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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阳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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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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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归来的无名英雄》连载

第一百二十章 赖斯的受困台

“郑,权,你们起来,山上可能有问题!”他严肃地警告队友,现在他知道了,郑俊勇说上面有几个人的话就是谎言。这老小子不动,肯定是看见有不少人在动,他们掉进陷阱了。“出了什么事?”赖斯中校走过来,声音尽可能低地问。“郑俊勇在山上见到人,不过没发现是老百姓还是士兵。”翻译赶紧鞠躬回答赖斯。赖斯抬手示意观察,狙击手再次举枪,用红外线目镜瞄准山上,仔细搜寻。

“报告中校,没有见到人。”持夜视仪的狙击手用手势回答。“郑俊勇,你怎么了?你可是唯一知道秘密的人,你瘫痪了?还是跟我们耍花招!”赖斯中校很恼怒,廖凯和林大煌出事,莫非有这小子在里面捣鬼?他开始觉得奇怪,后来就有点怀疑这个韩国人了!郑俊勇为什么不站起来?他用枪逼住郑俊勇,防止他将赖斯的部队引入包围圈,自己逃走,那样看这个姓郑的无疑就是敌人的探子!

郑俊勇被手枪逼着,不得不转过身子,胆怯而夸张地比划着山的两侧,赖斯停止了要扯他脖领子的动作,立即意识到可怕的局面在形成:自己可能真被包围了。他本能地示意大家散开。可是,这已经晚了。就在赖斯中校进退两难,想隐蔽却又害怕失去战机之时,突然,在他们五十多米的地方伸出几十个明亮大手电,一起点亮,刹那间赖斯这里就如同聚光灯上的舞台!光线呈现扇形照过来。这白光不啻于天堂灵光,这么一照,美军和韩国突击队隐藏的地方基本上一览无遗。这是赖斯绝对没有想到的场面,由于没想到中国人会用手电照他们,狙击手都没有地方隐藏了,所以双方都怔了足有三秒钟,谁都没有先发制人。

你不动作,我也不动,戴靖远和吴耕想利用这机会观察,他不但和敌人进行心理较量,还想办法查清楚山下这伙人的数量和进攻策略。他还是最担心敌人的夜视仪狙击手,但戴靖远已经布置好了人,专门对付敌人的狙击手。一旦发现,立即采取果断措施,绝不让敌人有还手之力。他的目的简单,就是要打草惊蛇,让敌人惊慌失措,然后乱成一团自我暴露,即可达到目的。这次他和吴耕商量,如果敌人多,不求全歼,打溃即可,只要能保护司令部安全,把敌人赶下山,就是胜利。等天亮了,组织当地志愿军部队和游击队搜山。但是,如果敌人来的不多,这群鬼子就一个不能放跑,除恶务尽。

赖斯中校想和他的人藏起来,但他晚了半拍,没想到对面的志愿军离他们这么近。就在赖斯的人已成惊弓之鸟,山上有人喊话了。“郑俊勇!”大岩石后的朝鲜朴同志站出来,对着山下大声骂,“别以为我不认识你,过去日本人的狗,今天给美国人卖命!”美军狙击手懵了,听不懂,但这无异于志愿军野战部队的小号和唢呐在吹,铿锵之音撼人心魄。但是,对面有亮光,看不清人,想打对方吃手电的,可是几十个手电光,你打哪一个?狙击手吓的缩着脖子犹豫,他们没得到赖斯中校开枪的命令,所以大多数狙击手和队员都没动。

可有沉不住气的。两个在侧面山岗上埋伏的狙击手率先开枪,但由于主官被包围,心惊胆战,加上对面手电到处晃,害怕暴露位置,准头不够,只打中了两个志愿军战士的胳膊,这反而被戴靖远埋伏着的剩余那三分之二的志愿军战士找到了位置,几梭子冲锋枪子弹扫过,两个人从岩石后滚下来被击毙了。

“把山下的敌人包围!打!”戴靖远大喊,随即全体人员关闭手电,从两侧迂回下山。朴同志对山下高喊:“郑俊勇,你被包围了!我看到你了!缴枪不杀!”郑俊勇翻了翻白眼,这回是彻底完蛋了,原来几次来这里侦察情况,早被中朝眼线看到了,这还有什么可偷袭的,保命逃吧!

