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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福明(陈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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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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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的新生》连载

第三十二章

王长寿老汉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把长杆烟锅叭叭地在椅子扶手上磕着,磕掉了烟灰后把烟锅杆插入烟口袋,又把插入烟杆的烟口袋探手插在后腰带上,一抬他那只穿着破黑条绒棉布鞋的脚,人颤巍巍地站在了椅子上。只见他站在椅子上带劲地咽了一下口水,抬手悠然自得地摸了摸自己那两撇掩映着黑紫色嘴唇的花白的八字胡须,待喉咙里的拉锯声稍定后开始发表他的意见了。由于他是站在椅子上,他的身体就高出会场上的人群许多,会场上的所有干部和村民们都一下子把注意力和视线集中在他那老态龙钟的身体上,大家都想听听向来就心直口快,又敢大胆直言的王长寿老汉对退耕还林和调整产业结构政策的看法。碾盘上的刘官祥镇长用热情和鼓励的目光望着站在椅子上的王长寿老汉,殷切地期待老人家的发言。高正官的神色却几近崩溃,他料定这老东西除了说说自己对新政策的看法以外,肯定少不了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抖露村干部们的丑事,但眼见得老东西发言在即,又无法阻拦,只能听之任之了,恶狠狠地别了一眼木头桩子似地杵在王长寿老汉身旁的龚根亮,心里发泄地骂道:“他妈的,这个瞎棒榔根亮,毬事也干不成,连这个老东西都支不走。”骂罢垂下秃顶的马脸脑袋像贼似地偷偷地从两位镇长的身旁溜开,跳下碾盘躲在了井房后墙去假作撒尿去了。胡先富鼓着一双斗鸡眼含蓄地笑着看了一眼长寿老汉,又幸灾乐祸似地看了看躲在井房后面的高正官。高正官在井房后没撒出多少尿,胡乱地系上裤腰带后,焦虑不安地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打着火点烟时才发现烟叼反了,待把烟颠倒过来重新叼上时,打火机却反复打不着火了,便烦躁地把烟卷和打火机一齐狠狠地摔在地上。

王长寿老汉罗圈着两条腿站在椅子上,把花白头发的脑袋高昂着,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朝向碾盘上的刘、周二位镇长,唾沫星子在阳光下亮晶晶地飞溅着说:“别人没人说话,我说几句,不过,我这人说话,一说就说人家有些人不入耳听的话,甚至是恨得想置我于死地的话,但我老汉也要说,我打了大半辈子光棍,现在更是土掩脖子的人呀,想说甚就说毬他甚,我看他就把我这个老光棍的毬当浑杆(犁杖拖头上挂套索的横木杆)扳断?我说,共产党的各样扶贫政策倒是都好,可就是一执行到咱村子里时就尿尿屙下——大便(变)了……”

会场上的村民们轰然大笑起来。

碾盘上的刘官祥镇长也不由地笑了一下,但他马上敛住笑,表情严肃地望着王长寿老汉,他情知这位老汉要大胆直言一些村里的什么问题了,便对整个会场说:“大家不要笑,让王老汉说说,看政策到村里是怎么个大便(变)的?”

站在刘镇长身后的胡先富也料定王长寿老汉今天是又要抖村里的臭事无疑了,担心地又望了一眼刚刚从井房后来到人群后面的高正官。见高正官在人群后只站了几秒钟时间就又溜出人群,独自一人又回到井房后面,在井房后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了几圈后靠墙蹲下身来,脑袋垂在裤裆里,秃顶上的长发撇落在耳旁,探手拣起刚才扔掉的打火机,仅摁了一下就着火了,但此时他却不急着抽烟了,脑袋侧耳细听着王长寿老汉的发言,听听这老东西又给抖甚臭的呀?

