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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福明(陈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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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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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的新生》连载

第五十六章

面对辛国富的质问,胡先富并不妥协,而且更加声色俱厉地喊道:“辛国富,我知道你穷极无聊了,煽动群众围攻村干部,你这是犯法的,我们党员干部都是为村民们服务的,决不会做坑农害农的事情。”

辛国富豪不示软,用粪叉柄礅着地,唾沫星子几乎喷在了胡先富的白圆脸上,说:“你别狗带帽子装好人,打小时,你就是个大滑头,还决不坑农害农?你拉的草籽,到现在瞎苗得地皮都灰漫漫的,这不是坑农害农是甚?退了我们的草籽钱,咱们就没事了,不退钱,我们就真要去县里去,看看衙门里有说理的地方没有?看咱们到底是谁在犯法?我辛国富,你讲话了,反正穷得要甚没甚,看咱谁耗得过谁?”说着拉过胡先富的水桶,“唿嗵”一声翻了个底朝天,一屁股坐上去,掏出兰花烟袋来,用烟锅头漫不经心地在羊蛋泡子似的烟口袋里揉搓着装烟沫。

胡先富毕竟作贼心虚,又看着辛国富这个穷鬼竟破罐子破摔,耍开赖了。心想,看来这些人并没有别的用心,只是要求退草籽钱,既然这样,那就没必要硬顶了,万不可激化矛盾,把事情闹大,万一硬顶,真得把事捅到县里去,那可真就麻烦了,还是先稳住这些人,和高正官通通气,他不能坐享其成,出了问题让我一个人担。胡先富想到这里,立时换了一副笑脸,却撇开辛国富,对众人说:“乡亲们,你们大概以为是我贩的瞎草籽,那草籽真的是从林业局调的,是林业局对草籽把关不严,使大家受了损失,我们也心痛呀!我马上就和高书记反映情况,我们会到林业局给乡亲们讨回公道的。千万不要怀疑我们村干部有什么过错,咱们毕竟都是乡亲嘛,不要把关系搞僵了,将来国家的许多富民政策还不都是由我们这些村干部们来落实吗?我担几担水后,马上就去村委会研究这个问题,需要谁退赔草籽钱,总会有人负责的。”

辛国富点上烟锅,吸了一口说:“先富,你要是这么说,还有些道理,总得给大伙个交代,不能让人家没见着一苗草反倒搭下贷款饥荒。”说罢从桶上站起来又对众人说道:“那就这,咱们等胡主任和高书记研究的结果。”

王长寿老汉说:“这事必须尽快弄清楚,让先富先担水去,担回水来,咱们跟着他到村委会弄个明白。”

一群人等胡先富给桃花担回水后,又都跟着胡先富一起到了村委会。村委会里依然没人,胡先富又到了高正官家的大院门口,村民们也都跟着去了。胡先富伸手从铁大门孔里拉开门闩,打开大门。大狼狗亲昵地嗅了嗅胡先富的袖口,把胡先富放了进去,辛国富和王长寿老汉也想领着众人进院,但大狼狗却面目狰狞地朝着所有的生人呲牙,一群人便只得在大门外等候消息。

高正官正在客厅里研读《医综金鉴》,突然见胡先富神色慌张地进来,便把医书搁在茶几上,对胡先富说:“刚才来了一群人,不知道要做甚,我没待要搭理,又跟着你来了?是些谁们?那么多人,这伙人到底要干甚?”

