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贵生警惕地看着邢元的脸色,想了想说。“咳,现在这些对、对敌人也不是什、什么秘密,我又何必对、对你隐瞒呢?四县联合暴动你知道吗?”
“知道,是特委的决定。”
俞贵生长叹一声说。“唉,出了叛徒,暴动计划很、很可能就成、成了陷阱。”
邢元焦急地问道:“怎么讲?”
俞贵生看着屋顶思考着说。“吕宝森诱骗了岳、岳成林,岳成林成了可、可耻的叛徒。作为岳成林、林的上线,在打听暴动细、细节时我就、就发现了不对,跟踪他与吕、吕宝森联络,又一路跟、跟踪吕宝森到、到了平江,看见吕宝森进、进了调查处,就到他们的接、接风酒宴上去、去打听,我便从伙计那里知、知道到了吕、吕宝森要再、再次诱骗的这、这个阴谋,接、接着就遭逮捕关、关在了这里。几天了,都是吕宝森亲、亲自拷问的我,并且问的几乎全、全是平江的消、消息,所以,对他们的计、计划我还是、是有些了解的,只是还不完全清、清楚敌人针对、对平江到底是、是个什么样、样的阴谋。”
听了俞贵生的话,邢元眉头紧锁起来。“这也、也太可怕了,照你这么一说,吕宝森引、引诱我上当也只、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恐怕岳成林才、才是真正的阴谋中心,他很可能已经开、开始通过正、正常的联络、络渠道,实施他们的阴、阴谋了。其目的就是要在、在平江严密的地下网、网络中撕开一、一条口子,再向平江地下党内、内部渗透,其用心已经非、非常险恶。”
“对,他们可能就、就是这个目的,所以,要、要尽快把这个消、消息传递出去,要不然就会给、给、给十五号的暴、暴动带来巨、巨大的灾难。”
“啊!”听了俞贵生的分析,邢元已经非常惊心动魄了,敌人的阴谋远比自己了解的要狡猾的多。
“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看了一眼俞贵生,邢元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却急剧活跃起来。
俞贵生的身份还没摸清,他的话会不会又是敌人的圈套,这也有待于考证。然而,他说的这些事情已经事实发生,地下党已经处于敌人的阴谋之中。先不管这是不是敌人的又一个圈套,从这些消息的获得时间上分析,就已经很耐人寻味了。自己和俞贵生一样身陷囹圄,想要传递消息,必须有人进来与自己见面。敌人的监视无处不在,这种情况下的传递情报,无疑是把来人的身份直接向胡福举报告。而这个来人也只有敌人才能安排,如此精确被算计之人,不用猜就是方云生。
不传递就会让地下党失去唯一的防御机会,传递了方云生就会被直接暴露,怀疑与证明也都在这瞬间的对接之间。怎么办?邢元心里在想,有没有一个办法,既能把情报传递出去,又不会让方云生暴露?暗示能不能达到效果?依他的猜想,方云生那么聪明一定能破解他的暗示,只有这个办法才是最完美的方法。但是,邢元万万没有想到,同样的禁锢,敌人也早已给方云生预置了,需要保密就是对他行动监视的最好借口。既便得到了任何重要的情报,就一定会冒险想办法将它传递出去。冒险就意味着彻底暴露,连环阴谋已张网以待,现在就只等着方云生的到来。
县党部大门前,方云生看到了里外全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这就彰显了各方势力已经暗中联合,对破获邢元的案子极大决心。更让方云生惊讶的是,从大门口到胡福举的办公室,这样短短的距离,已经有三道关卡对他的身份做了细致的查验,让他有种掉进龙潭虎穴的惊悚。方云生在心里暗自叹息,由此看来刘掌柜他们的一切努力都已经是徒劳的了。
