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斯中校不由得一阵冷笑,心说我在巴尔干敌后玩丛林特战的时候,中国志愿军这些野小子们还不知在哪儿锄地掘井,抡榔头砸玉米棒呢。赖斯当即下令往南冲,穿过芦苇荡就可以到达江边,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越二百米左右宽的沸流江,就可以避开敌人的锋芒。
他带着人开始朝南闯,但芦苇荡干枯的植物很高,又因在沼泽地区,虽然冻住了,但很难行军,稍不留意就在里面迷路,赖斯一边看指南针,一边盯着头顶的太阳,就这样,他们沿着沸流江最宽阔的冰面北方的芦苇荡,向东南方江面最窄处溃逃,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一路上八个人几乎拼劲了全部体力。
赖斯告诫自己清除杂念,一心一意地逃命。但是,他知道,损失了百人的精锐,没完成任务,回到东京等待他的将是难以想象的调查,最终能不能厘清责任,只有上帝知道了,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他已经尽力了,没功劳也是有苦劳的,伟大的美国利坚之父不也打过败杖吗。
突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枪声,随后就是手榴弹爆炸声,再接下来就听志愿军似乎正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冲入了芦苇荡,好险啊!赖斯为自己刚才的英明决定感到安慰,看来耶稣他老人家也不想让我死在这儿!他命令部下快点跑,就这样,他们扔掉了几乎全部载重、粮食和野战生存的工具,只有下士背着的电台没有丢,这些人很快就冲到江边。
不过,赖斯的心头再次因为身后的激烈枪声而受到震撼,他忽然有点后悔,敢情敌人并非和空气在战斗,他听到了回应的枪声,而且是M1步枪的枪声,还听到了隐约的英语绝望的喊叫,我的天,怎么还有人留在我的后面!这些该死的家伙,为什么不早点和我靠拢!
他有些后悔,原来他的人并未都阵亡或者被俘,刚才那是他跑散了的部下被敌人包围,双方发生激战,他们一定是朝沸流江逃命的,现在枪声渐渐稀少,一定都死了,赖斯和部下们情不自禁回头凄然地望。天空上方飘过一缕黑烟,那是他们灵魂升天了吗?赖斯和大家只能继续赶路,身后的一切都再次沉寂下来。
奔跑中赖斯感觉到一阵疼痛,原来宽大的后背不知什么时候被子弹擦破肉,炙烤一般难受。他身上其实还有伤,只是现在痛都不觉得了而已,赖斯挥手让大家继续前进,痛苦算不得什么,这与死亡或者被俘所受的煎熬相比太微不足道。“过江!”赖斯在江边果断地命令,九个人犹如九只被猎人追得走投无路的野狼,开始在冰面上狂奔。
二百米的江面的确不算宽,可却再也没有遮拦,赖斯这九人拿出了角马越过坦桑尼亚和肯尼亚边界鳄鱼出没的大河的速度和勇气,前赴后继要过江。但他们却没有预料到,志愿军的神枪手也在等着他们过江。吴耕指挥的神枪手就埋伏在江边突出的一块巨大山石顶上,俯瞰江面两公里,而赖斯他们离开芦苇荡的时候,已经被吴耕用望远镜观察到芦苇杆呈现直线形状的波动,就知道这是美国鬼子想逃了。