胡先富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把村民们闹事的原委告诉了高正官,说完后,显出了受了委屈并无能为力的样子对高正官说:“高书记,你可得平息这件事,草籽是林业局调拨的,有问题那是咱们村委会上了林业局的当,村民们要求赔草籽钱得村委会负责。现在都在朝我个人要钱哩。”

高正官听了胡先富的话,对村民们要草籽钱这件事,不但没有表示出多大的惊讶和着急,马脸上反倒漾起幸灾乐祸的微笑,用一只手挠着毛发黑森森的胸脯暂不言声。去年冬天他就了解了胡先富以从林业局调优质草籽的名义,贩回的却是黑市上廉价的劣质草籽的真实情况,而且回村里和村民们都是按林业局的优质草籽价格结的账,他自己狠狠地赚了一笔,分给他的顶头上司高大哥的红利却只是个蝇头小利。村里卖完后,紧接着又让吴书记给在后大滩的其它乡镇销售了不少,在其它乡镇销售草籽的价格却降到最低。当时高正官就想,这小子以最低价在后大滩倾销了那么多草籽,草籽的质量肯定是大有问题的,真正的优质草籽哪能以那么低廉的价格出售?如今草籽问题终于出现了,而且率先出现在自己村里。大钱他赚,出了问题却来让村委会担责,真是聪明透顶了。高正官对胡先富这种只顾捞钱不愿担责的作法非常恼火,狠不得出去煽动村民们把胡先富贩劣质草籽赚的钱全部都榨出来才好哩。但他毕竟不能那么干,因为倒卖草籽这件事的主谋是自己,利害关系大小都牵扯着自己,特别还有吴书记,怎么也得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小不忍则乱大谋。高正官沉思良久,点了一支烟对胡先富说:“打蛇打七寸,村里是谁在带头闹事?”

“能有谁?辛培旺家的那个穷鬼辛国富。辛家兄弟们傍着他们的老爹是老党员,可在沙窝村算出尽风头了,一个充当致富带头人,一个带头向村委会作对。”胡先富气愤得咬牙切齿地说。

高正官从鼻孔里“嘿嘿”地笑着说:“他们要是只是要求赔钱,这事好说,你把辛国富叫进来,我来安顿他,只要安顿住他,让他去说服众人,事怕三拖哩,假以时日,就没人再提说这事了,村里的事再大也都是个这。”

胡先富出去把辛国富一个人喊进屋里。辛国富进来站在门口又要抽自己的兰花烟。高正官从沙发上站起来递给辛国富一支雪茄烟,热情地说:“国富老弟,我看你精明强干的,咋就干起糊涂事来了?整个后大滩种草出了不少问题哩,这是你一个平头百姓能掰扯明白的事?这事得上面调查处理。在沙窝村,你是特困户,有困难找村委会嘛,能不优抚你嘛?大忙季节的,不好好伺弄水浇地,混这么多人闹事,对你个人而言是百害而无一益的。你赶快出去告诉其他人,谁也别再无理取闹了,再无理取闹,就是攻击和扰乱村级行政机关,这是要被拘留或判刑的。”

辛国富让高正官这么七软八硬地一说,便改变了刚才在外面的强硬态度,马上哭丧着黢黑的瘦脸,悲切切地说:“高书记,整个后大滩种牧草怎样?咱平头百姓的确是管不了那么宽,我原以为种了草就能多养羊,这也是你们干部们号召的,可谁曾想靠贷款种草买羊,草没上来一苗,入冬后羊咋办?那么多贷款咋打?人们也就是想让贩瞎草籽的人赔偿损失,让他们赔钱,自己再买草籽补种。村里如果当真能给我解决问题也可以,反正我得生活哩哇?我因为这个退耕还林发展养殖可是没少搭了饥荒,如今可真是为穷使下了穷。”

高正官一见辛国富果然缓和了态度,便接着说:“肯定要优抚你的,这一次就不再给你贷款了,因你是特困户,特事特办,村委会给你五百块钱现金救济你。但你要告诉其他人,就说,关于草籽的事,我们马上要到县林业局要个说法。但这种事,一时半会儿是解决不了的,让大家暂时先自己解决补种牧草的事。别再因为这事耽误了农事,耽误了咱村脱贫致富的进程。”说罢给胡先富使了个眼色。

