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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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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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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蜕变》连载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方云生跟着季德坤赶到四维旅馆旁边时,就见那两个被怀疑的人,正跟着许金铸大喊大叫地在那里纠缠不休。方云生在季德坤耳边嘀咕几句,季德坤立即挥手招来四个便衣,悄悄在四维旅馆里埋伏起来。方云生过去故意跟许金铸问了情况,许金铸说。

“我也就是个伙计,那坐在上面的客人说要茶叶姜糖,我就帮他们要了一些上去,谁知等了半天客人也没送钱下来,他们就跟我急了,非要我掏钱不可。你说我一个穷帮工的,哪来的钱呢?我让他们再等等,他们不干说还有事,这不就急了。”

那背背篓的当然不干,大声喊叫着。“你说是客人要的,我要进里面你又不让进。哦,现在反倒你还有理了?东西是你拿的,我们不找你,还能去找谁?”

掌柜模样打扮的人,也帮腔说。“人家小本买卖也不容易,你这不是公开讹人吗?”

许金铸也叫唤开了。“什么我讹人?我看你跟他就一伙的,当然要替他说话。”

方云生听完上前对许金铸吼道:“你这个伙计也是的,怎么回事?有话就不能跟人家好好说吗?吵什么吵?”

那背背篓的一看是方云生,立刻觉得找到了帮衬。“先生你给评评理,哪有这么欺负人的?这不等于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明抢吗?”

许金铸还别着脖子,吐沫四溅大声嚷嚷着。“什么明抢?说得这么难听,客人有需要,我们伙计当然要听人家侍候。我也就帮着传递个话,有本事自己进去要去。”

方云生瞟了一眼已经在旅馆门口等着的季德坤,对那两个人说到。“那行,就按你说的我们一起上去找那住店的要去,我就不信在这平江城里没有王法了。伙计,你带路。”

许金铸眼睛一翻说。“走就走,要不然还说是我偷偷黑了你的东西呢。”

这时那个掌柜模样的人才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边偷偷想往一边躲闪,方云生看见上前一把拉住他说。

“这位先生,请跟我一起上去为他们做个见证,要不然这黑店指不定会怎么欺负人。”

那人连忙摆手说。“不,不,不,我跟他又不认识,干嘛要管这样的闲事?我、我还是算了吧!”

许金铸一看这家伙想跑,马上不干了。“呵,刚才你还帮腔帮得那么厉害,现在却又说不认识了,我看你们就是一伙的。不行,今天都得一起上去要钱,要不然这讹人的罪名,我一个做伙计的可是担当不起。这要是被我们老板知道,还不知道防备我会偷钱呢?”

说完扯着那人的衣袖便不再放手。方云生看见心里一阵好笑,这死胖子还真天生就具备死赖耍泼的高贵品质,连这样的损招他也能施展的出来?但是,反观那个掌柜模样的人跑遍江湖,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一直都是自己讹别人,哪有像今天这般受这样的气?一见他这样死缠烂打的揪住不放,心里更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心里火气直往头上涌,脸色铁青地瞪眼对许金铸威胁说。

“干什么?干什么?不就帮着劝个架吗?还讹到我的头上了?我警告你快放开,再不放开老子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有过方云生的交代,许金铸就知道他这是想溜,都盯了半天了哪里还能让他如愿呢?于是,把他的衣袖攥得更紧了,嘴里也毫不示弱地叫喊着。

“就不放开,怎么啦?当着这么多的人,你难道还想打人了?有本事你敢打一下试试?”

方云生心想,这死胖子今天可能要倒霉了。果然许金铸话音刚落,那掌柜的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脸上,许金铸“哎哟!”一声,眼泪、鼻涕、嘴角的鲜血全都冒出了。手一松,那掌柜脱离束缚转身就想跑,方云生一旁岂能让他逃脱。

