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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竖横忽然之间就被人捅死在烂柴堆里，紧接着又听见夏专员在回省城的路上遭遇枪手袭击，和一帮随从一起全都被乱枪打死。这两则消息季德坤闻讯后怕得要死。他一下子想起昨天方云生当面向他发出的赤裸裸威胁，‘还有你狗日的，好好相互多看几眼，要不然哪天像曹占彪一样被暴尸街头，都不知道死在谁的手里，那才被人笑话呢。’现在张竖横已经真正‘暴尸街头’，他也猜到了是‘死在谁的手里’。现在就连夏专员那么大的官都死的莫名其妙，他很怕下一个被干掉的就会是他。为此他想听一个问题，想要保命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放下一切脸面去投靠。
但是，现在的精神完全处于极度的恐惧中，季德坤走到哪里都觉得草木皆兵，根本不敢再去上班。整整一天他都躲在自己的屋里在想着，该怎么向方云生表达自己已经屈服的心情。想要找个有份量的中间人帮着说说情吧？他又怕遭到拒绝被传成笑话，今后在警察局更加无法抬头做人，思来想去觉得谁都不合适。忽然想到康纪元这些日子跟方云生、许金铸他们走得比较近。于是，像捞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马上就给康纪元打去了求援电话，请他下班后务必到他家过来一趟，说有紧急事情想要请他帮忙。
通过今天连续发生的事，康纪元又一次见识了方云生的强势无畏和机智手狠。让他格外心惊的是，方云生一个小小的警察竟敢当众愤怼冯专员等省里派来的大官，还把费处长骂得体无完肤丑态百出。最后就连胡秘书长也被他生拽硬拉的牵连了进去，丢失了往日的威严。想着张竖横的死，看着朱自立那副惨样，还有今天在调查处面对那么些权力机构的长官们高谈阔论，淡定从容地抽丝剥茧，把案情分析的神灵活现。特别令人佩服的是最后的那招请君入瓮，整个过程简直是精彩无比美轮美奂。自此，康纪元更坚定了跟随方云生的决心。然而，就在这时他意外接到了季德坤的电话，请他下班以后无论如何也要跟自己见个面，有重要事情相求，对此康纪元觉得非常莫名其妙。
晚上下班前，总务科通知明天早上全体警员必须整齐着装，准时在会议室集合，参加年终总结会议。第二天一上班，除留下值班人员外，全局上下都来到了会议室等待会议的开始。方云生正在跟许金铸谈论过年跟徐车龙、邓久灿还有尤世龙他们团聚的事情。康纪元忽然跟人换了个位子，挤到到了方云生的身边。听到他们正在安排一帮朋友的新年聚会，马上贴了上去声明他也要参加。虽然许金铸对此感到有些心里不太舒服，可方云生觉得这样的聚会无非就是朋友间的热闹，既然康纪元有心想要参与当然也是好事，于是，很痛快地答应下来。接下来，康纪元低声告诉方云生说季德坤打电话来要求见他。方云生听后淡淡一笑，转头就告诉了许金铸。许金铸先是一愣，接着马上就想明白了，张竖横的死让季德坤感到了极度的恐惧和害怕。康纪元问方云生该怎么回话，方云生想了想说。见不见面的倒没什么必要，只要季德坤以后不要再随便招惹他和他的朋友们，一切就都可以到此为止。
总结大会在田副局长的主持下宣布正式开始，会上各科室针对各自管辖的业务状况向全体同仁做了汇报，表彰了一批表现突出的警员，其中方云生、许金铸都在之列。接下来就是颁发奖状环节，最后曹局长在会上做了年终总结报告，接着才公布了警局上下都在共同关心的人事调整方案。其中许金铸被安排到情报科任职，康纪元被调整到了总务科，方云生由于在破获系列共党大案上有突出表现，被破格提拔任命为行动队的副队长。因为常国孝身为副局长，还分管着后勤、值班等其他科室，所以，方云生就成了行动队的实际掌权者。
腊月二十八的一大早刚上班，方云生便抓紧时间处理完了手头的事务，就开始了对行动队过年值班的人员分配安排。紧赶慢赶终于在中午吃饭前把名单列整完备，送到常国孝那里审批签字后，转身就交给了总务科。正碰上谢宝顺把值班安排表交给许金铸，于是对他说，年后警察局就要扩招一批新警员，他要方云生和许金铸趁着年关的这点时间赶快活动活动，以便未雨绸缪地将事情做得尽善尽美。方云生想着方正魁也在催着他给几个局长送年礼，立刻觉得正好利用这个机会顺便向每个局长都提一下，这样更能事半功倍一些。心里盘算着除了邢元，看还能不能把谁也招进警察局，并且还得跟许金铸私下合计一下，看看把这些自己人安排在哪个科室最为妥当。