山下的美韩特工全乱了套。与此同时,偷袭通讯部门的第三组特务听到枪声,立即冲入指挥机关,也遭遇了志愿军特勤三组的阻击和包围,一顿手榴弹炸,丢下不少尸首,美国特工们边还击边撤退,但是,这是志愿军的后方,美国人没有接应,他们不敢往北跑,不得不往赖斯中校的位置集中。

郑俊勇是最胆战心惊的。实在想不到自己大名如雷贯耳,竟被对方完全掌握,赖斯中校完全误解了,他听得懂郑俊勇的名字,当对面有人喊郑俊勇的时候,赖斯才恍然大悟!赖斯在二战时期在巴尔干敌后率领盟军游击队与当地希腊人和阿尔巴尼亚以及南斯拉夫游击队抵抗德国人时,就遇到过被最信得过的人出卖给敌人。这回,他又一次绝望了,明白这是对方要保护郑俊勇啊,不得不采取的一个呼喊计策,目的是让郑俊勇赶紧躲起来,这个叛徒!他恨的牙齿都痒痒的。

赖斯中校恨从心头起,他挥舞卡宾枪,逼着郑俊勇往上冲,他绝不能让这小子溜走。郑俊勇有口难辩,知道赖斯要对自己执行军法了,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往前冲,不然赖斯的卡宾枪肯定对自己开火了。可是,志愿军神枪手的子弹随着也到了,郑俊勇因为是一身白,目标太过明显,他感到钻心地灼热,子弹从侧后背打入,停在他的肚腹之中,或者有皮带阻隔,没打穿。他扑倒在地,痛苦挣扎着,接着就缓缓翻过身,用尽全力给美国人警告。“中校,平壤的卧底有问题啊!”说完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赖斯并不同情他中枪,反而用枪口逼着他。权河龙也吓得尿了裤子,他见郑队长硬是被赖斯逼着在枪林弹雨中站起来,意识到自己的末日也快到了。其实,郑俊勇到北方潜伏了几次,还都是权河龙牵的线,他给郑俊勇两个自己用性命担保的铁杆兄弟的地址和联系方式,郑俊勇才和廖凯与林大煌有机会在那两个人帮助下找到志愿军的通讯总站,可是郑俊勇把功劳都揽到自己的头上,对美国人汇报的时候,根本没提权河龙一个字,他当时对郑俊勇恨之入骨,可有什么法子呢!郑俊勇在日伪时期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权河龙敢和他争功?

可是,现在他知道一切都晚了。权河龙才意识到,他也被那两个在朝鲜卧底的兄弟骗了。权河龙看到郑俊勇中枪倒地,吓得往岩石后面躲。此时郑俊勇疼得在地上蠕动,但他还是摇摇晃晃站起来,扑过去揪住了权河龙的脖领子:“你这条毒蛇!你欺骗了我,欺骗了中校阁下!你那两个卧底就是敌人的探子!我死了,你也不要活!”说完对着权河龙的胸口就开了两枪!

权河龙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根本没有胆子躲,或者提前对郑俊勇下手。被打中之后,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多年前,他就是这样从黄海海滩上爬起来活下来的。他见到死人了,那被他奸杀的中国女人和她的女儿,此刻在朝他伸出手,明晃晃的中国人的刀刺向自己,他伸出手阻挡,可无济于事,也许此刻他才觉得自己是缺德鬼,该到地狱去偿命了。

权河龙栽倒在地,血流如注。赖斯中校见郑俊勇杀了权河龙,要杀人灭口。就大吼起来:“你这家伙!想把罪责转移给权吗!你这个黑心的叛徒!”赖斯中校将乌黑的枪口对准了郑俊勇。“中校阁下,我是好人啊!我上了权河龙的当,您可不要误会啊!”