“狗日的,打人了就想跑?没那么容易。” 嘴里骂着,奔上前去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的后腰上,这家伙“噔噔噔,”向前猛窜几步,“啪!”的一声重重地扑倒在地,嘴朝下摔了个狗吃屎。方云生扑上前去扯起他的右臂,“嗵!嗵!”两拳打在他的后肩胛部,“咔嚓!”一下就打脱了关节。把那家伙疼得“哎呀!哎呀!”的一阵乱叫,想要挣扎却被方云生按得死死的爬不起来。这边背背篓的一看不好,转身就想逃跑。季德坤和周围的便衣马上冲上去就要抓人。那家伙再也顾不上许多,边跑边从背篓里掏出短枪顶上火,就要向追赶他的人开枪。这时一个便衣已经冲到了跟前,伸手一推把他的手臂推向了空中,只听见“啪!啪!”的两声枪响,子弹射到了半空。没等他再次开枪,就被几个便衣扑过去给压倒在地。这下街上全乱了套,大人喊孩子叫的,人们四处乱窜,不顾一切地想要寻找安全之地躲藏身体。

莫绍庭在楼上看见时间还差两分才到两点,但是,枪声一响,他便知道再等下去已经无无意义,便要旁边的警察吹响了警笛,接下来更是一片慌乱。警笛声一处高过一处地迅速向外蔓延,四下便衣全都丢掉伪装的家什,拔出腰间的手枪,一阵阵地吆喝着便疯狂地开始抓人。

“别动!都他妈的别动!原地蹲下,谁敢再动,老子一枪打死他。”

“站住,别跑!再跑一步我就开枪了。”

他们虽然放过了老人、孩子和妇女,但是,有事经过这里,或拖家带口的男性生意人却都倒了霉。于是,呼叫声,哀求声,争辩声,怒骂声在一条街上到处都乱成一团,更给原本拥挤的街道平添了一份恐怖的气息。

看着满大街鸡飞狗跳和被抓的不少人,方云生心里明白,现在的一切努力都已经是一场无为的徒劳。想到今天在自己的不懈冒险努力下,地下党和联络员终于都脱离了危险,并且还造就了明天晚上去新寺茶楼跟联络员接头的方便,方云生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和自豪感。他想赶快完成这眼前的忙乱抓捕,好给他留下些精力去思考怎么挑起费得炳和许世昌的争斗。

于是,忙完这些回到警局的门口,他在让小丫头给米金凯带信报了平安之后,对接下来的逐个登记、分选、造册、审讯等,除了作以适当的部署,便这些杂活全都抛给了那帮手下,他自己却到行动队去找了康纪元,当着许金铸的面仔细询问了邢元的伤势情况,康纪元告诉他说,医生正在加紧对他的救治,虽然还没脱离危险期,但是,目前看来伤势的情况还比较稳定。方云生要求他一旦邢元度过危险期,一定要及时通知自己,康纪元承诺一定照办。在谈到分类甄别时,方云生叮嘱许金铸既要提防季德坤,又要想办法尽快弄清那被抓两个人的身份。交代完这些,他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开始认真思考运用地下党的武装来对付费得炳阴谋的计划。但是,刘铭突然打来的电话,把他的思考突然转到了另外的一个方向。

对于警察局下午在蘸丸路一带的重大抓捕行动,调查处和县党部事先没有得到一点消息。直到刘铭过来向他报告,费得炳才知道莫绍庭这是故意在对他保密。虽然他正在跟谭玲和黄中祥商量要对方云生、许世昌怎样重新下手,但是,他还是想要先弄清莫绍庭到底为什么在那里大张旗鼓地抓人。刘铭一走他就把电话打到莫绍庭的办公室,莫绍庭正在向沈兴昌询问排查的情况。既然行动已经结束,也就没必要再对调查处遮遮掩掩了。莫绍庭挥挥手让沈兴昌离开办公室,他在电话里把发现共党联络员的经过向费得炳作了介绍。

一听说被抓的共党分子在押解的路上遭遇了伏击,奸诈的费得炳立刻就想到,这一定是内部有人故意走漏了消息。费得炳当然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方云生,而且,他也听莫绍庭说,方云生就是知道这个消息为数不多人中的一个,他便更加确定这次算是终于抓住了方云生的尾巴。接着他详细询问了有哪些人参加了惠云镇的行动,莫绍庭说出的名单中所提到了季德坤,立刻就引起了费得炳重视。他对莫绍庭说他可能有所发现,他请求让季德坤到调查处来一趟,他要详细向他了解事情的经过。因为还没开始对被抓的这些人进行排查,又怕费得炳在电话里说有所发现对自己这边或许会有什么重大发现,再想到季德坤即便去了调查处那边介绍情况,回来后也不敢对自己有所隐瞒,于是,莫绍庭便爽快地答应下来。在跟季德坤当面再三叮嘱后,这才完全放心下来。