中午下班之前，接到许世昌的电话说约个地方见面有事商量。因为要准备晚上给每个局长送礼，方云生为了抓紧时间，就把见面的地点定在了和苏小莲常去的那家小餐馆里。压掉许世昌的电话，方云生马上就给崔世林通气，要刘铭向费得炳报告他跟许世昌的会面。
对于刘铭的报告费得炳非常敏感，他马上命令刘铭带人过去监视，若有异动立刻派人回来报告。刘铭带人刚走到调查处值班室，迎面就碰上刚刚进门的黄中祥，黄中祥向他询问是不是有什么行动，刘铭低声据实回答后，黄中祥心里立刻泛一阵深深的怨恨，他觉得这是费得炳自张竖横死后，又一次对自己的边缘化，心中怀恨牙齿咬得咯咯响，随即地赌气一转身掉头走出了调查处的大门。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街上，心想着该怎么报复费得炳。忽然想起昨天有人对他说过，费得炳在方云生面前吃瘪的事来，心里打算着正是午饭时候，何不去找方云生聊聊，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办法对付费得炳。谁知还没到警察局大门，就看见有调查处的特务在附近出现。他找了个特务一问才知道，是跟刘铭一起过来监视方云生和许世昌的。黄中祥立刻得到深刻的体会，与其这么独自郁闷怨恨，倒不如也学学方云生，收集费得炳致命的情报做积累，瞅准机会至他于死地。
与许世昌见面，虽然只说了些该怎么对费得炳实施釜底抽薪，但是，方云生敏锐地发现，许世昌在跟自己讨论该怎么收买像刘铭这样的老人时，神色之间总是流露出一些不屑。方云生猜测他和胡福举一定还有更深的阴谋，马上警惕地思考该怎样进行查对。
下午一上班，方云生就给刘铭打电话，把许世昌急需要人，暗中推翻费得炳的计划跟他细说了一遍。叮嘱他千万不要走以前的老路，时刻警惕费得炳对他的试探。对于许世昌邀请，只能虚与委蛇利用自身优势两家下注暗通情报。这样就能在费、许二人拼出个你死我活之后，还能得到重用。刘铭听后表达了对方云生感激不尽，表示一有新情况，第一时间向他通报，方云生欣然接受。
下午下班之前，方云生到苏小莲那里买了些烟，并悄悄塞给了她一些钱，说是提前给她的压岁钱，要她买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然后，跟许金铸一起准备去找了邓久灿、徐车龙，约定过年团聚的时间。借口还有其他事情要办，谢绝了跟他们一起吃饭便匆匆回到幽苑。吃饭时，他当着成小慧的面向老罗夫妇转达了方正魁的意思，看着成小慧神情黯然，方云生饭后悄悄对她说。
“小慧，你不用担心。罗婶一定会给你准备好年货的。况且我也会跟叔叔找个借口，每天也都回幽苑来住。”
成小慧听后脸上娇红一片，羞涩地慌忙解释说：“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没有一点别的意思。你千万不要顾忌一个人在这里会怎样，我、我只是忽然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
说到这里成小慧又开始流泪说：“其实、其实早点适应孤独，也是一种自我坚强的锻炼和考验。爷爷妈妈都不在了，我如果再这么矫情，那还怎么生存，还怎么为他们报仇？”
对于她的痛苦，方云生深受同感，母亲苏晴凝下葬时，方云生曾经也痛不欲生，觉得世界一片昏暗。现在被成小慧勾起以往的伤痛，他情绪激动地对成小慧说：“其实我也有过你类似的伤心，。不仅如此，当时还要面对你、刘玉海一帮同学，还有地下党和世人的白眼误会。那时的我可比你成小慧现在的处境要艰难得多，你起码现在还有我和地下党的关心和照顾。我也知道梅阿姨的牺牲，让你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不过，既然生在那样的家庭，就要挺起腰杆坚强承受，你放心，不管你以后在哪里，我们都会像以前一样关心你照顾你的。”
听着他的话，成小慧虽然心里暖烘烘一片，她在暗嗔方云生不懂女儿心的同时，幽怨地地对他说道：“哼，你是男生我是女生，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上根本没法相比。虽然我很感激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但是，那也不能代表你就是我的亲人啊。”
方云生一听，不加思索地说道：“嗯，为什不能？你不是也叫罗婶为妈妈了吗？我不也是你的亲人吗？”
成小慧眼睛一亮，红着脸问道：“你是我的亲人？那你说说你是我的什么人?”
