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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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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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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梦梦(第二部)》连载

第四十一章 建国做“三线”被埋压

叶建国:我兴奋地跑到叶义鸿家道:“义鸿叔,告诉你个好消息,明天你也可以和我们一起出省做‘三线’啦!”我报名自然是被录取了,义鸿、天旺他们羡慕得不得了,此时义鸿喝了一口菜面糊糊,漫不经心地抬起头道:“建国,你就别拿我开心了,我个反、富分子的后代,怎么可能去做‘三线’?哪像你根正苗红的。”

义鸿说罢,继续去喝糊糊。我高兴道:“哎呀你怎么不信我的话呢?是队长喊我来叫你去他那里一趟,要叮嘱你一些事,以好准备行旅,全湾的晚会我们也可以不用参加呢。”长山爹爹半信半疑道:“不是已经定好了人吗?”

“是呀,可叶安平昨晚起五更到几十里外的挨天山割柴,不幸摔坏了脚,直到下工时才跛着脚回来,明天正月十八,公社里已定下此好吉日出发,队长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最后只能选义鸿代替叶平安。”我一口气说完,长山爹爹等人这才面露喜色,知我并非戏言,义鸿弹起身,仰头一口气喝完糊糊,把碗筷往大桌上一丢,拉着我往外跑道:“我怎么没想到此事啊?还以为你哄我取乐呢,走,我们去队长家——耶!我也可以为国家的建设出力出汗啦!我是多么的光荣啊——”

“对!我们自高中毕业回队里以来,总觉得在队里憋屈得慌,苦于无计,偏又考兵没考上,虽不能去保家卫国,现能出省参加‘三线’建设,总算多了一份荣耀。”义鸿连连附和,片刻就来到田天旺家的胡同里,刚出胡同口,田天旺和他弟弟田钱旺堵在前面,天旺垂头丧气道:“义鸿,你小子倒是走运,可以远走高飞,以前我俩常惺惺相惜,你们这一去到年底才回来,可这一年中,我将该是多么的孤单力薄啊!”

叶义鸿和田天旺俩成份不好,我们这一代的年轻后生,常爱作弄戏谑他俩,他俩又无可奈何,故田天旺有此之叹。义鸿则趾高气昂道:“什么叫走运?你是地主的后代,我是富上农后代,明明是我的成份比你的好罢了——你不要那样悲情嘛,革命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在队里生产是为国出力,在外做‘三线’也是为国出力,都一样嘛!”

我十分鄙视田天旺道:“什么叫孤单力薄?难不成你一直想反天?想造反?”田钱旺听着话音不对头,忙拉着田天旺往家里走,倒也机灵,而田天旺边退走边哭着腔道:“老天啊,你为什么要我做地主的孙子、地主的后代啊——”

叶建国:我们背着被子、提着木箱,带好日常换洗衣、物,先是坐卡车来到省城,原后再从省城出发,坐上一天一夜的闷罐子车方来到“三线”工地驻地营房。看着这些用芦苇草席搭成的营房,一排又一排,营房两边是崇山峻岭,威峨高耸,我们所处山谷,荒郊野外,似乎与世隔绝——正所谓外面金窝银窝,不如家里的狗窝,我心里拔凉拔凉的,和我同分在一个营房内的叶义鸿,边吹着口哨边铺着被,非常乐观自信,我失落道:“义鸿,你小子不累啊?我在闷罐子车里一天一夜,闷得头昏眼花的,只差没闷死,这里的条件好艰苦,早知道是这样子,我就不报名来。唉,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年底呢。”义鸿鼻子笑道:“你这还没上战场就开始打退堂鼓了?我正想着好好地大干一场,不能丢了我叶家湾的脸,也不能丢了队长的脸啊。只要我们共同努力,就能为我们湾、我们八大队争光,就能为国家的建设出力作贡献!所以我们来这里的意义非常重大,我们要好好的干!我的床已铺好,要不你到我床上躺着休息一下,我来帮你铺床?”

义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他手舞足蹈、精神亢奋的神情着实也感染了我,我道:“好啊,那就谢了。我不躺,去棚外吐吐气。”我钻出棚外遛达遛达就出了营地,眼下的这条路基就应该是我们将要修筑的铁路,顺眼望去,它就躲藏到大山中去。咦,前面不远的那面山坡上,密密麻麻地隆起些土包石碑是什么?坟墓?应该不是的吧?这里前不靠村,后不着店。我再睁了睁眼,那些不是坟墓又是什么?我心里骤然发麻,全身鸡皮疙瘩突起,忙往回走,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坟墓呢?我们还没上工就遇上这样的事,真是太晦气了!

田柯兰:儿子田天旺把手里的碗筷随手往桌上一摔,恶狠狠道:“摔死你!”