神枪手的子弹飞到,二百米的江面,赖斯的人永远留在江面上,包括那个背着电台的下士。这是吴耕有计划的打击,若不是戴靖远叮嘱,他的人可能会在一分钟内,将赖斯的人马全部击毙。赖斯中校悲痛地从阵亡的下士身上取下电台继续狂奔,二百米的江面,浮冰犹如地狱门口的镜子,在不到一分钟的奔跑中,不时地在灵魂深处闪现,赖斯前所未有地涌起了一种死亡即将来临的感觉,而且,这几十秒里,他神奇地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赖斯不是回光返照,但人若面对显而易见的死亡时,大脑总会出现一些奇异的直觉,现在他可能是下一个被射杀的目标,他再也跑不了多远了,即使逃过江面,还会回来,因为只有这里才适合空降,直升机到达后,中共志愿军必然会全力以赴,那时候他能否升天,就看南面这座无名高地矗立着的是上帝教堂的十字架,还是中国佛塔上的卍字旗了。
他记不起第一次亲吻胸膛下的十字架是什么时候,是在萨拉热窝,还是是地拉那?记不起来了,但他记得那是他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那姑娘是一个修女,在他被盖世太保投入监狱后,那姑娘以天主教萝瑞塔教堂主事的名义进入赖斯被关的监牢的——那天他被拷打,可他坚贞不屈。
有时候做梦都陷入痛苦的记忆中的监牢,就因为告密者说出密码,盖世太保得到了他的电台呼号,就在夜里像暴风雨一样,将他从市中心的阁楼顶抓走送进死囚牢里。腐烂的尸体臭气,人尿和粪便的恶心,赖斯第一次知道了纳粹死亡营是什么样的地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一加一的方式在墙壁上划道道,无望地看着纳粹和傀儡政府的警察将同伴带走,黑暗的牢房和昨夜咆哮着狂风的森林很像,对了也有男人的抽泣声,就和他的手下刚刚哭泣的声音一模一样。
但是,他逃走了,修女是抵抗运动组织派出来的女谍报员,她的人制造了一起纵火案,然后想办法把他从混乱中用炸药炸开牢房,给救了出去,可却在半路,她被盖世太保的子弹夺去了生命!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的真名,只知道修女叫玛利亚,可这个名字在欧洲有几十万个。现在,他的眼前也出现了一位玛利亚,她洁白的衣服,看起来飘然若飞,梳着一根大辫子,多少和记忆中的玛利亚很像,赖斯在奔跑到大脑缺氧的时候,就要脱口而出大喊“玛利亚修女救救我!”
可迎来的却是那个朝鲜“玛利亚”撕心裂肺地大喊,那声音和当年的修女毫无二致,不过救他的玛利亚是用拉丁语喊“快跑啊!”,而这女子却在喊“抓特务啊!”其实,这位朝鲜妇女背着孩子,原本是害怕,才跟着公公一起出来协助搜山的,也并非她很勇敢,她也担心一旦自己一个女人在家,南朝鲜鬼子摸到家门口,就没有活路了。她的丈夫和婆婆都是被韩国兵给抓走后在山洞拷问,逼迫他们说出藏匿的劳动党和支持者无果后浇上汽油都给烧死的,当时她带着孩子和公公隐藏在地窖里,躲过了劫难。所以,当志愿军解放了沸流江流域后,她才敢和公公一起回家,现在她已经是人民军游击队的交通员了。
但是,她还是碰到了敌人,但这位妇女并没有转身逃跑,而是将仇恨都凝聚在嗓子上,对着山上江边大喊,一下子寂静的山岭被她凄厉的回声震撼,许多战士都开始往这个方向冲。赖斯可真慌了,这是他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尖利的嗓音,简直能把人的苦胆震出下体震尿,赖斯就气急败坏举起手枪想击毙这个活喇叭,只要这个女子这样喊下去,南岸的志愿军和老百姓很快就会聚集过来。那时候他和手下四个人就成了马戏团的主角了。
可他想想还是将枪口垂下来。开枪只能让这件事更糟,不知什么原因,他没有对这个女人开枪,或许赖斯有在巴尔干被女人救过一命的前缘,他对女人想网开一面,尽管那是他讨厌而鄙视的朝鲜大嫂,他想到要用个女人做人质。不过他的部下佩林上士却吓得哆嗦起来,就要举枪击毙朝鲜女子和孩子,被赖斯拦住,不是他真不忍心干掉妇女,而是想把这女子和她背着的娃娃当作人质。这样他们逃脱的可能性反而更高。