“这、这。”
方云生终于反应过来，尴尬地转过头去，哼哼唧唧地说不出话来。成小慧眼睛里露出失望之色。
“哦，对了，这几天我们又杀了调查处两个罪大恶极的坏蛋。”
为摆脱窘态，方云生岔开话题，向成小慧介绍了伏击夏专员和干掉张竖横的详细经过。成小慧听完后精神振奋，心情也格外的激动，她说：“方云生，看着你们这么快意地临阵杀敌，我觉得我就像个废物一样。真恨不能赶快结束这躲躲藏藏的日子，能像爷爷妈妈还有李老师那样，为革命为地下党抛头颅洒热血做出应有的贡献。”
方云生安慰她说：“别急，等年过完以后，我就会和地下党的领导人一起好好的计划一下，看在哪里给你安排个恰当的位子，让你继续继承成爷爷、梅阿姨他们未完成的事业。不过也要注意，安全问题才是头等大事。裴成曾经说过，‘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有效地消灭敌人。’，我不能再让你吃经历他们那样的危险吃那样的亏了。”
方云生的关心，让成小慧更加感到温暖，她瞥了方云生一眼，忧心地说道：“如果真能这样，那可就太好了。不过，一想到马上就不能常跟你、跟你，跟罗婶他们在一起，我的心里就好难受。”
看着成小慧又要流泪，方云生连忙劝说道：“别、别急嘛，我、我还没说完。你、你还不知道吧，今天我、我都升职了呢。行动队的副队长，权力可比以前大得多了，想上哪儿就上哪儿，一个借口也没人能管。到时候去看你，还不是时间多多机会多多？”
“去你的，谁要你去看我？我、我是说罗叔、罗婶他们，你厚什么脸皮呀？”成小慧心里甜如蜜，嘴上却又不肯承认。
“啊？哦，原来是这样。”
看着方云生一副失落的样子，成小慧心里骂着‘呆子！’，语气却是一转安慰他说：“不过你偶然去看我也没关系，但是不能多去。而且还要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你必须时刻注意自身的安全，不能因为去看我而冒任何风险。这第二、第二……”
这时她忽然觉得方云生抓住了自己的手，成小慧脸上立刻羞红一片，心里一慌，后面的话也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这第二是、是什么呢？哎呀，我忘了。算了，我不管了，只要你自身的安全能够保障，那、那、那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跟成小慧笑闹一阵之后，方云生去叔叔那里拿了些封装整齐的银元，就立刻去到各个局长那里送了年礼。一圈下来，除了常国孝一个出门不在家由夫人代收之外，曹、田二位局长看着桌上的大洋，都笑逐颜开地对方云生大加赞扬，对待他提出想要帮助招人一事也是口头答应下来。声称只要人品、思维、能力上都不算太差，那么就一定会给与优先考虑。方云生见目的达到，连胜称谢的同时也甚是心安。
腊月三十下午，细心的罗婶也悄悄地为成小慧买来了两套新衣服。方云生亲自安排给她留下了丰富的吃喝，对成小慧再三叮嘱晚上一定不要点灯，若有异动什么也不要管，立刻进入地道躲避，一切等他们回来再做处理，成小慧都一一答应下来。
在方正魁家团完年之后，方云生就急急忙忙地对方正魁告罪说，因为年前升职，一帮朋友吵着约他一起出去放鞭热闹通宵。对于方云生重视广交朋友，方正魁当然是欣然同意。倒是婶婶跟在后面再三嘱咐明天早上一定要过来吃饺子，方云生痛快地答应一声就出了门。
