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又是一大碗面条下肚，宋全福终于完全清醒，搞清楚了是方云生和这个姑娘救了自己，眼下是躺在方云生的家里。
“谢谢！太谢谢你们了。哦，方少爷，这位是你的媳妇吗？”
宋全福冒失地发问，方云生一愣还没回答，成小慧已经满脸绯红地娇嗔道。
“瞎说什么啦？我、我不是……”说完又觉得不妥，幽怨地白了方云生一眼，羞涩地转身跑了出去。
“哈，哈，哈，哈。”看着成小慧娇媚的窘态，身体已经热乎，肚子也填饱了宋全福觉得慢慢恢复了力气，便哈哈大笑着坐起身来。
方云生心里着急想知道游击队的最近情况，哪里还有心情继续与他说笑，便皱着眉头对宋全福催促道。
“别笑了，说说你那边的情况。走那么多天，急都急死人了。”
方云生的突然愠怒让宋全福一愣，但他立刻理解了方云生此刻的心情。他谨慎地看了门外一眼，回头用疑问的眼光看向方云生。方云生明白他是对成小慧的存在有所疑问，于是把手一摆对他说道。
“没关系，是地下党的人。”
宋全福点点头说：“哦，是、是这样。这次我给游击队送药品到了阳炎岭之后，才知道他们真的是已经到了最后的绝境。人员只剩三十左右，而且大部分都受过伤，其中几个骨干受伤最为严重，粮食基本消耗干净只能靠煮树皮在维持生机，武器弹药也没剩多少。由于没有药品救治，很多重伤员都已经牺牲，剩余的也是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好在有刘玉海他们带路赶到的时间也非常及时，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损失多少好同志。”
他刚说到这里，就见成小慧端着盆热水走了进来，宋全福马上警惕地停住不再往下说了。成小慧见状知道事情重要，看了方云生一眼转身就想回避，方云生喊住了她。
“别走，小慧，你也一块听听，这对你以后的工作有很大的作用。”
成小慧一愣，转头看了宋全福一眼，什么也没说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
宋全福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因为他们能动的人手太少，并且急需要帮忙救治，所以我就多留了几天。即便这样还是有几个同志伤重不幸牺牲，这其中也包括有梁队长。”
方云生听后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宋全福问道：“那现在游击队是谁在负责？”
宋全福回答说：“是队长徐兴涛同志。”
方云生皱眉点点头。“你接着说。”
宋全福：“我帮他们将每个伤员都救治一遍之后，徐队长召集我跟几个骨干一起开了个会。在会上徐队长公布了游击队粮食和弹药紧缺的危机情况，狠狠批判了游击队党委之前的错误决定，号召群策群力开动脑筋想办法度过难关。随后同志们纷纷发言，觉得之前的斗争策略就非常适合目前的形势需要。于是。徐队长命令我赶紧回来跟你商量，看有什么办法再帮游击队搞些物质。没想到我下山之后就发现，因为我们抢了他们的药品，敌人已经加紧了对北山地区的封锁，原来的路线已经被完全卡死，就连一切进山的小道也被封死，再想按原路返回已经不可能了。无奈之下我只有重返游击队驻地，这一去二来的就耽误了四天。”
“那这段时间游击队都在用什么维持生存？”
“枯野菜，树皮，还有茅草根。”
“这、这哪里是人能吃的东西啊！”方云生狠狠一拍桌子，愁眉紧皱背过身去。成小慧连忙过去，扯着他的衣袖晃了晃说。
“你、你先别着急，等人家把话说完再一起想办法嘛。”
方云生看了她一眼，转身对宋全福说道：“对不起，是我失态了，你请接着说。”
