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丝竹听雨的头像

丝竹听雨

网站用户

小说
202508/10
分享
《血雨蜕变》连载

第一百三十五章

自从沈兴昌下楼,方云生就像是对他有了一种预知。当沈兴昌向他投来狐疑的目光时,他忽然回头,对着沈兴昌冷冷一笑,鄙视地吐出了口烟雾。沈兴昌见方云生这般冷冷地看着他,忽然有种像是被恶狼盯上了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一股森冷的寒气。联想到吕宝森的死,和搜查时看见方云生从厕所里出来时的情景,沈兴昌心里更加感到毛骨悚然。偏偏在这时康纪元看见沈兴昌要往外走,便高喊了一声。

“老沈,你们这都是在忙什么啊?”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让沈兴昌身体猛的一阵颤栗,他心虚地站住刚要回话,就见方云生冷冷地接过了话头。

“老康,咱们可别打搅了老沈的飞黄腾达。没见着他这段时间跟着莫局长鞍前马后的忙活得不得了吗?你这么一问是想偷窥人家机密啊?万一出点什么事情,这不就连我也会受到牵连吗?所以,这年头少说少做,明哲保身的最为妥当,要不然哪天被人算计,再给你安个共党分子的名头,那你可就有得防备和头疼了。我说的没有什么不对吧?沈科长?”

“啊!没、没什么?我这也、也是在、在听差办事,这不田、田副局长发火了,急着去找莫局长,所以、所以,失陪了。”

沈兴昌说着转身就想离开,谁知方云生却偏不让他如愿。

“唉,等等。今天不是你说局长要来开会的吗?怎么忽然又这么兴师动众的里外搜查?现在又说去找田副局长,看来老沈你真是局长们的亲信了,要不然局长的布置大家都不清楚,偏偏就你知道。老康,再得罪沈科长,你这可要多多当心了哟。”

康纪元一听就知道方云生是在拉他下水,心领神会地开口说道。

“那是,那是,行动队和稽查科差着几个档次,这点我老康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过,我倒没怎么羡慕沈科长的长袖善舞,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老沈,你可要悠着点,这年头就怕被人记账,欠债总是要还的。”

“嗯,老康这话说的有水平。我也加一句:夜路走多终遇鬼。沈科长,风光一时,可要知道高处也是不胜寒的呀在。看看老季,几起几落。到底是在劈波斩浪,还是又要风雨飘摇?就像这般变化莫测的诡异时局,谁主沉浮可真说不准,我们都拭目以待。老康,我们不打扰人家的进步,沈科长快去忙吧,要不一会儿又要被田副局长骂。”

沈兴昌被他们一阵含沙射影的数落,本来就如坐针毡地浑身不自在,见方云生终于要放他走,立即如释重负地连忙答道:“是是是,还是方科长体谅人心,那好你们聊着,我赶紧去办事,回头见。”

说着带着满心的狐疑,匆匆而逃。

“慢点,沈科长,别学老季,人家单身,你可是有家小的。”

方云生忽然在后面又补了一刀,沈兴昌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哈哈哈哈。”康纪元忍不住放声大笑,方云生连忙挥手拦住了他。

“老康,我走以后你们可得小心点这些家伙。常叔他们再好,也架不住这帮龟孙们的胡乱拱火。有道是阎王好出,小鬼难缠。所以,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康纪元听了急忙收起笑容,一脸沮丧地看着方云生说。“是,你方老弟说的很对。我跟他们本不是一路人,我说这帮家伙就不能算是个人,都长着一颗害人之心。这警察局小人太多,你这一走我们可就少了主心骨,不夹紧尾巴做人可是不行了。”

方云生一听笑了,拍拍他的肩膀说。“唉,老康,你这也太悲观了吧。青帮有句话这样说,‘兄弟若齐心,其热能熔金。’只要你和金铸他们兄弟连心相互帮靠,就是局长的指示也会失去五分的作用。记着当警察也如在走江湖,任何人都要给三分的活路。不定谁以后能用上谁,这点非常重要。你年纪比我们大,我走后你要像老大哥一样常常叮嘱点金铸,别忘了还要拿刘铭当真朋友待。常联系少接触,对你对人家都有好处。懂吗?”