院子外面的鞭炮声，和路口药店院子里传来划拳饮酒的热闹声，一阵紧似一阵此起彼伏。看着天空上不断闪烁的喜庆焰火光芒，身在黑暗当中的成小慧内心却是一片黯然。她不由想起跟成志新、梅小玲在一起的每个年夜饭，虽然不像方云生这样大户人家大鱼大肉的奢侈，但是，梅小玲总会想尽办法，用最普通的食材做出各种花样，让爷爷和自己都能享受到新年的佳肴美味。而现在爷爷妈妈都已经不在了，只剩自己一个空对着黑暗与寒冷独守年关，不由得内心泛起一片凄凉的孤怜，眼泪夺眶而出，继而先变成了压抑的悲情宣泄。
正当她独自一个人在黑暗之中越哭越伤心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有开门的声音，她心里一惊，连忙一抹眼泪透过窗户紧张地往外看。只见一个模糊的黑影从外面走进院子，手里好像还提着些东西。成小慧刚想躲进地道，就听见方云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小慧，小慧。是我，我回来了。”
‘啊！是方云生，他怎么回来了？’成小慧心里立刻激动起来，顾不上搽干脸上的泪水，慌忙拉开房门一下子扑进方云生的怀里，娇羞地念叨着。
“你、你、你怎么、怎么回来了？”
方云生一手提着盒子，一手揽在成小慧的腰上，异性的肉感让他心里怦怦乱跳。
“我怕你孤独，就、就赶快回来了。吃过没有？”
‘原来他的心里还装着我的。’成小慧在心里甜蜜地想着，嘴里却担心地问道。
“我已经吃过了。你回来那、那、那你叔叔婶婶不会有什么不高兴吧？”
方云生搂着她走进房间，一边开灯，一边笑嘻嘻地说。“嘿嘿，我们都已经团过年了，我跟他们说是去找朋友们热闹热闹，他们也就都没拦着。”
成小慧从他手里接过盒子，放在桌上对他娇媚地一笑。“那你怎么没有去找你的朋友们呢？”
方云生用手刮了一下她那玲珑的瑶鼻，坏笑一声。“嘿嘿，你不就是我的朋友吗？所以就来找你喽。”
成小慧娇嗔地一把推开他，眉眼之间带着娇笑。“去你的，谁是你的朋友？”
方云生无赖似的一把拉过成小慧，将她重新搂入怀中，霸道地说道：“你当然是我的朋友，还是女朋友。”
“啊？说什么呢？谁是你女朋友啊？有没有你这样无耻的呀？放、放开我，你这卑鄙无耻的家伙。”
成小慧娇羞地看着方云生，扭捏着想从他的怀里挣开，却被方云生搂的紧紧的。成小慧几度挣扎都没如愿，小拳头象征性的在方云生的胸前轻轻捶了几下，便嘟着嘴瞪着大大的眼睛，幽怨般地放任他继续搂着自己。
过了一会儿，方云生指着桌上的盒子对成小慧说：“小慧，这大过年的把你一个人闷在黑洞洞的屋子里不能出去，我也很无奈，就买了些鞭炮。要不我陪你到院子里放鞭炮吧。”
“好呀！”成小慧答应一声从方云生的怀里挣脱开来，娇羞地看了他一眼，欢快地回答道。
方云生对她笑了笑，走到桌边打开盒子。成小慧惊奇地看见里面装满各式各样的鞭炮，高兴地一撩眼前刘海，蹦蹦跳跳地靠在方云生的身边，欢欢喜喜地看着他拿起一些。然后方云生拉起成小慧的手，一起走到院子的中央，掏出火柴，开始燃起了鞭炮。伴随着阵阵的烟火腾起，成小慧已经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和忧愁，围着方云生欢快地笑着跳着。那绽放在天空中的彩光，映照在他们青春亮丽的脸上，更给这喧嚣的年夜平添了更多喜庆的光芒。
初一这天的一大早，方云生就早早回到方正魁家吃了些饺子，然后，提着礼盒去给许金铸的父母拜年。两天没见他觉得许金铸像又胖了一圈，还没调侃两句，许家七大姑八大姨的忽然上门，方云生最讨厌这种场合的应付，便连忙向许金铸父母告辞。送至大门口，方云生想起康纪元今明天当值，初四、初五才是临到情报科。所以，他要许金铸去约下康纪元，让他下午和他们一起去给常国孝拜年。
