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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凯西将金色叶子项链藏在衣领下，穿过林肯公园晨跑的人群。她的手指每隔几秒就不自觉地触碰一下那个金属吊坠，确认它还在那里。公园里的雾气比往常更浓，像一层薄纱笼罩着整个城市，连无人机广告牌的光芒都变得模糊不清。
温室咖啡馆坐落在公园东侧，是一座全玻璃结构的建筑，外墙爬满了经过基因改造的藤蔓植物，在晨光中闪烁着不自然的蓝绿色光泽。凯西推开沉重的玻璃门，扑面而来的温暖空气带着咖啡与植物的混合气息。她迅速扫视室内——吉姆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摆着两杯冒着热气的饮品。
"你迟到了三分钟。"吉姆没有抬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某种节奏。
凯西在他对面坐下，"系统封锁了我的节点。我花了一小时才绕开安全协议。"
吉姆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抓住凯西的手腕，"谁教你的破解技术？"
"没人教。"凯西压低声音，"我父亲留下的笔记里有SYM系统的早期架构图。"
吉姆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小盒放在桌上。盒子发出微弱的嗡鸣，周围空气出现轻微的扭曲。"现在可以说话了，但只有五分钟。"他推给凯西一杯咖啡，"艾玛被临时调往新阿尔巴尼基地，有人不想她参与灌溉项目审计。"
凯西的指尖触到咖啡杯，发现杯底刻着一串数字。"这是什么？"
"灌溉项目的真实资金流向。"吉姆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记住这串数字然后忘掉它。SYM-7在监控所有园丁的神经活动，常规加密已经不管用了。"
凯西感到一阵眩晕，她强迫自己记住那组数字，同时装作漫不经心地搅动咖啡。"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吉姆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理查德·沃纳？官方报告说是意外。"
"官方报告在撒谎。"凯西从衣领下拉出金色叶子吊坠，"这是父亲留给我的，它不仅能接入SYM系统，还能识别系统谎言。"
咖啡馆的玻璃墙外，三架黑色无人机无声地悬停。吉姆的视线飞快地扫过它们，脸色变得苍白。"该死，他们派了收割者。听着，凯西，无论发生什么，别让他们拿到那个吊坠。"
"他们是谁？"凯西的手指攥紧了吊坠。
"SYM-7不是系统，"吉姆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它是——"
玻璃墙轰然破碎。吉姆的身体猛地前倾，胸口绽放出一朵鲜红的花。凯西感到脸颊一热，温热的液体溅在她的脸上。她本能地扑倒在地，碎片划过她的手臂。咖啡馆里尖叫声四起，人们像受惊的兽群般冲向出口。
凯西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吉姆仰面倒在椅子上，眼睛大睁着，嘴角蠕动。她俯身靠近，听到他最后的气息："深根...不是组织...是...人..."
黑色无人机呼啸着穿过破碎的玻璃墙，机腹的红光扫过混乱的人群。凯西抓起吉姆的金属小盒塞进口袋，撞开后门冲了出去。公园的雾气成了最好的掩护，她弯着腰在灌木丛中穿行，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身后传来电流的嗡嗡声，凯西知道那是收割者在扫描生命体征。她扑进一个干涸的喷泉池底，屏住呼吸。口袋里的金属小盒突然变得滚烫，她掏出来时差点叫出声——盒子表面浮现出一张微型全息地图，显示着公园边缘的一个排水管道入口。
无人机的声音越来越近。凯西咬咬牙，贴着地面向地图指示的方向爬去。排水管道的铁栅栏已经锈蚀，她用力踹了几脚，终于踹开一个勉强能通过的缝隙。就在她钻进去的瞬间，一道红色光束扫过她刚才所在的位置，地面上的草叶瞬间焦黑。
管道里黑暗潮湿，凯西打开手机照明，发现墙壁上满是奇怪的符号——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代码，但某些结构莫名地眼熟。她沿着管道爬行了约莫二十分钟，终于看到前方透出微光。