一直站着没有落坐的胡先富见高正官把辛国富连安抚带威胁地给说谝住了,便爽快地从自己的上衣兜里掏出五百块钱来递给辛国富,说:“是哩,国富哥,你得听高书记的,以后你有困难就向村委会说,可别再混事了,你拿着这五百块钱去哇,愿买草籽哩,愿干甚哩,但一定要说服大家别再因这事起哄了,让他们耐心等待村委会与林业局交涉的结果。”

辛国富一见胡先富果真拿出新直棱棱的五百块钱给他,立马感动得眼泪就要掉下来了。他把高正官给他的,一直捏在手上的雪茄烟点了火叼在嘴上,伸手接过胡先富手上的钱,紧紧地攥在手里,竟红着脸给二位村干部道歉说:“是这,书记,主任,是我一时糊涂,瞎起哄哩,希望二位领导能够原谅我,领导们这么对待我,可见还是共产党好,社会主义好,我这就出去劝说其他人们去。”随即转身离去。

辛国富一出门,高正官和胡先富相视着都得意地笑了。

辛国富出了高正官大院,人群呼啦啦地围上来打问消息。辛国富手里握着簇新的五百块钱,把村委会按特困户救济他的事说给了大家,然后又把高正官的原话给同来的乡亲们也学说了一遍,让大家等待假草籽事件处理的消息。

张二贵突然在人群里大声说:“国富啊,让你进去当代表,你的钱要下了,让大伙等待消息?贪官们几个小钱就把你收买了?”

辛国富辩解说:“不是,二贵,人家高书记说的,这钱是按特困户救济我的,不是赔的草籽钱。我,我老婆腰疼了十几年了,我想拿这钱去好好给翠花看看病……这,唉,你们要这样看待我,那,那我就把这钱退回去吧。”说着转身往高正官大院里返去。

长寿老汉一把拉住辛国富,说:“这么的,国富,你能如实把他们给你钱的事说出来,说明你还是个可信赖的实诚人,不管他们是以甚名义给你钱的?给你钱的背后隐藏的是甚真实目的?既给了,我看你就别退了,贪官们的钱给你你就花狗日的。”转身对大伙说:“国富就是特困户,这一点不假,大家都清楚,就别挤兑他了。但草籽的事,咱们是决不能放过的。既然他们答应给解决,咱们就等待些时日,看最终狗日们的咋答复咱们。”

张二贵说:“那咱们的草还补种不?”

王长寿说:“这就各自拿主意哇。”

众人都不再言声了。但一个个都还照样用卑视的目光看着辛国富和他手里攥着的钱。

辛国富见乡亲们还照样都不拿好眼看他,觉得自己手里攥着的那五百块钱,就像攥着刚从炉坑里掏出来的烫手的山药蛋,两只手不自在地把钱颠来倒去地揉搓着,黢黑的脸不住地抽搐着。他的内心矛盾极了,在人们的轰吵声中想了半天,最后对王长寿老汉说:“长寿叔,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了,我是不是特困户先别说,如果他们是真当我困难户救济我,就不应该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个时候救济我,我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拿这份钱。这样,他们到底是救济我?还是收买我?这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是我一时糊涂拿了这不该拿的钱,这钱,我决定退回去,和大家一起等消息,只要回属于咱们大家共同的草籽钱。翠花的病再往后推看哇。”辛国富说罢提着粪叉挡着高正官大院里向他狂吠的狼狗,毅然决然地拿着钱又返回高正官家的大院里去了。

王长寿老汉朝刚才挖苦辛国富的张二贵说:“国富穷得那么可怜,好样儿贪官们给了五百块钱,看让你给说得?”

张二贵说:“他再穷哇,那五百块钱能解决多大的问题?还是要下草籽钱补种了牧草,靠养殖发家才是长久之计哇?嘿,他虽是家富的哥,可真是一娘养的数百般,他的目光也太短浅了。”

王长寿说:“国富这不想通了嘛?人贫志短啊。”

高家大院里,高正官的秃顶和胡先富的偏分头脑袋正都一起在阳光下晃动着走向大门口,二人准备去村委会。见刚刚安抚出去的辛国富又返回来了,走在前面的高正官习惯地挖了一下鼻孔问辛国富说:“你又返回来做甚?”

