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方云生受伤,老罗夫妇第一时间就冲到了医院抢救室门前,不死心的季德坤还要向刚包扎好的方云生问些什么。
“妈的,不长眼的东西。” 愤怒的老罗上前一大巴掌,“啪!”的一声就抽在了季德坤的脸上。把季德坤抽得眼冒金星,脑袋里面嗡嗡得乱响,一声怪叫。
“不、不想活了,敢对警察局的人动手。抓起来!全都给我抓起来!”
眼看着有几个不识趣他们的便衣拔出枪来,罗婶身影一闪,一把尖刀抵在了季德坤的喉咙上,另一把尖刀已经捅破了他厚厚的衣服,刺伤了他腰后的软肉。
“你再动一下试试,老娘保证你先去见到阎王。”
季德坤感觉腰后有粘液流下,把他吓得魂飞天外。猛见老罗也亮出了短枪,季德坤急忙吼叫道:“别动,千万都别动。好汉奶奶,好汉爷,你、你们是哪路的英雄?警察局办案也、也没碍着你们什么吧?趁着事情还没闹大,大家都、都各退一步……”
“去你妈的各退一步,我家少爷还没苏醒,你们他妈的就想要继续祸害。别说就你们几个小虾米,就是你们局长来,老娘也敢这么对他。”
季德坤话还没说完,就被愤怒的罗婶一通臭骂给打断了。她一边亮出身份,一边对已经处于暴怒边缘的老罗吩咐道。
“老头子,看着谁敢乱动一步,先敲掉他的膝盖再说话。听见没有?”
罗婶大发雌威,老罗连忙跟上。“放心吧,保准一点都不差。”
警察中有人认识老罗夫妇,连忙阻拦着大家。“别动,千万都别动,这是方科长家的长辈,大家不要误会。”
这人叫停了自己人以后,转头对罗婶赔笑着说。“我、我也是跟常副局长一起见过二位英雄几次,看我们都是方科长的同事,还是我们送他进的医院,误会,全都是误会。”
说着他又回头对自己的人吼叫一声。“把枪都收起来,快,收起来。”
见这些警察都把枪手了起来,罗婶这才收回尖刀,一脚踢在季德坤的屁股上,把他踢出去老远,嘴里骂道。
“我家少爷为公家受伤这么重,你这个王八蛋的还想问这问那。告诉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再敢动我家少爷一根毫毛,小心老娘杀光你们全家,不信就试试。”
骂完寒光一闪,两把尖刀瞬间不知收到了身体的什么地方,过去推着方云生病床就跟着护士往病房走去。而老罗依旧端着枪,黑洞洞的枪口使劲一摆,把季德坤他们吓得脖子一缩赶紧让开一条道。他们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田副局长在常国孝的陪同下,一起走进了医院。季德坤上前刚想汇报,常国孝把手一摆堵住了他的话头。
“有这两位老人在,你们谁都不用再待在这里。季德坤,你去把许金铸叫来,他会安排好这里的一切。”
“是。”季德坤答应一声,摸着腰间一手的血迹,眼睛怨毒地看了罗婶一眼,转身带人狼狈离去。
田副局长看见老罗收起短枪,眼光一凝上前问道。
“你是什么人?怎么敢在这里动枪?”
