踪影。
中午吃饭的时候，方云生在一家约好的餐馆里见到了米金凯，几句短暂的低声交谈，米金凯便匆忙地离开餐馆，去了尤世龙那里。一切安排稳妥，方云生吃饱喝足回到警察局，静等着晚上既定时刻的到来。不过，方云生没想到的是，因为那天自己跟田副局长的谈话比较尖锐，方云生走后，康纪元又在田副局长面前陈述了方云生长期以来的诸多委屈，声称对于警局高层没有很好的保护像罗志成那样的部下，好多警员私底下已经有太多的议论和不满了。方云生单凭一己之力抓到杀害罗志成的凶手，让警局上下都觉得扬眉吐气。一听又有人在故意搞内部算计，弟兄们颇有微词。就连很少与人争执的常国孝，也开始强硬发声了。他委婉地提醒田副局长，千万不要疏忽了方云生背后的能量，只要公平公正，警局上下都能看得清楚。康纪元的一番话，让田副局长信心更增。他要在这次试探行动中占据最高优势，决不允许出现任何偏差。
今天的居然鱼轩已经被警察局包场。按照季德坤跟莫绍庭密谋的计划，叛徒孔老板当晚由方云生、康纪元扮成手下陪同，一起早早到了城东居然鱼轩二楼靠路边的那个雅间，等候着省委联络员的到来。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眼看时间马上就要到了，田副局长突然和沈兴昌邀请常国孝、胡福举也来了这家酒楼吃饭，所订的位子恰恰就在设局接头的雅间相隔不远处的一个包间里。这明显就是要来现场参与监督，季德坤一看就傻了，他可不敢这个时候去触田副局长的霉头，慌忙到外面给莫绍庭打了个电话，莫绍庭一听勃然大怒，这简直是在赤裸裸地向他挑衅。于是，他怒气冲冲地来到田副局长的雅间里，看到胡福举也已经到来，便压抑着心中怒火，强颜欢笑虚与委蛇地与他们周旋。看到莫绍庭不请自到，田副局长明白他这是来向自己兴师问罪了，便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孔老板和方云生也迎接了联络员的到来。康纪元陪同联络员的随从，在走廊的休闲位子上抽烟闲聊，看见田副局长出来，便上前跟他打了个招呼。田副局长看了一眼他身边的那个人，又瞟了一眼那间包厢，微微点了点头便走开了。
二楼靠路边的那个雅间里，碰面对过暗号后，相互又按程序作了自我介绍，所谓的联络员便开始了长篇大论，他先是煞有介事地展望了江西反围剿的战况和形势，和传达了新成立的省委对平江地下斗争的指示精神以后，接着故作严肃地对孔老板说。
“省委特科已经掌握了平江地下党内部有潜伏的特务，并有一人已经派遣打入了游击队的内部，我这次过来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帮助平江地下党惩恶锄奸，你把你们这里的情况也向我做个介绍吧。”
孔老板飞快地瞟了一眼，一直低头只顾自抽烟的方云生，装模作样地向联络员介绍了平江地下党的斗争情况，和对省委组织领导的向往。在谈到有特务打进地下党内部时，孔老板忽然转头对方云生说。
“小方，这里没有其他人，这个问题由你来跟联络员汇报吧。”
方云生听后冷酷地一笑，不答反问地对那名联络员说。“平江地下党内部有没有特务我不知道，但是，你们这样在我的眼皮底下装模做样演戏，就不感觉到累吗？”
联络员听后立刻站了起来，眼睛里全是慌张地对孔老板说。“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是一个圈套？原来你们就是那帮特务，好啊！还是上了当。”
说着他就要掏枪，但是方云生比他的速度更快，他刚站起身来，方云生的枪口已经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别动！敢动一下老子就打死你。”说着从那名联络员的手里夺过枪，打开机头阴沉对着他们说。
“管你狗日的是真共党还是假共党，落在小爷的手里都他妈的是个死。跪下！姓孔的你他妈的也给老子跪下。”
原以为这个计划或许能够从方云生那里掏出点什么，没想到刚一开始就被他高调的反击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孔老板和那名联络员都措手不及。孔老板哪里经历过这样的突变，面对方云生黑洞洞的枪口，立刻惊慌失措起来。
“啊！快来人啦，这姓方的要杀人灭口啦！”