康纪元慎重地点点头。“我懂。放心吧,你的话都是为我们好,我老康全记在心里了。”

方云生欣慰地摇了摇他的肩膀,便转身就去青帮找了尤世龙。知道米金凯已经被他们安全送出了城,也明白马强此刻已经凶多吉少。方云生想到邢元、马强连续遭到了不幸,盛怒之下,就对尤世龙说出了想要尽快除掉季德坤的计划。尤世龙马上当着方云生的面,对邓云飞等人作了具体安排。

从尤世龙那里出来,方云生到警局门口给小丫头了一个口讯。看着警察局里一片混乱,方云生知道聚贤茶楼那边的混乱已经结束,田副局长已经得到消息正在组织人员收拾残局。也懒得再去招惹这些麻烦,便一个人来到翠坞酒轩后面包厢里,要了一盘酱牛肉和一盘卤水煮花生在那里慢慢地吃着。大约二十分钟的样子,刘掌柜敲门进来。方云生向他详细介绍了今天事情的经过,他建议刘掌柜立即出城,去跟米金凯商量是否对敌人展开全面夜间袭击,以报复邢元、马强的壮烈牺牲,同时制定干掉费得炳的计划。

在尤世龙等人的掩护下,米金凯和于万民顺利撤回到了仙葫村驻地。他们正在开会分析商量,邢元、马强暴露的一系列问题时。忽然刘掌柜匆匆进来向他们申请,要求通知游击队一起村召开支委扩大会,商讨方云生提出的夜间袭击行动建议。

于是,成小慧的小组立即行动起来,向郭指导员他们发出了紧急通知,米金凯、于万民、刘掌柜他们按照方云生的方案,刚商量出一个行动计划的雏形,郭指导员、李洪刚和游击队长徐兴涛就急冲冲地赶到了仙葫村。

这次的会议,苗朝华、成小慧作为扩大人员也有幸在座参加。会上米金凯向游击队简单介绍了邢元、马强遇难的前后经过,又把方云生的建议向他们做了介绍。米金凯认真地检讨了自己在领导上的方式方法不严谨,总结了今天所遭遇的危险,是集中反映了地下党组织程序的不紧密不完善,和成员思想麻痹等错误。强调如果不是方云生发现的及时,以及主动调查和冒险出手相助,敌人的阴谋或许已经得逞,并且可能还会再次给地下党带来颠覆性的伤害,最后他态度诚恳地请求组织上给予自己最严厉处分。

接着,刘掌柜根据方云生建议的关键点,向大家介绍对敌实施震慑打击的实际意义,并强调说方云生那边也会有锄奸行动。他在介绍完毕之后,郭指导员代表游击队发言,他着重强调了任务置前,总结整改置后的宝贵意见。他认为方云生的计划非常具有实际意义,他建议地下党抛开一切叹息、自责杂念,集中心思反复推演行动计划。于是,大家放下包袱集思广益,很快制定出了一套完整周密的行动计划。

在这个会上,成小慧提出行动前要先制定出遇险撤退计划,和苗朝华提出也要对胡福举采取行动的建议,她们的发言都得到了与会者的集体赞同,尤其是成小慧提出的撤退计划,更被列为重中之重。这让她在欣喜的同时,深深怀念起了与方云生在一起的日子。散会后,她偷偷地问了刘掌柜方云生最近的情况,刘掌柜没敢对她说方云生刚遇到惊心动魄的风险,只是说了他又为地下党做了巨大的贡献,这让成小慧激动兴奋了好长时间。

但是,成小慧不知道,刘掌柜一出去就把米金凯和郭指导员叫到旁边,向他们通告了方云生即将离开平江的消息。米金凯和郭指导员听后都是一愣,觉得他此时离开非常可惜,可随即在一起又一议论一番,忽然觉得此时方云生的离开未必不是件大好事。因为随着方云生的地位升的越高,那么就对处境艰难的革命事业会越有利。心情释然,也就同时为方云生杭州之行充满期待。