老罗冷眼看了他一下,嘴一撇,往地上啐了一口,便快步走进了方云生的病房。受到一个江湖人的藐视,田副局长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他刚要发脾气,常国孝看见低声对他说。
“别计较了,那是方云生家的佣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湖豪杰,忍着点吧,等我出面调解。”
他话刚说完,罗婶一脸寒霜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极其冷酷地对他们说。
“常局长,这位长官,你们公家的事情我不懂。老婆子只认死理,少爷的身子在我俩心里比什么都要金贵,千万不要让我们知道是谁伤了他,即便是天王老子,也叫他洗干净脖子,就等着挨我们的刀子。言尽于此,我不想我家老头子再掀起腥风血雨,常局长知道一切,一会儿许家小子肯定也会过来,二位就请回吧。”
说完也不看常国孝的面子,转身进了病房,“咣当!”一声关上门,一点面子都不留的把他们丢在了外面。田副局长脸色铁青,一仰眉头就要发火,被常国孝拉住扯出了医院。
“我说老田,你跟一个江湖妇人较什么劲嘛?在她的眼里就只有他们家少爷,什么党国公事政府要案在他们面前屁都不是。算了,有许金铸在你还怕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走吧!先回去看那姓莫的跟我们怎么交代。”
田副局长梗着脖子,眼睛翻了几遍也没能说出什么,一甩手气冲冲地和常国孝一起回到了警察局。他们一起刚进常国孝的办公室,沈兴昌就过来向他们报告了搜查的情况。听到一下子死了这么多的人,田、常二人也和莫绍庭一样完全懵住了。他们无法想象这是一个怎样的幕后真相?方云生突然开枪伤人,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现在又出现了两个批次不明身份人的较量,现场还遗留这么多具的尸体,他们到底是谁?除了地下党,平江城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势力?田、常二人急需知道答案。
派出去刺杀方云生的人有去无回,让费得炳大吃一惊。方云生的实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大了?谭玲的人是在秘密训练的状态下,直接拉出来准备做暗手刺杀的。谁知行动才刚开始就已经全军覆没,这让他和谭玲说什么也想不出其中的关键所在。对比实力,此消彼长。原来是方云生他们这边已经走出了被动挨打境地,现在反过来是调查处的人员在急剧减少。谭玲组织的外援更是昙花一现,费得炳现在开始后悔,与许世昌的火拼到底是不是值得?好像倒让方云生成了真正的渔翁。然而,费得炳和谭玲还不知道,如果不是钓鱼牵制,他们的秘密训练基地早就被地下党和尤世龙他们给强势端掉,哪里还会任由他们逍遥到今天?
夜晚十点多点麻药散去,方云生才从昏迷中疼醒来,许金铸贪睡,老罗不知去向。方云生在脑子里把今晚的行动仔细地过了一遍,他相信米金凯和尤世龙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冒着生命危险去救田副局长和莫绍庭,这是他交代的计划里根本没有的事先准备。好在只是受伤,如果失手自己丧命,米金凯恐怕会后悔到死。想到马上会面临这家伙的啰嗦指责,方云生觉得脑仁有些生疼,还有尤世龙、方正魁和老罗夫妇,就是眼前这个死胖子,也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方云生恨不得马上找地方藏起来,以逃避这场多层次的遣责。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要赶快让平江城重新热闹起来。郭指导员他们已经跳出了包围圈,伤好以后要借口去趟惠云镇,想到很快就要再跟成小慧见面,方云生觉得心情激动伤口似乎也好了许多。想着成小慧看见自己一定会哭泣抹泪,方云生就又觉得伤口像开始恶化了一些。也不知道这个丫头是胖了还是瘦了,是村姑打扮还是小姐的装束,脸上的酒窝还在不在?好长时间都没有再祸害到她了,真有点怀念她那受到惊吓时的样子。要是李老师在,一定会呵斥自己,去袒护那小妞。