“你这个叛徒!”赖斯咬牙切齿,“出卖灵魂的家伙。”赖斯中校破例引用一句旧约圣经上的话。“野驴有草岂能叫唤,牛有料岂能吼叫!”郑俊勇吓到瘫软在地,加上刚刚中枪,他已经无力反抗。“阁下我!我不是犹!”郑俊勇最后想说自己不是犹大,可赖斯持枪的手指动了。

“不是犹大(Ju党as),难道你是Jewelry!(珠宝的意思)你这满嘴喷黑墨的乌贼!”赖斯中校恼怒地对他的脑袋扣动扳机,接连射出三发子弹,从那个额角伤疤处打入,把郑俊勇脑袋基本打碎。赖斯那张扭曲的脸溅上不少黏糊糊的脑浆,但他顾不得擦,就继续对郑俊勇的心脏连开两枪。

他本不想这么做,但愤怒已经无法阻止他停下来。另外,赖斯也不能让郑俊勇被敌人活捉,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的中情局的秘密,如今他恨透了韩国人,不知道谁可信,谁不可信,那一张张扁平的、诡秘的,有时候像嚣张的涂了辣椒酱的煎饼一样的圆脸上,看不到一点真诚。赖斯咆哮起来,飞起一脚,将郑俊勇像死狗一样,踢下山坡。

“弟兄们,我们没有输!”赖斯对部下大喊,“顶住,他们人少,要进攻!”现在,偷袭仅仅失败了一半,赖斯还有资本,他的人可都是和德国精锐的国防军和盖世太保搏杀过的特种队员,在欧洲,他带着这些人在雅典、地拉那、萨拉热窝的酒吧、别墅和花园,大街,随便什么地方都杀死过德国人的王牌人物,如今到了朝鲜依然是生力军!赖斯坚信他们都有临危不惧的品质。

“别害怕,弟兄们,上面就是他们的总部,给我进攻!博尔顿中士!立刻呼叫我们的空军,立即轰炸这里!”赖斯开始咆哮,对报务员博尔顿中士大喊大叫。赖斯中校的权威受到了死亡的挑战,他倒是想要顶住去进攻,可他的人却在后退。赖斯做梦都想不到,中国泥腿子部队,居然还有如此迅猛狡猾的作战章法,根本不逊于他带来的特种军人。这就是赖斯此次偷袭注定失败的根源,他的那点印象还停留在道听途说的蒋公之众的战斗力,还停留在欧洲小报上偶尔提及的中华艰苦抗战时期中国人被日本人打到落花流水的记忆。

唯一的一次与中国人赖斯中校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前的一九四五年春,他被从欧洲调到太平洋战场,曾经跟随几个美军官员访问重庆,见识过国民党的精锐德式部队,但在当时还是美国敌后破坏专家赖斯的眼里,蒋介石的那点家底只能算一谍开胃小菜,跟美军同类部队的战斗力无可匹敌。

他的主观性毁了自己,赖斯哪儿见过中国人民志愿军侦察员们的勇武和聪明,这些由野战军中挑选出来的神枪手都是夜战之神,根本不给这群中情局的精锐任何机会。戴靖远挥手,大家手榴弹到处招呼,爆炸声此起彼伏,神枪手们弹无虚发,而且是边冲锋边射击,如猛虎下山一样,顷刻间就将埋伏在林子里还在用夜视仪瞄准的美军狙击手们原地击倒炸倒。

不过,赖斯的人也算是不含糊,毕竟都是特战精英,受过训练,也经受过二战战火生死考验,因此当他们被压制到山间公路后,就组织起了有效防御。杨朝山听到枪响后,立即带领一个排的保卫战士下山增援。志愿军在暗处,且使用了大量手榴弹,炸得赖斯的特种兵晕头转向,他们仅仅在公路边坚持了五分钟,就不得不向东南方向的丘陵地带撤退。

赖斯中校也负了伤,他的人战死和负伤掉队以及被俘的达四十多人,加上偷袭志愿军通讯单位的第三组遭受二十多人损失,他麾下的特战队员仅仅剩下二十个,那些来时还咋呼走在前面的韩国特工在枪一响的时候,就跑的没影儿了,让赖斯心里对这个民族万般仇恨。

