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队长见女主人风姿绰约又热情好客,尤其是女主人说话那软绵绵的会膈谄人的声调和那摄人魂魄的风骚眼神,像电流似地击穿了他的五脏六腑,他不再做作,手抖抖地接过女主人递过来的奶茶杯,对其他队员们说:“既然这里是高书记的亲戚家,检查的事,咱们就吃了饭再说吧。”
麻队长一放话,那几位工作队员和两名警察都一起脱鞋上炕,躺着的,坐着的,抽烟的,打电话的,都等着吃饭。
麻队长依然坐在地下的沙发里,喝着女主人孝敬的奶茶水和坐在另一边沙发里的高正官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着。麻队长拉呱着,不时地偷眼从厨房的门口瞅着正在里边做饭的风骚美艳的杏花。工夫不大,杏花便炒好几样菜,分别是羊肉炒芹菜、苜蓿肉、过油肉、宫爆鸡丁、干炸里脊、西红市炒鸡蛋,最后还专门又特意给麻队长炒了个驴钱钱肉。杏花把所有的炒菜和酒一起摆放在炕桌上,对麻队长说:“领导,快上炕,让你的队员们陪着你吃喝哇,那一盘驴钱钱肉可是专门给领导你炒的。”说着骚情地看着麻队长红麻脸上那对色迷迷的黄眼睛。
麻队长笑看着杏花,对高正官说:“高书记,难得你小姨子这么盛情款待,咱们就一起上炕享用盛餐美酒吧。”
高正官和麻队长都从沙发上起身礼让着一起上炕吃饭,大家边吃喝边闲聊。杏花在厨房里包好饺子,出来也上炕吃饭,并不停地敬麻队长酒。麻队长邀请和杏花喝碰杯酒,杏花每邀不拒,一会儿便喝得面似桃花,艳丽得更加袭人了。高正官也不停地陪着杏花和麻队长喝酒,三个人越喝越热闹,以至杏花连主食饺子也顾不上煮。其他工作人员见麻队长喝得下不了场,看着天将黑,都说不吃饺子了,丢下麻队长开了皮卡车回沙圪蛋镇住宿去了。
高正官见其他人都走了,看了一眼杏花,对麻队长说:“振华老弟,那卡车上装的可都是在后大滩的各村店铺上没收来的假冒伪劣货?”
麻振华喝了酒的脸更红得像大红柜似的,又瞅了一眼不间断地向他抛媚笑的杏花,对高正官说:“就是嘛,真不少,估价值三万多块钱的货哩。假烟,假酒,过期药,这些东西都要拉回县城集中销毁。”
高正官把手中正要夹菜的筷子停在面前问:“怎么销毁?”
麻振华嘴里嚼得红麻脸蠕动着说:“该倒的倒,该烧的烧呗。”
杏花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高正官,惊乍乍地说:“呀呀呀,可惜了的,三万块钱的货就倒的倒,烧的烧呀?啧啧啧,可惜了的,可惜了的。”
高正官明白杏花的意思,又给麻振华倒上酒说:“老麻,今儿咱兄弟俩好酒难对一席哩,又有我小姨子作陪,咱们喝他个一醉方休。车上的假货可千万不能再流入市场了,我小姨子的院不安全,夜里就让她暂时把你们车上所有的假货先都存放在她家的库房里哇,咱们明日里再装车运回县城。”说着给杏花使了个眼神。
麻振华打了个酒嗝儿,一欠屁股放了个屁说:“行啊,高哥到底是铁把子哩,想得周全,那就给咱把假货都存放起,咱们今天放心喝一场大酒,一醉方休。”
杏花听得麻队长同意卸货,便出溜一下跳下地,出了东屋,屁颠屁颠地跑到超市里喊醒正趴在柜台上嘴角流着口水打呼噜的刘二说:“快点儿,别睡了,赶紧卸货。”
胖刘二抬头打着哈欠,睡眼朦胧地问:“你还没把那些家伙们打发走?卸甚货哩?”
杏花说:“打发走咋呀?走了倒卸不成货了,快点儿的。”
胖刘二有点迷茫地说:“卸打假队的货?啊呀,你真打发老子蹲监狱去?臭娘们。”
杏花说:“看你那个猪脑子,人家为防盗让咱们晚上暂时给存放一夜,难道明天你要都给再如数装了车?”