宋全福看成小慧一眼，接着说道：“回到游击队，正巧碰见方志敏主席特使派的两名联络员也找到了这里。于是，徐队长当着联络员的面给我重新部署了任务，让我回来转告地下党，腊月二十六的上午九点，他会在十三码头的杨林茶舍前摆茶叶地摊接头，如果没有按时到，说明平江有危险他们会马上撤离。当时我问如果情况有变，是不是可以进行第二次联络。他们回答说可以，但是，要等到他们从其他地方转回来之后才能再次进行，并且再三强调这是最后的机会。第二次的接头地点设在城西四维旅店门前，暗号会通过游击队另行通知。不幸的是当我从山的那边准备迂回到平江的时候，遇到淳南封城被当作土匪嫌疑给抓了起来。一直关押到年三十的上午才突然被释放，所以，还没来得及通知这次的联络。”
成小慧听后小嘴一撇，轻嗔道：“哼，哪有突然被释放这样的好事？要不是云生冒险盗取公文印章，发去假的协查报告救了你。单凭万源副食店的出事，你恐怕早被平江警局协查通知淳南警察给逮捕了。”
宋全福一惊。“啊!原来这次又是方少爷救了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的话了。我……。”
方云生手一挥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大家都想想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怎样才能帮助游击队？”
宋全福和成小慧都知道，平江地下党一直想跟上级组织取得联系，在取得了方云生的帮助以后，米金凯一直想致力于这方面的努力。但是由于费得炳的阻扰和破坏，原来的联络渠道和成家等主要联络站都已经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所以，上级党和平江地下组织即便非常着急，也都不敢冒然行事，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次遭遇费得炳的陷阱。这次翻山越岭的冒险找去阳炎岭，也是组织上尽了最大的努力。如果能够抓住这次机会，平江地下党就能马上恢复与上级组织的联系。腊月二十六的联络已经被耽误，第二次的联络若再次错过，那么与上级的联系将变的遥遥无期。
成小慧说：“要与上级取得联系，首先要保障与游击队的联系。由于万源副食店的暴露，宋大哥又曾经是那里的掌柜，已经不适合在平江城里继续固定呆下去。当然还可以暂时充当平江地下党与游击队之间的交通纽带，频繁来往于平江与阳炎岭之间，以保障这次与上级党组织建立联络的成功。另外平江地下党也应该积极行动起来，建立几个联络点以方便与游击队之间的联络。这样即使情况有变，也能及时互通所获得的消息。”
宋全福接口说：“小慧姑娘说的很对，保持联络渠道的畅通是关键，游击队想要生存发展，也必须要想办法跳出敌人的封锁，像郭指导员以前领导的那样把部队化整为零，深入地方乡镇发动群众扩大武装，开展广阔的游击战，以消耗打击敌人的有生力量。”
见宋全福提及到郭指导员，方云生立刻对他说：“哦，对了，老宋，其实郭指导员他们已经被营救出来。但是，由于调查处的怀疑，特务们还在继续对他们进行监视，为防止特务们怀疑跟踪，所以，暂时还没有回到游击队去。刚才小慧说的很好，你的身份已经在平江暴露，所以，过年期间离开这里是最好的时间选择。我想既然这样，你何不去趟淮滨跟郭指导员他们汇合，一起再回阳炎岭等候那边交通员的信息，然后派人来跟我们联系，这样不就能做到万无一失吗？”
成小慧听完马上点点头。“我赞成这样的安排。”
宋全福想了想说：“没问题，我也很赞成。”
见他们都同意，方云生长出一口气说道：“那好，老宋，你先在我这里休息一天，先把身体养好。我这边也抓紧时间跟地下党联系，把我们的计划跟他们介绍清楚，争取在你走之前就确定好新的联络点，以方便你们下一次过来后的相互联系。”
“嗯，好，就这么定了。”宋全福高兴地回答着。
事情商量完毕，方云生拿出剪子，粗略地剪掉了宋全福乱糟糟的长发。这时候成小慧烧了锅热水，让宋全福好好洗了个热水澡，再换上老罗的衣服，宋全福这才有了点人样。忙完这些已经是下半夜了，方云生安排宋全福在老罗门房里住下，又看着成小慧的房间里也熄了灯，这才换上黑衣黑裤，穿过地道谨慎扫掉雪中的足迹，一路潜行来到了米金凯布庄的院子后门。方云生选择在这个时候突然上门，米金凯马上意识到肯定有重要情况发生。方云生也没做任何客气，就将宋全福的情况对他做了详细介绍。
