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老王同志,你过去,能劝降最好是劝降,如果不行,我们就找机会把敌人打掉。只要你一个手势,我们就开火!”吴耕说完对部下们点点头,表示大家都要准备好。
“放心吧,首长同志!我一个人的命换他们五条,我怕啥!”龚剑诚很自信,给两位首长敬军礼,然后看了崔中尉一眼,“老崔,你还是陪我,我只要举起手,你就朝我开枪,打不到我也要干掉敌人,救下朝鲜大嫂和可怜的孩子!”
“老王,我尽力吧。”崔忠浩有些辨不清龚剑诚的话,是真是假,就怀着忐忑的心情和少校走回去了。“我来了,请你们放人吧!”龚剑诚走了过去。但步子很慢。“不行,你得过来,我们才能放人,我可不想吃冷枪!”赖斯阴冷地喊。戴靖远也担心出现意外,就给吴耕使个眼色,让他埋伏神枪手近距离待命。这边志愿军立即缩小包围圈,提防特务们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行凶。
龚剑诚走了过去,虽然只有几十米的距离,且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对于他来说,心情还是十分沉重的。就这么离开了祖国亲人,就这样自己再次走向了看不见的火线深渊,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成为一名英勇的志愿军战士,成为为祖国和平和捍卫家园浴血奋战的战场上的尖兵,想到这里,他感到深深遗憾和悲伤,犹如困在时空的缝隙和永远走不出去的阴暗隧道的时光旅行者,眼前的那点光芒只是一瞬,这个世界的自由和欢乐,荣誉与信仰都只是一个不可能接近的那点亮光,他多想跳出黑暗,即刻回到光明之中啊!可是,那是遥远而不现实的憧憬!
即使他回去,穿着这身神圣的志愿军军装又能怎样?伟大祖国和朝鲜人民正在遭受苦难,他能放弃本来有更大的贡献却仅仅想做一个普通战场上的指挥员吗?中国人民志愿军所进行的其实已经是伟大的卫国战争,如果在朝鲜输了,会有多少同胞再一次回到黑暗的殖民地社会里去?
他深深地体会到了,在半殖民地的南朝鲜,人民表面上或许看不出被美国人奴役的痕迹,可是美帝国主义对韩国的统治和控制是渗透到生活每一个角落的,美国大兵在汉城和釜山这样的大城市都有治外法权,韩国警察你根本管不到美国兵营,他们可以对韩国任何一个人包括总统执行逮捕和迫害,对任何一个韩国女性奸污和殴打,虽然他们也可能给你粮食和武器,包括工厂里的机器,但是一旦你的行为被美国人所反感或者怀疑,等待你的就永远是惩罚和肉体上的消灭。
自己的祖国输了这场战争,那么下场就和韩国没什么两样,美国海军陆战队依然会回到北京和青岛与上海,他们可能会签订一个新的辛丑条约,然后将中国作为美国的一个殖民地进行产品倾销和政治兜售,他们会扶持另外一个蒋介石或者是真的蒋介石集团回到大陆,刚刚解放的人民会再一次回到旧社会。虽然一个龚剑诚微不足道,但是如果所有的海外潜伏者都想回来在这场伟大的战争中充当看客,那么谁为苦难的祖国去到敌营去打探帝国主义侵略的野心和军事计划?