刘二这回听明白了老婆的意思,窃笑着口称:“哈哈,还是老婆高明,卸!”随即跟着杏花一起出院卸货。夫妻二人穿梭似地从卡车上搬货,只把小部分货存放在库房里,大部分的都搬进了饭店里的地窖里。卸完货,刘二在饭店里的地上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得意地说:“嘿,这倒是一盘更赚钱的生意哩,我刚才睡着就做了个失了火的梦,梦都是反的,却原来是又发财了。”
杏花剜了刘二一眼,讥讽道:“你发你妈那脚后根财哩?全凭奶奶给你打闹,你就在这儿死的哇,看你趿拉二松的那个毬象?过去丢人现眼的。”说着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其实,自打自家的各项生意开张以来,刘二早就心知肚明,他家生意的所有进项都是老婆拿姿色换来的,只是自己睁一眼闭一眼罢了。平素根本就不用老婆叮嘱,只要老婆接待的那些有关生意上的男人们一来,他就主动退避三舍了。可每每设想到自己的老婆为了赚钱常和那些色狼权贵们眉来眼去,甚至有可能还投怀送抱时,他的心就痛得像在拿刀子捅,对包括高正官在内的那些权贵色狼男人们无疑是都恨得咬牙切齿,但对自己的老婆却是干恨不咬牙。今天虽然又有收获,当老婆再次提醒他“就在饭店里死着”的时候,他刚才偷藏货物时喜悦的心情一下子就又变得凄凉起来。唉,今晚杏花又不知道该怎样报答这些色狼们呀。没等杏花离开,刘二心麻烦得从吧台上取过一瓶白酒边开瓶盖边自我安慰说:“管狗日的哩?那一堆东西少说也又能卖个四五万块钱。杏儿,你过去搭照去哇,给,给他们吃好喝好就行了,可,可千万不能留下,过,过夜。”说着话眼睛里竟冒出两行蓝泪来。随即一扬脖子“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了几大口烈性白酒。
杏花听得刘二说话哽咽着,回头见刘二灌着白酒,泪水和嘴角的酒汇聚着,一并从下巴颌亮晶晶地落在脯胸上。她明白自己男人内心的苦楚,说:“想喝,别空腹喝,吧柜里有肉。别胡思乱想了……反正,现在就是个这了,看明年辛家富的养殖怎么样?不想再干这肮脏生意,咱们也改行哇。”
刘二不吭声,抹了把脸,一气儿接着喝酒。杏花亲自给刘二从吧柜里取出一盘冷肉放在柜台上,又理了理云鬓出了饭店。
杏花回到东屋煮饺子,麻振华出院里小便,一边二指夹着尘根“唰啦啦”地撒尿,一边拿醉眼瞅被院灯照得亮盈盈的刘二家的库房,见卸在库房里的假货没几箱,其它的不知去向,便摇尽余尿,提起裤口,趔趄着回到东屋的厨房里,系着裤腰带对杏花说:“我可能是喝多了,记得我们拉来的货真不少哩,库房里咋就才卸下那么几箱?”
杏花拿勺子搅着热气腾腾的锅,媚笑着斜眼看着麻队长说:“呀呀,看麻队长说的,你自己的东西倒不知道多少了?你拉来的就那些哇?莫非讹我们呀?是你喝多了,快出外间继续和高书记喝酒去哇,饺子马上就好。尽肉的,也是给你拿驴钱钱肉包的。”
麻振华情知是女主人卸货做了手脚,回到外间上炕对高正官一语双关地说:“老高,你可真有个好小姨子哩,既漂亮又会做生意,今天傍着你这姐夫,既保住自家的货没有被查抄,反倒又没花一分钱进了一批货,不知道你小姨子给你个什么批发价?哈哈哈。”
杏花端着一盘刚煮好的饺子进来,她虽然在厨房里,却把麻队长对高正官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全都听到了,把饺子放到炕桌上对高正官说:“你说我该给你个什么批发价哩?呵呵呵。”
哈巴狗大黄摇着尾巴也进来了,“嗖”地一下趴在炕沿上,眼睛滴溜溜地看着熟悉的高正官。高正官听出麻振华的弦外之音,抬手扔给大黄一圪垯肉,打开窗户说亮话地对麻队长说:“老麻,我看那货你干脆就一箱子也别拉了,就说在这里销毁的,而且以后再有多少也都来这里‘销毁’吧,我小姨子还能亏待了你吗?”