对于方云生的到来,胡福举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看着在旁边站立的季德坤,方云生明白,这是莫绍庭派来与胡福举之间合作的特使,也是自己一切行动的监视者。果然,胡福举在一番虚伪的言词之后,对方云生说。
“按照上峰的批示,对于人犯邢元和共党联络员,县党部、调查处和警察局都可以有自己独立办案的手段和方式。但是,这次审讯出的任何内容都必须合作讨论,情报共享,之后就是联合的行动统一。你、我都是熟人,想着来时莫局长肯定也对你有过交代,除非案子审理完毕,谁都不可能离开这里。不过我要嘱咐你的是这里已经被军队全面接管,什么时候警察局开始审讯,只要跟旁边的士兵通知一声,马上就会有人提前准备。”
‘提前准备?’这是什么意思?一进到县党部,方云生就高度注意每个人的言词,他要从细微的字眼里发现需要的线索。胡福举的话让他提高了警惕,审讯邢元一定还有其他的目的。裴成说过:‘要学会谨慎地观察和综合分析,假的终究是假的,从细节上都能看得出来,比方说眼神、动作、表情、语言等,仔细观察都能发现蛛丝马迹。细节,关键是细节。任何假冒伪装都会有细节上的破绽,看出破绽就有了防范。’
这一句‘提前准备’,就是胡福举语言中的破绽,看来他们早就提前准备好了,只等自己露出破绽。但是,自己何尝不是也早就准备好了呢?想到这里他一脸揶揄地对着胡福举轻轻地一笑。
“呵呵,没问题呀,尽早开始最好。早些完成就能早些结束,对待共党我就一个字:狠!”说到这里他回头看向季德坤,眼睛里冒出一股戏谑的光芒。
“老季,你觉得怎么样?我是不是应该狠些?”
“这、这……方、方科长是、是局里公认的侦案好手,哪里用得着征求我的意见?”
季德坤的心里一直都对方云生很怵,要不是有费得炳和莫绍庭的当面授意,说什么他也不愿意再跟方云生这般短兵相接。不过一想到此时的使命,就是要对方云生的身份进行再次甄别,他的心里倒真盼望审讯能早点开始了。
看着季德坤躲闪的眼光,方云生猜测他必定另有使命,于是,不遗余力地继续狠狠打击他的自信心,好迫使他乱了方寸,从中发现一些破绽。
“呵呵,老季,你倒是很有心啊,一句局里公认的侦案好手,就想把我套牢?然后,你在一边旁敲侧击地斩获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用作以后对我做栽赃目的的有效证明,你们可谓煞费苦心,真是好计谋好算计。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季德坤面对的人是我方云生,刚才你也叫过我方科长。那么接下来,我这个长官倒要是想先看你是怎么办案的。怎么样?老季,是时候该给我们也露一手了吧?”
季德坤一听就知道方云生这是在给他挖坑,心急之下慌忙解释道。
“不,不,不,方科长,方科长,不是属下不听你的指派。实则是在来时莫局长有过再三交代,此次侦办行动要唯你方科长马首是瞻,越俎代庖与局座们的指令完全相悖,出了差错回去更是要被上峰重重问责,那可是季某万万不能担当的。所以,请方科长高抬贵手,多多体谅,多多照顾,季某感激不尽。”
方云生把嘴一撇,眯起眼睛轻蔑地看着他说。“哦,你怕以后莫局长对你问责,就不怕我方科长现在就给你小鞋?你应该知道我方云生一贯睚眦必报,论起阴谋诡计也还是有些手段的。所以,你也没必要在我面前心怀鬼胎的假装可怜。你很清楚我有所指,什么高抬贵手,多多体谅的就不必再说了。我现在就问你一句,我的吩咐你办还是不办?”
方云生充满威胁的话语,把季德坤逼到了墙角。想到这家伙的卑鄙与恐怖,他的头上开始冒出了冷汗,带着一脸的惧怕,可怜地看看方云生的脸色,又向胡福举哀求着。
“方科长,属下知道做人很难,更知道你方科长手段的恐怖,可、可我也是被逼无奈呀!胡秘书长,你是我们平江的父母官,倒是为卑职说句话呀!”