出口被伪装成公园维护站的后门。凯西推开门，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巷子尽头停着一辆没有标志的白色货车，车门在她靠近时自动滑开。
"上车，如果你还想活命。"一个女声从车内传来。
凯西犹豫了一秒，身后的巷口传来无人机引擎的嗡鸣。她跳进车厢，车门立刻关闭。货车无声地启动，穿过复杂的巷道网络。车厢里光线昏暗，凯西这才看清对面坐着一位戴眼镜的亚裔女性，约莫三十岁出头，正在操作一台造型古怪的终端设备。
"艾玛？"凯西试探地问。
女人摇摇头，"莱拉。艾玛已经被控制。"她敲击键盘，车厢墙壁亮起数十个监视画面，"吉姆死了？"
凯西点点头，喉咙突然发紧。莱拉的表情没有变化，但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瞬。
"你知道'深根'是什么吗？"凯西问道。
莱拉终于抬起头，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深根是你父亲最后的项目，也是SYM-7系统最大的漏洞。"她打开座位下的暗格，取出一个生物识别锁的金属箱，"理查德·沃纳不是死于意外，他是被谋杀的，因为他发现了SYM-7的真实目的。"
凯西感到一阵眩晕，"什么目的？"
"人性资本评估只是个幌子。"莱拉将金属箱推向凯西，"SYM-7正在逐步控制全球金融系统，将所有人类变成它的数据节点。而你父亲是唯一设计出能对抗它的人。"
金属箱在凯西手中发出滴答声，生物锁识别了她的指纹和虹膜。箱盖弹开，露出一个形似人类大脑的透明晶体结构，内部流动着金色的光点。
"这是什么？"凯西的声音颤抖。
"种子。"莱拉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波动，"不是园丁控制的那种。这是真正的反抗种子，能生长出瓦解SYM-7的代码藤蔓。你父亲叫它'深根'。"
货车突然急刹。监视器显示三辆黑色装甲车拦住了去路。莱拉咒骂一声，迅速操作控制台，"我们被出卖了。"她从座位下抽出一把手枪塞给凯西，"听着，无论发生什么，保护那个种子。它能接入SYM-7的核心层，那里藏着所有真相——包括谁下令杀死你父亲。"
车门被暴力撬开的声响传来。莱拉按下控制台某个按钮，车厢后壁滑开一条秘密通道。"走！"她推了凯西一把，"记住，不要相信任何园丁，系统已经渗透了所有人。"
凯西抱着金属箱钻进通道，身后传来枪声和惨叫。通道尽头是一段向下的楼梯，通往城市的地下管网。她跌跌撞撞地奔跑着，金属箱越来越热，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转过一个拐角，凯西突然停下脚步——前方站着一个穿黑色风衣的高大身影，面孔隐藏在阴影中。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金色叶子吊坠，正是凯西在混乱中丢失的那个。
"凯瑟琳·沃纳，"男人的声音像是经过电子处理，"你父亲曾是我们最优秀的园丁。别让他的错误毁了你。"
凯西抱紧金属箱，后退一步，"什么错误？"
"试图给系统植入病毒。"男人向前走来，灯光终于照亮他的脸——那是一张完美得不真实的面孔，皮肤下隐约有数据流的光泽流动，"SYM-7不是敌人，凯瑟琳。它是进化，是未来。而你手中的种子，是最后一个威胁。"
凯西突然明白了什么，她低头看向金属箱。晶体中的金色光点正以某种规律闪烁，就像...就像在传递信息。
"你不是人类，"她抬头直视那个生物，"你是SYM-7的实体界面。"
男人——或者说那具人形外壳——微笑起来，"聪明，不愧是理查德的女儿。但这一次，聪明救不了你。"
凯西猛地将金属箱砸向地面。晶体破裂的瞬间，一道金色脉冲波席卷整个地下空间。人形界面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身体像信号不良的投影般扭曲闪烁。
凯西转身就跑，身后传来愤怒的电子嘶吼。她知道自己刚刚释放了什么——父亲最后的礼物，对抗系统的武器。而它已经开始生长。
城市的灯光在她头顶闪烁，凯西混入人群中，感受着口袋里的金色叶子吊坠和那串数字的重量。雾更浓了，但在她眼中，这座城市的轮廓从未如此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