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纪元把方云生拉进值班室的里间,一脸苦情地对他说。
“方老弟,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在路上出大事了。嗯,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上午共党特委的两个联络员想要进城,说是想和潜伏在平江城内的地下党取得联络。不巧被惠云镇一个偷腥的小混混无意间给发现,想要去跟调查处报告,正遇上季德坤和邢元在城外和对驻军装备核报,发现这人形迹可疑,就把他抓起来按在军营里一问,便感到此时关系重大,便一个电话打回来向莫局长作了报告。接着就是联合驻军上山围捕,忙了半天抓了一个怕死的,却逃掉了一条大鱼。随即在路上就遇到地下党的伏击,司机死了,邢元重伤,那个被抓的共党临死才说出全部实情。”
康纪元说到这里,方云生一下子就急了。“什么邢元受了重伤?有没有生命危险?不行,你得带我去看看他。”
康纪元赶紧拦住他说。“这绝对不行。刚才莫局长才下得命令,为了保密,全部参与人员一律暂时隔离。所以,我无法带你去看他。而且邢元又是个新人,警局只有我和许金铸知道他是你的人,如果这个时候你贸然出现去看他,那不是故意受人以柄吗?”
方云生听后点点头,他承认自己刚才确实有些唐突,要不是康纪元的提醒,他还真忽略了这个关键的问题。于是,他态度和蔼地对康纪元说。
“一定要找最好的医生,尽力救治邢元,要不然我没法跟他家里人交代。你知道都是老一辈人的交情,我们只是顺势人情罢了。”
康纪元苦笑一下摆摆头。“这些你不说我也都明白,你以为医院方面敢不竭尽全力?这可是警察局的人,又不是没人出钱?再者说了,我跟他也很投缘,你就别操心了。”
“还有别的事情吗?需要帮忙跟我说一声。”方云生不忘给他点甜头。
康纪元感激看着他。“现在没有,有需要我会主动上门找你的,只要你不再误会就好。”
方云生拍拍康纪元的肩,由衷地说了声。“老康,谢谢!”
康纪元冷笑一声扒掉他的手。“算了,还是叫康队长吧,我们之间关系没那么深。”
方云生苦笑一下,又喊了一声。“康先生。”
康纪元笑了。“我操!真他娘的恶心。好啦,还有事我先走了。”
从值班室出来,康纪元的心情好了不少。而方云生看着他的背影,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忽然值班室外面有人叫他接电话,方云生过来一听是米金凯的声音。
米金凯说。“方警官,你家老爷要的丝绸面料因为路上遭遇了不明状况,所以没有按时到货,请原谅。”
方云生明白,他这是在暗示自己伏击失败。于是,方云生笑着对他说。“呵呵,米老板,你可能搞错了,你们的伙计早一步到我家来过,面料我已经收到。你放心,晚点我会亲自把钱给你送过去的。”
米金凯明白叛徒这是已经被干掉,今晚方云生会再来跟他联络,心里一宽说道。“那好,我明白了,再见。”
放下电话,方云生想了想,给尤世龙打了个电话,知道他们都已经安全回来,紧张压抑的心情这才得到了一些释缓。
晚上下班之前,许金铸来到情报科把方云生拉到外面悄悄地告诉他。“云生,昨天的那两个家伙又出现了,怎么处理?”