“别开枪,给我抓来!”赖斯命令上士。两个人冲过去,将吓坏了的朝鲜妇女用枪逼住,他们拳打脚踢,想让她闭嘴,可这个女子显然意识到活不成了,反而连踢带踹,还用牙齿咬,搞的两个大兵差点脱手。“我没让你们光用手!”赖斯气急败坏过去,用手枪照着女子狠狠击,女子的脖颈被击打,瞬间颓然倒下,老牌特务出手就是不凡,女子连吓带砸身子发飘,倒在了赖斯怀里。
“看住她,我们需要人质。”赖斯说着喘着粗气,夹着电台就朝南面的茂密江边的芦苇里钻。但是,女人的喊声和“狼来了”无异,很快树林就变得狭小起来,赖斯听到了两侧山岗传来的哨子声还有铜锣敲击的声音,而且很有节奏,说明志愿军正在相互联络,随后就听到枪声大作。赖斯心惊肉跳,让大家俯下身体,四处窥望。
“佩林上士,你给总部发报吧,我们可能出不去了。”赖斯中校绝望地吩咐,他想到了死亡,最后看看手下,电讯兵布莱尔下士死了,但这些人都会使用电报,于是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佩林上士。“中校,我们的飞机很快就来了!”佩林不甘心他才仅仅二十四岁,目光里载着对生活的渴求,他不希望上司就这么放弃。“我们必须将实际情况汇报给总部,”赖斯默默地说,“军人有职责,即使子弹就要打中脑袋,也要将看到的告诉总部,敌人不是那么好骗的,以后不要让他们这么盲目地搞什么偷袭了。”
赖斯说完之后,给他一个即将离去的背影,那不再是欧洲骑士们威风凛凛的黑斗篷,而是一块大小合体的裹尸布的投影。这个士兵知道到了大限,但依旧在执着地寻找出路,此刻,志愿军阻击的子弹打在他们前后的岩石和冰上,像一片飞溅的迷雾,挥不去的死亡的氤氲,他后悔不该来报名,参加这个小组。如今他就要成为堆积之久的芦苇杆下的沃土肥料,因为人腐烂了鬼才相信上天堂,他想哀求赖斯中校带他奇迹般地突出去,可是,当他询问电台,对方回复飞机马上就到,却不知道他们在哪儿,没有坐标,一切都白搭,他绝望地哭了,他们没有发送信标的设备,飞机不可能知道他们蹲在沸流江一块冰的边缘,他能告诉飞行员我这里有一块巨大的岩石?那是死神都梦不到的踪迹。
“中校,我们就这么完蛋了吗!”上士佩林绝望地嘟囔一句,他将耳机戴上,这一次他不用密码了,直接用途明语呼叫,都这个时候了,已经没必要再藏着了。佩林边流泪边呼叫,将目前的情况汇报给东京的詹姆斯上校,并将赖斯中校的告别话敲给了詹姆斯。对方是一阵沉默,由于大山阻隔,他们的位置低,信号断断续续,后来还是使用了明码呼叫无线电,对方才回复收到,让其坚持,飞机马上就到,需要他们报告经纬度坐标。赖斯骂了一句,将子弹上膛,慢慢地和大家散开,将那女人推在前面,必须做好战斗准备了。
赖斯到此心如死灰,不过他总觉得上帝应该再拯救自己一次,虽然耶稣大叔不太可能知道金刚山和盖马高原这块弥漫腌白菜和辣椒味儿的泡菜之国的准确位置,可他就有那么一点点渴望。不过,老特务身上的勋章和军衔那是用命换来的,多少已把生死看得很淡。他没忘记脑海里存在的疑点,因此,尽管战斗中他几乎没有一丝胜算,可对南朝鲜特务那一张张虚假面具似的丑陋的嘴脸的恨已深入骨髓。
赖斯被阳光刺痛,闭上双眼,脑海里浮现出一幅迷人的画面:在阿尔巴尼亚首都地拉那乡间小路上,他和一个穿着裙子的游击队女队员推着自行车缓缓行走,夕阳映射在他身上,为他和那美丽背着卡宾枪的女人包上了一层金色的彩霞,他回首看了看山鹰之国随处可见的峡谷,背影在江面显得那么高大,那么神圣。他挽着女人的手,对她说战争结束了,我就带你去美国!可纳粹的飞机突然降临,他拉着她飞跑,突然一排子弹打过来,她的脖子被大口径机炮子弹打断了,他几乎拖着她的身子朝前卧倒,却发现恋人的头永远留在了猩红的土地上瞬间分离。