方云生说：“我们已经商量过了，后天上午就想让老宋去找郭指导员他们联系，然后尽快与地下党的人交替掩护摆脱特务们的跟踪监视，带上些食品绕道返回阳炎岭。这样郭指导员他们就可以一边安全休养整顿，一边可以继续等待上级的联络。我想我们这边也要赶快行动起来，在城里城外都设上几个联络点，以方便与游击队的联络，这点还请米掌柜的加紧安排，以便老宋走之前就能得到新的联络点具体位置。”
米金凯皱着眉头，认真地想了想说：“好吧，天一亮我马上就去安排，你放心，在老宋走之前我们一定会把新联络点的位置交给他。”
方云生点点头。“那好，我明天晚上再来取。”
“不，你总这么出出进进真的很危险，我们可以找个秘密的位子做为临时情报交换点，要不就你家附近小桥边的竹林里吧。位子确定后给你送去，你只要看见里面有两颗竹子交叉绑在一起，再右数第五棵被划了一刀的竹根下，那就是情报埋藏的位子。”
见米金凯为了自己安全考虑的如此周到，方云生的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那好就这么定了，我等你们的消息。”
在送方云生离开的时候，雪已经停了。米金凯语重心长地告诫他说：“现在对手们的诡计复杂多变，你既要防备费得炳阴谋，也要谨慎胡福举、许世昌的暗箭。很多的时候能不出头就尽量不要出头，挑起他们之间的生死争斗，才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最高境界。还是那句话，干掉一个李鹤龄，还会再来一个张鹤龄、王鹤龄，要想办法利用敌人的愚蠢为我所用。现在你又当上了行动队的副队长，这对我们组织今后的发展极为重要。所以，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专门为你而设的联络站正在筹备之中，不出意外年后就能使用。”
方云生点点头。“让你们费心了。你说的很对。因为许世昌的力量过于微弱，所以，我现在的重点就是要让他们争斗起来。最好斗出个两败俱伤你死我活，这样我就有机会想办法消灭另外一个。”
米金凯高兴地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如果需要配合，就让小丫头通知我一下。还有就是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有机会好好借用南京的关系为你壮势。”
“嗯，我知道，看看年后有什么机会吧。”
相对于方云生的担心，其实许世昌也更加忧虑自己的力量过于弱势。好在有了方云生的提示和胡福举的催促，他要借助外来势力打好这场翻身仗。所以，即便是在过年期间他也在为年后的行动苦思弥想地做着准备，想要在年后与费得炳的较量中一举夺得胜利。正月初三的一大早，他就提着礼品、火腿来到了胡福举的家里，名誉上是来拜年，实际上是有事情来找他商量。正巧也有县党部的同僚在胡家家里做客，许世昌的到来让胡福举觉得自己在这些同僚的面前很有面子。一番客气过后便是拜年话和闲聊，许世昌见难以插上嘴继续坐着也是尴尬，便瞅个机会向胡福举提出告辞，胡福举极力挽留并送到门口，许世昌悄声对他说想到城外的阳塘去一趟。胡福举点点头，他知道许世昌所说的阳塘并不只是一个地名那么简单，主要是因为前些日子忽然出现的那帮外来人，在这里闹的动静可真是不小，正是因为这些作为，才忽然入了他和许世昌的法眼。胡福举叮嘱他在谈事情的时候要低调些，把这伙人成功地拉到手里为自己所用，才是此去的真正目的。
许世昌知道胡福举的担心，其实年前他就暗中派人过去专门做过调查，并且跟这些人有过几次接触，对方领头的也知道了许世昌刻意想要拉拢自己的真实意图。如果投靠成功，当然对于他们这些人的生存和发展都有巨大好处。但是，基于调查处是政府下的特务机构，在某种程度上握着生杀大权，加上跟许世昌本人又从未谋面，其性格作风都无法了解，更不知道他们的拉拢是不是怀有其他目的。为了尽快弄清许世昌的真正想法，大年初一一大早他们派人备了份大礼，送到了许世昌的家里进行试探。这让一直对此尚处纠结之中的许世昌顿时喜出望外，他当即表示过两天一定会抽时间上门回拜。