王长寿老汉说话的声音虽然带着喘息,但却响彻整个官井滩,连老榆树枝杈上落着的麻雀们都在静静地听他说话。

王长寿老汉说:“自包产到户以来,国家年年下达扶贫政策,可哪一项在咱村里认真落实过?各种扶贫资金下拨了多少?村民们甚时候享受过?都不是让有权有势的人巧取豪夺独吞了?那些有权有势的村干部们贪污得一个个都成了暴发户,都过着天天过大年,夜夜娶老婆的光景,听说有的村干部不仅贪污大钱,把村子里残疾人和五保户的国家补助的几个救命钱都截留贪污,真是贪得无厌,丧尽天良。按情况,我老汉早就达到吃国家低保救助金的条件了,可至今也没见着一分国家的救助钱,我算看透了,我看国家的扶贫政策不是扶贫,是扶有权有势的人更加暴富哩,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越扶越穷。就说去年,突然给我拉去一只干板子母羊,说是扶贫羊,我以为这扶贫羊大概是白给哇?扶贫嘛?卖给咱还算扶贫?管他羊好赖哩,好样儿国家扶咱的,就这么将就养着哇,或许能落个羔子,可没曾想,那只羊没等过冬就病死了。第二年,根亮村长领着信用社的人找上门来说,让我还贷款,说那只扶贫羊是给我贷款买的。好家伙,连本带息一下子让我打四百多块钱的饥荒。那只干板羊当初拉到我家时连一百块钱也不值,把我是扶得落下一屁股饥荒。如今又号召种草,只怕是又得高价买草籽儿哇?再落个草籽儿饥荒,却见不着一苗草咋办?打井发展水浇地?那井是穷百姓们能打成的?国家给部分扶持资金资助打井,能落到穷百姓手中吗?我说镇长……哐,哐哐……”长寿老汉一口气说到这时,再加上情绪激愤,口水没有咽下去,呛得咳嗽了一阵,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喘息着说:“咱先不说这个退耕还林,还是调整结构,我倒早想问一下你们当官的,咱们的村级组织按理说应该是带领村民们共同致富的组织,可是为什么就只见村干部们自己都富裕了,村民们却没有一家被村干部们带领致富的?我再问一下你们当官的,咱村今年是先旱后涝的又一个灾年,咋乱七八糟的税费不但没减,反倒又涨了不少?这农民负担咋就越减越重了呢?是中央说了不算?还是下头的干部胡毬作乱?反正咱这沙窝村过去在后大滩上可是个人丁兴旺热闹繁华的大村庄哩,到如今让天灾人祸给逼得乡亲们走得七零八落了,土地大多数被内外勾结来的有钱人大片大片地包去了,说是包的,鬼才知道是白种着呢?还是掏钱包的?如果是掏钱包的,多少年来,包地钱哪里去了?土地可是集体资源啊?自己村里那些外出打工的人,如果没有好营生再返回村种地,没地种了,只能给人家外来的现在叫大户们当长工了,生活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我就见村干部们都肥得流油,他们住着大瓦房,骑着摩托车,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我就高低闹不明白,他们的工资不高,当初分的土地也不多,可他们哪来的那么多钱?我看罢了,扶贫哩?环保哩?调整产业哩?我看这贪官污吏不铲除,无论怎么办?老百姓是决不会有好日子过的……”长寿老汉越说越激愤,气也喘得更历害,突然一口痰涌上来,经过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终于把痰咳出来,随着老汉口里“呸”地一声,一口痰液像鸽子粪一样刚好落在正走过来的胡先富穿着的乌黑发亮的皮鞋脚面上。胡先富极厌恶地跺着落上痰液的脚,斗鸡眼瞪得溜圆,恶狠狠地对长寿老汉吆喝道:“王老汉,你快下来哇,人家开退耕还林战略会议,你快别胡说了,我搬椅子呀!”

王长寿根本没理胡先富,待喘息未定还想继续说下去。不料,脚小的椅子却像地震似地剧烈摇晃起来。他低头一看,见胡先富正在用双手摇晃着椅背,并大声地对他说:“赶紧下来,人家刘镇长让发表有关退耕还林战略的意见哩?你又吃上疯猫肉了?胡嚼上个烂马布没完了?快下来,不然我掀椅子呀!”

