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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声古钱钟响在凝固的空气中回荡，姮娥看见自己滴落的血珠悬停在半空，折射出奇异的七彩光芒。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晨昏线两侧的光影仍在缓慢流动。
"这是..."姮娥的声音在静止的时空里显得格外清晰。
青先生靠在破碎的窑门上，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指向悬浮在空中的血结晶："晨昏线只能维持一刻钟...姮娥小姐，你必须完成仪式。"
子期艰难地撑起身体，瓷化褪去的皮肤上还残留着蛛网般的裂纹。他的目光在弟弟瓷化的右脸和姮娥透明的右臂之间来回游移，喉结滚动却说不出话来。
"什么仪式？"姮娥感觉右臂的瓷化仍在缓慢蔓延，那些晶莹的瓷器部分正沿着她的血管纹路生长，像冰晶覆盖窗棂般美丽而致命。
青先生虚弱地抬起手，指向窑室中央的祭坛。那里原本摆放着制瓷用的转轮，此刻却在晨昏线的交界处投下双重影子。"月光瓷...需要月光血脉的献祭...但也可以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
面具人——不，现在应该称他为子渊——突然发出扭曲的笑声。尽管时间近乎停滞，他瓷化的半边脸却诡异地蠕动着："老东西，你到现在还想隐瞒真相？"他转向姮娥，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光芒，"你以为自己是在救人？你正在变成和我们一样的怪物！"
姮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透明的瓷器部分已经蔓延到手肘。奇异的是，她并不感到疼痛，反而有种与这片土地血脉相连的错觉。记忆中祖母的歌声突然在耳边响起，那是一首关于月宫姮娥的古老歌谣。
"子期，"姮娥突然开口，声音像月光下的清泉，"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我的眼睛像什么吗？"
子期愣住了。血污覆盖的脸上，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未上釉的素胚。"
姮娥微笑起来，转向祭坛走去。她的脚步越来越轻，仿佛随时会化作风中的瓷片。"青先生，告诉我该怎么做。"
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块残缺的瓷片，上面刻着古老的符文："月光瓷...本就是姮娥一族的造物..."
这句话像利剑刺穿凝固的时间。子渊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他瓷化的半边脸突然迸裂，露出下面流动的月华精粹："闭嘴！我们家族守护这个秘密三百年！凭什么——"
"就凭这个。"子期突然扑向弟弟，将他压倒在地。两具相似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像镜像的两端。子期的手指插入弟弟瓷化部分的裂缝，月华精粹立即顺着他的指尖逆流而上，在他皮肤上勾勒出同样的瓷纹。
姮娥惊叫一声，手中的瓷瓶掉落。瓶中剩余的血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正好洒在晨昏线的交界处。刹那间，整个古窑震动起来，悬浮的血结晶突然加速旋转，将静止的时间撕开一道裂缝。
青先生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现在！把瓷片放入祭坛！"
姮娥冲向祭坛，手中的残缺瓷片突然变得滚烫。就在她即将触碰到转轮的瞬间，子渊挣脱了兄长，瓷化的右手化作利刃刺向她的后背——
"叮！"
一声清脆的瓷器碰撞声。子期的身体挡在了姮娥面前，子渊的瓷刃刺穿了他的肩膀。更诡异的是，伤口处没有流血，而是有月光般的液体缓缓渗出，与姮娥瓷化手臂的材质一模一样。
"你...也是..."姮娥震惊地看着子期逐渐透明的伤口。
"我们家族...世代与姮娥一族通婚..."子期艰难地微笑，"所以我们的血...才能救你..."
祭坛突然迸发出耀眼的白光。姮娥手中的瓷片自动飞向转轮，与悬浮的血结晶融为一体。晨昏线开始剧烈波动，明暗交界处浮现出无数人影——那都是历代瓷匠与月光血脉者的倒影。
青先生的身体开始消散，化作点点荧光融入晨昏线："记住...真正的瓷...是承载灵魂的容器..."
子渊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嘶吼，他的身体在强光中逐渐崩解。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碎片并未落地，而是化作无数细小的瓷蝶，绕着姮娥和子期飞舞。
姮娥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抽离。右臂的瓷化已经蔓延到肩膀，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笼罩了她。在彻底失去知觉前，她看见子期对她做了个口型：
"素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