“哦?他们真的很会挑时候,我看这样吧。” 方云生嘴角轻扬,在许金铸的耳边悄悄说了一阵,许金铸冷酷地一笑点点头。
“那好,我先走一步。”
看着同事们都纷纷离开,方云生故意又磨蹭了一会儿,这才不慌不忙地出了大门朝着幽苑的方向走去。盯着他只身离开警察局,旁边的胡同里突然钻出两个黑影,不急不慢地远远吊在方云生的后面。这两个跟着方云生走出一段距离后,忽然看见他在一个僻静的胡同口站住了,他们连忙藏起身子,就见方云生左顾右盼地四下看了看,随即一转身就进了胡同内。这二人交换一下眼色,急急忙忙地来到那个胡同口向里偷看,里面没有看到方云生的身影,两个人想都没想便一头钻了进去,想要继续追踪下去。可没走几步就有几个大汉堵在前面,他们一惊感到不对,刚想从身上掏家伙,只觉得背后生风脑门一疼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晚上十二点的时候,一辆马车快速地从调查处门前的大道上驶过,车上有两只大麻袋不偏不歪地正好落在了调查处的门口。看着麻袋里好像装着什么东西,看门的两个特务进去叫人过来急急忙忙打开一看,吓得他们连忙躲到一边,只见麻袋里冒出的两个人折磨的没了人形。四肢尽断,被完全折叠起来用铁丝跟身体捆在一块勒得都见了骨头,两只耳朵和鼻子都不知去向,人虽已死眼睛却还惊恐睁着,像看到了什么巨大的恐怖情景。有特务进去报告,不一会儿黄中祥出来看后,面部狰狞地一摆手,说了句。“快拉走,找地方埋了。”说完便怒气冲冲地走进了调查处的大门。
谭玲所派的两名江湖人士跟踪者,几乎是被公开的折磨残死,费得炳在得到黄中祥的报告气得肺都要炸了,他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在眼前发生,气急败坏地他在办公室对谭玲咬牙切齿地说。
“既然他方云生敢这么公开的对我们进行挑衅,那就不要再遮遮掩掩的搞什么跟踪了,要你的那些人,不管使出什么样阴暗的手段,我只要一个结果那就是要他死!”
收拾了身后的尾巴,方云生被许金铸他们送回幽苑。见饭菜已经准备好,老罗和袁虎、秦阳都已经不在了,他就把刚缴获的两支短枪放到了罗婶的面前。
“罗婶,这是答应给你们徒弟的礼物,你先收好。”
拿起短枪,罗婶高兴地左看看右看看,一脸喜悦地说道。“那好,我就先替这俩小子谢谢你了。”
方云生一边吃饭一边微笑着对她说。“谢什么谢?说起来他们也算是我的师弟,这以后我要是有事忙不过来,还靠他们跟我一起分担你们的养老,自家人哪儿来的客气。”
罗婶听后一下子愣住了,她情绪激动地看了方云生一眼,眼睛里泛起了雾气,她一把抓起短枪,说了声。“我去给你再弄个汤。”
说完也不等方云生回答,便匆匆而去,留下方云生一个人在那里发懵。
夜晚熄灯以后,方云生换上一身的黑衣,又从地道出来悄悄地溜进了济坤布庄的后门。还是在原来的那个房间里,米金凯向方云生着重介绍了对成小慧安全撤离的安排,和跟邢元见面后对押运汽车袭击的全部过程。米金凯刚说完,方云生就开始发火了。
“你们知道吧?邢元是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拼死才干掉了叛徒的。我说你们地下党难道就没长脑子?明明知道邢元在车上看守着叛徒,你们还冲着那里乱开枪?那我问问你,如果邢元在干掉叛徒之前,就被你们一通乱枪给打死了,结局又会是个什么样?”
米金凯一脸愧意地对方云生解释说。“我们也不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啊,之前就跟邢元说过要他找个借口不要上车,可他坚持要亲手干掉叛徒才能放心。况且当时情况非常危急,加上距离较远,我方人员非常缺少战场上的锻炼,这样的误伤也在所难免。有一点我也想不通,其实早在战斗打响时,邢元只要趴在车厢的挡板里,我们的子弹是不会打到他的,可为什么偏偏他也中弹了呢?不过,好在他也中枪受伤,要然不车上只有叛徒被打死了,他一定会受到深度的怀疑。”
米金凯的话让方云生猛然醒悟,莫非真如米金凯所说,邢元是自己主动暴露身形刻意让自己受伤的?想到这里,方云生有些疑惑地看着米金凯。
“这么说他是故意而为之?我不相信他会不顾及自己的性命来冒这个险,那可是有被当场乱枪打死风险的,毕竟子弹不会长眼。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呵呵,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米金凯斩钉截铁地说道。
“想想老成,梅小玲,李同芳他们,哪个不是在明明知道会丢掉性命关键时候,而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去献出他们宝贵生命的呢?”