而调查处这边,费得炳放下电话之后,便将自己的猜测和想法都对谭玲说明了一遍。谭玲想了一下肯定地对费得炳说,季德坤这个人可以着重加以利用。费得炳想到谭玲终归是自己人,便要她暗中去与季德坤搭上了线。

刘铭刚从费得炳的办公室汇报出来,就看到崔世林在走廊的那端在等他。于是,过去就跟崔世林到僻静处,对他悄声说。已经接到许世昌的手下的通知,要他们明天晚上去城门外靠近十三码头一家叫瑞悦客栈的楼上进行秘密聚会,商量要怎样集体脱离费得炳的计划。刘铭低声告诫崔世林这样的集中聚会非常危险,要他即刻开始装病以避立于危墙之下。

丢下目瞪口呆的崔世林,刘铭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就开始给方云生打了个电话。他压低嗓音把崔世林所说跟方云生做了传达,方云生放下电话便急剧地思考起来,渐渐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冷冷地轻笑。

得知西城片区突发了一场大范围的抓捕行动,把自己派去找尤世龙的两名手下也给网了进去,并且这二人根本没有当地的身份证明,如果仔细追查下去,那么将会给自己这一帮人带来极大的危险。听到邓云飞的报告卢伟诚也顿时就慌了。他要邓云飞立即打电话给许世昌,要求他想办法往外捞人。但是,当许世昌把电话打到警察局时,情报科的人告诉他说,方云生刚刚出城去了。

对于方云生来说明晚十三码头附近瑞悦客栈的聚会,和新寺茶楼的接头同样重要。他绝对不能放过引发费、许两家真正火拼的最佳机会,他必须细心思考,认真部署,要把这次行动的每个细节都要考虑的周到完整,决不允许出现直接突发和间接疏忽的任何偏差。于是,在许世昌把电话打到情报科时,方云生已经到南城门外勘察瑞悦客栈周围的地形去了。

有过上次假李洪刚的试探,莫绍庭虽然没有完全放弃对方云生的怀疑,但是,事后他再三通过了解,终于知道了费得炳对方云生的憎恨,不光是基于李同芳一案的牵连,最主要的是方云生在不露声色的情况下,彻底破坏了调查处的陷阱布置,让他费得炳精心布下的暗棋一下子全部消灭殆尽。并且接二连三地高调干掉费得炳派去监视他的特务,还美其名曰那是在反击共党对他的暗杀。

一个小小的警察就敢这么强势,只身一人地对抗整个调查处,这里面除了有南京大树的遮荫,还必须具备过人的胆量、智慧和魄力。虽然每次看上去都是费得炳在主动进攻,方云生在做被动防御。但最后的结果,却是方云生屡战屡胜,越斗越勇。特别是富轩商行的袭击,和这次面对假李洪刚被捕的试探,让莫绍庭全方位的领略到了方云生的胆大、心细、机智的厉害。所以,对于费得炳的怀疑,莫绍庭明白绝对有这样的可能。不过,在亲身经历了之前假李洪刚案件的失败,莫绍庭再也不想拿自己的形象来与方云生这家伙对赌,这样的利弊得失他考虑很久,都一直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进行审查?这次骤然发生的共党联络大案围捕失败,让他终于下定这个决心,要对方云生继续暗中采取行动。

第二天的上午,位于翠坞酒轩斜对面的那家珍品服装店开门不久,就又成功地送走了它的第十八个顾客。开业才刚几天生意就如此的兴隆,老板和顾客都喜不自制。进过那个店的顾客都知道,与其说它名义上是家服装店,倒不如叫它裁缝店的要好。因为这家店的老板除了巧手做些服装挂买些之外,还有一些应时的布料专供各类人群量体裁选。这样体贴入微的服务,理所当然的就收到了很多人的亲昵和喜爱。

