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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阳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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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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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归来的无名英雄》连载

第一百三十八章 危险的难逃之路

赖斯站在那里没动,他赖着不走,其实也是一种失落感。好东西给人了,自己就像下了个金蛋后被人遗弃的老母鸡,虽然他非常相信眼前这位军长会放他一条生路,可是前路漫漫,要过临津江回到南方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事情到此也算圆满,自己就是死了也死得很体面,毕竟没有让对方像狗一样打死,然后被那群因为愤怒疯狂的朝鲜人分尸野外。

“我能知道阁下的姓名吗?”赖斯恭敬地请求对方说出姓氏作为纪念。“戴靖远。”戴靖远一字一顿地告诉他。“那再见了,阁下,如果我还活着,希望战争结束后还能见面。”赖斯凄惨一笑,耸了下肩膀,“我那时候可能去香港,如果您能赏光,我们可以见面喝喝茶。”戴靖远爽朗地一笑。“好啊,赖斯先生,我等待那一天,希望你回去,和你们的上司詹姆斯上校说清楚,不要轻易地派出间谍到中国北方和朝鲜来,来一个我们收拾一个,来十个就留下十具尸体。”戴靖远说完再次伸出手,这一次很有力度。

“赖斯先生,来日方长!希望你今后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也不要伤害我的那位同志,不然我刚才的承诺难以实现。”赖斯中校血管有点过热,他没想到对方还握握手,这就意味着对方会信守承诺了。“不会出问题,将军阁下,我们在半路就放他们回来,您知道毁约的只能是你们,我没有资格。”戴靖远微微点点头,祝福道:“那好,再见了,赖斯先生!一路顺风!”赖斯胸中那股滚热溢出到嗓子眼了,他不知道是喜悦过头,还是悲伤过度,总之嗓子有点紧,还哽咽了。“再见,戴将军!”

“凯旋归去”的特遣分队。赖斯踌躇满志地回去了,戴靖远没有让志愿军战士们再贴近,严防有愣头青枪支走火坏了大事。戴靖远很有风范说话算话,对走过来的吴耕交代说:“我拿到了重要的东西,这个东西比赖斯的命要值钱百倍,所以作为条件,我代表上级首长决定放他们回去。”吴耕见戴靖远眉宇间闪着自豪和欣慰,就知道拿到了宝贝。“首长,我们取得了胜利,但也不好说服战士们,您看怎么办好!”吴耕也替戴靖远捏把汗,就这么让敌人逃了,不好对战士们讲。戴靖远胸有成竹,他早就盘算好了。

“没关系,老吴,你去亲自提一台好车,要加满油;另外,装上一捆我们的宣传单,要让同志们看见,并且知道,我们放他们走,纯粹是为了进行反侵略战争的国际宣传和扰敌内部的军心。过去两次战役中,我们在战场上都曾经释放过许多战俘,跟大家务必讲清楚,杀几个人不过头点地的事,但要让敌人阵营里内乱,产生厌战情绪,我们的宣传工作还要跟上,所以这一次就拿赖斯做个先例,他回到特务阵营,就会成为我们的代表,用事实回击对我们人民军队妖魔鬼怪的传闻,那些反动宣传不是说志愿军吃人肉,喝人血吗?赖斯回去就会反击那些反动鬼话!”

“首长,我彻底明白了,您放他们走还有宣传用意,我第一个赞成,保证不让战士们闹事。”吴耕性格爽直,心里的弯子伸直了,思想通了什么事都好办,不过他也有为难之处,瞅瞅远处帮助搜索的老百姓那些人可是苦大仇深,对美国鬼子恨入骨髓啊,就对戴靖远说,“首长,只是朝鲜老百姓怕不能理解啊,特务们迫害朝鲜人民,美国飞机天天轰炸,家家都是一本本血泪帐,这件事若要闹出情绪,传到人民军那里会让兄弟部队对我们产生很大的误解,说我们和鬼子谈条件,把敌人放走了啊!”