方云生被说的一愣,想想情绪激动的腾地一下子站起身来,一脸怨恨地骂到。“疯子,全都是一群疯子。”
“哼!说别人,你不一样也是疯子?想想在警察局偷盖公章时的情景?和他们还不是一样。”米金凯笑骂一句,方云生又是一愣,想了想有些烦躁地坐了下来。
“我、我那和他们的情况真的是不、不一样。”
“旁观者清。别狡辩了,都一模一样是疯子。”米金凯脸色不变,毫不客气地与他互怼。
方云生偷看他一眼,像极不耐烦式的挥挥手,恼恨地一指米金凯转移话头说。“啊?啊,看你那死认真的鬼样,就让人讨厌。算了,算了,不说那疯子了。哦,对了,警察局明天肯定会安排对四维旅店周围的布控。具体计划到现在都没透露一星半点,想想就知道这绝对不单单只是布控围捕那么简单,这里面一定有未知的阴谋。”
米金凯一脸严肃地问道:“关键是我们都不认识那个联络员的模样,我们在找,警察也在找,而且还是在他们的包围圈里,这可就更加危险了。你有什么应对计划?”
方云生想了想说。“不管后天怎样,我们一定要抢在莫绍庭动手之前找到那个联络员。即便不能取得联系,也要保障他的安全撤离。这样吧,我想办法先在警察局内部掌握主动权,你派几个人在旁边留意观察,必要时突然制造混乱配合我将人带走。”
米金凯听后连忙摆手。“不行,这样你就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方云生抱着膀子,对他白了一眼。“不同意?嗯,很有气魄。那你能够在关键时候摸清莫绍庭的真实意图吗?你能在现场肆意妄为的来回走动吗?你能在那么多人的监视下随便找人查问吗?你能对人拳打脚踢的把他当小偷一样的赶走吗?不能,这些你们谁都不能做到,可是我能。但是,如果我真遇到联络员时,又必须要有人及时帮我一把制造混乱伺机脱身。如果这样的计划还不够完美,那么你还有什么更完美的意见吗?”
米金凯感到方云生的话说得有点离谱。“你、你这是在断章取义,地下党的联络,凭什么让你去冒险?”
方云生嘴巴一撇,露出了坏笑。“因为我是专门搞情报的,什么是搞情报的你懂吗?就是弄点消息,查查嫌疑,发发电报,还有偷偷联络什么的,这些都是学术上的专业技能。你就一个破卖布的,说了你也不懂。冒险?冒个鬼的险。”
相对于方云生的胡搅蛮缠,米金凯忽然感到了这家伙的可爱。他想了想,觉得方云生说的也不无道理。于是,一脸严肃地对他说。“既然你坚持,我也无法再反对。但是你必须保证在绝对安全下,才能上去联络,不然我们宁可取消这次的冒险接头,也不能......”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人又不傻,错过今日还有明天,我干嘛为一时的得失去做无谓的牺牲?我们方家可还全指望着我传宗接代呢,放心,我比谁都怕死。”
接下来他们又讨论了地下党准备开展武装斗争的计划,米金凯觉得声东击西是个好方法,这样不仅会扰乱敌人的视线,还不会被特务们预判方向掌握规律。方云生认为如果能够与郭指导员他们进行配合,城内城外的多点开花,就更能使调查处警察局摸不着头绪。但是关键的问题是搞不清楚游击队目前是个什么状况。最后米金凯听取了方云生的建议,决定先联合尤世龙对费得炳的外围实力进行打击,然后伺机搞到些军火,为下一步的武装斗争做些充分的准备。然而,他们的计划却赶不上变化快,最先撞上枪口的反倒是这个愚蠢的许世昌。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为搞清莫绍庭窝在办公室里到底计谋着什么鬼花样,第二天上班以后,方云生就开始暗中刻意留心莫绍庭的动静。当他看着莫绍庭就把康纪元和季德坤叫进了他的办公室,便一溜烟地来到了田副局长的办公室。当他离开后不久,田副局长就怒气冲冲地去了常国孝的办公室,一进门就“咣当!”一声把门使劲地给关上了,接着一指莫绍庭的办公室方向对常国孝发起了牢骚。