店里的老板姓孔,男性为人精明能干。四十出头白干白净身材修长,鼻梁处架着一副眼镜,早晚一条软尺搭在肩头,随时就能取下为人量体。他的生意只是定位在中产以上的消费,所以请他做过服装的有钱顾客都知道,孔老板决不做那些穿粗布人的生意。并且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对待每一个进店的顾客特别会察言观色,更具喜好为你搭配所系要的款式和颜色。谈论价格时总会把时局和价格联系在一起,每一根线每一块料,他都会变着样地跟你计算的很精确,让你挑不出毛病来。不过这些计算都有水分,这就是给你预留的还价余地。当然,她的手艺做工完全没得说,特别是一手做旗袍的巧技,可以说是堪称一绝。再加上他总是一副笑脸八面玲珑的样子,满嘴都是为顾客在着想的甜言蜜语,很快就赢得了有钱人的好感,于是就门庭若市。

然而,这些顾客都不知道,珍品服装店其实是地下党新建的一处秘密联络站。孔老板还有另外一个隐秘的身份,就是平江地下党的联络员。自从中心县委遭到调查处的特务们破坏时,被成志新及时把他从吉邨州联络点撤回了平江,让他躲过了一场血腥的劫难。然而,孔老板却一直认为成志新的决断有些杞人忧天,自己的联络方式制定的非常隐秘,哪里会有一点危险可言?基于这个原因,他对无端丢掉那边的大好生意一直耿耿于怀。不过凭着这门好手艺,他自豪地认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可以赚钱的。望着这日进斗金的快活日子,孔老板渐渐忘记了曾今受过的苦难,有些开始讨厌这个提心吊胆的身份了。

其实,任何事物都有它的两面性。手艺精湛,可以恃才傲物。察言观色,便能工于心计。注重私利,就会计较得失。嫌贫爱富,必定淡忘初心。手艺技能是成志新托人教会,吉邨州开店是李同芳给私人的垫资,而且成功之后也只是单一的做了些情报传递。大屠杀开始以后,他一度紧张的要命,很怕一夜之间失去眼前的一切奢华。接下来平江的腥风血雨,让他开始有了想要抛开这一切过有钱人的日子私心。成志新的突然召回,虽然帮助他躲过一劫,但是他却并不领情,相反的还怨恨在心,认为成志新他们是在妒忌排挤。当然他并不知道,其实这就是一种品德与本质上的逐步的蜕变。

虽然米金凯已经多次向他推荐过这家秘密珍品服装店,可方云生最近因一直都在忙着计划费、许两家再起拼斗,也没有什么紧急情报需要联络。虽然这期间倒是有过惠云镇的危机突然出现,他也是一急之下率先交给了小丫头转递。这猛然间要他去换个方式,多少有些不太适应。当然也有几次路过想着要进去看看意念,可每次都有其他同事在场不太方便,也就没怎么勉强的去做。因此,他和孔老板的联络就一拖再拖的就耽误到了今天。

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冥冥之中故意把很多危险的事情都挤到了一块发生。下午一上班,方云生就被胡福举火急火燎地叫到县党部,和许世昌一起商量怎么给邓云飞的那两个手下证明身份的问题。考虑到胡福举、许世昌拼死也不愿放弃卢伟诚这枚棋子,方云生毫不客气地把皮球踢回到了他们的脚下。他出主意说,只要胡福举给莫绍庭打个电话,就说这两个人是他们收买帮助打探城外共党游击队情报的江湖人士,再做下担保,以后即便再次被抓也不会有事,别切借此还可以要求莫绍庭给予这两个人身份证明。胡福举、许世昌考虑再三,觉得只能这样才可以把这伙人紧紧攥在手里。于是,请方云生回去帮忙跟这两人暗中通气,以配合他们的解救,方云生这才点头答应。

