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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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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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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梦梦(第二部)》连载

第三十八章 玉珠四女儿医残

叶玉珠:我为大湖打来热水,他洗起脸,泡起脚,洗罢就上床躺下,和老四建田嬉戏成一团。我也洗罢,倒了水,关上房门准备上床,建田钻藏到大湖怀里,小屁屁却露在被子外面道:“大大,你找不到我。”

我含笑道:“哎呀小田田藏到哪里去了呢?大大找不到啊。”我故意翻开被子在床尾找,建田真以为我找不到她,咯咯笑成一团——天气冷,她又有点烧,还是不要闹了,以免着凉火上加油。我突然一把抓住建田,拔出来道:“大大找到小田田了。”建田嬉笑成噎,又挣脱溜走,骑到大湖身上,雀跃道:“哞,哞,我骑哞(牛),驾,驾!”

我抱过建田道:“小田田,你父很累,要睡觉,我们明天再玩,好不好?”

“好。”

“对,真乖,来,大大为你脱衣,你躺在被子里,然后大大再为你搽菜油退烧,好不好?”

“好。”

建田安静地躺着,我在床头柜里拿出一小瓶陈菜油,倒了一点到手心,然后就在建田额上搓抹开来,片刻发热发烧,又滴油手心去搓其背至发热发烧。我心里暗自祈祷道,送子娘娘保佑我儿安康!祖先保佑我儿明早就安康!我为其盖好被。大湖道:“建田的烧能退吗?”

“应该没问题,以前建国、建兰都是此法而退。”

“那就最好了。我觉得建兰开年还是去上学吧,我们大人再苦一把又何妨?”

“她刚开始回家是很不愿的,但在家里确实帮了大忙,常说与其在学校里去帮别的小队里义务做农活,还不如回家为自己的小队干活,且还有工分得,又能帮衬家里,还怨恨会计为什么不早些把她叫回来。再说,即使她上完初中、高中又能如何?最终还不是要回到小队干活?”

“理是这个理,但以后若有什么改变,说不定没上学的人就会吃亏,到时她定会怨恨我们做大人的。”

“她多次说她不会怨恨我们的,我们这样一个缺少劳力的家庭,确实也没办法,相信她会体谅得到的。再说,是会计把她叫回来的,若是又让她去上学,岂不是得罪了会计?这些人我们得罪不起啊。”

“唉,只怪我们大人没用啊。”

大湖如此自责,我心里也五味十味的不好受,于是引开话题道:“你的被子怎么不拿回来晒洗呢?”

“回来的时候半雨半雪的,若背着岂不淋湿?再说,过完年,还要去做一个多月才能回来搞春耕,省得背来背去的。”

“哦。”建田睡着了,我摸了摸她的额,有点烫,建田的烧不但没有退,似乎还烧厉害了,不一会儿,她哭闹起来,越闹越凶,好不容易哄睡着,少顷一惊,接着又是嚎哭,如此反复。我心焦不已,又为她抹油搓背,想把她的烧退下来。突然大大把会挑细伢嘴里的米、马牙的胡奶奶请进房里,胡奶奶看了看建田道:

“这伢是戳了黑(迷信说法,就是仙逝的先人爱护他们的后人,摸了或者抱了一下后人,这样小孩子就必病无疑,谓之戳了黑),我去淋一下筷子(迷信做法,就是碗中装水,碗口横卧一根筷子,然后另两根筷子并在一起,立于横卧之筷上,叫一声仙逝之人的名字,就在碗里掬一把水往并在一起的筷子上淋,若并在一起的筷子能立在横卧筷子之上不倒,即是此先人抱了一下孩子,然后再“送黑”,给此先人烧纸钱,叫先人拿钱用,孩子方病好无事),以确定是谁。”

我也觉得可能是“戳了黑”,细伢生病,往往作邪气治,效果却很好。胡奶奶的到来,我心里安稳多了,她淋筷子很灵验,一淋一个准,然后送完黑细伢就会好起来——大湖跟胡奶奶一起淋完筷子进门道:“胡奶奶说是建田的二爹爹抱了她一下,我这就和大大到湾街外朝她二爹爹坟的方向去‘送黑’。”

“哦,你叫大大要叮嘱我父,要保佑建田安安康康,不要再爱建田。说来也奇怪,闹腾一晚上的建田,又安然睡着,看来真的是灵验了,建国,建兰他们小时候经常生病,都曾用此法去疾安康,看来我儿建田也能用此法来避灾去祸了)”

邹凤红:丈夫叶仁鸿一阵狂咳,往床下吐了一口又一口痰。我披袄起床,点亮洋油灯,为他倒些许开水喝,以清喉压咳。只见地上的痰中有血,血里混痰,我不禁打了个冷颤道:“你吐血了?”我倒好开水,放在床头柜上又道:“有人说你得了火病(肺结核病),是真的吗?”我想,“火病”患者,干不了稍重一点儿的活,且很难医治,往往最后吐血而亡,若果真如此,我该怎么办?虽夭折一子,现腹中又有一胎,三个多月了,日后我母子依谁靠谁?我不禁暗自流泪,小泣出声,而仁鸿烦躁地骂道:“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就为我哭丧?痰中有血就大惊小怪的,这天寒地冻的,我因背心窝受凉而咳!‘火病’?‘火病’?你巴不得我患此病是吗?”

