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家小吃店随便叫了点东西,一边吃着方云生还一边在想,处理张竖横应该是康纪元他们先行动手之后,再由青帮弟子暗中补刀,这样就可以把调查处的视线引到警局一帮人的身上。现在既然又有了袭击夏专员的计划,那么这个行动就只能依靠地下党来帮助完成了。其模式可以仿照镇压倪新才那样进行布置。事先在城外人迹稀少的地方设伏,一击而中便迅速分散撤退,当然是最佳选择。那么关键点就要事先知道夏专员下一步会去哪里?怎么掌握他离开平江的具体时间?如果临时得到消息,短时间里又该选择在哪里进行设伏?如果在袭击之前有人或者有巡逻人员经过该怎么办?得手后又该怎么隐藏武器?怎么才能安全回城?这些都成了摆在方云生面前的现实问题,他需要一件一件的去推敲去设想。
他正焦急地想着,忽然苏小莲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她一见方云生,脸上就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叔叔,买盒香烟吧。老刀牌红玫瑰都行呀!”
方云生看见小丫头额头有些汗珠,心里的那份焦躁立刻烟消云散。他呵呵一笑,爱怜地把苏小莲拉到了身边的座位上,招来伙计为她要了一盘木耳肉丝和米饭,小声对她说道。
“我知道事情已经办好,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安心吃饭。我给你过年的礼物收到了吗?喜不喜欢?如果觉得不好就跟叔叔说,我给你换新的。哎,怎么啦?怎么一下子就哭了呢?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跟叔叔说,叔叔一定为你报仇。”
看着苏小莲忽然小嘴一撇,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方云生心里突然一紧,慌忙拉住她的小手问道。
“没、没有,就、就是、是、是你对我、我太、太好了,我、我就、就哭、哭了。”
苏小莲抽泣地这么一说,方云生悬着的心这才又回到了原位。他笑着抹去小丫头脸上的眼泪,轻轻地说道。
“对你好是应该的,以后可不要再哭了。你知道吗?你只要一哭,叔叔心里就害怕,因为叔叔怕有坏人再欺负你。所以,你只要天天都这么开心,叔叔就高兴。”
听了方云生的话,苏小莲猛然一抹眼泪,嘴巴一咧,露出了甜甜的酒窝。
“嗯,我再也不哭了。”
小丫头的乖巧,让方云生心里无比的轻松。菜端上来,方云生捋了捋小丫头的小辫,和声细语地对她说。
“你慢慢吃,把这些都吃完。叔叔还有事要先走,差什么一定要跟叔叔说,好吗?”
苏小莲笑着点点头,依依不舍地看着方云生走了出去,眼泪一下子又流了下来。
临近警察局的大门,方云生忽然看见季德坤急匆匆地向路边的一条胡同口走去,顺着他的前进的方向望去,只见张竖横在那里探头探脑正急切地等待着他的到来。这让方云生一下子就想到了刘铭打来的那个电话,他判断这可能又是费得炳安排下了新的阴谋,这个季德坤很有可能已经成了继李鹤龄之后,调查处在警局内新的代理人。
晚上的酒宴依旧还是设在会贤酒楼。当许金铸、康纪元陪着总务科长谢宝顺,走进二楼的包间时,就见方云生、徐车龙邓久灿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还有一个三十出头的壮汉,连许金铸和康纪元也不认识。
几句寒暄,方云生把徐车龙和邓久灿向谢宝顺介绍后,又把那名壮汉向大家介绍说:“这位是城西邢家米庄邢老板侄子,叫邢元。”
说着他又转向邢元,指着谢宝顺向他介绍说:“邢兄,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警局大管家,谢宝顺,谢大科长。”
方云生话音刚落,邢元立刻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地对谢宝顺献媚道:“哦,原来这就是谢科长啊!果然是平江的风云人物。今日荣幸与谢科长相识,这是三生有幸,以后还请谢科长及各位多多关照。”