从县党部回来在路过珍品服装店时,方云生忽然想着要把十三码头瑞悦客栈的聚会的消息早点通知给米金凯,便想着走进去要跟孔老板取得联系。

昨天的抓捕结束以后,莫绍庭又再次责问了身份稽查的进展情况。沈兴昌虽然心里抱怨人手方面的严重不足,但是,作为一个资深的老警察,他在向莫绍庭作汇报时没有强调客观原因。只是面对莫绍庭的教训,多次检讨表示马上加快进度,督促尽快完成。离开局长办公室,他顾不上刚刚参与抓捕的疲劳,立即组织人员分散成多个小组,划分区域上街挨家挨户地进行稽查。

今天一上班,看着手下全都按昨天的计划撒到了城区的各个角落,他便也带着一名刚到的新员离开警局,一路向西一家一家地挨个稽查。当他们走过几十家店铺之后,来到珍品服装店的门前,沈兴昌隔着玻璃看到里面顾客不少,生意非常红火,他不禁抬头去看上面的招牌,“珍品服装店”,他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沈兴昌大脑里不断过滤着这方面的信息,心里却在感叹这位老板做生意的精明。当他在复核到对方是姓孔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当初李鹤龄曾经交给自己的那份协查通讯,心里一震终于想起为什么自己在看见“珍品服装店”的招牌之后,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再一对照老板的姓氏,便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马上找到那名新警察过来进行监视,他自己则急急忙忙地找电话通知行动队过来抓人。

碰巧的是沈兴昌刚刚离开,方云生就走了进来。看见老板正在为顾客测量身体的尺寸,也没上前打搅,只是像个顾客一样随意转了转,直到老板接待完毕,他才不慌不忙地上前开口问道。

“老板,我想给一个长辈订做一件旗袍,请问你这里绣不绣花?”

突然听到方云生说出“你这里绣不绣花?”,孔老板敏锐地感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可能是来接头的,于是,有些紧张地看了旁边的顾客一眼,机械地回答说。

“绣,当然绣花。请问你想绣什么样的花?”

“嗯,是湘……”

没有其他征兆,暗号回答得也对,方云生轻轻一笑,对满屋的布料颇有兴致地四下张望一番,嘴上刚要问出“是湘绣还是苏绣?”的暗号时。忽然发现橱窗外的不远处,有人影鬼鬼祟祟地在向这边不住地张望着,他心里立刻一咯噔,对眼下的形势产生了怀疑。于是,他马上改口说道。

“这个——,是想绣什么式样的花型嘛?哦,我倒是还没问过长辈,也不知道她具体想要什么花式,要不我回去问问晚些再来对你说吧。”

方云生刚一转口,就见老板眉头一皱,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随即顺口说了一句。

“那行,就以后问好了再来小店吧。”说完抛下他就继续招呼其他客人了。

然而,就在方云生走出店门以后,孔老板又盯着他的背影看好一会儿,他在想这个年轻人一定就是联络人,也许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是周围的顾客比较多,还有可能是发现了顾客中有特殊身份的存在,所以就放弃了原来的计划。想到这里孔老板摇了摇头,又重新绽出笑脸迎向其他顾客。

此刻对于方云生来说,没有什么比弄清楚外面偷窥者身份更为重要的事情了,他不能放任自己的身边存在有一丝的危险因素。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过去进行盘问,而是快步转身走进了附近的一家小吃店,要了一碗鸭肠粉侧身坐在一处角落里慢慢的吃了起来。他要仔细观察那人的动向,在做其他决定。因为他知道,即便现在向老板示警,说这里遭到了监视。可万一这人是在监视里面的某个顾客呢,这样的报警不就成了一个笑话了吗?并且即便知道是被特务便衣所监视,那也不可能让他关闭店门马上逃离。方云生正紧张地分析着,忽然看见沈兴昌带人向这边快速赶来,他马上明白这个联络点已经暴露了。

“这可怎么办?”方云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知道此时根本不可能上前营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被人发现。好在沈兴昌一动手,就有很多人上前围观,要不然方云生就有被发现的危险。看着沈兴昌一把押着孔老板远去的身影,方云生身上冒出了冷汗,暗自庆幸今天侥幸逃过一场大劫。

