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一年一度的春节,即庄稼人俗称的大年节到来了。这是我们中华民族沿袭了数千年的传统的盛大节日。后大滩人的生活尽管仍处在绝对贫困之中,但奔波劳动了一年的庄稼人们还是要尽心竭力地过好年节的。人们在辞旧迎新的欢乐气氛中有条不紊地制作置办年货。或举债或赊账都得搞到大人娃娃们过节的新衣和吃食,还有必需的烟酒纸张炮仗等。为了在年节中使男女老少都喜气洋洋,家家户户搭着饥荒“挥霍”一时也是应该的,必须的。都说,硬穷一年,不穷一时,年节必须得过好,饥荒明年起来再打。也正是在这年年复年年的每一个“明年”的希望的感召下,贫困的后大滩人才信心百倍地力争过好每一个年节,因为每一个“明年”都是后大滩人对实现美好生活愿望的新的期盼。尽管后大滩的经济条件和政治生态都像“沙尘暴”和“风搅雪”一样残酷地困扰着人们脱贫致富的进程。
腊月二十三这天,是包括后大滩人在内的北方人的传统的小年节,这一天有着送“灶神”的民间习俗。传说,所谓“灶神”是上天年年委派到人间掌管人类生存大事的值年官。每到年终腊月二十三这天,是当年“灶神”值年官圆满完成任务下工回天庭复命或述职的日子。这天,人们都要焚香敬纸燃放炮仗来欢送“灶神”荣归天庭,并求“灶神”回天言好事,来年为人间再降吉祥。一般来说,送“灶神”这一天,所有离家外出的人们都得赶回家来参与村里欢送“灶神”的仪式和活动。
辛家富和王丑蛋、刘拴牢三人就是这天下午从银贡山赶回沙窝村的。临回村时,他们把含辛茹苦地起下的石头估量了一下,由于山下村子里的学生家长们帮了他们的忙,他们起下的石头超额完成任务。除了预计修渠、垒新学校根脚和给辛家富盖新房所需,还剩余十几方子哩。三个人正愁回家过年没钱,便合计着把富余的石头卖掉了,大家用卖石头的钱在回家的路上都置办了应有的年货。辛家富除了给老爹买了药和烟酒纸张炮仗外,还给爹、水珠及俊鸽每人都买了新衣服和新鞋。给爹买的是一件的确良衬衣和一件新棉裤。给水珠和俊鸽每人买了一双紫红色人造革皮鞋。考虑到俊鸽的右脚已有残疾,给她买的皮鞋是平底的。
三个人回村时已是掌灯时分,村子里充满了浓烈的小年气氛,空气中那熟悉的牛马粪烟味儿里混杂着煮肉的腥气和炸干货的油烟味儿。朦胧的夜空中,不时地闪烁着耀眼的亮光,随着亮光的闪现,便是一声声震耳的爆响,而后便飘来阵阵浓烈的火药味儿。亮光远的近的,爆响声沉闷的刺耳的,此伏彼起接连不断。乡亲们都在送“灶神”哩,辛家富加快脚步走向自家的窑院。
辛水珠是在放寒假后在省城酒店打了二十多天短工才回家的,尽管回家有些晚,但赶在小年前,她已经把三间窑洞的里里外外都粉刷过了,还在粉刷的雪白的窑墙上贴上了她买回来的新年画。简陋的窑洞被她从里到外打理得干干净净有眉有眼的。此时,她正在窑地上洗被褥单和几件旧衣服。老爹坐在灶台下的烧火板凳上,用烧得浓红的铁棍烫猪头上未煺尽的毛,浓烟骤起,尽管大多数烟气都被灶膛吸进去了,但偶然飘在灶膛外的烟还是把本来就有哮喘病的老爹呛得剧烈地咳嗽着。辛家富进家把带回来的年货放在厨柜顶上,和爹、小妹分别问候寒暄之后,挽着衣袖对爹说:“爹,您上炕歇息去哇,我来烫猪头,这活儿呛得厉害。”