叶玉珠:建田烧得昏迷不醒,还伴有抽搐,已不哭不闹,气微息弱,似乎命马上就没了,我吓得慌恐无主,泪流满面,莫非这孩子又要丢?为什么这次“送黑”就没有以前灵验呢?我焦急道:“大湖,大大,这该如何是好啊?是不是胡奶奶‘淋筷’没淋准啊?再去把她请来重新淋一次吧?”大大道:“这伢病得不轻,事不宜迟,你俩赶紧把她抱到黄家湾,去找黄老先生,他挑筋掐脉很准,往往能起死回生,而我在家里再请胡奶奶帮忙‘送黑’,双手齐下,说不定能救建田一命。”大湖建议道:“还是先到大队里的赤脚医生那里看看吧?好歹别人去学习过呢。”

“这也行,走吧。”我把建田包裹好后,大湖抱起她就走,来到赤脚张医生家,喊开门,此时建田竟不哭不闹,张医生开门看、摸、切建田后皱眉道:“这伢病得很重,我没药,医不了,你们还是去石牛河医院吧——去了也白去,那里也没有药。”

我心里一紧哭道:“这怎么办啊大湖?”

孙大湖:“不可再耽误,还是去找黄医生吧?”

我哭得更是伤心,莫非这伢又要丢?我抱着一线希望和大湖冒着风雪向黄家湾而来,雪花如扯着破絮一样抛撒,天地茫茫一片,安静得瘆人,只能听到我和大湖慌乱的心跳。我们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土医生黄老先生的家,叫开门。黄老先生摸、切之后竟拒建田进门道:“这细伢凶多吉少,你们要我治,我呢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至于她能不能活过来或者出什么其它意外就要看她的造化了,那也是与我不相干的。”

我心碎不已,建田确实无法医治了,他是忌讳建田丢在他家晦气才不让进屋,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的了。我和大湖像抓住根救命稻草一样异口同声急促道:“那当然了,你快给她医治吧,就像你说的那样,只能看她的造化了。”黄医生道:“好。你把那块石桌上的积雪扫一下,把细伢放那上面,我这就来医她。”

大湖操起门前的大竹条扫把,两三下扫除石桌上面的积雪,解开建田身上披风袄垫着,我就把建田放在上面,大湖用斗笠挡往雪花,黄老先生从屋拿着一个盒子来到,配着黑色药膏,一会儿脱鞋脱袜,掐筋捏足,一会儿解袄搓胸掐背抹药,一会儿胸,一会儿背,一会儿脚,一会儿额,忽抱起孩子抖几抖,急往孩子鼻子里吹几吹,还吹入了一些黑色粉末什么的,感觉他这有点是在玩猴把戏一样,这能救活建田么?片刻他道:“你们回去吧,早饭前后她若能打喷嚏则可救,反之,就没办法了。”

叶玉珠:大湖抱着建田回家,我一路惴惴不安地祈祷她能打一个喷嚏,刚进屋,只听一个声音道:“大大,我要喝。”

我和大湖惊喜相视,这是建田在向我要吃的!!!她在大湖怀里挣扎着,大湖忙放下她,她刚站稳,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然后漆黑的眼珠子贼溜溜地睃盼,好像又要回到好动活泼之状。这不正是黄医生所预言建田有救的情况么?真是菩萨显灵、祖先保佑啊,我摸了摸建田的额头,大喜道:“不烫,烧已然退了,真是个神医!小田田,我这就去给你倒水。”大大也欢喜不已,帮着喂她喝罢水,我就把她带到灶膛下帮着大大烧火煮粥。粥熟后,我满上她的小竹筒碗,吹得不烫后开始喂她,她右手却抢走我手中的小勺子,左手来端碗——她要自己吃。“小田田真棒噢。”我说完一松手,那碗竟然从建田手里滑落,好好的一碗粥泼了一地,我责备道:“哎呀,小田田,你怎么没拿住呢?粮食多金贵呀,浪费得太可惜了。”我想,若换作平时,定会揍她一顿,大大则小心地把泼在地面上的粥粒拈起来,想洗之而食,边拈边埋怨我道:“玉珠,你也是大意,建田大病刚好,手脚无力,怎能让她端碗?”

我只好重新盛一碗吹之,不烫后建田又来抢夺,为防她再次拿泼,我自不松手,只见她左手行动有些僵缓,五指活动似有些僵直。我心一惊,带着哭腔道:“大大,您快来看看建田的手指是怎么啦?会不会是被黄医生挑错了筋、掐坏了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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