赖斯的肩膀和胳膊都有伤,也来不及包扎,他的大腿还扎有两枚弹片,嵌入很深,外面只露出个金属头,他疼得颤栗着,想拔出去几乎不可能。“中校,我们上了郑俊勇的当了!”副队长是从第八集团军临时借调来的有特种作战经验的上尉,此刻这位曾经在硫磺岛痛宰过日本人的老兵痛哭流涕,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觉得不值,他来的时候就积极反对这个计划,因为他曾经在球场和龙源里和志愿军正面交过手,对志愿军的顽强和狡猾深得要领,主张以敌后游击队的方式,化装进行渗透,不可大张旗鼓地空降,那样虽然出其不意,但是难免在受到挫折后没有退路。而中情局老爷们一意孤行,拿他的建议当耳旁风,所以他悲痛万分。

“上尉,对不起,不该不听你的!”赖斯中校眼圈见红,都是美国人,大家的命也都有一条,谁不珍惜性命啊!熬过了艰苦的二战,总算盼到可以和平生活了,却死在这个做梦都梦不到的朝鲜的山里,赖斯动情地用手握了下上尉的肩膀,表示歉意。

上尉的眼里也含泪了。如果没有这该死的战争,那些死去的弟兄可能就在华尔街炒股票,在第五大道喝咖啡,在百老汇门口的酒吧享受女招待的眉眼,或者去德克萨斯州的乡村庄园骑马旅行!而现在,这一切都让厚木基地那些闭门造车的中情局情报策划者们的愚蠢和霸道给毁了。

“我们要退守沸流江R18地区,只要大家挺过两小时,水原来的飞机就会到达。”赖斯此刻也像个孩子,对着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小朋友们许诺,期盼天幕早点开启,太阳露头后,就能有空降来的鲜红的“草莓”铺满沸流江岸,“草莓”是特种队员对汽油弹的昵称,美军轰炸机会丢下一大堆凝固汽油弹,让追击的志愿军成为焦炭,而他们就会爬上直升飞机死里逃生了。

其实赖斯和上尉都还不知道,此时的水原机场一片肃静。准备救援他们的飞行员和机组人员还在睡大觉,因为双方僵持在三八线,中国代表正在联合国安理会和美国人激烈交锋,所以暂时没有大的军事行动,不少老飞行员们都去附近的韩国女人开的酒馆吃宵夜。而整个K点和X19行动由于过分保密,竟然连空军方面都不知道,所以赖斯中校期盼的救命稻草,此刻还长在东京中情局官长的浴袍下面无法落地生根。

博尔顿呼叫了好一阵,总算让东京无线电单位接收到了赖斯的求救信号,詹姆斯上校闻讯从日本女人的惊诧声中,迈过浴室的门,光着身子就去接听电话,而后他惊慌失措地对远东空军参谋部呼叫,要求飞行中队各种飞机必须马上起飞,对X19地区进行定点大轰炸,不然他的袭击队就会全军覆没了。

情报部门的命令在战争中向来尴尬,也十分的苍白,第八集团军和第五航空队没有隶属关系,能够调动空军的是朝鲜地面部队司令官沃克将军,可惜他死于非命,接替的将军还没有到位,所属飞行单位出征有森严的程序,而詹姆斯必须直接请示远东空军司令斯特来梅,也被称为柯帝斯·李梅将军。

此时李梅将军正穿着睡袍,由日本女人伺候着做东方式的按摩。当副官斗胆进来报告,说中情局厚木基地的掌门詹姆斯上校报告,一伙美军特别部队在沸流江遭遇包围时,李梅将军将手里的雪茄轻轻放在烟灰缸里,拉了下日本女人身后的小布袋,极不愉快地将电话接过来,然后问明情况后,开始找远东空军驻朝鲜作战部队指挥官。

我必须想出办法冲出去……赖斯犹如一个受刑者被困在刑台,又如霍桑的《红字》那位偷了情,却无法保护心爱的海丝特·白兰的牧师丁梅斯代尔,至少他是这么想的,偷袭如同偷腥,如今他这个中情局的元老居然被可耻的失败的行动折磨到走投无路的地步,而他和他的这些高鼻深目蓝眼睛的洋士兵,在朝鲜人和中国人的世界里寻找避难所,就如同被戴上红字A的那女人在沸流江畔示众一样,他们的长相太与众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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