反观谢宝顺虽然年近五十,他家在乡下也只是个破落的小庄主,但是他本人在平江混迹多年,这迎来送往的江湖套路早已司空见惯。本来他这个对警局内的年轻一代没什么兴趣,但是,对于方云生确是个特例,这家伙连李鹤龄都没放在眼里,他一个小科长当然要小心对待。之所以应下许金铸这莫名其妙的宴请,无非就是看在他与方云生关系特殊才虚与委蛇。说到底就是不愿因这点小事得罪他和方云生。所以,邢元上来就对他这么一恭维,谢宝顺马上就明白,是这个人有事托许金铸请他帮忙。于是,看了一眼方云生,拱手回礼到。
“哪里,哪里,邢少爷谬夸了。既然是朋友就不要再客套,以后有什么事情,只要能帮上忙的,谢某一定尽力。”他那情景任谁都能看出,这只是在给方云生面子。
邢元也不计较,连忙又一拱手说:“谢谢!谢谢!邢某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
一阵客气过后,许金铸招呼大家坐下。菜肴上齐,许金铸毫不客气地率先端起酒杯招呼大家说。
“今天虽然是为邢少爷的事情,请大家一起为谢科长坐陪。但既然都是老朋友了,酒桌上这客气话说多了喝酒就也没有了什么乐趣。依我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大家一起先敬谢科长三杯,接下来该吃吃,该喝喝,谁爱敬谁就敬谁,各随自己的意愿,只要一块喝得高兴,管他那些虚伪的礼节。来,第一杯,我们一起敬谢科长。”
“好,我们一起喝。”
“来,干!”
“……”
许金铸的提议,立刻得到了在座的共同响应,很快才刚吃几口三杯酒就下了肚。接下来就是徐车龙、邓久灿和邢元以初次见面为由,向谢宝顺敬酒。随后各找各的对饮伙伴,攀扯着谢宝顺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里灌。当然,这对于谢宝顺来说都只是个现象,在座的跟谁都是虚晃一下马上放杯,只有到了谢宝顺的面前,才是实打实的一饮而进。所以,谢宝顺很快就有了醉意。方云生见时机成熟,就开口向谢宝顺问到。
“谢科长,我听说最近警局要补充招人,有没有这个事?”
谢宝顺嘴里一边嚼着,一边醉眼蒙蒙地回答说:“是有这么回事,但是,什么时候招,找什么样的人,还得曹局长去掉了那个代字,书面规定下来,才能有审批的权力。”
方云生点点头说:“哦,原来是这样。那么请问谢科长,你看这位邢少爷符不符合我们的条件?”
谢宝顺瞟了一眼邢元说:“有什么符不符合的?那还不是当官一句话的事情?云生啊,其实你一开口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自己人不用绕这么大的圈子。”
说着他用手一指徐车龙和邓久灿说道。
“还有那两个是不是也有这个意思?你放心,只要一开始招人,你让他们都过来找我就是。别的不敢说,名字我一准给你都填上,至于能不能经过审查,那可就不是我这小小的总务科长所能把控的了,这点请你一定谅解。”
方云生听后哈哈一笑,端起酒杯对他说:“哈,哈,哈,哈,好,好,有你谢大科长这句话就足够了,其他的我俩一起运作,这杯酒是我谢谢你的帮忙。来,干了。”
谢宝顺虽然不胜酒力,但是也马上端起酒杯回应起来。“好,我就跟你喝了这杯。不过以后老兄如果有什么难事,也请兄弟你看在今日的情份上,多加以援手才好。”
方云生眼睛一眯,毫不含糊地回答说:“没问题,从今以后你谢科长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事找我找胖子都行,我们一定帮忙。”
谢宝顺一听高兴坏了,端着酒杯跟方云生一碰说:“那好,干杯。”
两个人一饮而尽后,许金铸马上就凑了过来。
“哈,哈,谢科长,你刚才跟云生说为什么?找我?找我干什么?我们俩又没喝酒,找我也不行啊。除非你谢大科长能主动跟我喝一杯,那说什么都可以。怎么样?谢科长,考虑考虑?”