辛培旺老汉说:“你刚进门,还是你歇息着哇,温暖温暖再做营生,再说,今天也没甚可做的了,咱们明天蒸糕炸麻花。”
辛家富哪里肯歇息,他已把衣袖高高挽起,对小妹说:“水珠,二哥回来晚了,腊月里让你和爹受累了,还有甚事没办妥?二哥明天去办,现在我替你洗衣服哇。”
辛水珠蹴在地上,双手在洗盆里“哗哗”地揉搓着衣服,抬起湿手,用手背拢了一下披在额头上的散发,笑着对二哥说:“咱家里都安排好了,你去眊我二嫂去哇,人家给你织的毛衣毛裤䞍等你去穿哩,你歇息一会儿就过去哇。”
辛培旺继续烫猪头,手里的铁棍在猪头上“咝咝”地响,喘息着说:“就是,把你买回来的烟酒带上些,去眊你媳妇儿和你外父外母娘去。主要是明年正月办社火轮咱家当会首哩,你去和俊鸽商量办社火,抓紧排练,可不能误了破五,咱们村年年都是正月初五起社火,这是老黄历了。”
辛家富从烟盒里取了一支雁牌烟,悠然自得地点上,忽闪着长睫毛大眼睛说:“这事没问题,我过去和俊鸽商量,明天就召集人们排练,家具行头都全全儿的,一招呼人就便宜了。”
辛培旺把铁棍伸进灶膛里,拉着风箱一本正经地对辛家富说:“家富啊,你在山上肯定不知道,今年一过阳历新年,国家就宣布了一个关于咱们农民的大好消息,也是一件大喜事哩。”
辛家富一听爹说有关于农民的大喜事,把正要伸到嘴边的烟卷拿开,急切地问爹:“有甚大好消息,大喜事哩?”
辛水珠抬头抢先说:“二哥,咱们国家从今年起,取消,也就是从今往后不再向农民征收农业税了。”
辛家富听后定了定神说:“国家取消农业税?这是真的?”
辛培旺说:“真的,村里人凡是家里有电视机的,有收音机的,都说电视和收音机都播放消息了。”
辛水珠拧着衣服上的水说:“历史以来的皇粮国税取消了,二哥,这说明咱们国家改革开放这二十几年的发展,的确是富强起来了。今后,咱们农民种地的收益,好赖全都是自己的了,而且我在大学里还听说,将来国家还要拿出一部分钱来给农牧民各种各样的种植养殖补贴哩。”
辛家富高兴地连烟也不抽了,任由烟卷在手指间自燃,笑着说:“啊呀,这可真是个大好消息,一件大喜事哩。要是这样,以后农民们不仅不再交税,主要是那些贪官污吏们也不再会有以税收为名义的各种胡摊乱派了。这可的确是一件大好事。这样,咱们贫困地区脱贫致富的目标也就能够尽快实现了。为这么一件大好事,咱明年正月的社火可得好好地红火,好好地庆贺一下。”
辛培旺也说:“是该好好庆贺庆贺的大好事啊,正月的社火,咱得办得热热闹闹的。”
起社火混秧歌,是银贡山下的后大滩人每逢正月必办的唯一的一项文化娱乐活动,有唱戏的,有踢鼓子的,有扭秧歌的,也有踩高跷的。在庄稼人们的心目中,这项传统的文娱活动不仅仅是娱乐,还包含着非常浓厚的迷信色彩。每年正月里组织秧歌队,点旺火,响铜器,跑街踩院能避邪祈福,向各种神灵许愿还愿,以求家家户户在新的一年里人丁兴旺,五谷丰登。这种古老的传统文化习俗不知道从何年何月开始,一直延袭至今,从不间断。只是各村社起社火的时日不尽相同,有的混破五(正月初五)有的混八仙(正月初八)更多的是混正月十五元宵节。