龚剑诚在那几秒钟开始严厉地批评自己的自私和功利心里,你想回去,不就是想让祖国和人民对你在海外的功勋给予褒扬吗?龚剑诚,你的使命没有完成,你在混沌的黑白长征路上还没有取得多大的成就,这场战争的胜负还难料,你就想后退了吗?龚剑诚想到这里,为自己的软弱感到羞耻,他必须继续踏上潜伏敌营的路,为了一个又一个目标前赴后继直到牺牲的那一刻。
但是,他也是人啊!就这么离开祖国亲人了,心也在痛苦地抽搐,但在信仰的光辉照耀下,他还是接受这种命运的安排,竭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他知道眼前这令他孤注一掷的任务,需要他全力以赴,深入敌营就能获得更大的利益,或许他的作用能抵上一个师和一个军,这是情报人员的价值。所以这样鼓励自己,刚刚涌起的悲凉就被坚定的意志取代,他要抓住生命中的每一秒钟,为国家工作,为人民奉献。
他迈着坚定的步履走向前,那种从容让赖斯身后的美军心惊胆战,不知道这个胆大包天的不怕死的人,究竟藏了什么暗器。两边都很紧张,戴靖远身边的神枪手瞄准了几个化装成老百姓的美军特工的位置,只要发生意外,几枪下去,那几个来不及隐身的白衣特务就会立即毙命。赖斯看着龚剑诚走过来,刚刚笼罩在眼前的死神的乌云逐渐消散,他在盘算,闭上眼睛琢磨,余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处理,但他没有好办法,脑子一片混乱,那种对志愿军产生的恐惧不能随着出现的人是龚剑诚而消失,他多少还在做梦,以为这个人是龚剑诚的孪生兄弟。
龚剑诚过去了。站在赖斯面前,显得从容不迫,而又面目诡谲。他举起了手,赖斯刚要让他放下,心说,老弟来了,就别客气了。可龚剑诚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赖斯马上正然一愣,对啊,龚剑诚目前是志愿军,他不能让这出戏演砸了。
“看看他有没有猎器!”赖斯对部下喊一声,佩林几个人过去,搜查龚剑诚身体,都摇摇头。
“把这女人和孩子放了吧,他比这两个老百姓更有价值。”赖斯赶紧让部下放人,生怕夜长梦多出什么乱子。佩林上士极不情愿地抬起破皮靴,狠狠踹了妇女一脚,差一点就将那可怜的女人踹死。龚剑诚怒不可遏,可他刚要制止,佩林就将孩子摔在女人怀里,但女人刚才被佩林用撕下来的布条捆着手,怎能接孩子啊?那瘦弱的娃娃咣当一声落地,落到石头上,疼得孩子哇哇大哭。
“滚吧!朝鲜猪!”佩林仍旧穷凶极恶。朝鲜大嫂也不示弱,对他的脸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侵略者,你跑不出去,志愿军早晚消灭你!”
佩林是个兵痞,这小子还来劲儿了,他不止一次强奸朝鲜妇女,将受害人活埋和火烧,在朝鲜战争初期干尽了坏事。这小子过去在美军欧洲精锐部队,占领德国期间,也没少干强奸妇女的勾当,在军队里名声很不好,若不是作战经验丰富,敢于深入敌后有两下子,而且战斗中极其勇敢,早被开除军籍了
。
赖斯的小分队也是饥不择食,挑选特战精英时,只注意了韩国军人的忠诚,却没注意美国人的品质,佩林这小子就是军纪和道德败坏的突出人物,而且一再惹麻烦。佩林这时很不识时务,感觉受到朝鲜人的侮辱,就要抡起枪砸女人的头,你倒是看看这是什么场合,由美国人作威作福那也是汉城的北汉江,而不是沸流江!赖斯也看不下去了,但他不好发作和制止,因为眼下只有佩林上士懂得收发报纸,他只能装作看不见。但龚剑诚可忍不住了,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个美国特务还这样嚣张!他奋不顾身上去使劲蹬了佩林一脚,把这小子活生生踹下了山岩。
志愿军战士刚要射击这个跑出去的猎物,但被吴耕手势制止,朝鲜妇女还没有离开,一旦发生枪战,那几个美国兵已经神经衰弱,必开枪坏事,所以没让部下还击。但戴靖远碰了下吴耕有不同意见。他看到了龚剑诚的纸条,“老王”的意思是除了赖斯,一个不留,认定这家伙自己想死,毒打朝鲜大嫂人质其实是坏了赖斯和龚剑诚之间的默契,必须给赖斯和他的人一个下马威,对身后的志愿军神枪手递个眼色。
“砰!”的一声枪响,滚在山坡下的佩林上士刚想往回爬,就被打穿了太阳穴。尸体栽倒在沟里。这一下三个美军成了鸡毛鸭子,纷纷举枪对准龚剑诚,赖斯气急败坏地骂道:“佩林上士活该死!你们也和他是是猪脑子吗?想死还是放人?”谁想死呢!可战友死了,兔死狐悲,三个美军也胆怯了。一个美军战战兢兢下去,想看看佩林死没死,可他刚刚出去两米,就看清了佩林脑袋被却掉的半块,人早就完蛋了。就从坡下爬上来,反而让自己的紧张所累,摔得鼻青脸肿,他害怕志愿军狙击手打冷枪,吓得连滚带爬上了山岩,愤怒地朝龚剑诚挥挥拳头,被赖斯狠狠骂了一通。
“谁再不听我的指挥,就是佩林的下场!”这个美军士兵极不情愿地点头,对龚剑诚咆哮一声,将妇女手上捆着的绳子解开。女人赶紧抱起孩子,孩子幸好还有一口气,妈妈哭着对孩子大呼小叫,孩子总算哇哇地哭出声来,妈妈心头肉终于没什么大碍了,大嫂万分感激地看着龚剑诚,流着泪说:“同志,你把我的孩子抱回去吧,我不能让你留在这儿!我死,也够本了,那个鬼子给我陪葬了!”
