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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阳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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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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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归来的无名英雄》连载

第一百二十九章 崔忠浩的痛苦初恋-2

崔忠浩朝山野吐了一口唾沫,情绪愤怒地叙述说:“我保护姜智媛回了宿舍,由于有其他人在场,我们什么都没讲。我知道得罪托德的后果。果然,第二天我去汉城通讯社,一位韩国雇员告诉我,早晨一上班,姜智媛就去找保安局金志勋局长那里报警。金志勋和她父亲姜泰林先生曾都在日伪时期的亰畿道伪市政厅财政税务所共过事,那时候姜智媛的爸爸是大学教授,人很有气节,后来因为日本人屠杀缴纳税务不及时的老百姓,就辞退那份工作,一家人去了乡下,日子过的很清苦。”

崔忠浩没有叙述过去姜智媛家的更多事,总之是有爱国气节的家庭。“金志勋很尊重姜智媛一家,日后也有不少来往。所以姜智媛找他帮助,是想得到金志勋准将的力量,再去美军司令部申诉,但金志勋为人偏狭,胆小怕事,他不敢当面和美国特务托德对质,也不能给她做主,这件事就罢了,他还派了一个少校去旅馆调查姜小姐被两个美军生拉硬扯,想拽进旅馆这件事,这不是胡扯吗!结果旅馆老板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李德武的亲信,那个‘刀疤脸’队长,队长就把姜智媛差点被托德和加莱轮奸的事告诉李德武了。李德武正愁没机会给安德斯上校一点颜色看,立即就想通过这件事搞一下CIC,顺便搞死他的上司金志勋。”

“李德武跟安德斯上校面和心不和,我知道这件事,但是,他和金志勋也不睦?是什么原因?”龚剑诚对韩国人的那些历史毫无所知。崔忠浩就介绍说:“李德武过去在中国东北组织韩国光复军游击队,但金志勋当时是日本关东军特务机关扶持起来的亲日特务组织头目,在抗战时期,金志勋和李德武就是死对头,我在李德武手下是游击队员,和金志勋的伪军交过手,互有死伤。但是,光复后,金志勋就一跃成为所谓盟军地下军的领导者,那时候美国顾问团的贝尔德上校也出面证明,金志勋在抗日时期是盟军的抵抗组织的重要人物,就这样金志勋这个朝奸不但没有受到惩罚,还成为了大韩民国保安局的局长。”

龚剑诚也惊愕到瞠目结舌,他根本不了解这个第一次在大邱与林湘在一起的韩国人,原来过去是日本人的走狗。“而李德武也回到南朝鲜,你们这不是瞎胡闹吗?”龚剑诚提出疑问。崔忠浩哼了一声,对这种现象嗤之以鼻。“光复后,都回来当英雄了,李承晚手下的青年军,包括现在第一师师长白善烨,参谋长丁一权,还有今年七月被人民军打死的前任参谋长蔡炳德,都是过去关东军时期的日本尉官,有的毕业于日本陆大,都是喝朝鲜民族的血才到今日的。”崔忠浩对韩国的特殊现象一针见血。“李承晚大统领从美国回来摘取胜利果实,排挤在中国抵抗运动的先驱金九先生,导致金九被刺杀。所以当今韩国政府不过是日据时代亲敌人的李完用之流的翻版而已,李承晚过去也曾经是朝鲜义士,也蹲过日本的大牢,可如今就是美国的傀儡代理人。”

龚剑诚有幸让崔忠浩上了一课,这对于今后和韩国人打交道都大有裨益。他赞许地点点头。“所以,金志勋和李德武都竞争保安总局司令的位置,他们的矛盾是不可能缓和的!”崔忠浩说:“正是这样。李德武当然竞争不过金志勋,李德武后来抱了美国顾问贝尔德上校的大腿,没少给那个美国人黄金,才勉强混到了副司令的位置。金志勋因为有李承晚的关系,加上美国政府对所谓盟军卧底高看一眼,所以金志勋就当选为司令,对外称为局长。而李德武反而不受美国人的器重,因为光复军在中国的抗日游击队一部分称为今天劳动党抗联的前身,北方司令官金将军就是抗联出身,所以李德武反而不受信任。”