李老师、裴成,还有成爷爷,罗志成、胡云鹏,我怎么忽然又有些想他们了呢?不对,我还要替他们干掉狗日的叛徒费得炳,为他们报仇雪恨。地下党、游击队还有尤世龙他们,都可以帮这个忙。可是,自己不能让他们赤手空拳地去跟调查处去硬拼,米金凯说的好,武装斗争就是要拿起武器。地下党、游击队,还有尤世龙他们现在都很缺武器,这样下去还斗争个屁呀!可是,到哪里去搞这些武器呢?方云生忽然想到了李道祥和陈伟新一帮同学的牺牲。保卫团的那个武器仓库?对,就是那个仓库!方云生眉宇间忽然发狠,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不行!这帮同学的仇也是时候该报了,这帮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老子一定要让李道祥他们的在天之灵看着这帮狗日的覆灭。
想到这里方云生精神抖擞,信心百倍的就想马上投入行动。忽然听到外面有熟悉的说话声音,同时也感到有些尿急,于是他掐断了清晰敏捷的思路。看着睡得如同死猪似的许金铸,又看看手上挂着的点滴针管,嘴角一撇随手就给扯了下来,一股鲜血冉冉渗出,方云生顺手扯过一块胶布按在上面。忍着肩胛部的剧痛,咬牙苦撑着坐起,摇了摇有些发昏的脑袋,轻轻地溜下病床穿上鞋子,慢慢地走出了病房。
夜已深,医院走廊幽寂阴冷,只有那护士值班室还在不断传出的说话声,这才给有些森人的走廊带来了些许的生机。方云生非常讨厌这样寂静的环境,因为那次被刘玉海他们砍伤住院时,就很不喜欢这样的死寂。这时他就听见似乎有两个男人的声音从护士值班室里传出,方云生心中疑惑,便轻轻地走了过去。
“没听人说过吗?都看见你们这里医生打着救治病人的旗号,偷偷地把一个个奋力挣扎的灵魂,很轻松地就交到了为阎王招募的小鬼手里,只留下一具具蜡黄的躯壳,供那些家属撕心裂肺地围着哀嚎。”
“胡说,你把我们医生的职业当成什么啦?停尸间的仵作吗?怎么就没说还有那些被救治好的病人?他们的家属都很感激我们的。”这显然是个小护士的声音。
她的话音刚落,就有另一个男人更离谱地在说。
“是,是,是,小妹妹,你说的很对,被救治好的病人,他们的家属真的都很感激。别听这家伙胡说,其实有很多次从手术室门缝里我都看见了,那些可都争先恐后地很忙的呢!他们个个兴奋得像是赶着去聚餐似的,专注地拿着各种刀子剪子什么的,去剖开另一个人的腹腔,在里面肆意翻找着他们看中的下水,欣喜若狂的一刀下去装盘偷走。接着还拿出乡下老太太纳鞋底的粗活,故做神秘地一阵胡戳乱缝,而且还怕被人事后发现,就用一大块纱布贴在上面遮人视线,美其名曰是怕被感染,还说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忽悠的那些少了块下水的病人家属,呆鹅般地又是掏钱又是对他们感激涕淋。这些医生在收了他们的钱之后,还要他们快去买些高蛋白的东西给病人补补。于是,吃啥补啥就这样流传开了。殊不知这些家属所买的肉食中,很多就是被他们割下来的下水,呵呵,还别说真他妈的有营养。”
“你、你、你这是胡说!是造谣,是、是诽谤!哪、哪有这样的医生,、你、你们都是流氓,是、是恶棍,欺负人,呜呜呜……” 小护士听得极度恐慌,她无法抵御这两个无耻男人的轮番进攻,尊严受辱气急而泣。
“哎,小妹妹别哭啊,哥哥说的可都是事实。要不就是你后悔没吃到那些下水?知道为什么规定医生都必须要带着口罩吗?那是可是老天爷的安排呢,目的就是怕他们忍不住偷吃人的下水。你这一哭,我觉得肯定也是饿的。要不然你也去偷吃一块?你放心哥哥嘴严,只当我没看见就是。”
那男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哄骗着那名可怜的小护士,那情景反倒像是他这个大男人受了委屈似的。
另一个声音听后更加幸灾乐祸起来。“哈哈,哈哈,你、你他妈的还敢说这都是事实?哈哈哈哈,你、你都笑死老子了。”
方云生终于听出这两只牲口是谁了,他快走到护士值班室的门口,忍痛轻声骂道。
“你们两个畜牲都快给老子滚出来!”
方云生这么一喊,值班室里的笑声哭声全都戛然而止,随即门被打开。
“啊!是你?你怎么就下床了,快,快回去,你才刚刚苏醒,针?输液的吊针呢?哎呀,不会是你自己拔掉的吧?走,走,走,快躺病床上去。”
小护士尽心尽责地不顾脸上还挂着委屈的眼泪,上前抓住方云生胳膊搭在了自己瘦小的肩上,生怕他会因失血眩晕而跌倒。
“哎?怎么这家伙还没被割掉下水?没道理这里医生也欺软怕硬吧?”