龚剑诚听得懂朝鲜语,轻轻过去,抱住这位年轻妈妈的胳膊,深情地看看孩子,摇摇头,用朝鲜话说:“大嫂赶紧走,这里有我,你留下只能白送死,这儿到处是咱的人,鬼子不能对我怎样。”说着将孩子抱还给妇女,然后推了她一把下了坡。“好好地活着,朝鲜人民的血不能白流啊!”
“恩人同志,你加小心啊!”女子无奈,对龚剑诚深深地半鞠躬后,跑向山岗前面的志愿军的阵地。龚剑诚坦然地接受搜查,然后,赖斯让另外两个美军把他绑了起来。崔忠浩却很尴尬,他这回可进退两难了。看少校都过去了,他也想放下枪,龚剑诚狠狠瞪了他一眼。
“注意警戒,你别过来!”崔忠浩心慌了,他站在这儿算是什么事啊?但少校有眼色,他也只能等候机会了。“老王,如果这伙鬼子敢动你,我就枪毙他!”崔忠浩也很聪明,趁势抬起步枪,将枪口对着赖斯。赖斯有了龚剑诚做人质,心里美极了,他现在可以将计就计了。于是,对着志愿军首长的方向,他借用了龚剑诚这个翻译,将他推出去,大喊:“对面中国军人,我们是不小心错误降落在这儿的后方部队,本来我们要去铁山郡给难民送粮食,该死的空军把我们放错了地方,没有任何和你们战斗的意思。请放我们走吧,你们这个同志就会安全回去。”
赖斯可真会撒谎,玩这套他很娴熟,当年在巴尔干欧洲就常和德国人撒谎,所以习惯使然,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思路还是有点新意。实际上铁山郡和城川郡差了足有三百里,这话的误差也太大了吧。还使用了志愿军的尊称“同志”,听起来很不对味儿。戴靖远能听得懂一句半句的英语,基本领会了这个意思,龚剑诚随后给予翻译,说明敌人不是故意要在这里战斗,是误打误撞有休战意图。戴靖远冷笑一声,和吴耕对视一眼,然后挺身出来,对赖斯嘲笑说:“你们空军导航不怎么样啊!如果掉到海里,岂不是要把你这位长官喂了王八!”
戴靖远这句话让志愿军战士们哈哈大笑,如今战士们很骄傲,在我大后方,这几个美军真是自不量力,多少有点耍猴的架势,很多人也不躲藏,就在赖斯他们依托的山岩外六七十米的地方围着。戴靖远的话似乎太幽默了,以至于在三十米开外的崔忠浩听到扑哧一声笑了,这种笑话在南朝鲜紧张的气氛里,是极难听到的。但龚剑诚使劲儿瞪他一眼,崔忠浩憋住了闭嘴,赶紧又举起枪对着赖斯。龚剑诚的这一眼很关键,这时候要让崔忠浩适度表现出中立,否则崔忠浩已经太像志愿军,赖斯若因此不信任他们事情就更难办了。
龚剑诚对赖斯翻译一下戴靖远的这句话,还将“王八”改为了“乌龟”,说“这次遭遇战是龟兔赛跑,殊途同归,我们势均力敌!”赖斯觉得身子发飘,对手这不是滑稽是讽刺啊!不过气氛缓和了一下。这种片刻的轻松丝毫没消除双方剑拔弩张的危局,神枪手们和三个美军还是紧张地凝视各自目标。这时戴靖远大声喊道:“你们再顽抗,只有死路一条,投降吧!我们优待俘虏!”