但无论起自何时都一直办到正月十六结束。沙窝村历来是初五起社火,村民们为了不使社火活动间断,自发形成由村西到村东的住户轮流当会首的约定。每逢年节,不论轮到谁家当会首都不敢怠慢,而且要尽心尽力地办得红火热闹,别具一格。辛家富听爹说今年轮自家当会首,又喜逢国家取消农业税的大喜事,便心情愉悦,精神大振。他想,看来,明年真是乡亲们寄于生活美好希望的崭新的一个年份。尤其是自己这个致富带头人,绿化了西石头梁,在东沙滩打出了旺水井,明年的种植养殖业也一定都能取得成就,自己和俊鸽也能盖新房结婚典礼,过上花好月圆的幸福生活,有了钱,老爹的病也能够得到彻底根治,乡亲们都会跟着我一起走上共同致富的道路的。为了给明年的美好前景讨个彩头,今年的秧歌一定要办得声势浩大,不同凡响。不仅踢鼓子扭秧歌,还得排几场宣传国家好政策的舞台小戏,通过文艺节目的演出来鼓舞乡亲们勤劳致富的信心和勇气。辛家富抽着烟想好了自己的具体打算,对爹和水珠说:“爹,小妹,家里没做的,我今天晚上就去俊鸽家里一趟,主要是去商量办社火的事,晚饭就别等我了。”说罢,摁灭烟蒂,拿上给俊鸽买的新鞋和一部分烟酒糖茶出了家门。
辛家富走向高俊鸽窑院的时候,天已黑得像满世界都被一张漆黑的纱幔包裹着了,乡亲们送“灶神”的炮仗声依然持续着。家家户户,远的近的的门窗口,都透出的电灯和煤油灯的光亮,在夜风中星星点点地摇曳着,恰像那纱幔上点缀着无数颗闪烁着的珠宝,而从家家户户的门窗口传出来的厨具的响声也恰是那无数颗珠宝在摇曳中碰撞出的“叮铃哐啷”的脆响。辛家富走进俊鸽家的窑院,见她家的东西窑洞窗口也都亮着橘黄色的油灯光,西窑玻璃窗户上映出俊鸽那正在忙碌的身影,同时,窑洞里传出“哗啦啦”的纸张翻动的响声,辛家富想,俊鸽不是在写春联就是在贴年画,他要在趁她忙碌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进去,给她一个突然拥抱的惊喜。辛家富蹑手蹑脚地走进中窑,西窑的门正好敞开着,俊鸽正从炕上揭起一张年画用图钉往窑后墙上钉,窑里再没有别人,她只得一个人踩着烧火板凳,昂起蓄着乌黑的齐耳短发的头,使劲往墙上高处探手摁图钉,伸出的两只胳膊上的衣袖都滑落到肘部,两只露出的胳膊白润得真像两根鲜藕。那本来就苗条的身材,由于全身使劲往上探伸,腰身抻得越发细如蜂腰了,那柔美的身姿还在左右摆动着,更像夏日里清风拂动地埂上的柳枝。辛家富又好久没看到这属于他的嫚妙的身姿了,青春年华的他,禁不住再次激情暴发,将手里装年货的提兜“哗”地扔在中窑地上摆着的泥瓮盖子上,人像一只饿极了的猛兽似地扑进西窑,一把将俊鸽从凳子上拉下来揽进自己的怀里,然后“呼”地一下横着抱起来。由于这一连贯的动作如闪电般的迅猛,以致灶台上的油灯被辛家富带起的风扑灭,窑洞里顿时漆黑一片。高俊鸽在辛家富的怀里本能地想挣脱,但在黑暗中她闻到了自己熟悉的他那口腔中常有的“雁”牌烟的味道,也感受到了她最熟悉的他那粗重的呼吸和雄壮的心跳。