麻振华“哈哈哈”地朗笑着说:“老高你可真幽默,就听你的,以后咱就来这里‘销毁’,不过……”麻振华看了一眼半个肥臀跨在炕沿上的杏花,敛住笑又压低声音说:“咱表面文章得做,据人反映,你小姨子这里经营假货假药已确定无疑,特别是那假酒让好多人中了毒,险些闹出人命,我们打假队的工作必须也得敷衍下去,明日得公开销毁她们家的一部分假货,我们好向上面交待。”
杏花一听麻队长的话,沉下脸说:“呀,那我们进一批又销毁一批,来五去五了哇?”
高正官轻松地笑着对杏花说:“不就做个样子吗?你那塑料卡子里不晓得装些水倒?不晓得烧些空纸箱子?”
麻振华无声地笑着,红麻脸上的黄眼睛色迷迷地看着懵懂的杏花。杏花立时明白,赶紧笑着又给麻振华倒了一杯酒敬上,说“好好好,那咱们明天就公开‘销毁’我们家的假货。”
吃完饺子,高正官趁麻振华又出去方便的工夫,授意杏花只给麻振华两千块钱的好处费就能把所留下的假货的事摆平了。不料,杏花却说:“这事不用你管了,再说我这几天手里也没钱,给钱的事以后再说,我自己安顿他呀。”
高正官淫笑着别了杏花一眼,说:“你咋安顿呀?你最好是拿钱安顿。”
杏花也别了高正官一眼说:“肯定哇,我还能拿甚安顿他哩?那人赤红麻脸,黄眼睛,看着还恶心哩。”说着抓起鸡毛掸子照高正官的秃顶上敲了一下,骂道:“你咋想人哩?你个没好心的东西。”
麻振华刚好进门说:“谁是个没好心的东西了?”
高正官赶紧掩饰地笑着说:“我俩抬杠瞎说哩。来,麻老弟,上炕,咱们继续。”
麻振华再次像老骚猪似地爬上炕去。高正官想,这家伙到现在了还不张罗走,又上炕了,晚上在哪里挺尸?便对麻振华说:“老麻,咱们再喝两杯就散了吧,你若回镇上迟了,怕门卫把大门锁了。”
没等麻振华说话,杏花却说:“领导回甚镇上哩?就在我们饭店里睡哇,我早给着火生上炉子了,你们就好好喝酒哇。”
高正官见杏花主动留麻振华在自己的饭店过夜,便说:“哦,也可以,那咱们就再红火一会儿。”
三个人又喝了一瓶酒散席了,杏花收拾饭场,高正官领麻振华到饭店里休息。
高正官一进饭店就关死门对麻振华说,他还有个表弟叫龚根亮也要开个门市,希望麻振华今后也能给“供货”。麻振华爽快地答应说:“可以呀,我也正想多找几家这样的‘销货’渠道哩,看来今天沙窝村我是没有白来。”
谈妥给龚根亮“供货”的具体事宜,高正官骑摩托车回了北沙窝村。
高正官从饭店走后,时已近午夜,麻振华脱光衣服一个人钻进床上的被窝里。屋子里倒是挺温暖,床铺也非常舒适,可麻振华豪无睡意,心想,自己今天给了女主人那么多货,喝了一晚上酒,那女主人眉来眼去的,难道只是虚情假意日哄人?难道就没有一点儿什么实质性的报答的行动?难道她真的只是感谢她那个名义上的‘姐夫’实则就是她的老嫖头高正官?要是这样,他妈的,这个婊子藏起来的货,老子明天还得全部要出来拉走。麻振华想毕翻了个身正要入睡,饭店的门却突然“吱嘎”一声开了一条缝,随即在月光里闪进一个人来。麻振华抬手拉亮了电灯,见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眼巴巴地盼望报答他的风姿绰约的女主人。杏花幽灵般地飘进来,关死门后几步走过去“嘎叭”一声拉灭电灯,二话没说,上床一屁股就坐在了麻振华的大腿上。麻振华也不含糊,顺势一把将杏花拉倒,像剥大葱似地几把就拉下了杏花自己解开裤带的牛仔裤。月光在一具丰满的女人的肉体上流溢着,麻振华像一只黑熊似地压在了杏花的身上……隔壁超市里传过胖刘二闷雷般的鼾声。
院子里,高正官讲话刘二家的“看屄狗子”大黄虽然感觉到了饭店里有陌生人的气息,但他朝着饭店门窗口吠叫了一阵也没甚奈何,敷衍塞责后,爬进窝里歇息去了。这正是:家贼难防狗白咬,打假假打枉法了。
第二天,打假工作队在南沙窝村声势浩大地举行了公开销毁刘二家的假冒伪劣商品现场会。县电视台和报社记者都来参加了活动。扎腾了个把钟头后,麻振华又率领工作队赴其它乡(镇)村“假打”去了。