“想都别想!”赖斯听了龚剑诚有意“挑拨性”的翻译后,一阵冷笑,因为龚剑诚将“只有死路一条”翻译成“摆在你们面前的是接受审讯这一条”。赖斯最害怕成为敌人审讯室里的阶下囚,他可没少摧残朝鲜人民军侦察员,这些人基本都没能活着走出中情局的酷刑室,朝鲜特工和苏联特工都对中情局的特务恨之入骨,因而冷战时期的中情局臭名昭著,赖斯作为高级特工,他以为被抓后的下场绝对不比那些被他关进水牢,捆在有钉子的风车滚筒下面最后活活折磨死的人民军好多少,所以内心极度恐惧。
其实,赖斯不是没想过投降,但他真不敢,战争时期的特工人员,倘若穿军衣大大方方作战也就是士兵,受日内瓦战俘公约的保护,但你化装而来,这就是间谍罪,当时就处决毫不留情,也不受谴责。这种深刻的教训,早年在欧洲战场就惨痛地经历过,德国纳粹对待深入敌后的盟国特工非常残忍,被抓后,没几个人能活到战争结束,因此他的主观意识还停留在欧洲战线的残酷,并不知道志愿军真优待放下武器的任何敌人。现在他有了龚剑诚,求生的欲望变成了抬高命价的本钱,所以更狂妄了。
赖斯喊叫起来。“少废话,赶紧派一辆汽车送我们回去,有本事咱们战场真刀真枪地干!”赖斯提高价码了。龚剑诚早就知道他这句话,所以严肃地翻译给对面的戴靖远。“首长,这是敌人耍滑,给他们汽车,真溜了怎么办?”特勤大队的参谋人员都拥过来,有人建议道,“不如先答应这几个鬼子,然后咱的人在他们上车的时候,让神枪手干掉他们,救下老王!”
戴靖远这时候必须听从大家的意见,这样才能因势利导,这样这出戏就顺理成章了。就对大家点点头,用手势制止进一步议论,表明他有了决定。“我们先答应他们,反正也跑不了多远,然后盯紧他们。”戴靖远对吴耕点点头,老吴会议,就冲对面大喊:“这个条件可以,不就是汽车吗?可放走你们,先把我们的人放走,然后我就答应你!”
龚剑诚并未直接转译,他深知就这么让赖斯跑了,从目前的情况看,我方确实吃了大亏。他刚才就仔细观察赖斯的一举一动,发现赖斯在佩林被打死后,有意无意地将手插了一下内衣口袋,从他对美国人的理解来看,那个位置一般不会有手枪,而是钱包或者照片之类的东西,当然,有些重要文件在手也说不定。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重大问题,就是赖斯这次行动的支撑点。他们必然有两个必须的要素伴随,否则赖斯不敢出征。第一,是军用电台的呼号,不会只有一两个,他们一定有紧急情况联络的备用电台,在朝鲜的地下电台网,以备危险时刻,用短波电台传送到附近,寻求帮助。还有另外一个就是密码本。志愿军应该已经缴获了美军两个小组的通用密电码本,但赖斯作为高级情报人员,肯定还有最后一个最危险的时刻,联系中情局日本总部詹姆斯的特殊密电码本,这个密电码是提防自己方出现间谍后,保密而备用的最高级别的密码。所以,他猜出了八九分,赖斯手里有硬货!如果能缴获中情局的密码本,对我们今后反特工作那是帮助太大了。
想到敌人的密码本,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到手之机,错失了就不可能再有。龚剑诚现在CIC工作,中情局的密本他想都不要想,而且一旦我方拿到手,日后再配合安德斯打击中情局,也会事半功倍。想到这里,龚剑诚眼珠一转,一个好主意涌入脑海,何不敲他一竹杠!所以听了戴靖远的话之后,他翻译之时就夹带了一些下意识的潜台词。
“这位长官,对方说要公平交易,才放你们走,必须拿出能值你们四条命的东西。”龚剑诚开始开药方了。赖斯在那宽大的白裤子口袋的手松弛了,龚剑诚这个翻译如同给了赖斯一记闷棍,他当然明白为什么志愿军到现在还在和他玩游戏,没有真的打死他,原来怕是惦记我怀里的东西吧?“我不明白,他们想要什么?”赖斯其实明知对方索要什么,还故作发懵,但他的动作已经泄露了秘密,不然他为什么总是摸内衣口袋呢。
“您说呢?老是摸口袋做什么?对方志愿军的干部精着呢!”龚剑诚用英文小声嘀咕,然后将责任推给了赖斯。“你的不谨慎早就暴露了,朝鲜男人是从不会将手插入裤子口袋里去的,除非是给心上人的荷包或者是去茅厕擦屁股的时候才会这样摸。”龚剑诚其实也是编了个瞎话,但他说的也是蛮有道理的,跟着妻子真娴学了不少民俗,的确朝鲜男人,大多是农民,他们不会没事总摸裤子口袋。赖斯中校这下傻眼了,这怪谁呢?他竟然忘记学习朝鲜民族,就穿上了这个大裤裆像麻袋一样的裤子!