她不再挣动,用一只胳膊死死地勾住家富那粗壮的脖颈,另一只手攥起拳头雨点般地在他那宽厚的肩膀上捶打起来,边捶打边“嘎嘎”地笑着,浑身颤动得如风雨中的树冠。打够了,也笑不动了,才娇嗔地责备道:“知道就是你这个拌汤饭脑袋嘛,黑天半夜的,吓死人家了,吓死人……”辛家富猴急得不容高俊鸽再说下去,急快地用自己胡须拉渣的大嘴巴堵上了那张骂着人却已经送上来的温热红润的樱桃小嘴。高俊鸽头脸上那扑鼻的香皂味儿再次充盈了辛家富那如饥似渴的五脏六腑。辛家富口腔里男人特有的那种浓浓的香烟味也再次陶醉了高俊鸽浑身的每一个器官和每一寸肌肤。两个人的两张嘴像两块磁铁一样紧紧地吸在一起,都在拼命地互相吮吸着舔嗜着对方的舌尖和牙齿,吞咽着对方渴望已久的熟悉的口液,动作都急促得连呼吸都上气不接下气。一顿急风暴雨般的狂吻过后,辛家富还未尽兴,他把俊鸽放下来,让她站在窑地上,以便他在亲吻的同时,再用两只手去抚摸她浑身的每一个部位:那黑缎般光滑的秀发,那象牙般白腻的颈项,那精瘦性感的肩胛骨,那高挺棉软的乳峰,那纤细的蜂腰下富有弹性的丰满的臀部……高俊鸽的身子被辛家富放荡不羁的手任意地抚摸得浑身酥软得似一根煮过的面条一般,在窑地上悠过来晃过来地摇摇欲倒。辛家富终于亲够了,也摸遍了,才把俊鸽又抱起来放在炕上,喘息着说:“好了,又过瘾了,点上灯哇。”高俊鸽从炕上跳下地重新点亮了油灯,在灯下整理好被辛家富弄乱的衣服和头发,然后倒了一杯热水,并在杯里放了红糖后递给累得仍在“呼呼”地喘气的辛家富说:“疯够了?释放了你那积蓄已久的雄性荷尔蒙了吧?……你们是天黑才回来的?”
辛家富接过热气腾腾的水杯大大地喝了两口,吞咽后抹着流在嘴角的水说:“啊呀,真甜哩,谢谢亲圪蛋的糖水……我们怕误了送灶神时辰,可紧赶慢赶,回村时人们倒都响开炮了。……都准备好了吧?”
高俊鸽看着辛家富喝着糖水那孩童般天真惬意的笑容,自己的心里也像喝了糖水一样香甜,她笑盈盈地说:“慢慢喝,别呛着,喝了这杯再给你化一杯。……都准备好了,就差贴年画和对联了,正要贴年画,这不让你给搅混了?”
辛家富又喝了一口糖水,巴咂着嘴说:“一会儿我和你一起贴年画。天冷,贴对联,三十那天我过来贴。鸽子,我最担心的就是你的脚,应该好利爽了吧?”
高俊鸽故意哭丧着脸逗辛家富说:“好是好了,可拐了,就像二羊倌那么拐。”
辛家富把又要喝的水杯拿开说:“不信,仅仅没了脚趾就能拐了?你走两步,让我看看?”
高俊鸽在窑地上走了几步,正色道:“唬你哩,拐倒是不可能,可走起来肯定没有原来自然了。”
辛家富说:“短时间内肯定适应不了,锻炼一阶段就会自然的。对了,过年呀,你家还没接上电线?”
高俊鸽拿起掉在柜顶上的年画说:“来,你按着那一面,我先钉这一面。……早先的电线早被人揪了,接新线得我们这里十几户人家合伙买,得等村里给组织。”
辛家富揪着年画的一个角摁在墙上说:“不用等村里组织,我明天就给起钱办这件事,一定要让你们这十几户人家过大年时都再点上电灯。”
辛家富帮高俊鸽把年画贴上,到中窑把皮兜拿回来,从皮兜里取出给俊鸽买的皮鞋,递给俊鸽说:“我给你买了对皮鞋,虽然是人造革的,但工艺特别好,做得和真皮的一样样结实,你穿上试试看合适不?”
