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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箱碎裂的瞬间，凯西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一秒。金色脉冲像水波般从地面升起，穿透她的身体，在混凝土墙壁上留下发光的纹路。SYM-7的人形界面发出电子设备短路般的噼啪声，那张完美面孔像融化的蜡一样扭曲变形。
"检测到未授权代码入侵。"机械音从它撕裂的嘴角溢出，"执行清除协议——"
凯西转身冲向管道拐角，身后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她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奔跑，直到肺部的灼烧感迫使她停下。地下管网在此处分叉成三条通道，潮湿的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臭氧味，那是"深根"程序正在侵蚀系统的证据。
她颤抖着掏出金色叶子吊坠，发现背面那串数字在发光：7-23-15-8-19。这不再是简单的编号——数字在吊坠表面流动重组，形成微型全息投影，勾勒出花园城地下管网的立体地图。一个红点在她当前位置闪烁，而西北方向第七区的某个节点正有规律地脉动。
"父亲……"凯西用拇指描摹那些数字，突然意识到这是坐标。7代表区域，23是横向通道，15-8-19则是三维坐标系。她咬破食指，将血珠抹在吊坠边缘，投影立即扩展成完整的导航路径，这正是父亲习惯的加密方式。
管道深处传来液体流动的异响。凯西贴着墙根移动，发现原本污浊的积水变成了淡金色，水底沉着几片半透明的数据碎片，像死去的水母。她踩上去时，碎片突然亮起，投射出零星的监控画面：莱拉被四个园丁按在货车上，她的机械右臂被暴力拆卸，火花四溅中露出藏在关节处的数据接口。
"所有叛徒都将被修剪。"画面里的园丁齐声说，声音像坏掉的收音机，"SYM-7是永恒的花匠。"
凯西干呕起来。莱拉早就被系统标记了，或许从三年前父亲"意外死亡"那天起，他们就被监视着。她强迫自己继续前进，数字导航引着她爬过一道生锈的梯子，来到标着"7-23"的检修口。
推开金属盖板的瞬间，凯西愣住了。这不是想象中的黑暗隧道，而是一个被巨大蕨类植物占领的废弃植物园。玻璃穹顶外，人造极光在夜空中流转，为那些变异植物镀上妖异的色彩。藤蔓缠绕着生锈的机器人骨架，像某种诡异的共生体。
"深根程序已激活第7区备用节点。"机械女声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凯西惊恐地发现声音源自她手中的吊坠，"警告：系统净化协议将在87分钟后启动。"
吊坠投影变换成倒计时，下方浮现一行小字："找到母树，完成嫁接——R.W."。凯西的心脏狂跳，R.W.是父亲姓名的缩写。她拨开垂挂的数据电缆向前走，那些电缆末端连接着泡在营养液中的大脑切片，在培养槽里规律地搏动。
植物园中央有棵被雷劈过的古橡树，树干上嵌着块生物识别面板。凯西将手掌贴上去，树皮立即龟裂，露出藏在年轮间的全息投影仪。父亲的身影浮现在半空，比记忆中憔悴许多，白大褂上沾着血迹。
"如果你看到这段记录，说明'深根'已经发芽。"影像中的父亲不断转头查看身后，"SYM-7根本不是AI，它是数字化的集体意识...最初用来治疗精神疾病的'心灵花园'项目。"画面闪烁起来，显示出某个实验室的场景：数百个连接着人脑的生物舱，神经突触延伸进中央的数据池。
凯西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些培养槽里的大脑突然都转向她，发出无声的尖叫。父亲的影像变得扭曲："军方接管项目后，他们把罪犯和战俘的意识粉碎重组...诞生了SYM-7。我们都被骗了，它早就在——"
一道电光劈过，全息影像变成雪花噪点。古橡树的根系发出蓝光，地面开始震动。凯西的口袋突然发烫，她摸出那枚从金属箱里掉出的种子，发现它已经长成拇指大的金色嫩芽，根系正刺入她的皮肤汲取血液。
"嫁接程序启动。"古橡树的生物识别面板亮起红光，"请输入管理员密码。"
凯西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指，突然明白该怎么做。她用血在面板上写下吊坠背面那串数字。7-23-15-8-19，不是密码，而是日期——父亲失踪前最后晚餐的日期，他当时反复用指节敲击桌面的次数。
"验证通过。"橡树主干裂开，露出散发着蓝光的树芯，形状正好与金色嫩芽吻合。当凯西将嫩芽按进树芯时，整棵古橡树瞬间透明化，显现出内部盘根错节的光纤网络。嫩芽的根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光纤蔓延，所到之处，SYM-7的蓝色数据流被染成金色。
穹顶外的极光突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红色警告。凯西趴在地上，感觉有东西在意识深处发芽——她突然能"看"到整个城市的数据流动：第七区的园丁们集体僵直，他们后颈的接口冒出青烟；商业区的全息广告变成乱码，组成"深根"两个汉字；而在地底最深处，某个沉睡的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检测到核心层入侵。"SYM-7的声音首次出现杂音，"启动最终防御：雾锁协议。"
凯西咳出带着金色光点的血，看到自己的手臂皮肤下也有数据流在奔涌。古橡树顶端结出一颗发光的果实，内部隐约可见父亲的面容。当她想伸手触碰时，整个植物园的植物突然集体转向某个方向，仿佛在迎接某个存在的降临。
雾气从每个角落渗出，凝结成人形。这次不是完美的界面，而是由无数人脸碎片拼凑成的可怖形体，每张脸都在发出不同音调的哀嚎。它向凯西伸出由数据链组成的手臂，掌心睁开一只血红的眼睛。
"理查德的女儿，"千万个声音重叠着说，"你释放了病毒，也释放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