郑俊勇如果是内奸,那么潜伏在“凤凰”身边的中情局的特工肯定是变节者,赖斯慨叹中情局都是十足的傻瓜,这么容易就听信了朝鲜人的鬼话。可有什么后悔药呢?赖斯想到这些就心里难受,委屈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从眼前形势看,他和他的人没多少胜算能逃走了。
尽管有所有的预防措施防止出现被骗,尽管有确保万无一失的方案确保能全身而退,可赖斯现在突然成了唯一不能说服自己的人,他那么热衷于偷袭,这是他从战略情报服务局掌门多诺万上校先生那里学到的精髓,战争中只要适当地运用好“斩首行动”,摧毁敌人的指挥中枢,搞掉他们的头领,胜利就指日可待,而美国人对此战略深信不疑。他和詹姆斯上校都很固执,以至于潜伏中国北亰的两个精明的特工被诱抓后,依然豪情满怀地以为中国人没什么能水只是碰到了好运气而已,他不相信中国人会有如此严密的反间谍策略。
还有廖凯和林大煌三人不明不白的死,难道就没想到朝鲜人民军在汉城的间谍网在幕后吗?即便没有间谍网,“凤凰”身边的那个所谓的中情局卧底看来已不可靠,这是朝鲜情报机构和中国志愿军司令部的奸计,派出一伙游击队杀掉廖凯和林大煌等人,转移中情局和CIC的调查方向朝向国民党特工,然后让廖和林这两个中国人当K点失败的替罪羊,这种把阴谋转移给第三方运筹还算难事吗?
可叹赖斯自己,仍然执迷不悟,忽视了林芳少校的推断,林小姐的“廖林之死”的三种可能,甚至还有第四、第五种可能,不正是暗示那个诡异的案子有多重可能吗?只是,林芳少校不便直接点名罢了,那是给中情局的中校留个台阶。
赖斯现在是明白了,那个他不认识的韩国女人金秀美,最可能是劳动党高级间谍,她得到了廖凯、林大煌口中知道的一切,然后和同伙再干掉他们,这一出苦肉计演的可真好,廖凯那个傻蛋就配合了。他们算计得很好,这就让中情局怀疑,如果今后出了乱子,那是国民党这些与战争胜负不相干的人泄密。这样,还可以保护郑俊勇不受怀疑,就是这样,也只能是这样!赖斯恨得牙根痒痒!中情局的行动是泡汤了,以后我若能活着,一定要离开这个外强中干的中情局,去他杜勒斯的贵吧!我是军人,还要继续在军方的情报机构里混才有前途,看看人家安德斯上校!实在不行我干脆投奔安德斯!当然我要活着的话!
枪声越来越密集,江北的志愿军搜山部队正往南山集结,还有附近的老百姓听说有美国特务混进来,眼睛都红了,他们看到同胞妇女被抓,无不义愤填膺,他们跑回家,拿起锄头镰刀和菜刀,从四面八方跑出来准备跟逃窜的美国人战斗。赖斯听到了群众的怒吼,听到了各种口音和哨子在喊在吹!觉得大势已去,他想到生出翅膀多好!那就能逃走了!不过赖斯毕竟是战火历练过的人,他忽然想到为何不抢夺敌人的汽车呢?说不定这附近的公路,就有汽车!赖斯内心涌起最后的希望,就悄悄抬起手,举起望远镜,果然在视线极致处,看到江北前方发白的道路上果然奔驰几辆苏式汽车,赖斯的心里顿时升腾起一种渴望,要是能弄到手该多好啊。
敌人调动得好快啊!赖斯自言自语。此刻,为肃清江滩里芦苇深处可能存在的特务,志愿军车上架着的机枪开始扫射,虽然那只是四具美国人的尸体,但志愿军们也如临大敌,不敢懈怠。他们从汽车上下来,沿江岸土路朝江上的冰面飞奔,很快就在赖斯他们的身后了。这几辆车说明志愿军追击赖斯的行动已经处于收尾阶段,他们已经将小山岗团团包围。赖斯和部下颤栗着趴在岩石后的凹陷里,说实在的,只要对方一个手榴弹,他们就可以去上帝那里唱赞美诗去了。