辛国富把手上让自己把攥得已经污渍斑斑的五百块钱递给胡先富说:“高书记,胡主任,这钱你们暂且收起哇,我不能要,扶贫我的事以后再说。既然瞎草籽不是你们造成的,我恳求你们尽快弄清楚这件事,给乡亲们一个交待。但乡亲们我负责说服,希望你们尽快给大家个答复。”

胡先富没有接钱,忐忑地睁大斗鸡眼看了一眼高正官。高正官又挖了一下鼻孔,对辛国富说:“国富,这钱我们已经和你说明白了,是村委会按特困户救济你的,你要是觉得时机不当,怕有人说不是,就让胡主任先收起来,救济你的事那就以后再说。但草籽的事,我们肯定会给村民们一个结论的,这件事,我们村委会要高度重视并会完全负责任的,我们立刻马上很快就向上面反映。”

辛国富说:“那就拜托二位领导尽快解决瞎草籽的事,我们等你们的好消息。”说罢把钱塞进胡先富的衣服口袋里调头出院了。

当辛国富再次返出大院的时候,一起来讨要赔草籽钱的村民们都已走散得七零八落。

假草籽风波就这么暂时被平息下来了。

之后,高正官和胡先富根本没有履行他们的诺言,把村民们的要求当作了耳旁风,别说到县上反映问题,就连镇里也没去,二人依旧在村子里终日吃喝嫖赌,置民怨于九霄云外。就在他们高枕无忧的时候,辛家富到镇政府向刘官祥镇长反映了沙窝村大多数村民们草地瞎苗的情况。按理说,辛家富在西石头梁种的牧草都全苗出土,绿洲一片了,他根本没必要管其他乡亲们种牧草失败的事,可他思前想后,同样种的是牧草,为什么自己的都上来了,其他人的大多数都瞎苗了?土地都是沙窝村的土地,播种也没什么讲究,一定是籽种出了问题,乡亲们种的草籽都是胡先富倒腾回来的,为什么他倒回来的籽种就不出苗呢?他不忍心看着乡亲们在退耕还林战略中不但没有成就,还蒙受了不清不楚的经济损失。搞不清失败的原因,对国家退耕还林政策的推进和乡亲们脱贫致富的信心和勇气都会是极大的挫伤和打击。他希望把这件事搞清楚,但他不支持乡亲们在大忙季节搞群体事件。那天,他没有阻拦住乡亲们,自己抽空去了趟镇政府,向自己惯熟的刘官祥镇长反映了情况。

几天后,镇党委书记吴清廉突然到沙窝村找到高正官说,有人向刘官祥镇长反映了包括沙窝村在内的后大滩各乡村牧草瞎苗的事,刘官祥已经向他打了招呼并汇报了县委,估计县委相关部门要尽快查处此事,沙窝村是牧草瞎苗最严重的地方,要高正官首先自查原因,做好应对调查的准备。高正官问吴清廉是谁向刘官祥反映了牧草瞎苗情况的,吴清廉说,刘官祥并没有向他说出举报人是谁,只是说牧草瞎苗一目了然,是纸里包不住火的事。声称,一定要让县委查处这起公然破坏退耕还林战略的恶劣事件。吴清廉虽然向高正官说明了牧草瞎苗事件的严重性,却又要高正官沉住气,对高正官说,没什么过不了的坎,有钱能使鬼推磨。高正官明白了吴清廉的意思,底气十足底地说,我一定会按照领导的意图行事,决不会让领导受牵连。吴清廉走后,高正官就骑摩托车到了胡先富的新房工地,去和胡先富商量对付上面对牧草瞎苗事件查处的策略。