见刘掌柜走后,方云生也起身回到了幽院。换上一身灰色的短装打扮,便故意在便衣、特务们的眼皮底下闲逛着来到了溢香茶楼,整个晚上他都悠闲地泡在那里喝茶、嗑瓜子、听小曲,直到曲终人散茶楼开始打烊,他才慢悠悠地起身专门找老板说了几句闲话,这才一个人悠闲的回到了幽院,关上院门,重新换上一套黑衣,敞开房门,让灯光尽可能地映照在院子里。随后往母亲的床上一躺,睁着两眼,一个人想着心事。

午夜时分,一个狸猫般的黑影突然出现在幽院的后院墙外,他先是在黑暗处抬头看了一眼里面映照的亮光,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接着从黑暗中出来,在口袋里掏出三颗圆形弹珠,对着苏晴凝卧房的房顶单臂一扬,就听“啪嗒!”地一声轻响,一颗弹珠准确地落在了房瓦上。随即“咕噜!咕噜噜噜!”地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音,直到弹珠滚动落地,那人又抛出第二颗、第三颗。这时屋子里映照的亮光忽然熄灭,那黑影看见身体一晃便到了竹林的边沿,选了一个隐秘处,身子一矮蹲在那里不动了。不一会儿,方云生从地道里钻出,浸提地看了看四周,身形一闪便来到竹林边。黑影看见学了声猫叫,随即窜出在方云生耳边嘀咕几句,便和他一起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这一夜平江城里很不平静,下半夜调查处突然遭到了一伙不明身份人的猛烈袭击,他们不光用隐秘手段杀死了看守的门岗,还直接开枪攻进了调查处的内部,并且还在一楼办公室丢了几颗手榴弹后,便迅速逃离。同样的袭击也发生在了县党部和警察局,只不过这两家的损失程度,相对于调查处来说要轻得多,损失也没有他们大。让人意外的是胡福举的家也同时遭遇到了武装偷袭,好在当晚胡福举在胡纯良家醉酒留宿,才得以幸免。事后经过统计发现,在这几处遭到袭击之前,西城门岗就已经全部沦陷。现场勘察分析,袭击者正因为要不动声色的先占领那里,目的就是为了事先准备好退路。其目的明确、计划周密、动静之大都史无前例,这显然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大规模报复行动。

因为是几家同时遭遇的袭击,所以,事发之后这些机构也都胡找乱窜各自为战,一边召集所属人员归位,一边组织人员善后清理搜查,忙碌了大半夜的方云生,这时也被康纪元派人从家里喊出,回到警察局一起参加搜查行动。然而,就在警察局上下刚忙完尸体的搬运,伤员的救治和乱摊子的收拾后,天已经大亮。看着围观的群众在外围指指点点,负责当夜领班的沈兴昌带着几个稽查,冲出来要对他们进行呵斥驱赶。忽然,一个警察惊慌地指着对面的屋顶,冲着沈兴昌等人大声喊叫起来。

“沈科长,沈科长,你看,你快看呀!”

沈兴昌一脸愠怒地顺着那名警察所指的方向望去,马上失声惊叫一声:“啊!是谁?那、那人是谁?”

一帮警察闻声都朝那个方向看去,只见对面斜向的那家最高的三楼屋檐下,居然凭空吊出了一具尸体,看那穿戴像是一名警察。沈兴昌顾不得驱赶看热闹的群众,急忙带着一帮手下撞开了那家的房门。进去一看,一家人都被绑在一间屋子里,嘴里还塞着破布,一脸的惊恐地不住向他们求救。沈兴昌慌忙解开一人向他询问情况,得知一家人都是在睡梦中,突然被一伙蒙面人所挟持,接着就被捆绑塞住嘴关在了这里,其他发生的情况一无所知。