“嗯,看来这是一起标准的医疗事故,还没被割掉下水是不是可以要求赔偿?”
“你、你们......”
这两个家伙胡说八道的话语,吓得那名小护士又想哭。
“狗日的,真是两个祸害,小妹妹,别理他们胡说。”
方云生看着充满爱心的小护士,很是不好意思,他不敢说自己是因为尿急才起的床。只得一瞪小护士身后的邓九灿、徐车龙他们,恼恨地骂道。
“你们两个也太欺负人家小姑娘了吧?什么聚餐什么下水的,不是故意恶心人吗?滚出来。都给老子滚出来。再敢骚扰人家小护士,非揍你们一顿不可。”
邓九灿看见方云生能够起床很是惊喜,哪里还把他骂的话放在心上。“哟,哟,哟,看来这是好了很多是吧?都可以英雄救美了。车龙,看来我们成多余的了。”
徐车龙窜过来上下打量了方云生一番,一副骚样不住的点头。“不,不,不,久灿,你错了,没有我们的渺小,哪里显得出人家方少爷的形象伟大?我们说句实话就是在骚扰人家小姑娘了,那你这跟人家勾肩搭背的又算什么?姓方的,我瞧不起你!”
邓久灿也是一脸的鄙视。“嗯,很有道理,我也瞧他不起,并且瞧不起的还让人有些屁股疼。”
“胡说!我这是怕他晕倒,哪、哪有什么勾肩搭背的……”
小护士被诬陷,小脸涨红着正在辩解,不料刚说一半就听背后又有人很贱地在说。
“嘿嘿,勾肩搭背?我喜欢,要不我跟这姓方的换换?”
“小心被聚餐的割掉下水。”
“放心,我们绝不会偷吃。小护士,你肯定不知道,这两个家伙的下水可是很骚的呢!”
方云生不回头就知道,背后这家伙一定是许金铸那个死胖子。三只牲口聚在一起,哪有不天翻地覆的?
“你、你们……”小护士羞愤难当,一抬手就要放掉方云生的手臂,谁知她一动就牵扯到了方云生的伤口,就听“嗯,”的一声呻吟,方云生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邓九灿、徐车龙连忙上前架住方云生,把小护士从方云生的怀里解救出来,以正色对小护士说道。
“玩笑归玩笑,这糙人还是让我俩流氓来侍候吧。”
徐车龙也说。“是啊,是啊,小妹妹,你不知道,这后面的胖哥哥可比我们更恶棍,剩下的深刻道理,就让他来勾肩搭背的跟你继续骚扰吧?”
“嗷!我愿意。”死胖子野兽般地一声欢呼,就向这边扑来。
小护士气得 “嗯哼!”一声娇嗔,连连跺脚地一指许金铸他们。“你、你们?全都是臭流氓,无赖,可耻,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们了。”骂完一转身跑进了值班室,“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看着小护士被这些家伙给欺负成这样,方云生苦笑一声摆摆头。低声对徐车龙说。
“放手!我要去撒尿。”
徐车龙和邓久灿赶紧轻轻地收回双手,邓久灿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瞧瞧,这他妈的才是真正的骚扰。”
徐车龙也跟上一句。“也是,晓得刚才让小护士搀着你去不是更好?”
邓久灿说。“的确是怨我们很没有眼力劲。”
方云生忍着伤痛无助地摆摆头,忽然看见许金铸真的去敲值班室的门,便喊道:“死胖子,你要干什么?”
许金铸一脸无辜地回答说。“我帮你叫这小妹妹带你去上厕所。”
方云生赶紧转身,一脸憋闷向厕所那边走,心想,这些日子没跟这些家伙在一起,还真少了许多的欢乐。
从厕所出来,方云生看见走廊那端有两个同事身着便衣在那里晃荡。他眉头一皱来到许金铸身边低声问道。
“胖子,那两个人在干什么?”