“他妈的什么玩意,不就是个共党联络的案子吗?搞得全局上下都像是地下党似的。那行,既然对我们也保密,那到了行动时我们不参加就是了,让他狗日的一个人去折腾,再放跑共党联络人,看老子不向上打这狗日的小报告。”
常国孝一听就知道他这是对莫绍庭不满,于是,笑着站起身来,一边给他泡茶,一边安慰着说。
“哎呀,老田,你怎么也耍起了小孩子的脾气?多大点事啊?犯不着。来,坐,坐下,喝杯茶消消气。”
田副局长不满地斜眼看了常国孝一眼,气呼呼地坐下。“也就你老常心大,当初要是你肯当这个局长,哪里还轮的上这个王八蛋?”
常国孝苦笑一下,摆摆头说。“你呀,是没坐那个位子,不知道高处不胜寒的辛苦和恐惧。这正局副局不都是一个局吗?像我这样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的只想过个些安稳的日子,谁想当这个局长就让他当去。我老常不愿做这个出头鸟。”
田副局长有些疑惑地看着常国孝。“他这么霸道专横,难道你一点也不生气?”
常国孝喝了口茶,瞪着眼睛看着他。“生气?生什么气?干好了大家有功,干不好他一人的责任,我干嘛要生气?这叫能者多劳。况且局里这帮弟兄有谁不在乎我老常,就说那方云生吧,有把那李鹤龄跟现在这人放在眼里吗?可是见到我老常呢?哪次不是恭恭敬敬地叫声常叔?我就不信了,如果真遇到事情,他不帮你帮我,会去帮别人?”
田副局长楞楞地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他一拍大腿对常国孝说。“嗨!你可别说,这小子跟那人说话的语气,和跟你我可、可真是不一样唉。嗯,你再看看那些个科长,不说别的,就说沈兴昌和谢宝顺吧,那可算得上是老奸巨猾了吧,对谁不是昂着头办事?可一听老曹要这小子当情报科长,屁话不说立即让位。这要是换个人试试?”
常国孝得意地一笑说。“所以说老曹比李鹤龄会用人。本来我想着你和老曹都是外来的,这小子能干出点成绩还不都是你们慧眼识才的功劳?我避让一下,不管你和他谁沾点光能往上再升一步,到时候难道就会忘记我这个老部下吗?谁知老曹倒霉成了李局长的替罪羊,也是他遇到了费得炳这样的王八蛋做对手。哎呀,很不错的一个人真是可惜了。”
田副局长无限感慨地说。“是啊,这姓莫的一来不也被那狗日的蛊惑,一番折腾没有任何利益不说还丢尽了面子。还要说这姓方的小子,可真是个人才。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了调查处的阴谋,三姓家狗骂的还真是解气,你没看见那姓费的几次差点没被气死。哦,对了,老常,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有没有怀疑过那小子是共党分子?”
常国孝眯起眼睛盯着田副局长的脸,似笑非笑地反问说。“老田啊,我觉得你是在套我的话呢。我想只要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既是糊涂官就该多干些糊涂事。阶级情仇政党恩怨,岂是我一个年老体弱的破警察能够干预的?我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好多事情也看的比较透彻。治安,治安,怎么治怎么安?这点我心里比谁都明白。换句话说他方云生即便真的是个共党,可他影响到了你我的治安吗?要不我们能在这里悠闲地喝茶?”