现在得到了胡福举的支持，许世昌认为既然条件已经成熟，何不趁这个机会和那些人把事情摆在桌面上谈透，如果此行谈判顺利，那么来年也好抓紧对这些人进行适当的培训，以尽快形成强势战斗力，好在关键时刻突出奇兵及时充当对付费得炳的势力。于是，从胡福举那里回来以后，他就让手下赶紧帮忙备了些礼品，叫上司机和随从一起开车来到了城外的这处阳塘小镇。
阳塘镇与戈昌镇一样都是平江支流上紧邻两个的小乡镇，以那条支流为分界线，南为阳塘北为戈昌。其建筑都是以江南古镇为样板，引江流入镇的古朴典雅的庭院式风格。阳塘镇以茶叶、麻鸭、酿酒为主要经营目标，而戈昌镇则以桑蚕、湖鱼、莲藕为重点特色产物，两镇产品不同互补交流自然往来频繁。不经如此，两个乡镇还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稻米的品相奇特，用它做出的米饭比任何地方都香浓爽口回味无穷，这也是青帮为什么一直把这里作为最大农产品收购之地的主要原因。在许世昌看来，这帮外地人之所以把这里当作栖身发展之地，无非也是看中了这里物产资源丰富的原因。
从平江开车出发二十多分钟就到了阳塘小镇，按照之前得到的地址，司机把车停在了一家院子的门外。因为刚刚下过雪天气比较寒冷，许世昌下车取下皮手套搓了搓脸颊和耳朵，吩咐司机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跟在后面，一起踏雪过去敲开了院子的大门。
一个浓眉大汉将门打开一条缝，嘴里喷着酒气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找谁？”
许世昌回答道：“你们是淳南来的吧？我是平江调查处的许世昌，是来给卢伟诚卢大当家拜年的。”
“平江调查处？哦，那好，你稍等，我这去向大当家的禀报。”大汉说完关上了大门。
时间不长就听里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大门全部打开，卢伟诚一身锦衣棉装打扮领先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那名大汉和两个中年人。
他在看见许世昌后立刻一拱手满脸堆笑地对他说道：“不知许处长大驾光临，手下多有怠慢，还请许处长跟这位弟兄不要怪罪才好。”
许世昌微微一笑，也拱手还礼说。“哪里，哪里，许某来的也很唐突，况且彼此都不相识，岂能怪罪这位好汉？”
“许处长大人大量，不与我等粗人等计较，真是大家风范，卢某受教了。”
“岂敢，岂敢。”
“哈，哈，哈，哈。好，好，好，许处长里面请！”
两人一边相互给足面子的寒暄，一边礼节性地说笑着一起向屋内走去。
“来人，上香茶。”走进会客厅，卢伟诚高声吩咐手下为他们端来泡好的茶水，他端起茶杯对许世昌邀请道。
“许处长，请。”
许世昌也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称赞道：“嗯，不错，好茶，好茶呀。”
卢伟诚放下茶杯，微微一笑说：“既然许处长喜欢，走时我送你两斤带回去慢慢品尝。”
“呵呵，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许世昌又抿一口，放下茶杯对着卢伟诚把话切入了正题。
“大当家的，承蒙抬爱派专人给许某送去那么多的礼物，心里很是感激。本就早该来给大当家的拜年的，可你也知道许某端着的是国民政府的饭碗，过年更有很多场面上的应酬要礼尚往来。所以，耽搁到现在才能抽空过来，真是失礼得很，还请大当家的和各位好汉不要怪罪才好呀。”