“这个问题好办,你就放出风,说这些美国人携带志愿军首长的亲笔信,准备带给麦克阿瑟的司令部,是我军敦促他们停火谈判的信使,朝鲜人民希望和平,仇恨没有完,过去人民军对待战俘也多有不人道,这反而让国际上对我们不会同情,不过我理解他们,朝鲜百姓也深明大义,他们如果知道我们出于和平之意,也会理解的。”戴靖远这番话也是肺腑之言,战争也要有原则,宣传工作是中朝军队站在正义高峰的必由之路。

“还是首长您点子多,好咧,那我就去办!”吴耕爽快地回答,就要去做。“还有,老吴!”戴靖远低低的声音对他说,“为保证赖斯中校回去之后不受审判,也为这件事永远保密,你立即组织我们的神枪手,在赖斯他们途径的大陆和树林提前埋伏好,要把那几个美军彻底打掉,这也是赖斯默许的事情,我们必须做到敌人交出东西,没有任何敌人知道,这样今后跟随赖斯的,就只有老王和老崔,走漏消息的可能就小了,老崔按照老王的意思,可能是要争取过来,我也看到这位老崔是倾向于人民的,是一个好人,把他留下,回去也好作为老王同志的见证人。不过你要做的巧妙,不留痕迹,不要在这附近开枪。”

“我懂了,这里面还真有学问,首长!”吴耕敬心服口服,敬了军礼后立即转身,带着特勤队的参谋长和几个骨干回君子里司令部行动。戴靖远这边也让尖刀连长老郑过来,首先对他讲述了释放美军回去的意义,话语和刚才对吴耕说得略有差异,但郑连长觉悟很高,立刻明白了首长的用意。“首长,您不用说了,这一点咱在解放战争战场上不是经常使用吗?宣传咱,让敌人阵营反战情绪遍地开花,这就是MZX战略思想!”郑连长对向敌人进行反侵略战争意义的宣传是很领悟的,他理解首长的做法符合战争实际,领悟我们的战士对MZD战略思想都粗浅地掌握,懂得什么叫人民战争的正义性,因此在战场上指挥员经常引用MZX的话。

吴耕下去之后,马上布置附近搜山的两个连的战士,在山上和山下进行警戒,保证美军下山的安全,同时也密派了十个神枪手,让他们立即赶赴沸流江东南大道的山崖下埋伏,那里距离这儿有十里,也是赖斯的车必经之路。他十分严厉地对部下说:“要打得准,不要伤害自己的同志!千万告诉他们,没有把握宁可放他们走,也不要乱开枪!”

“放心吧,吴队长,不就三个美军吗,还不够我们一人一弹的!我和赵树林一个人带一个组,保证不会伤害自己人!”侦察排的排长枪法特别准,他提到的赵树林,过去是牡丹江土匪头子李华堂的一个头目,贫苦农民出身,当年打过小鬼子,李华堂曾经作为抗联第八军抗日,后来才投降了日军。但他的部下并不都是汉奸,老赵是第八军的连长,后来跟随李华堂,虽然投降了日本人,当了一阶段满洲国兵,后来又转到国民党,但这个人是穷苦人出身,从不伤害百姓。

老赵枪法如神,抬手可打飞鸟,百米之外能举手用步枪打中财主老爷戴的毡帽顶端那个比樱桃大不了多少的布疙瘩,可谓百步穿杨。后来他在贺司令率领的三五九旅和民主联军打击下,带几个人脱离李华堂,参加了解放军,后来在辽沈战役中立过大功。这次来到朝鲜之后,参加过第二次战役的云山战斗,抓过南朝鲜舌头,只是至今还没发过几枪,手痒痒得厉害。因此战斗情绪很高。

“那就好,但要告诉大家千万注意,别伤老王和老崔!”吴队长还是再三叮嘱。战士们像豹子一样飞身下山,很快就消失在东南方的土路上。而这一切,赖斯他们毫不知情。戴靖远嘱咐完毕,亲自“保护”赖斯他们下山,这时很多参加围剿的部队指挥员都得到了命令,戴靖远要他们各自继续搜山。只留部分人在山下待命,但不许开枪,上级首长已经决定释放他们走,并要赖斯携带志司大首长的敦促敌人在三八线停火的信件,交给联合国军司令部。

赖斯他们刚到山下,远处就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赖斯总算看到了希望,汽车开来,后面也没有跟随的车辆,所以他对戴靖远便产生了特别的恭敬。赖斯给龚剑诚松绑,但不能放他回去。这也说得过去,眼下赖斯手里一张牌都没有了,这对于任何人都会警惕。在生命还处于危险的时候谁没有第二手准备,何况他们是顶级特务。

戴靖远没有要求释放龚剑诚他们。作为送行人员也好,人质也罢,都足以让赖斯有根救命的稻草。美军也不敢相信,就这么放他们走了,看来志愿军这支队伍不赖啊!他们很守信用!三个美军也私下里嘀咕,到底中校先生给了对方什么机密,让敌人大官亲自护送咱们下山?他们也感觉到奇异,起初也很畏惧,生怕被骗到开阔地,然后一阵乱枪打死。不过看中校表情轻松了许多,都不再害怕了。