崔忠浩讲述的客观而简洁,一下子就将一九四五年后的三八线两端的问题解释清楚了。他继续说:“所以,李德武就带人把姜智媛抓了起来,不但要让姜智媛承认和托德上尉的私房事,还要承认是她色诱CIC特工,深挖她过去的背景。李德武用心险恶,我非常了解他,过去我就是他的部下,这个人极端狡猾和残忍,他一定要搞出姜智媛是劳动党不可,然后就能顺藤摸瓜,将已经死难在汉江大桥的姜泰林老先生变成苏共,我太了解李德武了,他曾经对我说,想转变一个人的档案,对他轻而易举,因为他手里有大量日伪时期的档案材料,那批资料掌握在他手里。所以这一招既可以搞倒金志勋,也能给安德斯上校一个下马威,因为姜智媛所谓被差点奸污的事实背后,是她想和托德接头。她若是带红的人物,托德也就是敌人的卧底。”

“原来这里面如此复杂!”龚剑诚也没想到,汉城的内斗如此激烈,而且韩国人李德武也有胆量如此对抗美国情报机构的头子安德斯。“李德武怎么会搞到那么多的档案?”龚剑诚问。崔忠浩回答:“当时苏军和美国人都进攻朝鲜半岛,李德武趁机提前回到汉城,他带回了游击队,那时候日本朝鲜师团都被太平洋战场掏空了,朝鲜地面根本没有多少兵力,另外,无论是给日本服役的朝鲜军人,还是伪警察和宪兵,都想在日本人倒台后不被清算,所以积极配合李德武摧毁了汉城好几个重要的兵营和日本人的机关,就包括日本朝鲜总督府的档案科,好几屋子的秘密材料都落入李德武手里,当时有人主张焚毁,但李德武诡计多端,认为这些材料日后大有用处,就让他的亲信运到了他的故里,以至于美国人占领汉城后,也没看到多少档案。”

龚剑诚开始对李德武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这个在抗日战争时期游走于苏共和抗联队伍的游击队长,其实并没有半点红色元素,这个人诡计多端,城府很深,是一个野心家,这方面恐怕日本关东军情报机关出身的金志勋也不是他的对手。

崔忠浩淡淡地苦笑:“少校,我不讲您永远不知道韩国里面的事情。您一直在前线,对托德、李德武和金志勋他们三人既联合又勾心斗角的事实更不清楚,姜智媛这件事坏就坏在金志勋没有头脑地让少校去旅馆调查事实,他当然是好心,希望掌握一点证据好和安德斯上校报告,可没想到被李德武利用了。李德武可不会给姜智媛伸冤,他要将这个可怜的姑娘作为含沙射影的暗箭,射倒金志勋,震慑CIC安德斯上校,然后又能惩罚魔鬼托德上尉,让他今后不敢插手韩国军事特务队的业务。”

龚剑诚也赞同道:“原来我就听说,李德武这个人和CIC面和心不合,早就抱怨要安德斯今后少插手韩国军事情报队的事,可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谋略,会利用一个可怜的姜智媛。”崔忠浩见龚剑诚没有反感自己的大逆不道,就坚信了自己的观点。

“李德武这个人用心一贯险恶,他不好色,但就是喜欢杀人和整人。可怜的姜智媛,毕业于英伦的学院,而那里也是红色大人物恩格斯的故乡,李德武肯定会做出一些难以想象的事来,因为我听监狱的人说,李德武在逼共姜智媛,让她承认和李民赫的关系,而李民赫是苏共派驻平壤的情报代表,一旦姜智媛受刑不过,她就是布尔什维克在汉城的潜伏人,这样就走上了不归路”崔忠浩落泪了,他看着南方的山路难过地说:“姜智媛小姐从小就没受过委屈,家境好,但她同情穷苦人,如今被投入南大门陆军监狱,那儿关押的可都是死刑犯。每天遭受毒打,我去看过她一次,人都被糟蹋不成样子了!”