我气不打一处出,你自己干活不认真,偷懒被蹲点的干部逮住,挨了罚,要求把三类地里的棉花苗在一个星期内,呵护成一类地里苗,你那块地里的苗还只开了四、五片叶,一类地里的苗已经封了行,要种成这样,很困难,否则挨批挨斗。但这又能怪谁?这几天来,你一直在家里横,总埋怨不该有我这个老子,或像现在一样,明骂暗指地咒我去死!在外不被待见,回家被亲人咒骂,我憋屈得想大哭,哪有这样的儿子?我骂道:“你个逆子!你要摔死谁?老子干活也偷懒,所有的人干活都偷懒,都没有挨罚,偏偏就你被逮,你说说你能有个什么用?偷懒滑头都不会,你活着还有什么用?不如去找堵墙撞死算了!”天旺横眼爆珠,挥臂点指道:“你个地主仔!我怎么有你这样的老子?连累得我处处受人白眼,事事遭人挤压,什么好事都轮不到我,所有的坏事全向着我!天啊,我那有出头之日啊!我真是生不如死啊!田柯兰,你个地主仔,我恨死你啦——”

我大怒地把手里的碗筷也往桌上一摔,骂道:“逆子!逆子!老子挡在你们前面,忍辱受重,挨批受斗,苦累了二十多年,竟然养出来你这样个白眼狼!这也罢了,你自己无用,难不成还要怪别人?老子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会不知有尊有长!”我佯装寻木棍,三儿子钱旺边抱着我边喊道:“哥哥,快逃——”

“别跑,老子打死你个逆子!”天旺逃出屋,其娘却追到门口道:“这么热的天,你到哪里去——哪有你这样做老子的,儿子憋屈着呢,无处发泄,你就不能让一让?”

“让?那逆子似乎与我有深仇大恨,总巴不得我死!我死了,你们能有好日子过?”我挤出一行泪道:“我想去死都千百回了,但我一想着能挡在你们前面,你们不受斗,我就又有活下去的信念,更何况,我们老老实干活,本本分分做人,除非刮起什么风,队里才把我和叶长山、叶有银等人捆上台做做样子,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真的打骂,这种批斗,批一下,斗一下又如何?那小子却如此心窄,总是迁怒于我!”钱旺道:“父,你不要哭了,哥哥只是心太窄,一有不顺的事就怪你,我常常相劝,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把他劝好。”

我抹去老泪,抚着钱旺的头道:“还是你这个儿子让我有些暖心。钱旺,你可不要学你哥。”我收泪,只觉自己也有些失态,天旺现在正处在要懂事又不懂事之时,我怎能去和他计较?忙道:“钱旺,你跟去看看你哥,他心窄,说不定真能做出什么苕事来呢?”

叶建国:“轰”的一声闷响从隧道里传来,已经爆破了,我对领导我们干活的解放军道:“汪连长,我们可以进去开工了吧?”汪连长严肃道:“不行!安全意识时刻不能放松,你们再在外等一会儿,我们三个战士先进去看看,安全后再叫你们。”

义鸿急不奈道:“这个岔隧道有两、三百米长,等我们走进去到达主隧道时,爆破的山石早已垮塌完,干嘛还要我们在外面等?岂不浪费时间?”

汪连长:“一切行动听指挥!”

连长的话干脆威严,说着就进隧道,义鸿有些不情愿,我把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傻呀,我们在外面岂不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我是盼着早点把这个隧道打通,这样就可以去挖别的隧道。这条铁路很重要,将连通东西,汪连长说甚至还可以勾通南北,这样就有战略纵深,我们要争分夺秒,要在苏修、美帝打来前,把这铁路修好,这样我们就多了战胜一切来犯之敌的法宝。连长还说,我们修的虽是战备铁路,若不打仗就民用,将会为我国经济建设发挥重要的作用!知道不,我们在做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我们都应该感到十分光荣!”

我听得云里雾里,连长很喜欢义鸿,他事事积极,这些大道理都应该是连长教他的,我附和道:“光荣,确实是光荣。哎,你今晚起夜叫上我啊,省得我一人起床怕,好多人都看到那面有坟的山坡上,鬼火闪烁,有的人甚至还听到有鬼哭呢。”听连长说,这个隧道三十多里长,那坡上三、四十座坟都是挖这个隧道牺牲的解放军战士,都是死于最险最难隧段,就这么个隧道跨两省,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出了省,离家里太遥远,我有点害怕,更怕晚上的鬼火。义鸿不以为然,我继续嘱咐道:“我跟你说的你听到没有啊?”

“听到了,这么胆小——连长叫我们进去呢。”

大家打开头顶的探照灯,鱼贯而行,进入岔隧道,或扛着洋镐,或拿着铁锹,或推着斗车,来到主隧道,开始挖运刚才爆破的山石。若这堆山石挖空运完,就会用脸盆粗的树杆把主隧道撑起来,就这样,一米、两米往前挖,一米、两米往前撑。大家热火朝天的干着,挖的挖,铲的铲,运的运。我和义鸿负责运土石的,相比之下,连长更喜爱义鸿,我有点不服,我根正苗红的岂能比他落后?干起活来,我丝毫不能慢给你叶义鸿,本来他在我前面,我俩暗中较劲,他到底还是输给我,几个来回后,我比他多运一车,这样,他就排到我前面。当他送土石出隧,我进隧把车架好,看着别人帮我上土石。突然“轰”地一声闷响,从侧边塌下一方山石,尘灰腾腾,我被滚来的山石砸倒压住,在我前面几个挖石上土的人则被压埋。顿时隧内乱成一片,没压住的人丢盔弃甲往外逃,我抱着头,尘土呛鼻,寒气相袭,这是死亡的气息,完了,完了,我死定了,我慌恐地叫喊道:“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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