胡福举本来非常乐意看见方云生跟季德坤之间能恶斗起来,可很快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互斗,而是一场单向的肆虐,心里早就已经觉得乏味。现在季德坤出言哀求,他便想早点结束这无聊戏耍。
“这个——?我说小方啊,其实我们大家都是受人约束的具体办事之人,在这里谁都无法独善其身,所以,你也犯不着跟一个下属如此较真。依我之见,还是赶快进入角色为好。早点完成大家都早点解脱,皆大欢喜的也不用谁看着谁都觉得堵心。还有季警官也不要觉得有什么委屈,替长官分忧本来就是你的职责,所以,大家就赶快各司其职吧。”
胡福举的话虽然说得模棱两可,倒也让季德坤如释重负。他小心翼翼地偷瞟一眼方云生的脸色,生怕他继续纠缠不依不饶,于是马上接口说。
“是,是,是,胡秘书长说得极是,季某不敢有什么怨言。”
方云生见目的达到,也懒得再过于追究,揶揄地看了季德坤一眼说。
“那好,既然胡秘书长都已经发话,我再认真下去就是不近人情。不过,我还是要提醒老季一下,做人做事都要地道本分,不知进退不定哪天就会像调查处的那几个精英一般,死的不明不白,那可就太可悲了。”
方云生这般赤裸裸地威胁,不光胡福举听得刺耳,季德坤更是脸色惨白的头皮发麻,不住的点头哈腰地回答道。
“是,是,是,方科长的忠告,季某铭记于心,做人做事一定地道本分。”
接下来方云生就以警察局独立办案为由,立刻让人把折磨的遍体鳞伤的邢元押进了审讯室。望着对面桌前坐着的方云生和季德坤,邢元心里顿时喜出望外,不过他心里也非常明白,这是敌人利用对他的审讯,开始了对方云生试探。想到方云生在平江地下党对敌斗争中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邢元觉得能在自己最后的时刻,还在与之一起并肩战斗而感到无比的光荣和自豪。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尽一切可能迷惑敌人,以达到保护方云生作用。
此时方云生虽然眉头微皱,用极冷的眼光在注视着绑在刑架上的邢元,但内心却已经翻江倒海的不是个滋味。这么短的时间里,邢元已经多次身临险地,好不容易从死亡的边沿挣扎出来,又不幸落入敌人阴谋陷阱里倍受摧残。他已经是血肉模糊伤痕累累的了,自己还不得不狠下心来对他进行无情折磨,这可让他如何能够下得去手?
邢元似已洞悉方云生的心结,忍着伤痛鼓足气力,冷笑一声张口就对他说道:“呵呵,真是要特别注意了,狗日的都这么有心计,稍不留意就又换了一个疯狗过来咬人。姓方的狗崽子,有你之前血债累累的罪行垫底,更能坚定老子视死如归的决心。难道你以为自己的那点伎俩,还能比那些不相干狗日的更为卑鄙更为阴险?想要老子也当叛徒,把睡觉搞颠倒了,在做白日大梦吧!”
说着他把目光转向季德坤,一脸激愤地骂道。
“还有你这样的狗东西,平时夹着尾巴装得像个人似的,一不留神就可能被你这样的疯狗给狠狠地咬上几回。好好琢磨还能过上几天的好日子吧,谁欠的债就该谁来还,不是不报是时间没到。记住,老子就是死了,这场怨恨也不会就这么了结,小心会多带几个鬼夜里来勾你的魂。是勾你们的魂,明白吗?哈哈哈哈,一群傻蛋白痴。”
邢元转头盯着方云生忽然大声笑了起来,眼睛接连几次上翻,嘴里决绝地大声叫着。
“好啦,再说就全他妈的是废话了。来吧,姓方的,老子倒要看看你们接下来还有什么阴险毒辣的手段。”
充满警惕的方云生从一开始就非常注意邢元的每一个肢体动作和语言,现在一见面他就已经听出邢元话里有话,心里一下接一下感到惊悸和恐惧,他要想办法再次证明自己的判断,于是面上一片阴沉地站起身来走到邢元的跟前,想要再得到一些提示。却被季德坤看见连忙跟上,眼睛死盯着他们脸上的每一点表情。邢元看见也明白他们各自内心所想,便在喊完这些话后干脆闭上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度,谁也不再搭理。
“打!没必要再问什么,有什么刑具能让他再开口说话,就用什么刑具。”方云生恶狠狠地说完这句话,发现邢元嘴角微微扬起,心中又是一阵刺痛。忽然一转头,满脸狰狞地冲着季德坤大声吼叫起来。
“听见没有?我要你快他妈的动手!奶奶的,老子可不想把精力全都耽误在这个肮脏不堪的狗地方。”
方云生突然发火,季德坤被吓得一下子慌了起来。“是,是,我、我、我马上叫人来动刑。”
“放屁!警察局办案什么时候借过他人之手?就你狗日的来,他妈的,老子就在这里死死地盯着看,看你狗日的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招数。快!姓季的,你磨磨蹭蹭的该不是在同情共党谍匪吧?再不动手,老子连你也一块抓。打!给老子狠狠地打,打死为止!”