正月初三，轮到行动队当值，方云生很早就来到了警察局。一天下来除了中午跟其他值班人员吃了点东西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在闲坐抽烟嗑瓜子吹牛打屁。一直熬到晚上十二点，行动队有人来接方云生的班，他才告别大家往回走。按说警察局对值班人员都安排有休息的地方，但是方云生怕成小慧一个人在家孤独害怕，就想着赶紧回幽苑陪着她的要好。
方云生走出警察局的院子，在冷风中伸了伸胳膊又搓了搓脸，随即兴致勃勃地走出了大门。这时的天上忽然开始飘起了雪花，寒冷的北风呼啸，路上早已经没有了行人。
虽然远处偶有鞭炮的声响，但是，整条街道早已行人绝迹，寒风中更是冷清的渗人。方云生依仗着年轻胆子较大，也没有任何害怕的一个人向前走着。谁知刚走出警察局大门不远，忽然听到有个哆哆嗦嗦的声音在向他呼唤。
“方、方少、少、少爷，方、方、方少、方少、少爷。”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虽然非常微弱，但像是黑夜中的幽灵在寒风中飘忽而过所发出的啸声。方云生心头骤然一紧，马上勾腰掏出枪来，眼睛警惕地四下张望着。雪天映照着大街，模糊能看见周围并没有任何活物，反倒是那个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地呼喊着。
“方、方、方少爷，方、方少爷。”
这次方云生终于听见，那个声音是从一个商铺角落的屋檐下发出。他极力瞪眼张望，可那里黑咕隆咚的根本无法看清。虽然心里有些紧张，但是，他相信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神，要有也是人吓人故意捏造的情景。
“谁？谁在那里？”方云生大声问道，脚步小心谨慎地慢慢往那边靠近。
“是、是我，我、我、我是、是宋、宋全、全福……”
“啊！宋全福？”方云生大脑里猛地一炸，终于听清那真是宋全福的声音，立刻收起枪跑了过去。定眼一看心里猛然一抽，宋全福完全一副乞丐打扮，一身的衣衫褴褛无法遮体不说，披着个草袋头上脸上污垢积满，几乎完全看不清原有的轮廓，要不是从他的声音和形体还能看出点熟悉的影子，方云生一定误会这是有人在冒充他的身份。
“你、你、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惨？来，我扶你起来，一起找个地方再说。”
“不、不、不行，我、我、我已、已经被、被冻、冻僵了。”
宋全福此时除了勉强拨动嘴唇之外，已经无法再动一下，眼睛耷拉成一条缝，那情景很快就要昏睡过去。方云生一看情况不妙，连忙揉搓着他的脸，声调严峻地对他说道。
“睁开眼睛，不许睡！不许睡！我告诉你宋全福，你要一睡着恐怕就再也不会醒来。你一定要挺住，我先帮你活动活动，然后背你到我家去，就有救了。你听见没有？听见了就快回答。”
“听、听、见了。”宋全福用尽力气回答一句，眼睛完全闭上。
“啪！”方云生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手忙脚乱地为他揉着脸和四肢。
“睁眼，你他妈的快睁眼。狗日的，真臭。”
方云生一边帮他晃动着四肢，一边恶心地想吐。宋全福想要睁开眼睛，试了几次都无法如愿，头一歪就想睡。方云生毫不客气地“啪！啪！”扇着他的耳光，不停地喊叫着。