就在这时,楼上的尸体也被警察们七手八脚地解了下来,沈兴昌上前一看,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原来那具尸体却是季德坤。只见他手脚均被铁丝勒进了肉里,最要命的却是脖子上的那根铁丝,不光把季德坤的舌头都挤的掉出嘴角,眼睛也因突然窒息而憋得鼓胀在眼眶外,死相极其难看。沈兴昌要手下找来一副床单盖在季德坤的脸上,吩咐准备抬回警局时。忽然又有手下来报,说外面还发现了一张布告。沈兴昌急忙出来驱开看热闹的人群,一看发现这是一张事先准备好的大幅纸卷。当沈兴昌他们发现季德坤的尸体,进入这家屋里去搜查时,便有人扯开了绑在纸卷细绳,布告忽然一下子就被展开。沈兴昌心惊胆颤地强令驱赶人群摘下布告,抬着季德坤的尸体回到警局,急冲冲地上楼去向田副局长报告时,在走廊上与方云生迎面碰上。只见方云生对他冷笑一下,也没打招呼就擦肩而过。

而在这时,沈兴昌心里猛地一颤,忽然想起昨天与他在值班室门口的对话,‘沈科长,风光一时,可要知道高处不胜寒哟。看看老季,几起几落。到底是在劈波斩浪,还是又要风雨飘摇?就像这变化莫测的时局,谁主沉浮?我们拭目以待。’昨天的话今天马上就得到了验证,是无意的巧合,还是刻意的警告?想起刚才遇见方云生时的冷笑,沈兴昌一下子被惊呆了,脸上冒出了豆大的冷汗。

接到沈兴昌的报告,田副局长也大吃一惊,他吩咐沈兴昌去将季德坤的尸体,跟莫绍庭的尸体放在一块后,又要他顺便去把方云生给叫来。此时的沈兴昌最怕见到的就是方云生和康纪元了,出了田副局长的办公室,他便吩咐了稽查科的一个警察去叫方云生,自己却躲到后院指挥手下搬运尸体去了。

接到转达,方云生立刻来到田副局长办公室,田副局长一脸愁容地对他说。

“方科长,按说在你即将临走的节骨眼上我应该多体恤你一点,但是,现在你也看到了,莫局长、季德坤突然遇难,警察局又遭到了武装袭击,一切都来得这么突然使整个警察局都出现了混乱,所以,自家人我也就不客气了。我想要你去趟城外暂时换回常副局长,这个时候他应该在这里和我一起主持大局。所以,眼下只是又要委屈你了。”

方云生听后微微一笑说。“田副局长……哦,不,田局长,你这可就太见外了,我方云生是个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委不委屈的小子心里自然有数,今后不管到哪里我都还是你跟常叔的属下。呵呵,你放心,我这就去城外换常叔回来。”

说完转身就要走。

刚到门口,田副局长又叫住了他。“啊,你等等。”

方云生回过身来不解地看着他,田副局长想了想说。“方科长,所有发生的事情你都看见了,说说对这些的重大事件看法。哦,当然这纯属私下聊天,不用那么正式、谨慎。畅所欲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算是跟我交换看法,出出主意。”

方云生略一迟疑,接着很庄重地对他说。“既然局座把属下当自家人,反正也是要走的人了,就当是对你和常叔最后的谏言吧。说的不对,请局长高抬贵手,不要打板子。毕竟带伤去警官学校,你们脸上也无光不是?”

他的诙谐,让田副局长心里突然一松,莞尔一笑指点他几下说。“放心,对错都不打板子,说对了只会奖励。来坐下说,我洗耳恭听。”

方云生轻轻一笑,坐在他的对面严肃地说。“局座,你来平江也有很长时间了,难道你没发现,只要沾上调查处那个姓费的王八蛋,我们可不全都要跟着倒霉吗?先是李鹤龄,现在又临到了莫绍庭,短短几个月两任局长都死于非命,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说到这里方云生故意停顿下来,因为他已经看见田副局长的神色一变,知道自己的话对他起到了震撼作用。

“嗯?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别管我,我在听着。”

方云生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先不管这些重大事件是怎么发生的,属下认为我们的局长一直都在被人当枪使。警察局的主要职能是维护一方治安,与共产党斗智斗勇那是调查处和县党部的事,有功劳自己不去抢,反而拉警察局当垫背的,可真是好算计,好计谋。共产党能抓得完吗?现在好了惹祸上身,好处没捞到损失一大堆,真正得不偿失。”

说到这里田副局长若有所思地插嘴道。“话虽如此,可毕竟这次是我们警察局内部混进了共党,还一次就是有两个,这才叫人抓住了把柄,不得已而为之。”

方云生冷哼一声说。“哼!好一个不得不为之。我不是故意要怨怼局座,我要反问局座一句,难道就我们警察局有共党?别人那里就都是纯洁的吗?”