方云生嘴里这般凶神恶煞地叫着,心里却是极端的难受。然而,他却看见邢元眼睛依旧紧闭,神情自然,嘴角甚至还微微露出一丝笑容,他的心里如同刀绞。
“说!谁是你的上级,你们的接头地点在哪里?你、你他妈的到底说不说?”
接下来审讯室里就剩下了邢元受刑的惨叫,和季德坤凶暴残忍的刑讯声。而方云生始终是一脸的阴沉不言不语,眼睛里冷冽的寒芒,死死地盯着季德坤不断挥舞的手上,心里暗自数着他对邢元的每一次行刑,把它化作一遍又一遍的仇恨,牢牢地留在了心底。终于,邢元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季德坤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看向方云生说到。
“又、又昏死过去了,方科长。你看……”
“叫人进来,拖回去吧。”方云生像是很厌恶似的摆摆手,有些萎靡的脸色却显得更加
的阴冷。从刑讯室出来,要季德坤带他去了休息的地方,方云生一进去就一副阴森死气的样子不再跟任何人打交道。就连季德坤喊他吃饭时,他也是一脸的冰霜站起来就走,除了见到胡福举招呼一声外,仿佛周围的任何都不在他的眼里。
季德坤注意到,晚饭后方云生一个人到了县党部的楼顶上,精神抖擞地打了一阵拳脚,
便坐在栏杆前遥望着远方,抱着膀子一个劲地抽烟。明面上看着他好像无所事事,然而有谁知道此刻方云生的心里却似翻江倒海般地汹涌澎湃。他在仔细分析着邢元话中的每个字句,感到那些话无处不在向自己传递着危险的信息。
‘呵呵,真是要特别注意了,狗日的都这么有心计,稍不留意就又换了一个疯狗过来咬人。’第一句话就已经说明,情报非常重要,重要到‘真是要特别注意了’的严重地步。‘都很有心计,’说明不只是一个地方的敌人,而是几家在一起的联合‘心计’。敌人在邢元的身上又注入了新的危机,这个危机很可能是一个计划或者是一个人。第二句话‘姓方的狗崽子,有你之前血债累累的罪行垫底,更能坚定老子视死如归的决心。’这就表明邢元已经做好了像那些先烈一样随时牺牲的准备。第三句话,‘难道你以为自己的那点伎俩,还能比那些不相干狗日的更为卑鄙更为阴险?’这很明显地在告诉他,敌人还有了更加卑鄙阴险的计划,并且这个计划的执行者是个‘不相干狗日的’。是不是和‘又换了一个疯狗’是同一个人?第四句‘想要老子也当叛徒,把睡觉搞颠倒了,在做白日大梦吧!’这说明又有了新的叛徒出现,要不然邢元为什么要在‘想要老子当叛徒’中加个‘也’字呢?‘睡觉颠倒了,做白日大梦吧!’这应该是在提醒自己要反向思维。结合‘不相干狗日的’,是不是在告诉自己,叛徒不仅不认识,还可能不是本地人?那么‘睡觉颠倒了’的反向思维有指的是什么呢?方云生苦思冥想不得其解。
还有邢元骂季德坤时的那些话,方云生分析也一定有所指。
‘还有你这狗东西,平时夹着尾巴装得像个人,一不留神就可能被你这样的狗给狠狠地咬上几口。’这句话是在向自己暗示,有一个隐藏着像季德坤一样危险的人物存在。那么‘好好琢磨还能过几天的好日子吧,谁欠的债就该谁来还,不是不报是时间没到。’这是个什么意思呢?这‘过几天,谁欠的债,时间没到,’又指的是什么?而且还强调说:‘记住,老子就是死了,这场怨恨也不会就这么完结,小心会多带几个鬼夜里来勾你的魂。是勾你们的魂,明白吗?’这可以理解为,即便邢元牺牲,敌人的阴谋也还是会继续。这种阴谋不只是对准自己一个人,还是在对整个地下党和游击队,也或者是其他。