周围的村民们不知道谁说:“让王老汉说哇,他说的就是我们大家伙的意见。”

又有几个人都说:“就是,就让王老汉代表大家说话,继续说。”

王长寿老汉得到乡亲们的鼓励,低头对胡先富说:“你别管我,我还没说完哩,你虽然是主任,刚上台,我就是再说,说甚也轮不到说你,因为你现在还没有被我说的资格……”

胡先富不容王长寿分说,双手狠劲摇晃椅背。王长寿终于站不住了,他一闪身掉了下来,幸好被附近的几个村民们扶着才没有摔倒。有几个村民轰笑王长寿,王长寿仍气咻咻地说:“你们笑甚哩?我说的不都是事实?好样儿刘镇长来了,抖抖狗日们的臭哇,这也是民意,你们怕,我不怕,看他们还能把我这老光棍的毬咬了?”

村民们又是一阵轰笑。

胡先富圆睁斗鸡眼恶狠狠地仄愣了王长寿老汉一眼,提了椅子从人群里挤出去了。

这时的高正官依然在井房墙后面,沮丧地独自一人蹲在地上,秃顶脑袋仍勾在裤裆,那缕遮秃的长发撇落在马脸上,一股劲地抽着雪茄烟,面前的地上已丢下十多个像落下的蝗虫一般的烟蒂。

会场上,刘官祥镇长听了王长寿老汉连珠炮似的看似题外的牢骚话,实则是反映村里真实情况和实际问题的大实话。作为一镇之长的他,虽然自己为官清廉,但就领导责任来说,自己也是极其惭愧的。面对乡亲们,他那本来黢黑的脸也憋得紫红,他在沙圪蛋镇为官多年,深知群众生活的疾苦和对共产党内部贪官污吏的憎恨。长寿老汉所反映的情况肯定不只是沙窝村,就是整个后大滩也大多数都是实情,他深感自己责任的重大。虽然他此时此刻无法将所有存在的问题一一对乡亲们做出回应,只能惭愧且诚恳地说:“乡亲们,咱们镇上和村里的各项工作确实是存在许多问题和困难,这是因为咱们后大滩除了历来的生态环境恶劣以外,各级政府也确实存在着严重的腐败现象,正因为如此,党中央也在不断深入推进反腐败斗争,所以我们也要团结起来,迎难而上,我们要相信党和政府,一切问题都会逐步解决的,我们要想脱贫致富,除了党的领导,自己也要极积行动起来,与恶劣的生态环境作斗争,与腐败势力作斗争。如果大家确实掌握哪个镇村干部们的贪腐证据就极积举报,一定要把领导阶层阻碍脱贫致富的腐败分子们铲除掉。但今天的会议主要是要求大家畅所欲言地把今冬退耕还林战略的意义和认识谈一谈,目的就是我们必须尽快转变落后观念,必须尽快展开退耕还林这项工作,大家有什么具体困难,说出来,镇党委和镇政府都会给以及时解决的。总之,脱贫致富是我们自己的事,纵然有千难万险,我们自己必须极积行动起来,不能单等国家减负和救助,我们自己要千方百计地提高农牧业的收入,决不能被来自各方面的问题和困难吓倒,大家都说说看。”

会场上又嗡嗡地轰吵起来。刘镇长的一只手抚摸着自己不断隐隐作痛的胃,等待着村民们对种树种草的极积反响,目光不断地在会场上扫视着,他在寻找着辛家富的身影。他想,有文化又有胆识的辛家富一定会极积响应的,他希望辛家富会成为沙窝村实施退耕还林和产业调整的带头人的。