被他的话一挤兑,谢宝顺即便再不想喝,也无法推辞,便端起酒杯对许金铸说道:“行、行啊,小、小许,别、别说干一、一杯,干三杯都、都行啊。”
说完和许金铸一碰杯,一仰脖子就先干了进去。
许金铸一听就来了劲,笑呵呵地回答说:“好,既然谢科长说要喝三杯,那我们就喝三杯。”说完也一饮而尽,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拿起酒瓶递向方云生说。
“云生,来,帮我给谢科长斟上。”谢宝顺刚想阻拦,方云生快速地给他的酒杯里倒满了酒。他想要跟许金铸说缓缓再喝,许金铸已经端着酒杯站起身来,再次对他发出了邀请。
“谢科长,这一杯,我先干为敬。”说完不等谢宝顺说话,又是一饮而尽。
谢宝顺再想说什么已经迟了,只得咬咬牙将这杯灌进了肚子里。这杯酒下肚,他就觉得有些天旋地转了。眼瞅着方云生又为他斟满了酒,他想阻拦却又被许金铸抢了个先。
“来,谢科长,这是第二杯,喝完这杯我们吃点菜,等会儿还有红烧甲鱼,这菜可是为你专门准备的,你一定好好尝尝。来,我还是先干为敬。”说完又喝光了杯中酒。
连续几杯下肚,谢宝顺感到酒劲不住地往头上涌,混眼中留有一丝清明地对许金铸说:“小、小许,连着喝,有、有些扛、扛不住,等、等会儿,我、我吃口菜,再、再喝,好不好?”
许金铸知道再怎么等,酒精在体内也不可能很快消失,于是也不阻拦,拿着酒杯站着说:“行啊!你是科长你说了算,我站着等你就是,你吃菜,吃菜。”
方云生想笑,却极力忍着。其他人都故意放下筷子,盯着谢宝顺,那意思,你不喝酒,我们都等着。谢宝顺见大家都这么不吃也不喝地看着他,觉的面子上过不去,菜也不吃了,端起酒杯一咬牙又把酒灌进了肚子里。他杯子还没放下来,方云生就已经拿着酒瓶在那里等着他了,嘴里还虚情假意地劝解着。
“谢科长,别光顾着喝酒了,吃点菜,吃点菜压压,等会儿再喝。”说着又将谢宝顺的酒杯倒得满满的。那边的几个人也继续假装对饮着,但是,酒没入口全倒在了地上。
等谢宝顺吃了几口菜,许金铸又端起酒杯对他说:“谢科长,这是最后一杯。以后不管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帮忙,我一定全力以赴。来,还是我先干为敬。”
“不、不。”谢宝顺已经天旋地转的快要倒下,正要极力推脱,方云生端起杯子对他说。
“算了,我陪谢科长喝一个。来,谢科长,不就一杯酒吗?多大点事啊,一起干了。”说完自己先喝了下去。
谢宝顺无奈,只得哆哆嗦嗦地端起酒杯,咬牙勉强喝进肚子。接着,左右摇晃几下,‘嗵!’的一声趴在桌子上,马上就人事不省了。
方云生又等了一会儿,这才过去摇了摇见他依旧酣睡,马上对许金铸使了个眼色,和邢元一起将谢宝顺搀进旁边事先准备好的一个雅间里。丢在沙发上用毛毯盖住,掏出他身上的钥匙,让邢元留下看着,他自己则一溜烟地向警察局跑去。
腊月已经过完大半,年味已经在这平江城里慢慢浓郁起来。有些家庭殷实的孩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拿出大人们为他们准备过年的鞭炮,开始相互炫耀般地争相燃放。虽然天气寒冷,却在大街上不时可以看见他们无忧奔跑嬉闹的身影。方云生无心分享这种愉悦的喜庆,一门心思都在想着尽快去总务科办公室,找到那枚关乎宋全福安全命运的公章。