胡先富和桃花正在新房工地上一起犒劳工匠们,两个人都在台阶上忙乎,散纸烟的散纸烟,倒茶水的倒茶水。工地上各种工匠们都忙得黑水汗流地穿梭来往着,砌墙的,搬砖的,和灰的,运水的呼应声不断,工器具的打击碰撞声响成一片。工匠们干着活儿,嘴上都叼着胡先富给散发的雪白的纸烟卷儿,烟雾在每一个人的头顶上缭绕着,四处飘香。看这正在建筑中的新房的规模,决不压于高正官的那一处。正房,耳房,牲畜棚舍都是纯砖木建筑,内外墙一律水泥裹抹。五间正房的山墙已经全部垒起,泥水匠们正在打门窗口的混凝土过梁,四五个木工在院子里修整椽檩,看来很快就要压栈(盖顶)了。西装革履,衣服上纤尘不染的胡先富给所有工匠散完零星纸烟后,来到包工头孟贵师傅的脚手架下,像抛砖头似地扔给孟师傅一整条云烟说:“孟师傅,给你的是一整条,带领你的人抓紧干,争取明天压栈。”孟贵师傅在半空中接住烟,在手上掂了掂,嘻开镶着金牙的大嘴调侃说:“放心哇,绝对误不了你和桃花在新房里园房。”

西山墙上砌砖的刘旺师傅对孟贵师傅说:“我说老孟,你甚眼神了?你没看见桃花那肚子?还圆房哩?当紧翻车呀,人家急等着新房坐月子哩。”

孟师傅方才看了一眼正挺着滚圆的肚子给工人们倒水的桃花,开玩笑说:“唉哟,主任夫人也在哩?看样子就是快翻车了。桃花,这几天胡主任夜里还能推两下车哇?”

愣有有给孟师傅摔上一锹沙灰,梗着脑袋问:“胡主任夜里还推甚车哩?”

孟贵师傅给愣有有解释说:“胡主任推桃花那辆车哩哇,就是他老婆大肚了还日,等你家娥闺女甚时候肚子大了,你再日就是推车。”

愣有有梗着棒榔头想着,看了看桃花的肚子,又瞅瞅胡先富,似懂非懂地摇着头笑了笑又趔趄着去铲沙灰去了。

桃花在台阶上边往碗里倒水边不动声色地对孟师傅说:“孟师傅,胡主任推不推车,你应该觉着哇?”

孟师傅嘻开大嘴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荤玩笑开得上了桃花的当,便红了脸骂桃花道:“这家伙歹毒哩,玩笑我开不过你。”转头正色对胡先富说:“胡主任,今晚上喝甚酒呀?”

胡先富双手手指朝外叉着腰大度地说:“玩笑归玩笑,只要你抓紧工期,想喝甚酒咱喝甚酒,随你的口味儿,你愁银贡山上没石头哇,别愁我胡先富家里没好酒。”

高正官从砖垛后愣有有正和着的沙灰堆中间的积水中踮起脚尖走过来,听着胡先富正趾高气昂地向工匠们炫富,心里嘿嘿地冷笑着说:“又日你娘的毬粗哩,村里人不闹腾了,县里要查你,这回你小子真得痛痛地往出倒钱哇。”随即喊道:“胡主任,过来一下,我有话说。”

胡先富听到高书记喊他,把手里最后一盒烟扔给垒西山墙的刘旺师傅,转身跳下台阶。桃花倒好水也要下台阶,挺着滚圆的肚子娇嗔地斜睨了一眼胡先富说:“扶我上来的,你下去了,不管我了?”胡先富回转身扶住桃花的一只胳膊说:“下就下哇,莫非还让我背你哩?”

高正官昂头戏逗桃花说:“啊呀,桃花你这半年多时间吃甚好东西来?咋腰粗肚大成这样儿?”

桃花扶着胡先富的胳膊下了台阶,抚摸着肚子说:“高书记,快别灰说了,找他说甚事?回旧院家里说哇。”

高正官敛住嘻笑,挖了一下鼻孔说:“不回去了,三言两语的事。”说着自己先走到砖垛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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