将美国特务包围在江滩,这是最好的效果,志愿军各级官兵都深知绝不能让他们溜进山里去,那样剿灭起来就费工夫,所以几个方向的战士都不约而同包围了这里。不过志愿军的一切行动都是非常谨慎的,他们并没有冲过来,显然已经有老百姓告诉了周围的志愿军同志,有个妇女游击队员带着孩子被鬼子抓在手当党箭牌。
情况出现了新的变化,朝鲜战争中,中国人民志愿军群众纪律是十分严格也必须遵守的,出发之前就接受国际主义教育,贯彻上级指示,要爱护朝鲜人民和朝鲜山山水水一草一木,狠狠打击美国鬼子,所以保护朝鲜老百姓的纪律,做的比朝鲜人民军还要好,这也就是为什么日后1958年大撤军的时候,朝鲜人民怀着极其深厚的情谊送别志愿军的场面出现,而中国人民的儿女勇敢善良和儒雅的风格,也让许多朝鲜少女爱慕在心。
大嫂受难落入虎口,就等同重大军情,志愿军战士们都干着急使不上劲,许多人都围着龚剑诚、郑连长和指导员,希望领导尽快拿出主意。但这个情况却是龚剑诚求之不得的,他终于找到了机会。
其实,赖斯的小股部队能逃过沸流江,说来也是龚剑诚用计的结果。他将纸条交给戴靖远之后,就开始和崔中尉到集结地临时担任派出连队志愿军的领导。连长郑洪业欢迎龚剑诚,他是一位老山东八路军,参加过四平保卫战和三下江南、四保临江的战役,在东北民主联军时期就是战斗英雄,昨夜他正率领尖刀连乘坐火车过清川江,准备赶赴临津江作战,却得到师部指示,要他们转到城川郡的君子里,参加重大剿匪任务,尖刀连刚刚结束战役就上了火线。
来的正是时候,戴靖远正愁没有生力军,就准备让尖刀连担当主力,将残敌肃清。但是,老郑不熟悉这里的情况,敌人化装成老百姓,因此战士们有为难情绪,担心误伤朝鲜村民,那可就犯了罪了,所以战士们进入君子里后行动非常谨慎,故而需要一位真正懂得抓特务的领导来指挥。
戴靖远决定让老王带领这个连给敌人最后一击,这是最初想法。龚剑诚接手尖刀连后,接连抓获隐藏在山洞、树林子甚至窝藏到村民的茅房和鸡窝里的韩国特工,这些人走投无路,不少都是让村民们擎着钉耙和镐头抓获的送给了志愿军。经过审讯,确认了赖斯中校带领的分队具体人数以及携带物资给养的情况。
崔中尉充当朝鲜语翻译,很快,龚剑诚就划定了敌人可能进入的区域。应该就在3号地区,韩国特务说,赖斯中校带有三部大小电台,每一个小组各一部,但是第二和第三组电台都在行动中被志愿军炸毁了,赖斯中校手里还有一部。
龚剑诚心里有了底。他估计赖斯的人就隐藏在那片方圆有十平方公里的沸流江北岸的芦苇荡无人区里。为了让赖斯产生怀疑,他故意将北面芦苇荡通往村子的路口不设防,留出一个缺口,不放一个战士,他还带着战士们在东西两侧搜山,故意弄出点动静,时常吹喇叭,吹哨子,搞得赖斯的人人心惶惶,不敢动弹。
不过从战术上讲,将敌人逼出芦苇荡是上策,芦苇茂密异常,特务们隐藏在暗处,要想消灭他们容易,打一炮就足够了,可是如果想将他们活捉强攻,势必造成不必要牺牲,况且龚剑诚知道,如果让赖斯窝在北岸,他几乎没有任何逃走的机会。所以,他就用了疑兵之计,想给赖斯留条路,就是向南过江。
崔中尉那会儿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陷入志愿军的角色太深,或者想制造一个混乱,好让赖斯他们逃走,总之当他建议来个火攻即在东北方向点火,这样东北风强劲刮起大风携带火种,用不了半小时就会将那片芦苇荡烧光的策略时,龚剑诚和郑连长都一愣,但两人发愣的心情大不相同。龚剑诚是觉得崔忠浩现在简直是标准志愿军战士了,这小子心里想什么呢?火攻还不把赖斯烧成烤鸭!而郑连长则竖起大拇指,觉得这一招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