田副局长眉头一皱说。“怼不怼我的倒没关系,问题是我们已经被查出了两个,别人那里并没有什么发现。”

“哈哈,局座可是说到点子上了。是,我们被查出了两个共党。谁查的?怎么查的?这该好好推敲一下吧?我们警察局自己引狼入室,蠢到请别人来我们内部当卧底,一番损兵折将劳民伤财的,让两任局长都丢了性命不说,还被他人、同行笑话,上司面前也丢尽了颜面。谁出的计谋谁设的陷阱?为什么总是我们被动挨打?这就不能不发人深省了。”

田副局长听后眼睛一翻说。“照你这么说怀疑有共党就可以不抓了?这不是太荒谬了吗?”

方云生脸色一正说。“属下没说不抓,看要怎么抓?和用什么方式去抓。”

天副局长有些恼怒了。“怎么抓?这还需要讨论?”

“当然需要讨论!”方云生毫不退让地说。“引火烧身就是最愚蠢的行为,这也是两任局长倒霉的真正原因。”

他看见田副局长又要发作,毫不理会地接着说道。“为什么不是我们去人家内部卧底,为什么不是我们来指挥他们怎么做?为什么要让调查处骑在我们的头上?这都是因为我们一直有个蠢的不能再蠢的熊将。”

田副局长听后脸色一沉说。“你的意思我们都是笨蛋是熊将,被别人牵着鼻子转对吗?”

“是。”方云生毫不掩饰地回答道。“事实就是如此。”

“好,好,原来他妈的在你眼里我们都是熊将,带了一帮熊兵,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吧?”

“事实如此,我们的脑子一直就长在别人身上。要不然凭什么我会被几次带到调查处去审问?为什么人家动动嘴就能来我们这里卧底,而我们还要听人家的差遣?”

方云生的话,把田副局长气得几乎要跳起来了,他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对着方云生吼叫起来。“那是因为我们内部有共党卧底,而人家没有。不听人家的调遣,那‘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走一个。’的利剑就会落在我们这些长官的头上。你一个小小的科长知道个屁!我不要听你再说了,滚!滚蛋!”

方云生不急不恼地站起身来,轻蔑地笑了笑说。“呵呵,话不投机没关系,反正我也要走了。不过,局座,你明知道人家人家内部也有共党卧底,却无法去查那才是可叹可悲。”说完转身就走。

田副局长一听就炸了,他把桌子一拍嚷嚷道。“什么?等等,你什么意思?说清楚再走。”

方云生站住,笑嘻嘻地转过脸来,看着他说。“局座,忠言逆耳,我不想最后给你留下个坏印象。”

“不,不行!你必须说清楚,什么叫‘你明知道人家人家内部也有共党卧底,却无法去查那才是可叹可悲。’?什么时候发现他们有共党卧底没去查?”

方云生冷哼一声说。“富轩商行被袭一案和夏专员之死还不能说明问题?为什么人家就能轻轻一捂就能蒙混过关,而我们却巴不得事事都急着曝光呢?还是回到之前的话题,我们是管治安的,本末倒置已经死了两任局长,难道还不值得清醒清醒?”