卢伟诚听后把手一摆，微微一笑说道：“许处长这话就说的有点牵强了。想我一介草民能够得到许处长的赏识抬爱，已经是受宠若惊了，哪里还敢有别的非分想法？至于处长所说的怪罪什么的，卢某更是胆颤心惊。处长能够屈尊寒舍礼贤下士，卢某和兄弟们只知感激不尽，绝不敢有半点檀越之意。所以，这样的话请许处长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了，卢某人等万万不敢担当。”
看着卢伟诚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许世昌心里虽然得意，脸上却不露一丝一毫。
“哈，哈，哈，哈，大当家的言重了，言重了。”
许世昌笑过之后，把话锋一转隐晦地说道：“虽然我跟大当家的是头一次见面，可许某也看到大当家的和一帮弟兄们，年前就已经在这小小的阳塘、戈昌镇上闹腾的风生水起，名声在外打的很是响亮啊。哈哈哈哈，不过大当家的也知道，许某是吃这碗饭的，地方上有一点风吹草动，调查处就要感冒打喷嚏。原先以为是共党的余孽在这里盘踞捣乱，赶紧派人过来一看才知道，是大当家的弟兄们在帮助政府整顿地方次序，这就有了跟大当家的和各位弟兄交个朋友的想法。不知大当家的能不能给许某这个面子？”
常年闯荡江湖混迹黑道，许世昌话里话外绵里藏针暗吐玄机，卢伟诚哪里听不出来他的意思？有道是民不与官斗。自己一帮人早在淳南那边挂破了相，已经是惶惶不可终日了。既然跑到这里想落地生根，那么有个官家势力作为依靠，那当然是求之不得好事。所以，许世昌这么一说，卢伟诚连忙拱手说到。
“许处长这话可是要吓死卢某了。能巴结上官家这个棵大树，已经是卢某和弟兄们忐忑之荣幸，哪里敢有半点驳面子之说？许处长可千万不要再吓唬卢某了。”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啊！哈，哈，哈，哈。”卢伟诚有这般谦卑恭维的姿态，让看着许世昌非常满意，本来已经话到嘴边的敲打之言，也咽回了肚子里。
“那好，既然大当家的不吝啬与我们调查处交好，那许某就直言不讳了。如果有言辞不当之处，还请大当家的多多谅解多多担待。”
“不敢，不敢，卢某洗耳恭听。”卢伟诚心里一紧，他口里恭维地答道，心里却在警惕地猜测着许世昌此行的真实目的。
“那好，许某就开诚布公了。”许世昌偷瞟一眼卢伟诚的脸色，突然说道：“大当家的一行应该是从淳南过来的吧？”
果然卢伟诚听后身体一怔，瞪大眼睛一脸慌恐地看向许世昌。“许处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有些糊涂了。”
许世昌从卢伟诚惊慌的眼神中就已经得到了答案，只见他冷冷一笑继续说道：“嘿嘿，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说着他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看一眼惊慌失措的卢伟诚，接着说道：“也对，为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大家还是都装着糊涂一点的好啊！”
“呵，呵，也对，也对。”被人捩住命脉，卢伟诚尴尬至极，有气无力地附和着，心里恐慌之极。
手下见状过来给许世昌和卢伟诚续上茶水，这才缓解了一部分的尴尬。片刻，许世昌这才看向愣愣的卢伟诚接着说道。
“大当家的也不要有什么顾虑，许某吃这碗饭的也只是过来随便聊聊。不过，既然来了，有些话还是说透彻一点比较好。我这个人喜欢交朋友，尤其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汉，他们的狭义肝胆更让许某心生向往。既然彼此都很有诚心想要相交一场，那么我倒有三个提议，说出来供大当家的和各位好汉参考一番。”
说到这里，他故作姿态地端起茶杯又轻抿一口，卢伟诚见状只得硬着头皮，苦笑着顺着他的意思往上贴说道：“卢某等人愿闻其详。”