常国孝的话让田副局长一愣,想了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嗯?这个——。嘿,也是,也是,哈。”
“呵,呵,喝茶,喝茶。”常国孝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哈,哈,哈,哈,好,好,好,喝茶。”田副局长心情忽然大悦。
然而,常国孝在喝了几口茶以后,一脸阴沉地对田副局长说。“老田,我们喝茶归喝茶,但是,必要的程序还是该有,要不然这些个科长就会觉得我们过于软弱无能,被人踩着连个屁都没有,那以后可就没有心情再这么悠闲地喝茶了。你说对吧?”
田副局长听后点点头。“我来也是这个意思,要不我先过去?”
常国孝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嗯,也好,我马上也有点事情要去找莫局长请示一下,我们各忙各的。”
田副局长哈哈大笑着站起身来。“哈,哈,哈,你这个老常啊,很对我脾气呢。好吧,那我就先走了。”说完也不等常国孝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哦,莫局长,康队长,怎么还有后勤科的人,这是在背着大家商量些什么呢?”
田副局长也没敲门,就直接闯进了莫绍庭办公室的门,话一出口就夹枪带棒的一副极度不满的样子。
康纪元和季德坤见状连忙站起来。
“田副局长。”
“田副局长。” 他俩打完招呼,便垂首弯腰站在一边不言也不语了。
莫绍庭一见皱起了眉头,鼻子轻哼一下不满地回敬着。“哼,田副局长,我找手下来了解工作,这怎么就成了背着大家呢?作为一局之长我想我有这个权利吧。”
“嗯,也对。”田副局长眉头一扬,肆无忌惮地坐在了椅子上。
“不过,抛开主管副局长直接插手对其手下进行教诲,这好像也不符合程序和规矩吧?要不然还要我们这些副局长干什么?都把权力直接上交好了。”
莫绍庭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心中的怒火腾的一下子就往上涌。
“田副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未必我这个新局长就是个摆设?要了解一下基层工作之信息,还非得事先向各分管副局长请示批准之后才能施行吗?要不要打个书面报告什么的,去找你们签字方可施行?简直是岂有此理!”
说完“啪!”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目看向田副局长。
反观田副局长不温不火地把眼睛一翻,风轻云淡地说道:“呵呵,那倒也不必,我这个副局长倒也不会那么的没有水平。不过,如果是你这个局长故意绕开我们这些个副手,和下属单独商量什么重大行动,这可就是你莫大局长没有基本素质和专业水平了。”
说着他把目光转向康纪元和季德坤。“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康副队长,哦,还有这位后勤的季警官。你们说说,我田某有说错吗?”
他这一开口,把康纪元和季德坤吓得浑身颤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康纪元只能模棱两可地敷衍着。“田副局长明鉴,莫局长明鉴。”
而季德坤更是狼狈,只顾连连鞠躬,哪里敢有半句话说。
“你、你、你这是……”被击中要害,莫绍庭也有些理亏,他想要出口还击,却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正在尴尬之际,忽听有人敲门,莫绍庭赶紧借坡下驴地说了句。
“谁?进来。”
话音刚落,就见常国孝探进身子,看见田副局长,还没进门就笑着跟他们打起了招呼。“哦,田副局长也在呀,我没打扰你们商量大事吧?要不我一会再来?那个康队长,你先出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康纪元心里这个高兴啊,恨不得马上抱着常国孝亲一口,心想你老可算来救驾了。谁知他刚想动身,就听莫绍庭说道。“等等,既然常副局长也来了,正好眼下有个重要事情跟你们二位副局长商量一下。”