晚饭时间已过,警局内的留值人员,几乎每个人都找到了一个取暖的地方窝着不再动弹。当方云生走近警察局大门前,就看见米金凯和一个人站在对面不远处的路灯下抽烟说话。看见方云生匆匆走过来,也不答话扔掉烟头转身就进了前面不远的一个胡同。方云生心中有事也不去想他们的安排,只是进入大门时跟门卫敷衍了一句,就匆忙来到了后面的总务科门口。这时就听见大门外面传来一阵激烈的吵闹声音,方云生知道这是米金凯安排掩护他的那场戏已经上演。他便抓紧时间左右一瞟见走廊里根本没人,便拿出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趁着没人身体一闪便挤了进去。轻轻关上房门,又将耳朵贴在门口细听了一下见依旧没有动静,这才打开手电,蹑手蹑脚地来到谢宝顺的办公桌前,打开抽屉四下翻找起来。但是,左找右找,就是不见那枚公章的影子。听见前面值班的警员们吵吵嚷嚷地都在向外跑,像是都已经去门外看热闹。方云生又急忙打开文件柜,里面还是没见公章的踪影。这里能够存放公章的位子只有这些,已经全部打开还是没有。这下方云生急了,那么冷的天额头上的冷汗都流了下来。他非常担心谢宝顺会一时兴起把公章放在了家里保管,那他和米金凯今天的一切努力可就都要前功尽弃了。时间相当紧迫机会也许只有这一次,虽然心情极度焦躁,但是,方云生依然极力翻找着,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失望放弃。
窜上旁边的房梁,季德坤和张竖横仔细地反复比对了方云生当时经过的路线,终于找到了方云生那天蹲伏过的大概位子。按照这样的行动轨迹,季德坤四处查看发现屋脊上似乎新少了两片瓦,立即猜想着是不是方云生用那些瓦,向院子里的共党分子报过信。顺着这个思路,季德坤自告奋勇地爬下墙头,来到万源副食店的后院内,想寻找那些瓦砾的碎片。好在方云生早已将它们踢进了那堆残砖碎瓦之中,所以,即便季德坤奸诈似鬼也并没有找见。但是,他却对应张竖横爬伏的地方看过来,发现了院墙上留下的弹孔。由此推断,当时的方云生并没有直接向藏在后院的人开枪,而是,故意打到了其他的位子上。季德坤在想既然方云生的子弹没有射向共党分子,那么那名已经爬上墙头的调查处人员,又是被谁的子弹给打死的呢?难道这也是方云生所为?他打死这名调查处的人员,是不是企图想要掩盖什么呢?带着这些疑问,他跟张竖横又上上下下反复演绎了在那种情况下所产生的任何可能,最后得下这么一个结论,那就是方云生跟这里的共党或许真是一伙。接下来就有了张竖横带着这个结论,回调查处去向费得炳进行报告。
其实在费得炳的心中,即便张竖横什么都没有查到,那么他也一定会把各种猜疑强行安到方云生的头上,这样就能树立一个可疑敌人向上面汇报,以达到推脱行动失败责任的目的。而夏专员的到来,更给这个猜测添上了一抹浓浓的重彩。
下午与张竖横在警察局外面见面,季德坤就已经知道了费得炳对他的要求,要他想办法密切监视方云生的日常行为。若有发现可疑之处,可以立即电话通知在调查处留守的张竖横,并承诺一旦有所进展,调查处将会想办法为他改换门庭并予以重用。这对于在警察局毫无建树的季德坤来说,无疑是剂强心针。他欣喜若狂地向张竖横表示,一定竭尽所能地挖出方云生共党嫌疑的证据。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人一旦对某件事情产生了强烈的欲望,那么他就会事事处处地在打着这方面的主意。现场产看完毕与张竖横分手后,季德坤一下午都在谋划着该从哪里下手对方云生的调查。晚上下班看见方云生出了警察局的大门,他想跟在后面监视,又想到以前调查处因此而损兵折将,他的心里就是一阵强烈的颤抖。他想前程似锦他想升官发财,他想在警察局耀武扬威,但是,他更加怕死也更加惜命。心事过重,晚饭也吃的很不是滋味。就这么七想八想的很快到了睡觉的时间,他想破脑袋也还是毫无头绪。