许世昌洋洋得意地轻笑一下说：“嗯，那好。这第一，既然彼此已经是朋友，我承诺大当家的和弟兄们，从今天起调查处负责保障你们在阳塘和戈昌的一切经营，至于你们的身份问题，调查处根据双方合作的进展，也可以适当给予照顾解决。第二，年后调查处也可以在阳塘设立一个调查小组，以戡乱为名进入驻扎，以协调你们与阳塘和戈昌两镇官方的关系。第三，大当家的需组织起部分精干的弟兄，参加到调查处的日常巡查中来，这样对外就可以说你们是调查处的外围成员，以方便大当家和各位弟兄们的日常经营活动。以上三条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利益，可也能帮助大当家的和各位好汉在这里扎根立足。这就算是许某对大当家新年的一份特殊礼物，有了调查处的名誉，大当家的和弟兄们以后在这里生存发展，就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当然，对于我的这个提议，大当家的可以先考虑考虑，等我走后再与弟兄们商议也不迟嘛。啊？！哈，哈，哈，哈。”
许世昌话还没说完，卢伟诚就深深倒吸了口冷气。他心里想，这明面上好像是在为自己这边土匪身份的洗白，但实际上却是在强迫弟兄们替调查处卖命。口气虽然满是商量再商量，而结果却是暗地里在赤裸裸地威胁。如果真按许世昌说的这些去施行，恐怕以后连他这个大当家的，都必须要听从阳塘调查小组的差遣了。可是，如果不答应许世昌的条件，也许马上就会有一大群荷枪实弹的士兵前来阳塘进行剿匪。生死存亡可能就在自己最后决定的一瞬间，何去何从一时可真让卢伟诚左右为难起来。犹豫半天，他只有委婉地推说初八以后，跟弟兄们好好商量一番，便立刻给予答复。
许世昌听后也不催促，只是微笑着跟他又闲聊了一会儿，这才告辞和司机等一起返回了平江。许世昌走后，卢伟诚知道此事恐怕耽误不得，就顾不了现在还是在过年，马上召集弟兄们一起商量对策。虽然众说纷纭，但是，归纳起来也就只是两种意见的对比。首先，大家一致认为阳塘是个非常不错的生存发展地方。其次对于许世昌的条件，有人认在阳塘设立调查小组，其目的就是想要监视和剥削。至于许世昌提出要挑选一些人做调查处的外围，大家认为有替人当炮灰的嫌疑。然而，如果不听许世昌的条件，就会招来士兵的血腥镇压。听从调查处的指挥，又怕被陷害利用。所以，最后卢伟诚说出自己的意见供大家讨论。
他说：“长期以来我们都是受着官兵围堵追杀，四处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弟兄们死伤无数。现在好不容易离开颉乌山来到了阳塘，这个大家都认为是栖身发展的好地方，却遇到今天这个情况。刚才我也听了弟兄们的意见，我认为，这阳塘的确是个好地方，青帮虽有势力却并没跟我们争抢什么。现在我们刚决定在这里生存下去，调查处就又来招安，当然披上官家外衣我们也不能像梁山好汉那样毫无主见，只受招安不防备有朝一日被设计陷害。所以，我计划暂时虚与委蛇与他们合作，一旦发现势头不好，立刻席卷钱财撒腿就跑。只要弟兄们都还活着，那里不是栖身之地？无非还像以前在颉乌山那样去做土匪嘛。”
卢伟诚说到这里稍作停顿地看了看这些人的反应，只见大家议论纷纷，对他的意见都持赞许的态度。于是，他接着说道。
“既然这样决定了，我等会儿就和二当家的和三当家的再商议商议，看怎么分工。在这里我还要着重强调一下，你们每个人不管是自己还是家属，都要脑后长眼防着调查处的那帮人。有空多跟青帮的人交流交流，摸摸路子，学学人家是在怎么与这帮政府的人打交道的。被选中跟着调查处的弟兄更要多长个心眼，大家只要齐心，就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好了，大家看还有什么说的没有，如果没有就先散了吧。”
手下的人离开以后，卢伟诚就跟二当家的邓云飞和三当家的钱有才商量起来，最后决定卢伟诚在阳塘坐镇三当家的配合，共同发展生意贸易，赚钱养活弟兄们的同时，加紧储备以防万一。而调查处的事情，就由年轻灵活的二当家邓云飞带领十二个腿脚利索的精干弟兄，长期与许世昌展开周旋。所遇问题尽量拖延，为阳塘经营创造有利条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