他现在已经顾不上其他可能会发生的危险,一转身就抄近路跑到济坤布庄的后门,一阵猛砸就有伙计过来开门,他立刻要伙计找来米金凯,一阵低沉的说明,米金凯立刻让人找来牛二嘎,让他火速通知孔老板接触过的联络点立刻转移。安排完这些,米金凯马上向方云生赔礼道歉,并且据此要向支委会请求处分。他还一再表示,今后除了自己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与方云生有其他接触,以保障方云生的安全。对此方云生倒是毫不在意,他自己觉得眼下的方式就已经很安全,没必要再做其他安排,米金凯表示尊重他的意见。接着方云生就把对联络员老赵的安排向米金凯作了介绍,说今晚以后他会跟老赵约定与地下党见面的机会。在说到武装袭击时,方云生把十三码头瑞悦客栈的聚会的消息告诉了米金凯,并且说出了自己的行动计划,米金凯听后非常重视,想了一想就同意了方云生的计划,他唯一担心就武器不够。方云生告诉他说,什么不够都可以去找尤世龙帮忙。他的一句话就解决了地下党的大问题,米金凯由衷地向方云生再次表达了感谢。

突然就抓到了一个地下党共党分子,这下可把莫绍庭给高兴坏了。他仿佛看到了升迁的路是那么的光辉灿烂,一激动就马上命令季德坤配合沈兴昌去审讯。本来早就生了异心,更把这次意外被捕的怨恨算到了地下党组织的头上。因为心里有气,所以,对于沈兴昌的一番苦口婆心劝降诱供,孔老板一开始就抱着强烈的抵触情绪,一问三不知不说,还摆出一副强硬的态度大骂沈兴昌,捕风捉影毫无真凭实据。但是,当沈兴昌的脸色一沉,季德坤的皮鞭竹签一上阵,这家伙立刻就当了无耻的叛徒。终于得到了地下党的线索,沈兴昌立刻命令手下将孔老板从刑讯架放下,他要手下给康纪元打了个电话准备车辆,自己和季德坤一起押着孔老板就往外走。

谁知刚从审讯室出来,就在走廊上碰到了刚从行动队出来的方云生。叛徒一眼看见方云生接着就是一愣,他还在心里揣摩着方云生的真实身份,就被押解的警察怒吼一声在背后狠狠一推,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怏怏地跟着他们爬上了卡车。因为有了方云生的提早报信,他们的一番折腾当然全都扑了空。

不过这些似乎都跟方云生无关了。跟米金凯商量制定了一套完整的袭击计划以后,回警局的路上,方云生找了个有电话的地方给刘铭拨了过去,电话里他要刘铭直接把许世昌晚上在瑞悦客栈召集聚会的消息报告给费得炳,并再三叮嘱他千万不要去现场,刘铭心领神会地答应下来。安排好这一切回到警局,方云生假装分析文件,在大脑里又仔细审查了一遍整个计划里是否还有什么纰漏。忽然想到交火以后不管是个什么样的结局,一定有人会向警察局报告,于是,他又来到行动队暗暗地把许金铸调整到了晚上警局值班。没曾想刚出行动队,就碰到了沈兴昌他们押着孔老板准备出去抓人,虽然看见孔老板在注视着自己,也知道今天在他店里出现,引起了这个家伙的关注,但是,方云生还是非常坦然地在他们临近时侧身让路,他要把精力全都放在今晚的与联络员秘密接头上面。

下班之后,在与许金铸一起吃饭时,方云生将今天晚上十三码头附近瑞悦客栈许世昌他们的聚会情况,都跟许金铸做了详细介绍,并告诉他即将发生的事情。接着又跟许金铸再次重复了今晚他值班必须注意安全上的细节。许金铸听完之后,一边笑骂方云生像个婆娘似的不住唠叨,一边又赞叹他的卑鄙、阴险和无耻。时间很快到了晚上,方云生在跟许金铸走到警察局的门外时,把快要抽完的香烟头往地上一扔,狠狠踩上一脚对许金铸说。

“早点做好一切准备,我就先走了。”

说完拍拍他的肩膀,头也不回地往新寺茶楼的方向走去。谁也不曾料到,他这一去却又惹出了惊动整个平江城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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