崔忠浩的话如一根根的铁钉,牢牢地钉在龚剑诚的心头,他的内心顿时升腾起一把烈火,那是燃烧在胸中的激愤,身处敌营,耳闻目睹,到处血雨腥风,他毫不怀疑崔忠浩的话,那都是真实的。“我不会让姜小姐死在那里,我一定会想办法!”但是,目前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他猛地用枪托砸了一下路过的树干,咔嚓一声,树干折断,也算为崔中尉的如实相告表现出自己的正义感和帮助他的决心。龚剑诚气呼呼地说:“披着人皮的托德,有机会我非收拾你不可!”

“如果有那个时候,少校,我豁出命也要帮你!”崔忠浩举起手中的枪杆子说。“好,老崔,这事你我知道就行了,必须守口如瓶,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托德是美国人,安德斯虽然不怎么喜欢他,但他毕竟是美军的要员,我们得罪不起,安德斯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但人在江湖,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龚剑诚恶狠狠地看着前方,眼眸里迸发出一股杀气。

“我坚决跟你干!”崔忠浩情绪激动,“少校,您放心,我和姜智媛的关系,没几个人知道,知道的都是我的兄弟,一个韩在孝是我的生死弟兄,还有一个都关系模拟。其实最后那次去监狱,是李德武委派我去的,让我审讯姜智媛,让她识时务,我暗示她不要让人看出认识我,小姜很配合,被打成那样,也没说半句坏良心的话,这其中包括对您的不利指控。”

“还想整我?李德武想跟我过不去?他活腻了!”龚剑诚真是气疯了,他冷哼了一声,内心涌起一股杀气,但还是忍住没发作。“这个家伙,我和他没有什么交往过从,还想搞我!”崔忠浩说:“他跟谁都过不去,包括他亲爹和老长官金白一将军!”崔忠浩说,“他父亲过去跟日本人不错,他就和家里划清界限,他爹死的时候,李德武都没去吊唁,若说这个世界上,还真没有不让他怀疑的人,包括您太太申智慧中尉,起初CIC将申中尉硬塞给军事情报队,李德武非常难受。”

崔忠浩暗暗透露里面的秘密说:“李德武觉得安德斯不信任他,申中尉是安插在自己眼皮底下的钉子,还暗地里找过我,让我查查她的来历。但我不会做出对不起少校的事,况且申智慧就是国民党特工,CIC的后备骨干,安德斯上校的亲信学员,我就如实相告了,李德武半信半疑,可能又派出别人去北方查过吧,详细的我就不知道了。但后来他就信任了您太太,有人说李德武对申中尉的话很听信,评价也很高。他这人天生就这样,对脾气了,怎么都好,我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崔忠浩透露的这个信息,龚剑诚很重视,这说明妻子在李德武那里站稳了脚跟,不过他提到了有人去北方调查,这倒应该重视。“李德武太狂了,得罪美国人,他以后的日子不好过。”龚剑诚诚恳地评价。崔忠浩点点头,认可地说:“不过他不怕,李德武有优点,那就是他没大的错误,不贪不贿,也不搞女人,金白一是他老上级,他也不去巴结,这个人不会被任何势力左右,除了抱大统领李承晚的老腿,他不会在乎别人。贝尔德上校被解职退休回美国了,他再也不信任美国人,是很合格的保安部门的老虎,他也有思想,追随他的人也不少。”

龚剑诚也搞不清李德武这种人,来到汉城之后,他突然发现,很难凭借履历发现一个朝鲜人或者南朝鲜人的过去是好是坏,更难判断这个人今日是黑是白。因为韩国国军里绝大多数军官都是日本人时期的伪军、警察和特务走狗,真正抗日的人反而不多,还有一些是过去抗日联军时期在白山黑水之间打过鬼子的游击队,这些人也占据一定数量。龚剑诚苦恼韩国人到底有没有正义和历史感,为什么那些混杂不清历史的家伙们反而如日中天。

“对于南朝鲜许多人,我是真不了解,也不理解。本来是日本人的走狗,反而是今日的官员。朝奸没有惩罚倒也罢了,竟然还能高升!就像韩国国军司令官金白一,参谋长丁一权,第一师师长白善烨那种过去的日军,竟然堂堂正正成为大韩民国肱股之臣,我是真不理解!”龚剑诚也道出了苦闷。他摆摆手,表示不会讨论这些。“那么,老崔,小姜她到底是不是劳动党人?”