许金铸瞟了一眼在他耳边回答说。“那不是邢元的病房嘛,他还不能下床。”
方云生一听,腾的一下子开始冒火。心想,邢元是受他的牵连而被监视,怕被怀疑自己一直都没能过来看看他。现在既然都在一个地方疗伤,那么过去看看理由就正当了。想到这里,方云生低声对许金铸说。
“走,一起进去看看。”
“好。”许金铸回答一声,对徐车龙他们招招手。三个人随着方云生一起向邢元的病房走去。
蹲守的警察拉住他们,向方云生解释说。“方科长,兄弟奉长官指派在这里守候,任何人不得进去探望。”
方云生一指病房的门,问到。“里面是不是我们局的弟兄?他是不是在行动中受的伤?”
对于方云生的故意偷换概念,监视的便衣照直回答说。“是我们局的弟兄,确实是在跟袭击者对峙时受的伤。”
方云生眼睛一翻说。“那不就对了,我也是这么受的伤。同是伤员,相互关心一下,不违反规定吧。”
“这肯定不……”那名警察还想搬出莫绍庭的命令,方云生马上打断了他的话。。
方云生说。“我的脾气你们都知道。让看,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不让进,老子立刻让弟兄们揍你一顿,还是要进去看看。何去何从你们自己选择。”
他的话刚落音,许金铸上前就搂住了这个警察的脖子,硬把他带到了旁边,嘴里还一个劲地开导着。
“兄弟,做人别太死心眼。这狗日姓方的就是个疯子,得罪他没好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他妈的在乎?来抽烟。”
说着对徐车龙他们招招手。“那个谁,你们都一起过来,抽烟。”
剩下的那名警察也被邓久灿拉着一起过来,方云生冷冷一笑,就进了邢元的病房。
在病床前,邢元不无担心地对他说。“方少爷,怎么你也受伤了?你不该过来,这样更要被他们怀疑是我俩告的密。”
方云生嘴巴一撇。“什么叫我俩告的密?你打电话我传达,属于正常程序。说我们告密,拿出证据来。况且你还在跟袭击者对射时负了这么重的伤,没有证据说什么怀疑都他妈的是假的。担心受牵连有用吗?好好养伤。”
邢元心领神会地轻轻一笑。“嗯,这样我就放心了。”
方云生眼睛一瞪。“本来你就不该操这个心。”
接着他把最近的一些行动,许世昌被杀,黄中祥毙命,袭击了谭玲的爪牙,地下党跟上级组织恢复联系,以及游击队已经跳出包围圈进行休养整顿等等大好消息,低声向邢元作了介绍,邢元听后热血沸腾,恨不能立即伤愈回到警察局,再与方云生并肩作战。方云生安慰他说,要好好养伤,决不能操之过急而露出破绽。利用养伤期间沉淀下来好好谋划,为下一步的武装斗争献计献策。
邢元告诉方云生这段时间他也想了很多,他高度赞扬方云生把他和马强弄到了警察局,他觉得如果调查处和县党部也能有自己的人存在,那么就能更加提前预警敌人的新动向,保护同志打击反动势力。他的话提醒了方云生,他表示马上要地下党提前做好这方面的准备,留意这方面的信息,一有机会马上想办法向里面安插自己的人。为了不引起怀疑,方云生又叮嘱邢元要好好养伤,随即就回到了他自己的病房。
第二天上午上班后不久,莫绍庭就和田副局长、常国孝一起过来看望了方云生。对此,老罗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为了避免新的矛盾产生,常国孝把他拉了出去。走廊上碰见方正魁夫妇,拉着常国孝要求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方云生调回到闲杂的科室去。老罗承诺只要常国孝帮忙,他会用其他方式对常国孝回敬。常国孝积极回应尽力而为,因为他知道方正魁和老罗的能量不容小觑,况且每月都有红利到手,顺水人情多多益善。
相对于室外常国孝他们融洽的谈话,室内莫绍庭跟方云生的交流却没那么顺利。自打进门,田副局长的心情就不是很好,一则是昨天受了老罗的气,二则今天的探望并不是他和常国孝的主导,所以,进门以后,除了几句场面上的问候,田副局长就干脆闭上嘴巴,做了莫绍庭的陪衬。
“小方,这次我跟田副局长可是都受了你的恩惠,要不是你的奋不顾身,我和田副局长不定会受到什么程度的伤害。所以,这个情我跟老田都记下了,他日定当有所回报。”