辛国富挎着已捡了半筐畜粪的粪筐对身边的李狗毛说:“咱这地方沙梁薄地,全种粮食都吃不饱饭,退出一部分地种草,口粮就更没保障了。再说,老天不下雨,种草哇能长成?咱倒不怕种树种草受累,就怕发展不了水浇地,到时候草也摸不着一苗,闪晃得粮也打不下一颗,落个鸡飞蛋打一场空,我可不敢瞎折腾。”

穿着一身早已污迹斑斑的西服,头发又长了老长的李狗毛,醉熏熏地站在辛国富的身旁,身体晃悠着,一只手的手指夹着烟抽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指上戴上了一枚黄灿灿金戒镏,他听了辛国富的话,显摆地抬手翻转着端详着自己手上的金戒镏,挺胸腆肚地口里喷着浓烈的酒气说:“我倒不管他种树还是种草?愿咋折腾哩,退了地能落着退耕补助就行,发展甚高标准农田?我旱地也不种了,害债大得甚也不想种毬他了,干脆买得吃狗日的,当市民户呀。”

辛国富听得李狗毛聘了闺女手里有两个钱就烧烫得又日起了粗,便将了他一句:“狗毛哥到底是有钱了,金戒指戴得黄灿灿的,说话多气粗,那你快回去吧,开这会做甚?要这样,我把你家的地全包了种草,咋说?”

李狗毛嘿嘿地笑着继续端详着金戒镏说:“包就包去哇,我就怕你打不了那些害债哩,你如有胆量,我家的地明年都归你。”

一想到害债,辛国富就立刻失了胆气,他张了张嘴,支吾着什么也没再说,最后喉结滚动着干咽了一下,低下了头发如乱草似的脑袋。

蓄着寸头,穿一身半新旧牛仔服的辛家富,由于自己个子高,一到会场就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王长寿老汉的那一阵牢骚话,对于他这个离村八年刚回来不久的人来说,肯定是将信将疑的,但根据自己回来已经数月时间的了解和观察,老人家所说的村干部贪污腐化和这些年国家扶贫政策在村里没有落实好的基本情况大体上是属实的。不过,无论现在村里是怎样的现状,刘镇长的讲话却使他深受鼓舞,精神振奋。他听完刘镇长的讲话,在乡亲们轰吵议论的时间中,率先明确了自己的态度和意见:国家退耕还林的政策,无疑是改善后大滩生态环境,根治后大滩历史贫困的一剂灵丹妙药,也正是自己回村创业的基本思路。退耕还林,在传统观念落后的后大滩来说,虽然是一次革命,但只要有党的领导,国家的扶持,就必须干,而且一定要干成功。至于大多数乡亲们一时想不通,这是正常的,因为乡亲们习惯了过去吃不饱也饿不死的落后传统的产业模式,安于清贫,丧失了打破陋习,挑战新事物的信心和勇气,只要有人在前面带头干,搞起来见了效益,大家肯定都会觉悟起来跟着干的。但这个带头人是要有足够的勇气和有可能付出失败的代价的,因为万事开头难,开头就是尝试,尝试就免不了受到挫折和失败,自己既然是一门心思回村干一番事业,并要带领乡亲们共同致富,就必须不畏艰险地来充当这个带头人。辛家富主意打定,准备发表自己的意见,他那墨黑的两道剑眉下的长睫毛眼睛眨了几下正要说话,却见王丑蛋、刘拴劳、胡根富和巴特尔,还有南沙窝村的辛俊文和辛俊斌等十几个同龄人都从人群里挤过来走到他身旁。矮个子红圆脸的王丑蛋搓着两只手首先说:“家富哥,我们几个都听刘镇长说的在理,但都秃嘴笨舌地说不了话,你就代表咱们大家在会上表态哇,你说怎么干,我们都跟着你怎么干。”

大个子长白脸的刘拴牢挠着头顶也说:“我也是茶壶煮饺子,肚子里有东西倒不出来。家富哥,你就代表大家发表意见哇,就说咱们沙窝村人都愿意按刘镇长说的干。”