高俊鸽推拒着说:“我有的是鞋,又给我乱花钱,快拿回去给水珠穿吧。”
辛家富说:“水珠也有,你俩一人一对,给你买的是平底的。快穿上,让我看。”
高俊鸽这才拿过鞋来在油灯下观赏着,高兴地说:“颜色紫红盈盈的,款式也好看,你还真会给我买鞋。”说罢弯腰穿在脚上,在窑地上走了几步,停下来说:“挺好的,肥瘦大小都合适,但从今往后我穿鞋,右脚的鞋尖都得填些东西了,要么走起路来总是不得劲。”
辛家富说:“鞋尖里倒是该填些东西的,不过,今后你要锻炼着用脚掌受力,走路照样会平衡自然的。”
高俊鸽说:“已经这样了,平不平衡,能走就行。对了,我给你织的毛裤也能穿了,今天你也穿上试试。”高俊鸽从躺柜里给辛家富把毛裤取出来。
辛家富到县医院探望高俊鸽时已经穿走了毛衣,现在又把毛裤也穿上,觉得这一身毛衣服非常的得体。毛衣毛裤的一针一线都体现了俊鸽在伤痛期间也在倾心关爱自己的深情厚意。辛家富抚摸着穿好的毛裤感动地说:“鸽子,这毛裤也挺合身的,你在伤痛中费这么大的劲给我织毛衣毛裤,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哩?”
高俊鸽说:“又胡说,我给你织几件衣服还需要你感谢?你要真这样想,穿着这一身毛衣毛裤过了年就抓紧修水渠吧,你让东沙滩早日变成米粮川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辛家富重新穿上外套说:“这是肯定的,有你这么支持我,我能不抓紧咱们的事业吗?对了,说起个支持,眼下就又有一件大事需要你和我一起干哩。”
高俊鸽说:“是办社火吧?”
辛家富又把高俊鸽搂在怀里说:“你可真是哥的灵聪聪,就是办社火的事。”
高俊鸽说:“去年是吴三叔的会首,今年就轮着你家了,你说说,准备怎么办?”
辛家富搂着俊鸽把自己办社火当会首的初步计划告诉了高俊鸽。他说,明年正月的社火,一来,为了庆贺国家免除农业税这件对于全国农民来说的一大喜事,二来,也庆贺咱们沙窝村退耕还林和发展了东沙滩高标准农田这两件事的成就,必须得大规模地办,要通过办社火的文化娱乐活动来进一步地激发和鼓舞乡亲们脱贫致富的信心和勇气。
高俊鸽说,她会全力支持辛家富大规模办社火的,并提出许多具体建议。说,今年的社火,除了表演传统的扭秧歌和踢鼓子的街面活动以外,咱们还要自编自演几场歌颂党扶持贫困地区脱贫致富的好政策的舞台剧,用传统的晋剧表演,年前就写剧本,物色演员,抓紧排练。辛家富完全赞同,并说,剧本由他来写,演员和排练由俊鸽找晋胡手高育仁大爷组织,白天排练秧歌,夜晚排练戏剧。一定要把明年正月的社火搞得形式多样,内容丰富,让乡亲们过一个欢乐祥和的文化大年。
辛家富和高俊鸽谈妥办社火的事后二人一起去东窑看望了俊鸽爹娘,并一起吃了晚饭。晚饭后,辛家富又风风火火地奔南沙窝村去了,他想让大哥和他隔壁家李狗毛也都参与办社火活动。听说往年大哥和李狗毛从不参加社火活动,年年受苦的只顾死受,喝酒的就谋喝酒,对党和国家的脱贫致富政策麻木不仁。今年自己当会首,一定要让他两个人也都参与文化活动,从而影响和改善一下他们的思想和精神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