方云生在心里反复思考着,‘过几天,谁欠的债,时间没到,’这些个字眼,邢元在这句话前面还加了一句‘好好琢磨,’这就更说明‘债’是‘过几天’才会爆发的,可是,‘谁欠的’呢?是‘也当叛徒’的那个家伙?还是‘平时夹着尾巴装得像个人’的那条狗?或者同是那‘不相干狗日的’?一个?两个?三个?想着对手布下如此复杂的阴谋,方云生的眉宇愁成了一坨,忧虑刹那堵在了心间。
接到刘掌柜的传信,米金凯向于万民和郭指导员他们做了临时交代,赶紧匆匆地回到了城里。在一处隐秘的房间里,刘掌柜把方云生深入虎穴的行为向他作了详细汇报。米金凯神色严肃地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好几遍,忽然停下问刘掌柜。
“我记得刚才你说,方先生要我们收到他的情报后要给一个回信,哪怕是一声吆喝,一点亮光的暗示也行。对吗?”
“是啊,这是方先生的原话。可是据我们的观察,自从方先生进入县党部以后,我让人找买菜的伙头打听过了。进去的人全都完全被禁锢,不许跟任何人接触,任何的言行都有他人陪伴监视。我们的人观察到方先生昨天晚饭后在天台上打了一阵拳脚,就一直在那里徘徊抽烟,根本就无法向外传递任何情报。”
“不对,方先生一定是遇到了极大困难。他在天台上打拳,或许就是想要引起我们的重视。可是他要怎么向我们表达他的意思呢?”
米金凯皱着眉头,又走了几个来回。
“也许只是要让我们知道他在那里,还没有要向我们做什么表达吧。毕竟才进去一天,还没有这么快得到有价值的情报吧?”
米金凯抬头看了刘掌柜一眼,若有所思却又有些举棋不定。转身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一脸激动地问刘掌柜。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已经得到了情报正急于传递不出来而采取的措施呢?又或者想要以此试验看我们是不是真能和他建立联系也说不准?”
“这、这、这不可能吧?那么远,还是无声的传递,怎么想都不可能。”刘掌柜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所以我说是在试验,也许就有这个可能。要不他为什么非要上天台去打拳呢?”
“这个……这个……”刘掌柜回答不上来了。
米金凯见他回答不上来,又想了想试探地问道。
“方先生要我们用声音或者亮光暗示,难道他就不能用这样的方式向我们传递情报?对啊!很有可能就是这样。快!赶紧去找一个能观察到那个位置的固定点,用望远镜再仔细观察方先生的一举一动,和往来规律,我们一定不能让他的这份冒险计划付之东流。”
第二天一大早,方云生就把昨天对邢元的拷打向胡福举做了报告。没有过多的铺垫,方云生知道季德坤已经向胡福举做过密报,但他还是把昨天的审讯对胡福举说了个大概。说他昨天先给了邢元一顿下马威的狠揍,今天下午才是开始慢慢进入重点。胡福举只是一番虚情假意地勉励打气的话,也没有再做其他表示。
到了下午,邢元刚被捆到刑架上,就有人来叫季德坤,说是胡福举叫他去有事。季德坤着急忙慌地马上就要走,方云生脸色一沉,“啪!”地一拍桌子对他大骂起来。
“妈的,记吃不记打的东西,那胡福举是你亲爹呀?还是你就是他的狗?来的时候局长没有交代你这是一起保密的案子吗?留我一个人审邢元,是信任还是他妈的陷阱圈套?行,胡秘书长有事是吧?我去,你留下,出了问题杀你狗日的头!”