戴靖远没和赖斯再说话,一直跟着他们到山下,看赖斯他们胆战心惊地撤到路边,然后对部队指挥员们说,要继续搜查附近可能还隐藏的敌特分子,尤其是那些化装的南朝鲜特务,要抓一个毙一个,不留活口。指挥员们领命令下去,山下就只有特勤队的人了。吴耕亲自开着苏式大卡车到达路口,戴靖远也走过去查看了车内外的情形,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来到赖斯他们站着的不远处,举起手以主人的姿态说:“请上车吧,我还给你们开了一张特殊通行证,路上就不会有人为难你们了,恕不远送!希望你们完成我们的任务,把那封信带给你们的长官!”

龚剑诚给予翻译。赖斯听说对方让自己带一封信,但想想也没给自己什么信啊!哦,他明白了,还是人家志愿军的军人高屋建瓴,他们不是握过手吗?自己老以为是给了戴靖远一本小册子,可是外人看到的也可能是戴靖远给他点什么纸质的材料呢!他对戴靖远佩服的无可替他的。“谢谢!谢谢啊!”赖斯中校连呼三声感谢,真是如释重负,从吴耕手里接过通行证,翻看几眼,上面有志愿军司令部大红印,顿时眼泪下来了。“谢谢啊!”他转身对戴靖远敬了个军礼。戴靖远这一次很郑重地还礼,然后大家往后退。

吴耕让赖斯的人将车内外检查一遍,没有任何埋伏的炸弹等物品,然后让他看油箱,里面灌满了汽油。赖斯很满意,吴耕对他看了一眼后,也撤出。“老王同志,车上有一些我们的传单,是给我们的岗哨同志看的,赖斯先生能否带走,随他们的便。你和老崔要把赖斯先生送过主要检查站,什么时候离去,他们自行决定,然后你们就归队!”

“请首长放心!”龚剑诚回头给戴靖远和吴耕敬军礼后,说了声,“那我出发了!”戴靖远深情地看着这位久违的战友,心里酸酸的。“出发吧,路上要小心,过江的路不太好走!”戴靖远怀有深意地对龚剑诚说道。“没事,首长,我保证完成任务!”说着让崔忠浩上车担当司机,请赖斯坐在驾驶室里面。龚剑诚则和另外三个美军在敞篷汽车后面。

汽车启动了。龚剑诚的心再一次漂浮起来,犹如乘上了一艘去往天涯海角的客轮,心中充盈着浓浓的乡情和思念祖国的沉重。纵然这里的千山万水一草一木都不是祖国,可他的同胞就在这片染红鲜血的土地上走路和战斗,为了祖国的和平和安宁,他的同胞也将朝鲜的山水视为家乡的土地,那么这里也是龚剑诚的第二个故乡!而他却再一次不得不离开这片血红的土壤当了逃兵。

还有一段时间就快过年了,他却不能和祖国亲人们一起包饺子贴年画,他感到深深的遗憾和悲伤。此刻,戴靖远举起手,对着汽车挥动,那绝非为了给赖斯一个礼貌的送别,他是在向战友告别,一个心酸的微笑,一个手臂有力挥舞的动作,这些暗示性的告别对于敌后这条无声的战线战斗的战友就足够珍贵了,我亲爱的同志,我的战友,前路坎坷要多保重啊!

龚剑诚鼻子酸涩起来,山河如此壮丽,岁月却峥嵘无情。他的眼睛湿润了,仿佛眼前的战友正手举薄酒一杯,送上滚烫的清风一缕,挥动的手臂,是给远行兄弟一个归家的期盼,温馨的春天里,当祖国繁荣富强的时候,老朋友,别忘了回家,我还来接你……

龚剑诚一生都喜欢金秋收获的季节,可那种诱人的时刻他的一生只经历过一次,那是一九四六年光复之后他回到北方,第一次见到了高粱红了,大豆黄了,可是那一次也让他的金秋之梦破碎,因为国民党发动了内战,战火再一次降临到了大豆高粱的故乡。什么时候还能回到东北故乡,让自己躺在永远如金的硕果下,让自己醉倒在盛开的山里红里,一壶老酒,一双兄弟大手,在老家的土炕上,吸上几口老烟斗,然后无忧无虑地醉倒在太阳落山的村头。他多么向往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啊,不再入夜聆听无线电波,不再凌晨查看枪膛有没有最后一颗子弹。