“别睡！不许睡！”看着宋全福任由自己左右不停地狠狠打脸，方云生知道他在看见自己之后完全放松，心理防线已经坍塌。如果不能得到及时救援，恐怕再也没有苏醒的可能了。
“妈的，算球了，看来非得恶心死老子了。”方云生恶骂一句，掀掉宋全福身上的草袋，一躬腰把他背在身上，快速地向幽苑方向奔去。
“啊！这是谁？”忽然看见方云生从外面背进个昏迷不醒的化子，成小慧猛然一惊。
方云生把宋全福背到自己的床前放下，顾不得他的整个身子肮脏不堪扯过棉被就为他盖上，心急火燎地对成小慧说道：“别问了，快去帮忙倒点热水。哦，对了，酒，先把酒拿来。”
成小慧慌忙到厨房拿来烧酒，递给方云生，然后转身就去倒热水。方云生打开烧酒瓶盖端起酒瓶就给宋全福灌了两口，跟着接过成小慧递来的热水，又给他灌了下去，接着就是一通猛晃。
“不许睡，醒来，快点醒来。”他嘴里喊叫着，手上不停地‘啪！啪！’又是几个耳光，打得宋全福左右晃动，成小慧在一边看着渗得直咬牙。好一会儿宋全福才像感到疼痛，眼睛睁开一条缝，有气无力地说道。
“别、别打、打、打了，饿……”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小慧，你去帮着弄点吃的来。”
“唉！”成小慧答应一声，跑去了厨房。
方云生不管三七二十一，又给宋全福灌了几口酒。又等了一会儿，成小慧端来一碗面条。方云生把宋全福抽起，成小慧一点一点地把面条连汤带水慢慢往宋全福的嘴里送，半碗面条下肚，宋全福终于睁开眼睛。
“仙、仙女，这、这、这是、是哪、哪里？”
宋全福恍惚中看见成小慧这般漂亮，以为这是在梦里就稀里糊涂地开口问道。
“仙女？我去你狗日的，都臭死人了。”方云生大老远地从外面将他背回来已经是累了半死，又给他喂酒又为他灌水的忙了好一阵子，还被他身上的那股臭味熏得只想要吐。现在见他睁眼就对成小慧胡说八道，一气之下‘咣当！’就把他扔在床上，成小慧看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哎呀，你干嘛啦？别刚救过来又被你摔个半死，那还不如开始就不救呢。”
方云生一指还在迷糊的宋全福，煞有介事地骂道：“就喂了点破面条，他、他、他就说你是仙女？我这儿还累了半天呢，倒没见他说一声好。我凭什么还要管他？”
“咯，咯，咯，咯”成小慧一听方云生这般怨恨的论调，马上娇笑得前仰后合。
“方、方云生，咯，咯，你、你、你好小的心眼啊。咯，咯，咯，咯。”
成小慧的一番数落，终于让宋全福有所清醒一些。 “方、方云、云生，他在、在哪儿？”
看着宋全福有气无力的样子，方云生苦笑一下走过去，一指自己的脸，没好气地对他说道。
“哼！终于想起我来了。姓宋的，你狗日的看看，往这儿看，在这儿，对，我在这儿呢。”看着他那副极不情愿的样子，成小慧连忙捂住嘴，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你、你怎么、怎么这么臭，你、你真是方云生吗？”
方云生一听眼睛猛地往上一翻，差点没气晕过去。
“哈，哈，哈，哈，方、方、云生，你、你、你可真、真臭。哈哈哈哈。”成小慧笑得脸都快抽筋了，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相对于方云生一副怒火冲天的样子，宋全福却是一脸的茫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