胡根富、巴特尔和辛家二兄弟也都眼巴巴地看着辛家富,期待辛家富发言。

辛家富果断地说:“我早就说过,我回村就是要干大事的,不仅自己致富,还要带领大家共同致富的。今天,刘镇长给咱们指出了明路,我不仅要替大家发言表态,而且就把带头实干的责任扛起来,现在我先发言。”说罢他离开围着自己的同龄人们,健步走向石槽,来到石槽前一迈腿人就站在了石槽上。他看了一眼正用热情和鼓舞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刘镇长,然后用他的那熠熠生辉的,一对生着长睫毛的大眼睛扫视着整个会场大声说:“乡亲们,别轰吵了,听我来说几句哇。刚才,刘镇长已经详尽地把以实行退耕还林、改善生态环境和农牧业产业转型的新政策新路线来实现脱贫致富的目标的必要性和紧迫性都说全面了,也说透亮了,大家虽然一时难以理解和接受,但我相信以后大家都会慢慢明白的,现在就不要再讪言讪语地说风凉话了,也不要只是发牢骚了,村里过去的,包括什么腐败的事情,管他有没有,是真是假,咱们今天暂时不要谈论,国家的反腐败斗争正在深入,包括咱村的整个后大滩,如果真有贪官污吏,他们必定将难逃法网。今天的会是专门为落实国家退耕还林和调整产业结构政策召开的,所以,咱们就只说如何展开退耕还林战略和调整产业的话题。乡亲们,退耕还林政策,在咱们后大滩虽然是新鲜事物,但我认为绝对是咱们后大滩人脱贫致富奔小康的必由之路,我希望乡亲们都齐心协力大胆地响应上级的号召哇,虽然说万事开头难,但咱们决不能瞻前顾后,我辛家富愿意给乡亲们当个带头人,当个领头雁,我愿意付出所有代价在前面给大家做示范。闯新路嘛,困难肯定有,失败也难免,但不是有句俗话说过嘛,叫作‘只要精神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咱们总不能祖祖辈辈地总这么穷得爬下不动吧?咱们祖祖辈辈就这么穷得爬着,只能是越爬越穷。现在党和政府扶持咱们,咱们自己必须得趁机站起来了,得富起来了,咱们首先得有致富的志气。”他说着又转身面对碾盘上的村镇干部们说:“村里和镇里的领导们,我辛家富既要给乡亲们做带头人就不说空话,要有具体的实际行动。我家现在虽然只有十几亩口粮田,但只要是被划入需退耕还林地带,我一亩也不剩地退出,需种多少草地,我就种多少。我还向领导们郑重提出,我要承包部分荒梁荒坡,像咱村的不毛之地西石头梁,还有历年洪水必经之地的东沙滩东段,我要在这些地里植树种草和改造成高标准农田,同时发展养殖业。这一梁一滩我都要承包开发,请领导们批准,我要带领乡亲们争取在几年内把石头梁变成金银梁,把东沙滩变成米粮川。”

辛家富一顿激情洋溢、信心百倍的讲话结束,会场一时却鸦雀无声,大概是乡亲们一下子都被他那信口开河似的“宏伟计划”给震惊了,大家一时间弄不明白辛家富今天的发言是发自肺腑的真话呢?还是可能是刚喝完酒的醉话呢?一个个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在乡亲们对辛家富的讲话觉得迷茫的时候,站在碾盘上的刘官祥镇长突然微笑着说:“辛家富讲得很好,大家鼓掌欢迎。”随即自己使劲地带头鼓起掌来。紧接着周副镇长也鼓起掌来。高正官和胡先富也都慢腾腾地鼓起掌来。会场上的村民们由王丑蛋首先鼓掌,乡亲们也都跟着鼓起掌来。尽管有许多人都是盲目地跟风鼓掌,但整个会场的掌声由稀疏到稠密,逐渐如暴雨似地响了起来,而且经久不息。老榆树上落着的麻雀们被人们的掌声惊起来,在会场上空鼓噪着盘旋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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