汽车在颠簸前行,崔忠浩恢复了身份,情绪也变得格外沉默,他将勃朗宁手枪无言地交给中校。并冷眼请示赖斯中校去往何方。赖斯无言地沉默,很久也没有给出答案,车只是顺着通往沸流江东南的大道匀速开着,车上的人都没说话。“你们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赖斯仅仅问了这一句。崔忠浩说:“完成得很好,炸毁了那处指挥机关,烈焰腾空,中国人的很多部队都去救火了,肯定损失不小。”

赖斯突然拿起那把手枪,指着崔忠浩的头,受过的委屈似乎刚刚才找到发泄的源头,他愤怒郁闷地指着这个他不再信任的南朝鲜人的脑袋,躁动和歇斯底里勃然爆发,他大吼起来:“你告诉我,你们怎么就能混进敌人的阵营,还当了志愿军战士,居然没有被怀疑,怎么就那么准找到我们!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我要你说清楚!”

崔忠浩料定他会有这么一手,不由得一阵冷笑,握紧方向盘的手丝毫不抖,他侧头看了看神情沮丧的中校,坦然地说:“因为我们这张脸,还有龚少校的才干,如果不是为救您的话,我们根本就不会来这儿,早就回了汉城。安德斯上校告诉我们,要监督你们执行‘费城一号’作战任务,可是龚少校早就说,你们有个郑俊勇与何权龙就不会有好下场,所以就没和你们会合,反而加入了敌人的运输连队,作为战场上下来的老兵,这才知道,志愿军早就知道你们要来,于是我们只好将计就计,参加对你们的围剿行动,乘机再救你们。”

赖斯将信将疑,不过崔忠浩说的完全合乎逻辑,这些问题也是他思考过的。嫉妒和羡慕,加上佩服,让赖斯哑口无言。他神情落寞地习惯性地想看表,结果手腕子是空的。不由叹了口气,就在他叹气的时候,崔忠浩将一块金表从口袋里拿出,递给中校。“这是那位长官让我交给你的。不过金条和美金他们留下了。”

“这是我那块?”赖斯非常不信,志愿军怎么不没收敌人的财物呢!“是的,我走的时候那个长官叮嘱,务必还给您,还说志愿军不收俘虏个人腰包里的东西,至于金条和美金,那是中情局给的,他们收下理所当然。”

“啊!真没想到,中国军队这么贪财!世间少有!”赖斯不咋咋呼呼了,感激地接过手表,这可是他的感情寄托。当年他还有一块手表,是阿尔巴尼亚他的女友送的,战争时期,女友死在纳粹德军的屠刀下,他将那块表埋在了她的坟墓里作为永恒的纪念。而这块手表也大有来历。现在物归原主,他倒不是那种为一块手表失而复得就手足无措的人,东西不在贵贱,而是因为这块表有着赖斯心头珍贵的理由,是他妻子当年在美国为他弃文从武,奔赴欧洲战场前送给他的。

赖斯有一双儿女,妻子的老家是费城,祖籍也是巴尔干人,不过在赖斯来到远东的时候就查出肺癌,两人一往情深,手表是他珍藏的纪念物,赖斯视如生命,一年多了他都没有收到家里来信,尽管他给妻子去信,但是,从未收到过妻子的回信,而是收到过孩子寄给爸爸的一封信,但也没提到妈妈的情况。赖斯非常挂念,也希望战争早点结束,他好回到美国去照顾妻子,现在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今天那种场合,他必须舍出去所有贵重物品,况且手表是掩饰密码本的。所以将志愿军那位将军送回来,赖斯真的满心喜悦。赖斯原本就不是极端反G的人,当年在巴尔干和南斯拉夫游击队和阿尔巴尼亚的霍查游击队多有合作,他们都是GCD人,牺牲的女友也是。戴靖远的慷慨和志愿军的良好纪律让他心里对中情局灌输的既成思维产生了动摇,对中国军人的无私刮目相看,这也是他对中共第一次产生好感。

收起手表后,赖斯没舍得再戴在手腕。他沉默地看着前方的远山,妻子那张慈爱的脸孔一扫而过,脑海里就映出戴靖远告诉他姓名时从容儒雅的形象,以及和他临别时的紧密握手,这不是一次不平凡的会见。赖斯从未贬低过自己,尽管走了麦城,但现在相对自由了,开始想着他和中共高层人物会面的历史意义,这是西方人的哲学,当他和印象中曾经被自己瞧不起的民族要人,乃至军事将领会见之后,总要为自己的某些行为赋予高尚的定义。