“啊!这、这……。”一下子被点中关键要害,田副局长惊得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等他终于顿悟过来抬头看时,已经不见了方云生的身影。

方云生的到来让许金铸欣喜莫名,常国孝回城,方云生嘱咐许金铸约束好自己队伍,告诉他自己去见成小慧,这让许金铸心里就是一紧,猜想着方云生可能又要有大动作。

来不及与成小慧互诉相思之苦,方云生刚要把去杭州的计划说给她听,米金凯一喊,他就急急忙忙的跟于万民、郭指导员,还有徐兴涛他们坐在了一起。徐兴涛对方云生可是仰慕已久,今日终于见面,一番激动感谢的话,让方云生感到非常的不自在,这让米金凯、成小慧和郭指导员看见都暗笑不已。

会议一开始,便由于万民、徐兴涛二人,分别对前段时期城外游击情况向大家做了简单的概述。接下来郭指导员和米金凯,对行动的进展也做了系统的分析。大家发完言,米金凯要方云生也说说。方云生也不推辞,针对前期斗争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在充分肯定了地下党和游击队不怕流血牺牲,艰苦卓绝抵御敌人的忘我牺牲精神,和大无畏的英勇气概,表达了自己崇高的敬慕之情。在讲到地下党对城外反击的部署时,方云生毫不客气地说。

“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认为保护生命,应该要比物资更为重要。我记得裴成在狱中曾今对我说过,‘云生,请记住我的忠告,一定要在保存自己的基础上,使用世间一切最可耻最卑鄙的手段,去消灭你的敌人。只有那样你才能崇高的活下去,赢得最后光荣的胜利。’他还告诫我说,‘要以正义的身态立世,以卑鄙的手段对敌。’根据他的话我要请问在座的各位,你们有教育部下时,说过要以卑鄙的手段对敌吗?马强牺牲了,我很痛心,也很难过。但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我又要非常痛恨他的迂腐。躲在暗处盯着茶馆的大门,看见米掌柜的过来就开枪报警,很简单就可以暴露莫绍庭的阴谋。在警局,我好不容易冒着被沈兴昌发现危险,将他营救出去,他却愚蠢地用了这样极端的方式,跟莫绍庭以命换命的为地下党报信。难道在这样敌众我寡的形势下,需要我们每个人都拿生命去跟对手硬拼吗?敌众我寡此消彼长,长此以往被削弱的只能是地下党和游击队的精英力量力量。所以,马强的行为不值得同情,他和邢元的性质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教训。”

方云生的发言,让在座每个人的心里引发了极大的震撼。特别是他在分析中引用了裴成的话,和马强牺牲的案例来提醒大家,对敌斗争要有正确的方式方法。这时的成小慧忽然惊奇地发现,曾经一个那么桀骜荒唐、那么浪荡纨绔,那么惹事生非令人讨厌的方家大少爷,什么时候蜕变成了一个既有实践又有理论的战略家了?她的心里无比的激动,感到此时的方云生是那么伟岸高大富有魅力。

这时就听方云生接着说到。“刚才我听了大家对现状的分析,觉得很多问题都集中在了一个点上,那就是我们太过于在乎调查处和驻军对那些物质的搜查,以至于把过多的精力用在了转移、隐蔽、保护上面,这是一种被动消极的斗争方式。跟郭指导员他们从阳炎岭跳出封锁,分散到城外周边打游击的初衷完全相悖。还是那句话,人的生命要比物质重要。最后我要强调的观点是,卑鄙,卑鄙,还是他妈的卑鄙。正因为这样,我才能杀了季德坤,还在沈兴昌的眼皮底下打出了地下党的处决布告,而你们却大意地放过了胡福举,想想邢元惨死的样子,我就很不能立刻让那家伙去死。”

方云生的发言得到了大家极大赞誉,成小慧看向方云生的大眼睛里,满是浓浓的爱和敬佩之意。

这时郭指导员问方云生。“方先生,你对消灭费得炳的行动有没有什么想法?”

“有,当然有!这一直都是我的执念。”方云生斩钉截铁地回答一句,接着他充满歉意地看了一眼成小慧,带着伤感地对大家说。

“我跟刘掌柜提过,我已经接到了杭州警官学校的入学通知,所以,我在平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什、什么?你要离开平江?”方云生的话说一半,成小慧“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直直地看着他,一脸心碎眼睛里溢满泪水。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