这倒不怨季德坤没有想到办法,也正因为顾忌到方云生对待仇人的手段过于恶毒凶狠,他才在心悸中一个个否定了之前所想的方案。诸般计策瞻前顾后地都不得要领,一阵阵猫抓似的烦躁忽然涌上心头,季德坤猛然觉得费得炳的承诺,对他来说就像是水中花镜中月那样,让自己看的着,却毫无办法触摸。不甘心的他心烦意乱地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好几个圈,忽然想到是不是能从方云生的办公室里发现点什么。如果真得有所发现,也能是成功的捷径。有了这样的心思,他更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再也无法安定,穿上外套找出手电,又寻觅到开锁的工具,心急火燎的季德坤把这些东西胡乱往口袋里一揣,便一溜烟地来到了警察局。
街头那边一帮苦力正在发生械斗,好多值班的警察都在看着热闹。季德坤暗自得意,心想这不正是下手的好机会吗?于是鬼鬼祟祟地刻意躲避着也没跟任何人照面,便偷偷溜进了警察局的大门。当他正准备上楼到方云生的办公室,去寻找他所需要证据的时候,路过总务科办公室,忽然看见那里面有亮光一闪,季德坤吓得差点没坐到地上,心里呯呯乱跳之余他马上想到,这会不会是有共党分子潜进了警局?季德坤猛然觉得这或许又是他出人头地的好机会,于是便稳了稳心神一咬牙拔出手枪,猛吸一口气强压制住心中的害怕抬起腿来,猛地朝着总务处办公室的门狠狠踢去。
也许是命运的故意捉弄,非要让这两对头在这般情况下碰在一起。根据以往的留心观察,谢宝顺总是习惯性把公章锁在办公桌的抽屉里。可是今天却不知道是为什么居然神使鬼差地把它随意地丢在了桌上的文件筐里。就这样就让方云生心急火燎的一通好找,急躁之下翻遍任何角落都没有找到。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无形的一瞥却在几份文件下面终于发现了那枚公章的一角。方云生连忙抢不上前扒开文件一看果然是它,悬着的心这才终于放下。带着兴奋之情他立刻打开印泥,快速地在那份仿造的通报回执上按上公章。当他准备把公章放回原处时,忽然灵机一动,又找出几张空白信纸加盖几份,这才迅速地整理好这里的一切。再三巡视发现没有任何破绽的同时,他把那几张信纸和回执一起伸进内衣口袋贴身藏好。可就在他正准备去关谢宝顺办公桌的抽屉拿回钥匙时,季德坤已经‘嗵!’的一声踢开了房门,并且大声嚎叫着。
“不许动!举起双手。”
骤然出现的突变,方云生吓了一跳,他心里一紧想,这下坏了,被人发现该怎么解释?他大脑里正急剧思考着,就见季德坤枪口对着他,摸索着拉开了房间里的开关。一见是方云生摸黑打开了谢宝顺的办公桌,季德坤立刻阴险地冷笑起来。
“哈,哈,这回终于让老子逮了个现行。没想到抓杀了那么多的共党,竟然还敢一个人趁着天黑,潜进警局内部来盗窃机密文件。是不是你们共产党都这么肆无忌惮胆大包天?这回看你狗日姓方的还怎么嚣张?”