“她啊,还不够格吧,我还真没见过劳动党员像个大家小姐!如果她真是北方的卧底,根本不会遭受美国人的侮辱,还去告状的。他们都很隐蔽,吃了亏也咽肚子里。这件事也该着她倒霉,因为她前男友原来是朝鲜在苏联留学生,在苏联入了军校,后来参加了布尔什维克,据说在卫国战争后期,他就是苏联特工。他一个韩国人,如今又是苏联的代表,那个人我是了解的,他父亲是外交官,家庭显赫,所以李民赫就很跋扈。也就因为这个,姜智媛才不愿意和他相处,说信仰她没有,与李民赫两个人谈不拢,我听姜智媛那天告诉我,她一九四一年苏德战争爆发之前,就和李民赫没有来往了,她去了法国,战后才去英国留学。”

龚剑诚提醒道:“但这段历史,怎能让赖斯的中情局搞到?我听林少校说,那个李民赫是苏联派到平壤的情报头目,这样的人物应该说很神秘,怎么就被中情局搞到了案底呢!按说姜智媛绝不会对任何人说起当年与李民赫的关系,可他们是怎么搞到书信的呢!我怀疑李德武从日本人接收的档案里,肯定有一九四一年以前姜智媛和李民赫关系调查的材料,这才是正确解释。如果那些信件被李德武作为证据,姜智媛就完了,这天上飞来的横祸在目前情况下,是要判死刑的。”崔忠浩忧心忡忡地说:“其实我就想到这一点了,如果我们能回到汉城,少校您想办法救她出来,我求您了。”龚剑诚坚定地握住崔忠浩的打手,给他一点力量和希望,同时也通过姜智媛的事,拉近了俩人的兄弟关系。

正说话间,他们已经到达指定区域,这里有大量的志愿军战士,不少生龙活虎的面孔,他们都在认真地搜索树林和沟壑,从武器装备看,应该是刚刚从城川郡附近赶来参加围剿特务的志愿军某部整建制的战士。龚剑诚通过打听知道戴靖远就在前面的山坡上。

此时的戴靖远正率领部下追剿中情局的特务,站在高坡的一块大岩石上和几个参谋人员以及警卫员用望远镜对山下和江滩地段扫视。龚剑诚他们俩跑过去,戴靖远回头见是他们,就微笑着招呼龚剑诚,见龚剑诚身体无大碍,他很高兴,想让“老王”接受一项新的任务。“我就知道你这个脾气,老王同志,胳膊真没事?”

“首长,我跑运输,受伤的时候多着呢!”龚剑诚满不在乎地挥挥拳头。“好,老王同志,你有对特务的作战经验了,我想让你带领增援来的一个连,从沸流江4号地区拉网搜索,直到5号地区,面积大约是十二平方公里左右。你看,就是这里。”戴靖远让参谋打开作战地图,指着一片水网湿地一带。

“听朝鲜老乡说,这里过去就是无人区,日本人的时候,这里是鬼子杀人的刑场,所以多少年来,朝鲜人都避讳这里,以至于连个村舍都没有。夏天草木茂盛,由有沼泽和毒蛇,一般人到不了这里。但现在水面和沼泽都结冰了,那地区有很多芦苇和蒲草,风干了也很密集面积很大,我怀疑敌人就藏在里面。你带人过去,务必把敌人给我搜出来。”戴靖远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龚剑诚,是想赋予这个排长更具挑战性的工作,也是一种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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