常国孝身体一震,偷眼瞟了一下嘴角绽出笑意的田副局长,心中了然。
“啊,好,好,好,坐,都坐吧。康队长,老季你们也都坐下吧。”
于是,在方云生的暗中蛊惑下,莫绍庭不得不将次案件向他们做了公开。看着田副局长得意洋洋的表情,莫绍庭心里对他就是一阵恶诽。
方云生在田副局长去找常国孝时,刚回到办公室,许金铸来就找过来告诉他,尤世龙刚才来电话说谭玲正在找人办进城的手续,可能因为昨天的事要对方云生来次猛烈的袭击。方云生皱着眉头想了想,就给许世昌打了个电话,把谭玲偷偷组织外援的情况告诉了他,要他想办法阻止这些人进城。许金铸走后,方云生又想了想写了张字条出去交给了小丫头。又过了一段时间尤世龙电话打来,方云生要他一切听米掌柜的安排。
下午的时候,谭玲带着那帮江湖混混刚到哨卡,就有人通知她说接到命令,她的人都是些社会危险分子,非常时期一律都不许进城。谭玲没想到在关键点上会被人卡住脖子,就去找到哨卡负责人,接下来打了一圈的电话追问下来才知道,原来是许世昌与胡福举联合起来捣的鬼。谭玲在电话里跟费得炳作了汇报,努力了半天,最终也没能拿到正式的批文。无奈之下,谭玲只得让手下把他们重新带回原处,自己一人回到城里,想着要以调查处外围人员的身份把手续办好。
没想到天黑以后,这群人的驻地突然遭到一帮不明身份人的猛烈攻击。袭击者个个身手敏捷毫不恋战,一通密集的子弹打到了正在围栏内闲聊的数人之后,接着就是七八颗手雷丢进了临时搭建的草棚里,“轰隆!轰隆!”又被炸死了五个,接着就是一声口哨响起,袭击者“呼啦!”一下全都跑的无影无踪。谭玲闻讯赶紧又跑到城外,一边救治伤员,一边跳脚大骂许世昌的阴险。于是,费得炳一场针对方云生的阴谋计划再一次破产。
中午吃饭的时候,心有余悸的康纪元,悄悄约方云生在翠坞酒轩见面。菜一上齐,康纪元低声把田副局长怒怼莫绍庭的经过跟方云生说了一遍,接着又对方云生说。
“现在虽然那名共党叛徒伤重死掉了,但是,此次的联络时间和地点已经被掌握。我已经接到了明天要跟季德坤在城西四维旅店附近布控的命令,此次行动将由莫局长亲自督导并坐镇指挥,就连常、田二位副局长也是上午才知道有这次任务的安排,但是,我知道莫局长一定还有后手,只不过他没说我们谁也不知道,而且他当着田、常二位再三严令泄密者杀。我之所以被选中,那是事发当天行动队当时只有我在。要不是你方科长帮过我,老康又拿你当弟兄,这个消息打死我也不敢让第二个人知道。”
康纪元接下来说的这个情报,是昨天下午叛徒在抢救时为了保命,临死之前招供的。原来方志敏主席领导的工农武装在江西根据地迅速扩大,接着就有了向福建、安徽、浙江三省发展的计划。自从组建了新的省委、特委之后,特委听到过阳炎岭的特别联络员说,平江地下党在经历了费得炳叛变和游击队重大失败之后,还能有效地展开武装斗争已属难能可贵。特别是近期营救出了成小慧和郭指导员他们,还有多次使敌人得到重创,这让特委更加重视平江的地下斗争。
于是,特委跟方志敏的特别联络员开会后决定,按照特别联络员之前的计划,改由特委派专人到平江来联络。由于李同芳遗留下的平江地下党组织的情况特殊,游击队和平江地下党这条线就由特委书记直接负责。为了避免遭遇危险泄露机密,特委书记想了一个特殊的办法,他把联络地点、联络时间还有联络暗号分别交给了不同的两个人来掌控,这样就可以在危急时刻规避风险。而叛徒只知道联络地点、时间,至于暗号和具体内容却被脱身的联络员老赵所掌握,叛徒小尤一无所知。
方云生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心里大吃一惊,这也太危险了吧。地下党早也盼晚也盼,终于等到了上级党派人来联系。可恨的是在这关键点上再次出了个无耻的叛徒,现在莫绍庭已经开始了对四维旅馆的布控,看来这次的联络将会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斗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