骂完丢下季德坤转身就要走。季德坤一见慌了,连忙拦住他说。
“不,不,不,方科长,方科长,你们都是长官,我、我一个小小的警察谁也得罪不起呀!要不,要不我哪儿也不去了,就在这里、在这里陪你审、审邢元。”
刚走到门口的方云生听后身体一怔,慢慢转过身来,一脸阴沉地看着季德坤。
“陪我审邢元?这就是说有人交代你的任务了?好,很好。姓季的,看来给你的教训还很不够。你狗日的记住了,这边事情完毕,老子跟你没完。”
说完也不顾季德坤是个什么狼狈样子,几步就来到邢元面前,背对着季德坤,一脸凶狠地指着他的鼻子说。
“还有你,他妈的,真把老子当傻瓜白痴了?我有些想不通了,你们到底有多少人在暗地搞破坏?说!今天不说清楚,老子剥了你的皮!”
邢元就知道方云生在问他到底是几个人,马上接口骂道。
“少废话。我们之间是对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老子不可能当叛徒。不过你们也蹦跶不了几天了,有人在盯着你们,血债定会血来还。”
“啪!”方云生一巴掌抽在邢元的脸上,大声吼叫着。“妈的,再说一遍。”
邢元把头一甩“呸!”的一下向他啐了一口。“呸!狗东西,再说两遍也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老子绝不当叛徒!”
方云生点点头。“明白了,冥顽不灵,算算时间你还能活多久?你在这里受苦,你们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来救你?”
“哼!我们的人早就在行动了。我死,你这条狗又能活多久?躲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还是趁早料理你们自己的后事吧!”
方云生故意晃动身体挡住季德坤的视线,阴冷的口气对邢元说。“好,我完全明白了,在你们这些个死硬分子身上下功夫,简直就是在耽误时间。”
邢元心领神会地向方云生微微点了点头。方云生痛苦地闭上眼睛,突然睁开眼睛,却看见邢元轻轻地笑了。方云生嘴角抽搐,突然回头冲着季德坤大声吼道。
“不用问了,打,给我狠狠地打!老子不信他妈的就是铁打的。快上刑!”
方云生说完眼睛湿润地低头转身走开,季德坤疯狂地扑了上来。接着就又是季德坤残暴施虐的行刑声,和邢元不时发出的惨叫声。
脸色铁青阴沉地看着季德坤和看守将昏迷的邢元拖了出去,方云生觉得自己的精神力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身体就要萎顿下去。忽然一丝精明划过他的脑海,他立刻警惕地环视了一眼审讯室,精神一振掏出香烟叼上一根,轻吐一阵烟雾,这才缓缓走了出去。
隔壁梯子的上方,范孝章从一个小孔处转过头慢慢地走了下来,对坐在椅子上喝茶的胡福举说。
“我也没有什么发现。只是感到现场的情形有些诡异,这姓方的对待审共党要犯怎么显得过于急躁,没问几句就开始上刑,好像跟那人有多深仇恨似的。”
胡福举听了放下杯子,轻轻一笑说。“可不是,据传早些年他的老子就是被农运会给杀掉的,所以一直都光想要去报仇,已经有很多的地下党都死在了这小子的手里。这是或许还是在县党部的进行秘密审讯的原因,如果是换个他熟悉的地方,兴许剐了这个共党的可能都是有的。你是没有看到被他审讯过犯人的那个惨状,简直是……,啊?呵呵,不说了,不说了,你们有你们自己的章程,慢慢看吧,或许会有意外的发现也说不定。嘿嘿!”
胡福举的话似是而非瞻前顾后,让范孝章听的眉头紧锁,一脸的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