“盗窃机密?谁盗窃机密?谁是共党分子?盗窃什么机密文件?”方云生一边故意拖延,一边眼睛乱瞟着想寻找机会给季德坤一重击然后脱身。
然而,他的心思全被季德坤看在眼里。只见他后退半步,端着枪全神贯注地对着方云生警告说:“别动!是不是在想着找机会反抗?少他妈的做梦了!对待共产党老子一向心都不软。你只要敢稍微动一动,老子立刻就开枪,看是你的手快还是老子的枪子快。”
季德坤的骂声让方云生感到绝望,他后悔还是自己不够谨慎,要不然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险地。想着宋全福的事即将功亏一篑,方云生气馁地低下了头。忽然,他看见谢宝顺抽屉里有盒胃药,立刻大脑飞快转动立刻计上心来。
“我说你狗日的是不是想立功想疯了?一点鸡巴小事都能被你当成共党案件,你是不是脑子坏了?还是想要跟老子彻底翻脸?如果真是这样,我奉劝你可要好好想清楚,要不然以后后悔都来不及了。”
说着他慢慢上前一步,就想伸手去拿抽屉里的药。季德坤以为他要去拿家伙,立刻惊慌失措地大声喊叫起来。
“住手!别动,再动老子开枪了。”说着他手臂颤抖着,枪口抬高对着房顶‘啪!啪!’就是两枪,随即又把枪口对准了方云生。
“姓方的,其实我也不想我们之间闹到这种地步。既然反抗没有用的,那就请你和我一起乖乖等着值班的弟兄上来。只要你配合供出在共党内部的同伙,我保证你在监狱里会受到特殊照顾。你看怎么样?”
他这紧张地一开枪,方云生就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经无法善了。其他的事情都好敷衍,只是怀里的那份通报回执,如果落在他人之手,事情就再也没有一点回旋余地。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值班人员上来之前,将这些东西强行转移,才是脱困的唯一出路。想到这里,方云生知道再也不能这么空等下去了,必须赶紧冒着被季德坤打伤的危险搞定一切,否者,等到值班的警察闻讯上来一搜查,那就铁定再也没有了一点机会。拼了!暗自下定了决心,于是,他趁季德坤刚开完枪,就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对他骂到。
“狗日的季德坤,一开始你他妈的就拿枪指着老子。老子看你误会一直忍着让着你,现在还竟敢在在警察局内部开枪?他妈的再不发威你以为老子是病猫啊?行,老子现在就动手给老谢拿药,如果你还认为老子是共党分子在偷什么机密文件,那你就尽管开枪好了。妈的,真他妈的是一条光想咬人得疯狗。”
说着他再也不管季德坤是不是真敢开枪,一伸手从抽屉里拿出那盒胃药扔在桌子上,接着‘呯!’的一声狠狠关上抽屉,快速旋转钥匙上好锁,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季德坤,抓起那盒胃药转身绕过办公桌就要向外走。其实,这时的方云生完全是在赌,他赌季德坤在看到那盒胃药之后不敢再继续轻易开枪,要不然即便这家伙当场杀死自己,那么搜出文件之后,他也不会承担任何后果。
“不许动!你还不能走,一切等值班弟兄上来查看后再做定论。”
季德坤心里虽然还是疑云密布,但是,方云生冒险拿出的那盒药,确实让他感到有些迷惑和吃惊。难道真是来帮谢宝顺拿药的?他生怕又给搞错了。细想之下他立刻认为这根本不可能!不要说谢宝顺跟自己以前都是李鹤龄的人,并且都奉命对方云生进行过监视和跟踪。所以,不管在任何情况下,谢宝顺也不会在这黑灯瞎火的时刻,让方云生私自进总务科的办公室,取药自己难道就没有手?这一定是方云生在耍有什么阴谋诡计。这次好不容易现场抓住了这家伙就是共党分子的把柄,自己的翻身机会就在眼前,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让他轻易的给跑了。所以,他见方云生强势要走,立刻就拿枪逼上前去,挡在了方云生的跟前。
“放你妈的狗臭屁!凭什么你不让老子走,老子就不走了?这总务科是你家的?你他妈的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帮谢科长拿个药,还要等值班弟兄过来查看?别忘了李局长已经死了,你狗日的现在只是一条丧家之犬。滚开!小心挨棍子。”
说完伸手就去拔他。
方云生的怒气谩骂,深深地刺疼了季德坤的心。一直纠结彷徨的自卑情绪一下子涌上了脑海里,他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警察局里是不是真的是个最无用最多余的?可是当方云生的手刚一触碰到他的时候,这家伙猛然就惊醒过来。只见他如触电般的迅速后退几步,枪口直指方云生的胸膛,大声吼叫着。
“不行,现在你还不能走,要走也得值班弟兄调查清楚才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