方云生知道这都是场面上的虚言,当不得真。便轻轻一笑说。“为党国尽忠,为长官解难,是属下之职份内的事,莫局长不必挂怀。只是有些问题属下愚钝心存疑虑,说出来还请局座予以解惑,属下也好多长见识。”
莫绍庭眼睛骤然一眯,马上明白方云生这是要开始发难了,便不动声色地回答说。
“今天有田副局长在,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不必挂怀。”
田副局长冷“哼!”一声把脸转向了别处,显然很不给莫绍庭面子。莫绍庭阴鸷地瞟了他一眼,一道怨毒眼光频频闪过,这才把目光又重转向了方云生。
方云生面无表情地对他说。“那好,既然局座这般大度,属下也就斗胆了。”方云生说着瞥了一眼田副局长。
“局座,以前的事情,你还没来,我就不说了。今天就说说你到平江之后,属下所办的事情和所受的委屈吧。首先是富轩商行共党袭击一案,是我带领两个部门的弟兄,甘冒危险于不顾,身先士卒全歼了扰乱偷袭之敌。按说他姓费的应该报恩才是,可谁知紧接着就被调查处搞了一个假李洪刚出来对我进行阴谋诬陷,还把我们局长们都裹挟在内,试图造成一个我就是共党谍匪的即成事实。在那次调查处的对峙时我就已经说过,即便李洪刚真是共党又与我何干?过路人情相互帮忙而已,怎么就成了勾结?警察局的弟兄们可以为我证明,在我手上杀了不知多少个共党匪谍。还有这次的新寺茶楼事件,我是孤身一人的在与共党分子拼死搏斗,而我们的同事却在为一个叛徒的‘好像’之词,凶相毕露的准备在我的背后下暗手开黑枪。现在又精心地布下了这样一个局,想要来算计于我。局座你可知道,我的父亲就是死在了共党的手里,你们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断做着亲者痛仇者快,罔顾事实依据的事情,还能称之为是在为党国事业殚精竭虑吗?我言尽于此,请二位局座为属下解惑。”
方云生的话让莫绍庭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想反驳方云生的语言,却怎么也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于是,避重就轻地岔开话题。
“前面的事情我们就不说了,我们想搞清楚的是,你怎么忽然的就敢开枪,难道就不怕同事们在怀疑你要杀人灭口,坐实你共党嫌疑的身份吗?”
方云生听后冷“哼!”一声。“哼,局座,我能说你这是欲加之罪吗?”
莫绍庭一听“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来,目光凶狠地直视着方云生。
“你说我是在陷害你?你怎么这么大的胆子?扣这样一顶帽子在我的头上,害了你对我对整个警察局能有什么好处?你也太小看我莫某的度量了吧。纯粹是一派胡言,单凭你对上司怀有不敬之心,我就能治你个藐视长官,以下犯上之罪。”
方云生哈哈一笑,从病床上下来,站在莫绍庭的面前,毫不畏惧地一字一句对他说。
“哈哈,哈哈,莫局长,你可真是大度。前面刚说完‘今天有田副局长在,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不必挂怀。’后面就要治我‘藐视长官,以下犯上之罪’。难道这就是你们长官的御下之道?我方云生什么都怕,就是不怕被诬陷,都别逼我,我会救人更会杀人。”
“你、你、这是想翻天了。”莫绍庭感到有些骑虎难下,手指颤抖着对方云生点了半天也没有一个结果,他看田副局长背着他们,一言不发地像是在看笑话,便有些气馁地把手腰上一叉,来回走了两步,压了压心头的怒火,转过身来,自找台阶地对方云生吼道。
“你说你是什么意思?谁逼你?你还想杀谁?恃才傲物桀骜不驯,你以为你的毛病还少吗?这个时候要多做自我检查,为什么总有人在陷害你?你又为什么要杀人灭口……”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云生给冷冷地打断了。
“局长,说话要凭良心。我什么时候杀人灭口了?请拿证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