孔老板刚开口高叫，方云生“啪！”的一枪就打在了那名联络员的腿上，联络员“噗通！”一下子跌倒在地，“啊！啊！”地惨叫不停，方云生看也不看他一眼，嘴里极度冷酷地对孔老板吼道。
“再敢动一下，看老子敢不敢马上叫你狗日的脑袋开花。”
听见枪声，康纪元和那名随从，立即从座位上弹起，快步冲过去撞开雅间的房门，见此情景大吃一惊。
“你他妈的竟敢……”那名随从刚一张口，康纪元就又听见“啪！”的一声枪响，就见那人身体一软，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方云生，你、你他妈的疯啦！”康纪元被惊呆了，他不敢相信方云生竟然这么胆大妄为，明知道是在演戏也敢动手开枪。他甚至怀疑方云生是不是疯了？
就在这时，莫绍庭、田副局长等人听见枪声也迅速冲了进来，一见这般情景，莫绍庭立刻暴跳如雷。
“方云生，你简直是无法无天，这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想杀人灭口？”
田副局长此时的心里也万分的愤怒，心想老子都已经过来为你撑腰了，你个狗东西还敢这么意气用事，这不是博老子的面子吗？再听莫绍庭指责方云生是要杀人灭口，他气得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对着方云生“啪！”就是一记耳光，骂到。
“你狗日的方云生是不是想要造反啦？动辄都敢开枪杀人，康队长快过去下掉他的枪，今天我倒要看看……”
他刚骂这里，忽然听见“啪！”的一声枪响传来，再看孔老板已经脑浆崩裂血迹溅了满面的倒在地上，脑袋上一个大洞，死相极其悲惨。
“啊！方云生你……”他话刚出口，就见方云生突然向他扑来。他“啊！”的一声惊叫声还没出口，就被方云生一把推到了墙边的隐秘处。
“快趴下，有杀手。”
就在这声枪响之时，莫绍庭已经看见子弹是从窗外打进来来的，他还在愣神的功夫，方云生已经推开田副局长，又扑到了他的身前。耳听的“啪！”的一声又传来了枪响，就听方云生“嗯！”了一下，便被他扑倒在地。莫绍庭现在终于明白，这是方云生用身体保护了自己，这时就听田副局长在对康纪元他们大声吼叫起来。
“还击，立刻还击，掩护大家赶快离开。”
说着他已率先对着窗外“呯呯！”地连续开枪。康纪元和最后赶来的常国孝一起也对着窗外开起枪来。季德坤、沈兴昌带着一帮便衣从楼下冲了上来，一边开枪一边把莫绍庭他们都掩护到了安全地带。胡福举吓得缩在雅间门外的椅子后面瑟瑟发抖，被过来的便衣们架起离开了事发现场。这时窗外已经没有了还击的枪声，惊魂未定的莫绍庭这才发现，子弹击穿了方云生左肩胛部位。虽然还没完全失去意识，但是鲜血已经浸透了半个身子，方云生的脸上因失血过多而一片苍白。他当即命令季德坤和他的人过来，抬起方云生就往医院跑。却见田副局长和常国孝都在一脸阴鸷地看着他，莫绍庭也没时间理会，命令康纪元等人赶紧搜捕凶手，说完转身也加入了搜捕的行列。
一圈搜查下来，没想到还真有不少的收获，几个枪手死在对面的屋梁之上，现场还有遗留一杆长枪，经技术科鉴定后确定，打死孔老板和打伤方云生的子弹，都是从这只枪里发射出来的。而令人惊奇的是，现场除了这支长枪之外，只遗留了两支老掉牙的短枪，其中一支更是连撞针都已经损坏，根本就没有了发射的能力。被干掉的那几个枪手，几乎全都是被人用利刃捅死，还有两个被从背后摸了脖子，然后整齐的排列在一起的。
莫绍庭拿着这些现场勘察报告，在办公室里极其烦躁地走来走去，他想不通方云生怎么就敢这么胆大妄为的肆意开枪？并且窗外的枪手出现得也如此蹊跷。方云生刚刚开枪，他们就立即动手干掉了孔老板。没有事先得到消息，哪来的这般周密的计划？看来这个方云生嫌疑还真的非常的大。不过，要说是方云生安排了这些刺杀，那为什么这些人会向他开枪？即便是演苦肉计也要先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即使不顾忌方云生，他们也不能把自己的命也故意扔到这里吧？还有那些背后捅刀子的人，他们一定跟这帮人是敌对的关系，这又是谁给招来的呢？难道这些人才是地下党？那么这些死者的身份又是什么？他们是来保护方云生，还是来对付方云生的呢？莫绍庭绞尽脑汁百思不得其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