打假队走后,高正官去了龚根亮家,龚根亮照样酒席款待。酒席上,高正官建议龚根亮尽快筹划盖超市,专营种子、化肥和农药。龚根亮年轻美貌的妻子仙花早已觉出老色鬼高正官“关照”她家的不轨图谋,甚而是狼子野心。尽管自己家贫,她不愿意像杏花那样为娼过日子,对高正官推诿说,我们家穷得要甚没甚,我和根亮又都不会做生意,就以力本份地指种地过光景呀。
高正官却说,只要根亮张罗,所有事宜一切由他这个村支书负责,并打官腔说,他作为村支书,决不能眼看着自己的下属受穷,况且根亮已经入党,一定也要先帮根亮这个党员先富起来,然后好让他带领沙窝村的大多数人民群众共同致富。龚根亮也不想着像刘二那样靠老婆吃软饭,他要和高正官正当相处,决不会让老婆出头露面。高正官每次到他家来,无论是闲聊或是吃饭,他总是从头到尾陪到底,他希望高正官能够在自己名下做一个正人君子。高正官虽然觉出龚根亮在防避他染指仙花,并知道其人品粗暴,便不敢在人前朗地直接和仙花轻言讪语,但毕竟因仙花年轻,又有着实在不可抗拒的美貌,他是决不会放弃的,同样采取更加迂回的“战术”以图达到“一定要放倒仙花”的淫邪目的。今天,他以领导者身份的“肺腑之言”说得龚根亮感动得几乎落泪。龚根亮过年时虽然剃了连鬓胡,但面颊依然青灰,他掉转青灰的脸对灶台下烧水的仙花说:“仙花,正是因为咱穷才得想办法发家哩,万事只是开头难嘛,有高书记的支持,咱就大胆地干哇,熟话说,三天学个买卖人哩,有甚不会做的?”
仙花自知拗不过根亮,又不便再三推辞高正官表面上的好意。想到,自家的日子确实也是过得凄惶,自从和大同煤矿上的赌鬼男人脱离后,领着两个娃跟着根亮来到内蒙古的后大滩,十多年里倒是再没有人欺负她,但就凭种着二十多亩沙梁薄地和根亮那几个少得可怜的补贴过日子,生活的确是没有多大的改观。根亮一定也想做生意就做哇,兴许真能挣钱富起来。只要自己管好自己,量他高正官再毛驴也不能对自己太放肆。仙花把烧开的热水给高正官和根亮每人倒了一碗搁在炕桌上说:“既然根亮想做生意,那就做,那高书记你就好好地诚心诚意地支持他哇。”
高正官显出一副正人君子和领导的样子说:“我是完全出于统筹全村致富的大局着想的,咱们村不能只有辛家富和刘二来当致富带头人,让根亮也加入到致富带头人的行列中来,这样,你们也就可以成为先富起来的人了。出于这样的目的,我一定要好好地支持你们家的生意的。”高正官嘴上这么说,可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偷窥着仙花性感的大腿和挺突的乳峰。就在龚根亮去刘二超市买酒的工夫,高正官禁不住地对仙花说:“给我递个火柴盒。”随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雪茄烟来。
仙花往暖壶里灌着水,说:“高书记,你刚才不是还用自己的打火机点的烟吗?”
高正官撒谎比喝凉水都痛快,马脸一扬随口说:“我的打火机没气了。”
仙花只得把灶台上的火柴盒递给高正官,可高正官却一把将仙花白晰纤嫩的手也握住了,仙花使劲抽出手来,把打火机扔在高正官的怀里,脸通红地低着头说:“高书记,您喝多了哇?”
高正官讪笑着说:“就是喝得有些多了,不过,仙花,老哥我是一见你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仙花瞭了一眼窗外,说:“高书记,咱可差着辈分哩,可不能开这种玩笑的,再说,如果让根亮看见,他可不像刘二,得把我打个半死。”说着蹲在灶台下搅猪食去了。
高正官极力控制着自己,再没有对仙花说什么。心想,仙花,你别给我拿捏,只要你的门市盖起来,挣了钱,过上滋润的日子,不愁你不感谢我,便点上烟抽着正色地和仙花说起了盖门市的长长短短。