因而赖斯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这次北方之行差点被打成筛子的往事匆匆而过,他忽然想到了自己正在和一个东方大国的一个负责情报的少将握了手所能赋予今后的现实意义。他并未觉得那是通敌叛国,反而觉得从此他更了解这个民族,俨然手一握,就成了中情局里凤毛麟角的中国通了!因此赖斯觉得他的前途无量,故而对崔忠浩和龚剑诚的事也不再发问。

“中校,前面的路不好走,您要坐好!”沸流江的土路的确难行,崔忠浩对长官提出警告,也是一种示好。赖斯满意地看看他,心说,这小子和郑俊勇还真不一样,看来什么民族都有优秀者,这个人就很含蓄和谦和,不像郑俊勇与权河龙那样总像日本柴犬那样用故作和颜悦色的面孔看着上司,而内心却龌龊到比粪坑都臭不可闻。崔忠浩也不看赖斯有何表情,他小心翼翼,驾驶汽车准备通过前面的险道,这是一处有两面突出的巨大山崖的盘山路,路非常狭窄。

崔忠浩必须尽职尽责,装扮志愿军这档子事过去了,现在他想到的只有回家了。所以这辆老爷车若是坏了,他们前路就是一场灾难。但是,赖斯和崔忠浩做梦都想不到,这里是朝鲜,可不是韩国,而且又是大白天,什么事不会发生?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漫山的积雪在阳光下闪着光芒,赖斯还真以为万事大吉了呢!赖斯对崔忠浩幽幽地说:“要慢慢开,别把车搞疲乏了,咱手里有特别通行证,就是有敌人的哨卡,自有上面的龚少校应付。”赖斯真想说咱可以高枕无忧了。

但是志愿军不打扰,可美国飞机却绝不留情。就在这时,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飞机轰鸣的声音,赖斯方才想起,他先前呼叫过总部,派来的飞机这会儿已经到了。他喜不自禁,抬起头望天,只见远处冒出六七个黑点,飞行高度大约三千米。就在他沾沾自喜的时候,龚剑诚大喊:“快隐蔽!”

听到喊声,龚剑诚立即背起电台跳车,崔忠浩也紧急减速,可那三个美国特工还以为龚剑诚要跑准备开枪,赖斯从驾驶室探出头,对车后大喊:“你们疯了吗?他是自己人,是CIC的少校!”几个美军有些发愣,也觉得他们能顺利逃出虎口,绝对不是赖斯魔术般地和对方长官说说,握握手后就让志愿军妥协了。赖斯用手枪对他们挥手,让他们收起枪。并自豪地提醒:“龚少校是我们的军官,化装到敌后,没有他,你们早就在战俘营了!”

几个美军特工恍然大悟,一个个乐得合不拢嘴,敢情在中国志愿军里,还有咱的卧底!他们真想高喊伟大的美国情报局万碎!可这时候你高兴也要先跳下车,才有可能欢庆自己劫后余生啊,飞机来了就是死神到了,他们完全不知道美军飞机是怎样对待志愿军的。龚剑诚顾不上辩白,一把将赖斯抓下车,然后对崔忠浩大喊:“快到前面隐蔽,飞机冲这儿来了!”

“等等,少校,那是咱们的飞机!”几个美国兵在车上呼喊。“那也是给咱的炸弹!”龚剑诚没时间啰嗦,和赖斯就往山上跑,那几个美军还有些迟疑,觉得不太可能,自家人的飞机,怎么会打自家人?况且这是中校的专车!但是说话时就已经晚了,飞在最前面的两架飞机俯冲过来,黑色闪电一样的杀手顷刻间就将大口径机枪子弹送到了沸流江沿岸唯一的一辆苏制汽车前后。

“哒哒哒!”几百发飞机机关炮子弹就射下来,两个美军直愣愣地看着飞机俯冲到死也没反应过来他们穿着的是老百姓的服装,飞行员哪儿知道啊!他们奉命到前方X19号地区解救被困的美军,给予敌人轰炸。飞行员心目中的落难美军特工应该穿着战场上的美军制服,最可能加点迷彩,然后戴着钢盔,谁知道他们会坐着中国军人的车上,穿着阿巴基的白衣服等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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