“他们要钱吗?可我没带那么多金条啊!”赖斯故意诱导,说着将背囊甩下来,一个美军颤抖着打开,里面还真有几根金条和一大摞美金,这是特务系统行动必须备用的东西,赖斯真舍不得,可事到如今他得舍财保命了。龚剑诚知道他装疯卖傻,就低声说:“这些东西对战场的军人似乎用处不大,况且他们也装不了个人腰包,那么多人看着呢。”
“那……我没什么别的东西可以给啊!”赖斯愁闷地看着金条,想想龚剑诚说得对。他也觉得这似乎不是对称的买卖,要不然打死你,金条和美金还不是人家的?况且对方这时候绝不会因为一个志愿军被扣留,就让四个美国特工跑掉,赖斯设身处地,如果他来指挥,也不会那么做,他一定会要对方手里的最值钱最有价值的机密。
他挠挠头皮,手头除了怀里的那个东西,还真没有拿得出手的了。若说换命的话,就只有这个要命的玩意儿了!他不敢想,但为活命,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手不由自主地朝裤子口袋深处摸去。这个妥协的动作立即被龚剑诚看到,他警惕地关注着,正眼看着赖斯。赖斯也看着他,眼神充满期待和恳求,心说,你可是CIC的人啊,我这么做,也是为大家活命,今后出什么乱子,你可不许倒打一耙啊!龚剑诚当即就明白他想的事,是害怕日后自己告发他,就用深深地一眨眼代表他同意。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什么中情局!”龚剑诚生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又低低地用英语说道:“中校,没有像样的东西交换,那泥腿子能让我们走吗!你以为人家傻吗!”赖斯这回是走投无路,他摸到密码本的时候几乎要哭了。“像这样的东西,龚少校,你可给我作证!我可是被逼上绝路了啊。”赖斯六神无主地低声嘀咕,龚剑诚的话让他胆子大但也如履薄冰,因为他要交换出来的东西甚至比生命更重要,当初他怎么要求报务员来着?赖斯不是口口声声告诫他们,宁可自己死,也不能将手中的密码本交给敌人!可他那些报务员倒是忠于职守都殉职了,今天轮到他自己这就怕死了。
不过刚才这几句对白,却让旁边的美国人听到后兴奋起来,他们都非常震惊,龚剑诚原来在和赖斯嘀咕时,两个人的表情不像敌对关系啊!还说什么东西保命的事,说明俩人很默契啊!从对话里,他们一下看到了曙光,莫非这个志愿军想帮咱们?这回不咋呼了,纷纷靠拢持枪对外,围成了一个环形防御圈。
龚剑诚再次给赖斯加码。“中校,你定吧,不过我觉得留下一条命,日后事情都好办,如果战争结束了,你就可以回国了。东京詹姆斯和美国兰利总部杜勒斯副局长那些老爷是不会知道您受苦的!”龚剑诚在一旁轻声规劝,赖斯本来缩回来的手,又猫进裤裆的口袋里捂住了,仿佛那东西是他的男根一样,只有握紧了才有把握。
龚剑诚见时机成熟,美军这边也不咋呼了。就转过身,对戴靖远他们喊:“首长,美军指挥官是一个中校,他考虑拿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交换生命,等一下,他再考虑,千万别开枪啊!”龚剑诚回头对戴靖远他们喊,其实这也暗示对方,龚剑诚指的不是金条,望远镜下吴耕已经看到金条了。美国人即将拿出最宝贵的东西,那是什么?绝非几条命,战争时期的人命并不值钱,而是至关重要的东西,这东西就在赖斯的身上。
龚剑诚为了给赖斯下水打气,好让他主动交出来,也防止密码本有自毁装置,或者是拿着硫酸纸,只要碰到火星就燃烧的那种密码本,就凑近了一点,最后郑重警告说:“中国人和朝鲜人不一样,他们讲信誉,但也认死理,如果您欺骗他们,别说是您这几个人,就连我的骨头渣子也不会剩,志愿军战士没有因为做了人质就不敢牺牲的。我就必须死了,然后他们会给我家乡的父母一个勋章,追封我英雄烈士,但您和几个兄弟就惨了。死在这儿,弄不好您的死会招来麻烦。志愿军会将几个特务死尸照片印成传单,对外宣传,说中情局的特务贪生怕死,投降后还是被枪毙了,那样您的老婆孩子见了,这辈子还怎么过?所以,要尽快决定,是生是死,全在中校的交换物有没有重大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